失落沙洲【牛桃/短篇/已完结】

藏在壁橱里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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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壁橱里的猫

午夜。黄子韬站在一片宁静的海边望着月光投射在海面上，荡漾起一片粼粼波光。海浪静静地，默默地卷着白色的泡沫涌上他赤裸的脚背。半晌，他抬起腿一步一步地朝海里走去，冰凉的海水渐渐淹过他的脚踝，然后是膝盖，腰，一直到胸膛，一直到他一低头就可以看见深蓝的海浪，像亲密的爱人一样，拂过他的身旁。
黄子韬并不是想死，他只是想看一看自己到底可以承受多大的绝望，死是世间最容易的事，既然不怕死，也不怕活下去。两行眼泪顺着美好的脸部轮廓缓缓下淌，落在海里，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手脚都已经冰冷没了知觉，头脑却是越发清醒，转身踏浪，不过片刻就已经回到岸边，躺在沙滩上，任细碎的沙粒吸走身上的海水，黑色的衬衫湿哒哒地裹在身上，海浪再次涌上来，在他身侧流连。黄子韬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像搁浅在沙滩上的一枚贝壳。摸了摸胸口，没有一丝热气，也对，心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是热的。
天边已经有了微弱的亮光，沙滩上的人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街上有赶早市的农民蹬着三轮车与他擦身而过，不过谁都没有停下来看一看他，人们都是时光里的行者，在自己单向的轨道上匆匆路过，一直忘记了停下来看一眼沿途的风景。
黄子韬站在家门口。摸了摸口袋，没有带钥匙。只能抬手扣门，三下轻的，两下重的，这是他，不对，是他惯用的敲门方式。
“谁呀？”同住的卞伯贤的声音隔着防盗门传出来。
“我。”黄子韬张嘴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以前那个人总是拦着不让他吃太多辣椒，每次都皱着英气的眉说“黄子韬，你不想要嗓子了是吗”。黄子韬自嘲地笑笑，那个人，哪个人？那个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幸福的人，那个丢下他还要狠狠伤害他的人。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卞伯贤终于从半梦半醒地状态中清醒过来给他打开了门。
“忘带钥匙了吗？呀，你怎么浑身都是湿的……”
“我没事，洗个澡就好了。”黄子韬自顾自地往里走，顺手带上门。
“小心感冒。”卞伯贤早就习惯了他这样虐待自己顺带着虐待身边的朋友，自从那个人走了之后就是这样，他和朴灿烈能做的，只是好好看着黄子韬，不让他做傻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黄子韬还好好的活着，他们也不要求他还能做什么了。卞伯贤轻轻摇了摇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停在5点半的位置，转身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藏在壁橱里的猫

卫生间响起哗哗的水声，热得有些烫的水浇下来，暖意终于又回到身上。
不顾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就直接拉开被子躺进去闭上眼睛，无所谓，现在又没有谁来把他拉起来拿毛巾替他揉干头发。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黄子韬隐隐约约听见伯贤叫了一声“朴灿烈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梦里还是那片海，不过没了暗夜的包裹，阳光下的大海是透彻的蓝，像倒过来的天空，却又比天空的颜色深了几分。有一双手从后面轻柔地环过来，黄子韬转身就看见那个把他救出地狱又亲手推进去的人。他的眼眸深处一如既往地翻涌着浓浓的温柔，双手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温暖。黄子韬想伸手抱住他，却抓了个空，等他回过神来，安静的海边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要……”黄子韬再一次醒过来，伴着满枕的泪痕，熟悉的梦魇，已经困扰他很久很久了。
一个翻身爬起来，却感到一阵眩晕，大概是感冒了。卞伯贤在饭桌上留了字条，告诉他早饭在锅里，让他记得出门时别忘了关掉天然气阀门。
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压抑的黑色，自从那个人走了，黄子韬就固执着一直穿着黑色衣服。沿着海边一直走，人群里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让他有些不适应，把帽檐压低，再压低。就这一瞬间，突然撇到前面有个人影，优越的身高和一张人神共愤的侧脸，“咔哒”，就像世界的开关被关掉了一样，黄子韬愣了两秒，然后扒开人群不顾一切地追过去。
前面的人受到惊吓般回过头，的确是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准确说是和那张脸有七分相似的人神共愤的脸。
“韬，”吴世勋看见是黄子韬，表情很不正常，“你听我说，我哥他……”
“你不必替他解释，我不认识你哥。”黄子韬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融入人群，迅速消失不见。
吴世勋苦笑了一下，对着黄子韬的背影把话说完:“我哥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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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人已经于他最爱的人最爱的那片海下长眠，月亮升起的时候，每一点闪闪的波光都是他闪耀如星的眼睛，每一朵浪花都是他温暖的双手，当黄子韬一个人躺在海水里的时候，其实是躺在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怀里。
黄子韬和吴亦凡是高中同学，彼时吴亦凡是班上的尖子生，几乎拥有了人类能拥有的所有优点，如果非要挑点刺，那也只能吹毛求疵地说他写字不好看。
而黄子韬却是学屌的那种类型，想开了努力几天就能考个十多名，多玩了两天就跌到三四十名，这种学生往往是最自在的，学习的压力不大，反而可以把课余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
彼时吴亦凡还有一个从来没露过面的神秘女友，据说两人关系很好，那女生是另一所学校的校花兼第一名，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般的组合。
偏偏就是这样，黄子韬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吴亦凡，就连他自己也不明了原因。也许是因为吴亦凡那么优秀，也许是因为吴亦凡拥有一张人神共愤的神颜，也许是因为那次体育课因为没吃早饭晕了吴亦凡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医务室跑……总之也许是因为千万个狗血的理由黄子韬喜欢上了吴亦凡，直到以后很久很久黄子韬才明白有一种爱叫做没有理由。
于是黄子韬开始像千万个狗血偶像剧里的狗血女主角一样，放弃了一切娱乐活动每天过的是家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只有当学霸，才能追学霸。父母自然是为了他的转变欣喜若狂，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卞伯贤也终于在目睹了黄子韬的成绩从三十多名一下窜到第八名的时候表示被惊呆了。
放暑假的时候黄子韬在网上交了个朋友，名字很有意思，叫会飞的龙，黄子韬第一次见到这名字的时候足足笑了三分钟，哪条龙不会飞的？于是就这样聊开了。会飞的龙说他叫Kris，刚刚跟女朋友分手了很伤心，所以在网上乱转。
“没事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黄子韬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我喜欢的人还有女朋友呢。”
“那可惜了。”
“我为他好不容易当了学霸啊。”黄子韬自嘲，然后详详细细地跟Kris讲了这一学期他是如何努力只为了缩短自己跟吴亦凡的差距，包括每天那可怜的五个小时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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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是这样，在虚拟的网络上反而放下一切防备畅所欲言，反正隔着两台电脑，谁知道那边坐着的是不是一只会说人话的鬼呢？
“加油吧，有一天你会成功的，就算没有成功，你还是成了学霸，这对你来说一点也不亏啊。”Kris最后这么说，然后就退出了聊天室。
黄子韬也无聊地下了线，如果他知道电脑的那端是谁，他一定再也不会相信网络的虚拟性。
等到了开学的时候，黄子韬已经和Kris成了很好的朋友，尽管父母一直告诉他网络很危险，但是黄子韬从来都不是听话的孩子。
“Kris，开学了我就不能上网了，要不我们交换电话吧，以后好联系。”
那边很快发了一串数字过来，黄子韬点着手机按键一个一个地输进手机，然后打过去。
“Hello？”传进黄子韬耳朵的是低沉好听的男声。
“Kris？”
“Yes，who are you？”黄子韬愣了两秒，感情是搭上国际友人了啊？还好恶补了的英语勉强可以维持口语交际。
“I'm TAO，this is my number。”
“OK。”
“Aren't you Chinese？”黄子韬只希望自己蹩脚的英语对方能理解清楚。
“Yes I am，but I can't speak Chinese。”对方随即换了生硬的中文，“我在国外长大的。”
“OKOK，I have to go to school，goodbye！”
“bye。”
吴亦凡关掉电话，怎么办啊黄子韬，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呢。不得不说，在跟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吴亦凡真的感觉是绝望，像世界熄灯了一样，怎么也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想着要一直在一起的他们怎么会分开。而黄子韬就在这时候闯入他的世界，以前他对黄子韬的印象只不过停留在“同班同学”，“篮球打得很不错”这两点上。当他告诉自己因为喜欢着自己而放弃了很多好好努力的时候，他灰冷了很久的心突然开了一条缝，一整个暑假，黄子韬像一缕阳光照进他的心里。
于是开学以后吴亦凡跟黄子韬的话突然变多了起来，黄子韬沾沾自喜，发短信给Kris:“他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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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亦凡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笨蛋，你难道都不怀疑为什么Kris不会讲中文却能看懂中文吗？”不过他还是很快回了过去:“那就加油吧，相信你可以追到他！”黄子韬，只要你再努力一点点，再一点点，我就会和你在一起。
天助黄子韬，由于他表现不错，为了再培养一个尖子生，班主任把他换到吴亦凡旁边坐。黄子韬有些紧张，不过在吴亦凡微笑的眼神里还是把东西收拾好坐过去了。
“Kris，我跟他现在是同桌了！”这一次没有收到Kris的秒回。
他身边的吴亦凡突然举手:“老师，能去下厕所吗？”
等吴亦凡甩着手上的水从厕所回来，黄子韬才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又进一步了，要加油，但是也不能冷落了学业，他还是学霸哦，我给你个建议吧，等你哪一次考试考过他了，就告白吧。”
“嗯嗯，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告白就是在赌，不过我会勇敢。”
黄子韬，谢谢你的勇敢。吴亦凡在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这么想。
黄子韬总感觉Kris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身边，只是他不能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揭晓答案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黄子韬没日没夜地做着题，终于在某一次月考以0.5分的微弱优势把吴亦凡从千年第一的宝座上拉了下来。
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黄子韬鼓起全部的勇气叫了吴亦凡的名字:“吴亦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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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就是……”
“再不说我走了哦。”
“别！我说。”黄子韬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为了你才会这样拼命一样学习。我知道也许你不能接受我，我也知道把话说出来就是一场豪赌，但是没关系啊，我喜欢你，跟你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很郑重地告诉你，黄子韬喜欢你。”
黄子韬已经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可是下一秒却被眼前的人拥入怀里:“笨蛋，你真的一直没有怀疑过Kris的真实身份吗？”
“你……你是Kris？！”
“yes it's me，”吴亦凡笑着，“不是要故意骗你的。还没放假就跟女朋友分手了的那个人是我，心灰意冷的那个人是我，可是照进我心里的那缕阳光却是你。韬儿，我等你这一句喜欢很久了啊。”
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当然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免不了摩擦，不过欢笑总是能中和眼泪。在一起那么久，他们吵过架，最严重的那次甚至说了要分手，可是最后黄子韬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吴亦凡，喃喃地念着不要走，吴亦凡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润湿了自己的后背，转身黄子韬已经满面眼泪。那一刻吴亦凡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那一刻他发誓这辈子也不要再丢下黄子韬。可是年少的誓言有几个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
黄子韬抹了一把脸，却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眼泪的东西。冰凉的酒顺着喉咙落进空空的胃里，一阵刺痛。在他趴在桌子上之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向他走过来。
黄子韬笑了，很单纯地笑了:“吴亦凡……”
吴世勋看着不省人事的黄子韬叹了口气，然后付账把他带进自己车里。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醒来伴随着炸开一样的头痛，早已经习惯了。黄子韬揉着太阳穴蹲在冰箱前面，一边大口大口地把冰水灌进嘴里，直到从口腔到胃整个都麻木。其实当你还在为了一个人折磨自己的时候，只能说明你放不下他，忘不了他。
黄子韬突然冷笑了一声，他们曾经那么好，那么甜蜜，他曾经天真地以为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一起变成白胡子老头，一起闭上眼睛，一起离开这个世界。那天吴亦凡带他去看那片海，吴亦凡从后面拥住他说，除非海水干涸，否则绝不会离开他。终究是他太天真，还是吴亦凡太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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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繁杂已经记忆模糊，只记得突然有一天吴亦凡不理他了，被他问急了才回一个单调的“嗯。”黄子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总有担忧，吴亦凡是不是有了别人？是不是比他更好，比他更优秀？持续了一个星期之后，黄子韬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当做空气的感觉，他不是言情小说里凄凄惨惨的女主角，没有必要为了吴亦凡低声下气地把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都丢掉。
于是他提出了分手，以最骄傲的姿态。吴亦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黄子韬转身离开，如果他这时候回头，他就会看见吴亦凡眼里的痛苦和留恋，如果他回头，一切都会不同，可是他没有。
黄子韬这人的性格很奇怪，平时看起来还是很感性的，是容易感动的孩子，真正遇上事了，他比谁都冷静，就好比现在，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坚强如他。跟吴亦凡分手在班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人人都觉得他们会天长地久，黄子韬看着每个人惊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笑，那种不带感情的笑容像是从黄连丛里生出来的一样，让每个人都觉得苦。可是黄子韬自己不知道。即使他在深夜抱着手机一条一条删掉说说和留言的时候，也神经麻痹一样没有掉过一滴泪。如果没有那节体育课。
学校例行公事组织对学生的身体素质进行测评，以保证他们在高考之前不会因学业太重倒下。
黄子韬看了一眼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谈了一口气。
“这么热的天测什么长跑啊，非要晕几个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是不是……”卞伯贤在他身后小声抱怨。
可是体育老师发令枪一响，每个人还是紧赶慢赶地冲了出去，废话，长跑不合格下学期就得一直跑了。
黄子韬跑长跑一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他很有自信拿满分。也许他太专注，根本忘记了吴亦凡也是他这一组的。
大概是这么久没有好好活动过，所以体力有些下降。还有最后200米，黄子韬奋力摆动双臂来带动脚步加快，眼看终点即近，身边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毫无留恋地先于他冲过了终点。那是吴亦凡。黄子韬懵了，吴亦凡，你就这么冲过去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难道我们的曾经都是泡沫吗？
紧接着跑过来的卞伯贤拉他一起跑过了终点。其他人都围在老师身边看成绩，没有人想下学期练田径。而黄子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明明很想要坐下来歇一歇，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教室走去，也许现在逃离人群才是他潜意识里最想要的。卞伯贤一声不响地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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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韬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卞伯贤放了一杯热水在桌子上，轻声说:“韬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哭够了，就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对呵，吴亦凡，我和你，都过去了。黄子韬把头靠在卞伯贤肩上，眼泪瞬间涌出来，打湿了卞伯贤的衣服。
就这样直到毕业，他们都不再有半点交集。即使并没有换过位置，彼此还是心照不宣地和谐相处下去。期间听说吴亦凡又有了女朋友，据说那女生和他有一样灵动妩媚的眼睛，和他一样喜欢下雨时不打伞在操场上走走，可这跟他黄子韬还有什么关系？吴亦凡看着那女生的眼睛的时候，陪着她在操场上淋雨散步的时候，还会不会想起他黄子韬来，跟他还有什么关系？黄子韬默默地揉了一团纸扔了，因为那上面不小心出现了吴亦凡的名字。吴亦凡，我曾经觉得两个爱了很久的人分开后相互说着要忘了彼此是一件多矫情的事，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啊，真正能忘记才是幸福。我多想忘了你，但是我做不到。
黄子韬开始用题海来麻痹神经，只要没有半分喘息的时间，他就能暂时不想起吴亦凡。笑容从他脸上销声匿迹，他总是一个人沉默地来了又走，同学都默契地不去招惹突然变得安静的黄子韬，只有卞伯贤每天拖了他去吃饭，再后来还多了一个朴灿烈，黄子韬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就对这个笑得阳光灿烂的男生充满了好感和信任，事实证明黄子韬的感觉不会错，朴灿烈跟卞伯贤在一起之后，对他们都特别特别好，当然这是后话。
黄子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回忆这么多，人未衰，心先老了吧，老人家才喜欢没事想想过去呢。黄子韬缩在床的角落，动都懒得动一下，其实他知道，他只是怕出门再遇见吴世勋，那个和吴亦凡有七分相似的弟弟吴世勋。自从他们分手后，吴世勋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的回忆，他每一次都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但黄子韬总是在他开口之前就落荒而逃。
手机一阵接一阵的颤抖终于把黄子韬从回忆里拉出来。“韬啊，”卞伯贤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我学生证忘在书桌上了，你没事的话帮我拿过来行不行？”
“等我十分钟。”黄子韬简短地说了一句，挂掉电话。
红壳的学生证躺在卞伯贤的书桌上，照片上的人笑得阳光灿烂，一如他阳光灿烂的爱人。房间干干净净的，透着阳光的味道，黄子韬有些不适应，他习惯了将自己隐匿于黑暗。
“是不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他问自己。
卞伯贤在学校门口乖乖地等着，风微微撩起一缕发丝，看起来格外可爱。
“今天要检查，结果忘带了。”卞伯贤抬头冲他抱歉地笑，“没吵到你吧？”
“没有，”黄子韬摇头，“我先回去了。”
“注意安全。”卞伯贤已经习惯他的沉默，但是还是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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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街道边缘慢慢走，与每个人擦肩而过。其实当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人注意你是否一个人，为何一个人，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子，因为人活在世上总是孤单。
路口的红绿灯又坏了，人群夹着车辆迟缓地涌动着。黄子韬很快已经走到街心。对面大楼一整面的玻璃窗突然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黄子韬眼前，全世界一片茫然。那一刻黄子韬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一个人撑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吧。而一双手迅速把他从危险中拖出来，一直带到街对面。黄子韬回头，苦笑了一下，吴世勋。
“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吗？你这样算是逃避吗？黄子韬，过去我一直尊敬你，不要让我看低了你。”吴世勋的表情像他一样冷静无情。
黄子韬慢慢地，点了点头。是时候了结了，吴亦凡，我不想待在这样的世界了。
……
黄子韬一个人坐在海边。有几个孩子提着小铁桶在捡拾贝壳，西沉的太阳正在用尽最后的气力把血色喷洒，远处的海面一片鲜红。
“那时候我爸妈发现了你们，”几个小时前的咖啡馆，吴世勋用难得的凝重表情对他说，“爸妈控制了他的零花钱，一分多的都不给他，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平时跟哥不太熟的人监视哥，只要他跟你说一句话，就立马把你们的事报给学校。”
“所以他就选择自己承担？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
“你觉得以我哥那种性子，他怎么可能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黄子韬，我曾经对你的勇敢感到十分佩服，可是现在，我只能从内心深处鄙视你。”
“他不是有新女朋友了吗？”
“那女生浑身上下除了性别哪一点不像你？不然你以为我哥凭什么搭理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吴世勋的神色开始变得激动，“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哥过得有多痛苦？他整晚整晚睡不着，直到要靠服用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世勋，别说了，我求你，别再说了。”黄子韬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把一样，越来越疼，最后他不得不伏在桌子上，血顺着紧咬嘴角的齿缝留下来，在白色的桌布上留下鲜红艳丽的痕迹，一滴，两滴，像四月时落在地上的花瓣一样，渐渐晕染开。
“你现在知道疼了？可是这跟我哥那时的痛苦相比还算得了什么。”吴世勋的脸上也全是眼泪。
黄子韬轻轻咧开嘴，疼痛顺着伤口浸进神经，一路麻木地传到大脑:“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