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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在家准备了几天后,黄子韬仍是胸闷得慌,他还不确定这样的自己能否在高原缺氧的环境下平安无恙,就已经坐上了开往拉萨的火车。脚底的轰隆隆声像是打雷,晃动的车厢誓要抖散眼前的灰霾,而他的双眼已湿润许久。
他的第一站,就是去西藏,那片生灵纯粹的净土,他心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他曾窝在置放在书店一角的沙发上读着小鹏的《背包十年》,在读到有关青藏高原的《今夜会不会再也醒不来》这一节时,心也随着笔者被削弱的呼吸而骤停了一下,眼球稍稍一转瞥到左边那个在玩手机的张艺兴,就伸过臂膀将他圈进怀里,弄得他哭号连天,一个劲儿地拍打黄子韬的胳膊,怪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又死了一局。
死了一局游戏算多大的事?此时此刻我们还能活着痛快呼吸,就是天赐的最大幸福。
所以黄子韬要看看,他到了那片神圣之地,是不是会在一觉之后就不再醒过来。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天堂入口的白色大门。
他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上天眷顾,让自己头脑清醒,一路平安愉快,那他就要放下心上的包袱继续上路,后方再无回头草,前方亦再无阻拦。
张艺兴爬上人字梯去给最上层的一排书清扫灰尘,而吴亦凡在打扫卫生期间偷了个小懒,凑到电脑屏幕前,鼠标翻着那一栏音乐列表,砸吧了几下嘴。
“老板啊,你就是只听五月天吗?”
张艺兴听罢,稍稍探了下头去看弓着身子的吴亦凡,含糊地应答一声:“唔。”
“其他的都不听吗?”
“基本上不会吧。”
吴亦凡龇了下牙,“那多无聊啊。”
“不无聊。”张艺兴没心思跟他斗嘴,要是说那话的是黄子韬,他从梯子上跳下去摔断腿都得跟他干一架。
黄子韬,哪一天你不喜欢五月天了,你就是对我变心了。他也想这么任性一回,可他知道那终究不合适,黄子韬是他逼不得的人,就像根本无法圈禁他去漂泊的脚步一样。
他抽出一本书,翻了下,发现是去年才出的一本,可是那头顶上已沾了好厚一层灰,他不由地一蹙眉,心里抱怨道明明是本好书怎么就给放到这上面来了,难道爬进店里的老鼠不仅会选书磨牙,还会选书作精神食粮。
吴亦凡拉过椅子坐下,在音乐播放器上又新建了个列表,打上“非五月天”四个字,然后开始搜索歌曲,添加。
“老板我建了个新列表,音乐都给你添好喽!不喜欢的你再换。”吴亦凡双击了下第一首歌,清淡的吉他拨弦声便娓娓而来,而后是隐匿着胆怯、带着酸涩的女声。
那音乐一路走得平缓,即使是到了副歌部分也仍是不痛不痒,女声干净得如清晨从窗帘缝中溜进来的初阳一般,沁人心脾。
张艺兴可以接受其他歌曲,但很少能抱有对待五月天音乐的那般热情,心底的情感也常常不会受到那些歌曲的刺激。但这一次,他犯规了,在听清了副歌的一句“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手就算天快亮[1]”时,他也骤然听清了自己心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被小心撕碎的声音。
一阵轻微的晕眩。他赶忙扒住了梯子和书架,强忍着不让自己腿软。刚刚还捧着的那本书立即脱离他的手掌,直直地向地飞去,“啪”地一响,恢复了他的意识,也吓到了正伸着懒腰的吴亦凡。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捡起那本书后担忧地问:“老板你没事儿吧?”
张艺兴伸出右手摆了摆,虚弱地堆起一点笑容,“我没事儿,没事儿。”他清楚这不是因为感情创伤而产生的恍惚,而是轻微的低血糖症状。
“别吓我,我以为你要摔下来了呢!”吴亦凡把书递给他。
张艺兴接过书后停顿了下,然后抬眼问吴亦凡:“能换首歌吗?”
“呃,呃……噢,好!”他又小跑着回去,将列表拉到中部,随意点了一首。
“Used to be your baby, used to be your lady. Thought you were the perfect lover[2]...”人声清唱的阿卡贝拉,欢快张扬的调调,烘托着室内的明朗,桃美人看起来似乎也笑呵呵地醒了。
张艺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眉,这音乐风格太他妈蛋疼了,他的双耳表示有点水土不服。他寻思着叫吴亦凡还是换回五月天的歌放吧,但又转念一想,人总得尝试并适应新的事物不是?
他得学着,适应,以及习惯。尽管心里空落落的。
多年前一个高温橙色预警的夏天晚上,由于学校的宿舍没有空调,每间寝室只有两台蝙蝠牌电扇,老态龙钟地吱吱转着,空气中弥漫的尽是咸湿的汗臭味。而张艺兴所在的寝室更是不幸,正对着这层楼的厕所,“臭气熏天”就成了这间寝室的门牌号。
这免不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走廊上,本就燥热的环境加之如此的噪音更是叫人不能忍,因此当你从走廊这一头走到另一头时,总能时不时地看到飞出寝室的毛巾、锅碗瓢盆,听到不同寝室的脏话大合唱。
骂别人不要再吵时,自己不是制造了更大的噪声。躺在靠窗一个上铺的张艺兴在第52次听到隔壁寝室的骂街声后,忍不住松开了堵住自己鼻子的毛巾,长长地哀叹一声,以示人生悲哀。
寝室内其他人都在外过夜不回宿舍了,就剩下他,和他的下铺,鹿晗。鹿晗对此倒是无动于衷,怕是早已习惯且看透这红尘了。他只是停下了剪脚趾甲的工作,探出脑袋,对张艺兴说了句话:“南城怎么比热带还热啊。”
“唉,鬼晓得。”张艺兴晃了下头,一撇汗又从额头上流下。
等等!
张艺兴爬了起来,“你又没去过热带怎么就知道南城比热带还热?!”
鹿晗继续剪他的脚趾甲,“不知道。”
“唉,是因为你首都人民的优越感吗?”这……张艺兴愣了愣,挠了下后脑勺,其实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说。
鹿晗头也没抬地回道:“去死吧你!”
“我已经热死了。”强调完了“已经”二字后又软了身子倒在床上,巨大的一晃动又换来鹿晗的一声骂:“卧槽猪啊!”
就在张艺兴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又不知是谁不知好歹地弹起吉他吼起了歌,惊得他一个鲤鱼打挺,冷汗直冒地盘腿坐着,艰难地吐出两个拖着音的字:“我……日……”
鹿晗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他抬眼望了望后就跳下床,移开了靠着窗户的一张桌子,凑到窗边,便觉那声音更加响亮。
实在是忍无可忍,好好的大晚上弹什么琴唱什么歌,又不是死缠烂打着跟小姑娘跟人表白的,一群大老爷们儿不知嗨个什么劲儿,还非得在这高温之下惹得人心惶惶,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家教真糟糕。
他急不可耐地伸出脑袋,冲着楼上那寝室大吼一嗓子:“大晚上的我们要睡觉别扰民行不行?!”
可楼上那群像是吃了兴奋剂的男生对此充耳不闻,继续着他们的玩乐,鹿晗气急败坏地骂了声“我去你妈啊”就全身而退,一屁股坐回床上戴上了耳机。
上铺的张艺兴心灰意冷地,听着那番喧闹发着呆。他是该学着淡定点儿,才不会“引火上身”。
故事还未发展到高潮,更要命的紧随其后,犹如当头一棒将他砸醒。
楼上在沉寂了一秒钟后,突然轰轰烈烈地爆发出了一段淫荡的歌声。
“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就让我穿过你的外衣然后你的内衣,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就让我刺探你最深深深处你的秘密[3]……”
鹿晗也感觉到床在那一刻轰轰烈烈地摇晃起来,等他摘下耳机就看到张艺兴光着脚丫跑到窗边,一手指着楼上声嘶力竭地怒吼:“我操你妈的能不能不要这样糟蹋五月天!”
鹿晗不禁发笑,可还没笑过瘾就发现音乐声骤停了,眼前的张艺兴气喘吁吁,胸部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他下了床准备拉他回来,却没想到手刚碰到张艺兴的膀子,就有声音从楼上飘下来。
“什么?”
“什么什么?”
“他说什么?”
“哈哈哈我哪知道!”
……
张艺兴一副杀人不偿命的表情,始终在怒目圆瞪着楼上那不断交替出现的面孔,或嘲笑或鄙夷。而等到一张脸出现在眼前时,张艺兴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这算幸好,否则他险些就咬舌自尽。
妈的,扛着吉他的黄子韬。
他一看是张艺兴,顿时乐了,吹了个调戏意味的口哨,喊着:“嘿娘炮儿!”
张艺兴咬住下唇,怒火中烧。鹿晗不理会楼上那是什么人,就拍了拍张艺兴的肩,劝他不要管了随他们去吧,别动怒坏了自己身体。
鹿晗以为张艺兴转身是乖乖听他的话爬上床休息,却不想他抱起地上一只不知是谁丢的盆,出了寝室到对面的男厕打了满满一盆水,踱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鹿晗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忙忙反应过来,冲出去想拉住他。而那时张艺兴已经快到了黄子韬他们的寝室,等鹿晗在他身后喊他回来时,那一盆水已是哗啦啦地如天降的暴雨一般,被泼了出去,刹那间便是一地汪洋,那寝室里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地跳到一边。
张艺兴不理会后续,泼完水后扭头就走开,鹿晗则是心惊胆战地站在不远处抚着小心脏。
“我靠,你至于吗。”
张艺兴不回他。回到了寝室,才又听见楼上有人在喊他:“张艺兴,张艺兴?”一听就是黄子韬的,张艺兴铭记得太他妈清楚了。
鹿晗一脸纠结,“别理他别理他。你……哎哎哎!”他瞪大了眼睛,张开手就要去拽往窗边走去的张艺兴,但却扑了个空。
眼前方才还是黄子韬的笑靥如花,转眼间便是铺天盖地的脏水涌向他的脸庞。瀑布而下的哗啦声中,他听见他们的哈哈大笑,再清晰不过。
可一颗坚如磐石的心,被大水冲刷后才能焕发锃亮。
很久之后,黄子韬才摇头晃脑地告诉身边几个要好的女生朋友,一旦男生之间勾心斗角起来,比宫心计还难以言说。
他耐人寻味地笑笑,眯起眼睛。
张艺兴,你是唱的哪一计呢,叫我昏了头还情愿沉醉其中。上帝只会帮助自救的人,那看来我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窗外的景色越发鲜亮和宁静,手贴在窗玻璃上,渐渐冰凉,太阳穴也一点一点疼起来,黄子韬坐久了难受,扶着椅背站起来时双腿不住地发软,胃中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却吐不出来。
他额头抵着椅背,不想吃药。头晕目眩之时,有断断续续的引吭高歌声在耳边回荡着:“回到拉萨回到了布达拉,回到拉萨回到了布达拉宫,在雅鲁藏布江把我的心洗清,在雪山之颠把我的魂唤醒[4]……”
嗯,一首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摇滚歌曲。那嗓音还有些稚嫩,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也不是适合唱这种摇滚风的。
黄子韬被歌声吸引,努力循着声源转过头去,恍惚那一刹那他似乎看见了张艺兴腼腆微笑着的脸,但很快这种错觉就如同一粒雨水坠入纳木错湖中央时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将倒映的蓝天融化。
他看清楚了,那应该是个藏族的小伙子,略显黝黑的脸颊上透着两抹高原红,与身旁的同伴相互对视时那充满笑意的眼神却清澈无瑕。黄子韬凝视着那双眼睛,突然间很想放声大哭出来,但逐渐适应高原反应的过程不允许他这么做。
如果他还在我身边,跟随我一同踏上这朝圣之路,我拍下沿途寓意幸福的格桑梅朵时,他一定会靠在我肩头,用气声轻轻喊着我的名字,告诉我,她们很好看。
其实这身披剧毒,顽强又圣洁的野花,如他。
黄子韬心中明白,张艺兴本性是不喜欢花的,他总是在被神化成“情人节”的各种节里表达他对送花这一礼节的不解,花语再温馨浪漫到时候还是会被扔到墙角慢慢干枯死去,甚至再生点虫子。网购来的那盆桃美人也只是他心血来潮,在看了一篇介绍多肉植物的帖子之后大呼那肉嘟嘟的样子非常可爱,遂决定入手一盆给店里添点色彩,看来看去看中了黄子韬认为最不起眼的桃美人。但张艺兴坚持要说她好,只因为名字好听。
桃美人,等于,韬美人。
话音未落,黄子韬就拎起一只沙发靠垫,追着张艺兴满屋子跑。等拽住了他的衣角,就一个用力拉过他抱进怀里,然后柔软的垫子一下一下地在他脑袋上跳跃。
黄子韬揪了揪他的耳朵,“哎,我觉得‘情人泪’蛮好看的。”
“啊啊啊!我有密集恐惧症!”张艺兴立刻拧住了面部表情,抢过黄子韬手上的靠垫,换他来使劲砸他的脑袋。
黄子韬头靠着列车的窗户,微微笑起来。而趁他望着窗外冷色调的景色时,一道“咔嚓”声清晰地掠过了耳边。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面前坐着的那位清瘦的年轻摄影家面目和善地对他挥了挥手,浅浅地也回他一个笑后,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相机。黄子韬也因此心情舒畅了些。
只是他并不觉得,彼此的笑容都被刻进了心里,即使有,也是因为那张照片记录下的一抹光影。
笑给谁看,不知道;谁看你笑,不知道。
在此时此刻,这纯净的大地上,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1]出自戴佩妮《怎样》。
[2]出自Karmin《Acapella》。
[3]出自五月天《爱情万岁》。
[4]出自郑钧《回到拉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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