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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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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信息】
《[重生不作不会死》作者：弦烬
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848670
又名：《People Die If They Z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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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需防雷请先阅读改文信息*
【改文信息】
改文：miyunoxcat
超精改Exo同人
CP：主勋鹿，副灿白，其他cp请自行挖掘(ㆁᴗㆁ✿)
成员打酱油有
内有女神崩坏，慎入
按照人物的性格特点对文章一些细节都做了改动
如果出现bug请自行脑补下……虽然说校对过两次了已经
注意事項：文中所有的“【作者有话要说：……”闲话部分均是原作者的话
改文对其进行了删减，留下与剧情有关的闲话
其余如对“感谢xx的支持”类闲话进行了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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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word下载】
[重生][明星不作不会死 勋鹿灿白超精改版：
http://pan.baidu.com/s/1kT3et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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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鹿晗是吴影帝的铁杆黑粉。
为打破吴影帝在无数少女们心目中的禁欲形象，鹿晗在某论坛发了一个记录贴，逼真地描述了压倒吴影帝的整个过程。结果没想到一个意外，重生成了一心想被吴影帝潜、主动“送货上门”的小明星。
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鹿晗惊悚了。
——老老老子该不会是重生成MB了吧？！
规则不是你想潜，想潜就能潜。
这是一个自诩淡定实则很不淡定的脑子比火箭还活络的受，和淡漠温柔深情攻的故事。
也是影帝攻×黑粉小明星受的故事。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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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那是豪华的三人套间，乳白色的大理石窗台很宽，被正午的阳光照得很暖。我提议说不如就在窗台上做吧，‘小心被偷拍。’世勋说着拉上窗帘，尽管已经有些情动，他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
“到了床上，他忽然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褪去了薄薄的蓝色条纹衬衫，渴求一般的眼神望着我。尽管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却还是承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我亲吻着他薄削的唇，褪去他的裤子，扶着坚|挺的欲望就要进入，却被他挡了下来：‘不行……先……先用润滑……’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摸索着拉开床头的抽屉，熟练地找出润滑剂，跟前两次一样，他还是喜欢把润滑剂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刮了一块，向他的后|庭探去。
“好不容易伸进去三个指头，我寻找着他身体里敏感的地方，摸到一点的时候，他忽然低声呻|吟了一声，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只不过比他的歌声多了几分淫靡。
“他的目光已经迷离，漂亮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水色，长而黑的睫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再也忍不住，提起早已炙热到胀痛的下身，就……”
贴子到这儿戛然而止，接下来是楼主匆忙的补充：
“不好意思刚接了一个通告，下午两点必须到现场，下回再更，爱我爱吴影帝的不要走开~”
鹿晗按下“发表”按钮，放下鼠标，不顾电脑底下掉了一只的拖鞋，单腿跳着跑去开门。
“你的外卖。一共七块五。”送外卖的面无表情地说。
鹿晗接过装着餐盒的塑料袋子，叼在嘴里，手伸进短裤的裤袋里摸钱。
“给，不用找了。”十块的票子递出去，送外卖的接过来，完成任务拿着小费转身便走，过了片刻，楼道里传来鹿晗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老子要的是酱茄子不是蒜茄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鹿晗抑郁地拿着餐盒走回电脑边，一边拿筷子一粒一粒地挑着茄子里的蒜，一边刷新了一下刚才的贴子。
几分钟间下面就多了十来个回复。
7089楼 [吴影帝一生黑
沙发！撸主又更了！
7090楼 [你拍一打飞机
SF~
7091楼 [你拍一打飞机
我曹慢了一步。。。
7092楼 [爱勋的烟儿
次奥，楼主又来黑我吴帝，求滚回家洗洗睡
7093楼 [mlgb]
高级黑
7094楼 [撸得一手好口
槽，老子裤子都脱了你还没进去？
7095楼 [初恋の伤
呵呵我去楼主买了个饼
7096楼 [萝莉爱御姐
娘的，这贴子还没删？@版主/被你妈叫回家吃饭去了？
7097楼回复7088楼 [爱鸣人爱火影
我看到了什么( ⊙ o ⊙)我爱罗？
7098楼 [。。。
楼上断句捉鸡
7099楼 [etwyt]
求楼主继续……好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当受的吴帝也好可爱(*^__^*)
7100楼 [hehe]
强烈求技术帝人肉楼主
强烈求技术帝人肉楼主
强烈求技术帝人肉楼主
（以下刷贴）
……
鼠标拉回最顶上，贴子的题目是《圈子里不为人知的秘辛：那天，我潜了吴影帝》，发贴人：抱个大腿好上位。
发贴时间是一个月前，短短一个月被顶到了七千多楼，楼主自称是娱乐圈龙套小明星，脸长得极有男人味，有蜜色八块腹肌，可惜演技烂混不出头，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影帝吴世勋，上床勾引成功被潜，却发现吴影帝不但是个gay，而且还是个纯0……于是接下来通篇记录潜吴影帝的惊爆香艳的过程。
虽然听上去实在不是一般的惊世骇俗，但一来楼主文笔真实唯美（某吴黑读者评价），二来八卦八卦，有人挂了就有人八，于是短短一个月内，影坛天王吴世勋是个同性恋并且还居于下位的事迅速在各大八卦论坛传开，吴影帝的性向也遭到了质疑。
鹿晗又向转椅里坐了坐，翘起腿，夹了一筷子排骨进嘴里，一边又刷新了一下贴子，啃了肉吐了骨头，唇角不由得小小地向上扬了扬。
鹿晗是个纯吴黑。吴影帝七年前在娱乐圈崭头露角，短短几年内以其极具男人气息的外表、精湛的演技和温和谦逊的人品迅速风靡影界，连续数次获得“金钟奖”最佳男主角，被封为娱乐圈当仁不让的天王。
然而吴世勋在事业高峰期却突然宣布息影，退居幕后，一年之后，竟成为时宴娱乐的总裁。
吴世勋为人十分低调，翻遍他成名期的娱乐周刊，几乎都找不到一条像样的负面新闻。所以几年来粉丝无数，黑粉却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都是铁杆黑粉，比如鹿晗。
谁也不知道连电影都没看过一部的鹿晗怎么就这么坚定地黑上了吴大影帝，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黑，按鹿晗的话来说，黑，是一个高雅的词汇。黑，就要黑得技术，黑得高级，黑得有品味，黑得有境界。
于是鹿晗在“地谷八卦”开了个纪实贴，用无比虔诚的语气“记录”了他数次潜了吴大影帝的过程。力求先从文字上恶心、再从想象中击垮、最后彻底粉碎吴影帝在无数少女心目中的高雅禁欲的形象。
鹿晗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连同餐盒一起扔进桌下的垃圾桶，然后滚动鼠标把贴子拉到回复框，继续开始码“进去”之后的过程。
码完一段，意犹未尽地让吴影帝呻|着射了精，刚打算点发表按钮，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赶通告”。
鬼知道赶通告需要多久，鹿晗最小化了窗口，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八点不到，还是先撸几局提莫，等十点多再说吧。
视线从时间上收回来，鹿晗又鬼使神差地滑下去看了一眼，果然七点五十九分下面的日期是七月二十八日。
鹿晗转过头，极力忽视这个数字，鼠标双击了lol，可是神思已经游荡到了楼下的邮箱。音响里“提莫队长正在待命！”还没待完，被鹿晗“啪”地按了睡眠，穿上运动鞋披了外套就下了楼。
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区，一处住户一百多平米，小区里大多住的是高干子弟。邮箱在楼的北侧，鹿晗拿钥匙开了最下面一个，果不其然，里面安放着一个包裹。
鹿晗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将包裹一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张一万块支票，一本计算机二级复习教材，还有一张市里新开的健身中心的VIP金卡。
鹿晗嗤了一声，把支票卷巴卷巴跟计算机二级一起扔回邮箱，手里拿着那张VIP金卡转了转，哼着歌，锁上了邮箱的门。
好在那家健身中心不远，正好顺便去逛逛，锻炼一下莫须有的八块蜜色腹肌，说不定还能练出个粗长18厘米，下次再黑吴影帝的时候好歹有点真材实料，写着比较有感。
走到马路上的时候，鹿晗脑子里还寻思着下次跟吴影帝在哪儿来一发比较好，眼角忽然就瞥见一辆白色法拉利奔驰而过，尾号的几个数字让鹿晗一愣。
AE9378！
鹿晗想都没想，拔腿便追了上去，四周车子争相鸣笛，红灯刺眼地亮着，只听一声刺耳的急促刹车声，鹿晗的身体已经程抛物线飞了出去。
四周的喧嚣声像被隔绝了一般茫然渐远，又好像刹那间极为清晰。
鹿晗瞑目之前，脑子里不依不饶地闪过两个念头。
妈的，谁让你把3跟8搞得那么像的！
次奥，老子的贴子还没有发……
……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鹿晗懵了一会儿。
脸上没有氧气罩，身上没有蓝条服，空气里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不得不说鹿晗曾经还小小地期待过这样一个场面，当然他不是受虐自残狂，举中指发誓，他虐敌军防御塔的时候眼神里噼里啪啦兴奋的电流闪得有几百万伏。
身下是一张宽大的床，很柔软，天花板上是水晶吊灯，昏暗的灯光将房间里棱棱角角映得柔和。鹿晗动了动手指，紧接着动了动脚趾，发现肢体末梢的零件还是完整的，不由对刚才那辆出租车司机的撞人技术产生了质疑。
鹿晗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是说他竟然没有受伤，也不是说他的腿好像也比前两小时长了那么几公分，而是——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下裸|露出来的，粉嫩的10厘米，脑子里刹那间迸出一个很严肃，很严峻的问题——他的衣服呢？！！
鹿晗飞快地下了床，身上唯一一件薄薄的浴衣掉了下去。鹿晗连忙拽了过来，把自己下半身裹了个严实，两步走到房间的另一侧。
高大的穿衣镜里，是一个陌生的，白皙瘦削的少年。这少年比他要高上几公分，眉目间和原来有几分相似的干净，却精致很多。身上的学生气褪得一干二净，右耳上还有两枚晶亮的耳钉。鹿晗眨了两下眼，一低头，一片黑色的美瞳掉了下来。
“……”
鹿晗脑子里从九九乘法表背到圆周率小数第100位再到最后编的那组c语言代码，确定记忆中枢没有问题之后，又仔细地对着镜子扒开眼皮，检查了一下深褐色的瞳孔。
电光火石之间，鹿晗那颗异常活络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上个月系里一个妹子兴致勃勃跟他推荐的一堆小说——当时他正在机房的电脑前撸排位赛，眼角敷衍地对着电子书屏幕一扫，随口吐了个槽，结果他的英雄下一秒就融入灰屏了，所以他对此事的印象异常清晰。
这不能怪他脑回路外拐，电子书屏幕上整整齐齐一排的《重生之XXX》、《[重生]XXX》、《（重生）XXXX》……他当时很惊愕地随着腐女的潮流问了一句“重生是哪对CP，这么火？”
鹿晗：“……”
这科学吗？这真的科学吗？谁能来给他第二个解释？？
鹿晗凌乱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此时是身体无端被外星人捏了更重要一些还是身上一丝|不|挂不着寸缕地躺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更惊悚一些。
等等，这熟悉的节奏……他不会重生成了一个MB吧？！
鹿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惊悚，翻遍了房间，终于在卫生间找到了一件紧身皮裤和一件敞领小短衫。脑中的猜测可怕地明确了，顾不了那么多，鹿晗穿上衣服，趁着“金主”没来之前赶紧溜出了房间。
酒店装修得极为奢华，大厅里似乎还在举行着什么宴会，各界名流在席间穿梭，有几个眼熟的似乎在电视跟报纸上见过。鹿晗在心里咒了句What the heck，立刻放慢了脚步，退到一边，贴着墙角装作路人丁慢慢向疑似出口的方向挪。
鹿晗正走得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门重重拍了一下。
“哎，鹿爷，你这么快就搞定吴总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明：鹿晗重生之后的身份不是MB，因为有姑娘误解了，所以注明一下
☆、第 2 章
鹿晗的第一反应——OMG……难道口口服务行业还是集体作业？他还有同伙？
短衫下面细小的汗毛竖了竖，鹿晗淡定地忽略了肩膀上的触感，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贴着墙往前走，脚步又加快了些。
结果那人冲着他的背影又叫了一声，声音还大了几分：“鹿晗！”
鹿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回头：“你叫我什么？”
一个颇俊气的青年，脸上竟有那么几分明星相，右脸有个小酒窝，身材瘦高，皮肤白而结实。见他终于回头，朝他挤了挤眼睛：
“怎么，终于成功上了吴影帝的床，幸福傻啦？下部电影试镜机会到手没？”
……
鹿晗觉得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等等。”鹿晗抬手比了个停，“现在是2013年7月28日？”
张艺兴很大度地陪着他脑残，顺便抬起胳膊看了看表：“——晚上十点三十一分。”
“宇宙太阳系银河系地球三次元？”
“——娜美克星。”
“……”
鹿晗道：“对不起我脑子有点混乱，可能是极度兴奋和惊恐状态冲击对撞导致的结果，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我是谁来着？”
-
鹿晗随着张艺兴在休息大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喝了一听可乐，这才旁敲侧击地搞清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跟处境。
现在这个身体曾经的主人也叫鹿晗，是个从A大影视学院毕业，跑了两年龙套的小明星。虽然脸长得不错，但这年头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脸。加上演技烂得一塌糊涂，唱歌舞技样样拿不出手，两年来在唯一镜头前说过的一句台词，就是在沧桑的土坯房前，穿件破上衣，脸上抹把黑灰，卖力骑着小三轮路过，嘴里悠扬地冲着无尽的远方放声喊——“收破烂喽——收废书报纸喽——收酒瓶子饮料盒喽……”
最后制片人剪辑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段里收破烂的手从棉手套的尾端到袖口露出了一段资本主义的细嫩雪白，跟脸上社会主义的风霜反差太大，出于不可或缺的严谨跟强迫症二话不说顺手就给剪掉了。
……
但虽然这小子是个一无演技二无智商三无运气的三无少年，但有一个信念一直支撑他走到现在，那就是——
这小子是吴影帝的脑残粉。
鹿晗蛋疼地捏了捏眉心。
两年过去，吴影帝已经息影并成为时宴娱乐的总裁，少年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就一辈子步不上吴影帝的后尘了，于是他终于惊天动地地做了点什么。
偶然听公司员工说起这次的名流宴会，这少年终于想方设法潜入酒店，不怕死地尾随着溜进了吴世勋的临时休息间，褪去衣服在床上诱惑吴影帝，打算靠潜规则上位，拿到最新时宴娱乐接手的电影《流境》的配角试镜机会。
……配角。鹿晗嘴角抽了抽。是他太没追求了，还是吴世勋喜闻乐见地掉价掉到这种程度了？
张艺兴拿起雪碧又喝了一口，“所以你脑子短路了？”
鹿晗把玩着手上廉价的银色指环，想了想，淡定地道：“其实我有家族遗传的记忆障碍史，似乎有些时候一旦受刺激就会忽然忘记一些事，但不频繁，只知道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一次。”
张艺兴挑了挑眉：“真高级。”说着探过头凑到鹿晗眼前，神秘道，“鹿爷，你不会真的得手了吧？”
鹿晗吓了一跳，连忙否认：“这个绝对没有！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艺兴道，“会不会是你不记得了？”张艺兴思索了一下，委婉地提示，“比如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后面……”
鹿晗觉得自己耳朵在滴血。
“没有就是没有！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
张艺兴沉思着摸了摸下巴：“不能啊，那为什么吴总离席之后就再没回来？”
“我怎么知……”鹿晗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
手缓慢地从可乐听上拿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了？”张艺兴敏感地问。
“……没怎么。”鹿晗很快回过神，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是在附近的市区楼盘里合租的一间小公寓。
张艺兴其实是个不错的二线歌手，声线柔和低缓，音域很宽，rap也唱得节奏感十足，长得也不错。只是因为一直没有门路，所以没能大红，加上如今唱片市场不景气，钱虽然赚了一些，但算上平时衣装打理跟在音乐上面花的钱，也没剩多少下来。
至于原来身体的这个鹿晗，就是真的没钱了。平时跑龙套赚的那点，鹿晗极度怀疑这房子的房租他出了几成。
于是鹿晗就问了。
张艺兴坦然道：“啊，其实准确来讲，你的活动范围只有一个卧室。”
鹿晗：“……”
“但是由于小爷我出手大方，再说咱俩铁哥们谁跟谁，”说着重重拍了一下鹿晗的肩，那一胳膊结实的肌肉差点没把他拍个跟头，“所以客厅厨房洗手间浴室随你用。”
张艺兴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随着门的敞开慢镜头地扑面而来。鹿晗的眉毛细微地皱了皱。
用手挥开了并不存在的烟雾，鹿晗定睛一看，差点没僵在门口。
乱七八糟的鞋子凌乱地散在门口，东一只西一只简直可以用来玩3D版连连看，各式各样的衣服裤子几乎侵占了每一寸地面跟沙发——说是几乎，因为剩下的空缺都被啤酒瓶子尽职尽责地填补了。沙发上还有几张乐谱草稿，跟一盒不知道几天前吃剩一半的泡面。
——这果然是两个男人住的房间啊！
鹿晗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长姿势了。
张艺兴奇怪地回头，见鹿晗两手插在裤袋里，眉心拧成一个结。刚要问怎么了，忽然听鹿晗道，“你这儿有没有口罩？”
鹿晗在张艺兴注视阿凡达一样的目光里迅速戴上了口罩，进了门，然后分别去卫生间跟厨房找出扫帚拖把抹布，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一丝不苟地把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张艺兴惊呆了。
“你……”看着鹿晗最后仔细地铺好沙发上的垫子，张艺兴咽了口唾沫，“你该不会每次失忆还伴随着人格改造吧？”
鹿晗拿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把手里的抹布扔给张艺兴，“去洗了，老子去洗澡。”
终于从浴室里出来，捡了几件勉强还算干净的衣服套上，鹿晗沓着跟原主人一样奇葩的皮卡丘拖鞋进了卧室。
虽然打扫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再看到满卧室的大幅吴影帝海报的时候，鹿晗还是惊了一惊。
墙上的海报有特写，有全身，还有三四张早年和后期吴世勋主演电影的单人剧照。挂在单人床那面墙壁上的是一张吴世勋的侧脸，刚硬中带着柔和的轮廓几乎像用炭笔描下来的一般。睫毛很长，眼睛是极深的黑色，几乎辨不出瞳孔，目光深邃而迷人，当年就是这一双眼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花痴少女。鼻梁很挺，有种混血的美感，却又带着东方人特有的令人迷醉的气息。嘴唇色淡而薄削，下颌棱角分明，收得恰到好处，就好像这人天生就是上帝亲手雕琢的一般。
鹿晗收回目光，袖子底下的爪子动了动，还是没爬到床上去把满墙的人脸撕下来。自我安慰今天实在累得虚脱了等明天战斗力恢复一万血爆满的时候再去执行黑粉的忠实职责，然后摇摇晃晃地朝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走了过去。
鹿晗今天实在是被接二连三的意外事故冲击得精神上有些支撑不住，无力再对这台老旧到不知道几手的联想机子进行腹诽，弯腰插了插头，开了机。
次奥！鹿晗一看屏幕，暴躁地摔了鼠标，这破机子他妈还有密码！
鹿晗捋了捋头发，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强硬地破解了密码，开了机。
第一件事就是上网去找S市的车祸事件。
百度没有，又去搜谷歌，还是没有。
鹿晗觉得这不科学，他死亡的姿势那么优美而有个性，至少也应该来个识货的记者报导一下，好让他知道他遗体的去向啊？
鹿晗抿了抿唇，又开了新的页面，打开谷歌输入了三个字。
没有新闻。
最近的一条就是吴影帝低调出席临越海滨酒店的名流夏夜宴会，然后中途离开。
鹿晗烦躁地合了笔记本的盖子，扑上了床。
他虽然是不怎么把事儿放在心上的性子，但生活就这么突然“咔”的一声偏了轨，鹿晗还是有些发懵。
就比如他现在明明应该是跑完跑步机做完引体向上一身热汗地回家洗完澡然后一身舒爽地坐在电脑前一边啃苹果一边把最香艳的那段贴在论坛上然后窝在椅子里兴致勃勃地刷评论啊一口气想下来好累。
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鹿晗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郁结的。
左右他没爹没娘没女朋友光棍一个，牵挂最多的也就是那个冲到2100的排位跟论坛的那个一生黑，好在论坛跟游戏密码没被那台夏利撞出故障来，只是刚码完的那一段就这么永远地躺在了那台冰冷的电脑里，委实有点可惜。
鹿晗叹了口气，在收拾得一尘不染的窄小单人床上睡了过去。
鹿晗本打算睡个二十四小时醉生梦死，结果早上七点就被一阵砸门声砸了起来。
“鹿爷！”张艺兴砸完，推门就走进来，把一叠报纸扔在床上，声音穿透他的耳膜直抵脑部神经中枢，“别睡了，鹿爷，我觉得你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 3 章
鹿晗的生物钟功能曾经一度退化，因为每天早上都一定有人形闹钟一秒不差地叫他起床。直到后来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他才慢慢养成了有课踩点起没课根据膀胱胀痛程度来决定起床时间的习惯。
所以张艺兴把报纸扔到他床上的时候，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随手抽过一叠盖在脸上，挡住了从浅色窗帘透进来的阳光。
事实证明，当黑一个人黑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即便是他的背影印在报纸上，你也能在几厘米内从薄薄的纸张里透过油墨感觉到那个人阴云缭绕的气息。
鹿晗刚把报纸拍在脸上，停了几秒，忽然又举了起来，眯着惺忪的眼睛瞄了一眼，以为自己刚才余光出了差错。
《扒卦日报》的头版标题十分醒目：无名男星为上位！酒店脱衣勾引吴天王
一张大幅照片占了首页一半篇幅，一个男孩儿身上穿着敞领短衫，解开了扣子，露出白皙瘦削的胸膛。眉目含春，脸色微红，眼中波光诱人，挑逗又生涩地看向门外的男人，而吴世勋在整幅照片里只有一个修长的背影。
这个男孩儿实在看着眼熟，鹿晗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昨天在酒店房间的穿衣镜里见过。
……
鹿晗闭了闭眼，然后认命地往下看。
张艺兴在一边不怕死地旁白：“报上说你在吴总独自一人进房的时候突然蹿到他面前，解了扣子意图当场勾引，结果吴总接了个电话，看都没看你一眼，转身就匆匆走了。”
鹿晗抓着报纸的指节有点青。
……如果他现在挥刀自尽，能不能再重生进一个有点智商的身体里？
张艺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支着床栏慢悠悠道：“我觉得你还是挥刀自宫比较好。”
鹿晗一拳冲着他的下身砸去。
收拾了张艺兴，鹿晗又看向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吴世勋难得露出几分匆忙，背影依旧藏不住沉稳的优雅。鹿晗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风度而有文学深度的黑，也就是在肯定目标的基础上，在无形之中从内部蛀空目标的形象。花开有时，陨落无声。
不过以鹿晗对吴世勋的了解，那通电话想必内容很震撼，才让吴影帝没来得及做掉那个拍照的，甚至连第二天的新闻都没顾得上封截。
可是做不做掉那个拍照的对吴大影帝来说无关紧要，对于他来说简直毁一生啊！
鹿晗淡然地把报纸放下，回头问捂着下身的张艺兴：“最便宜的整容手术多少钱？”
张艺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诚恳道：“把你卖了再加三个零吧。”
“……”鹿晗道，“我还是去做毁容手术吧。”
爬起来去卫生间刷牙。明星住的地方什么都可以缺，最不缺的就是镜子。鹿晗看着这面占了外浴室一半墙面边雕精致的梳妆镜，再看到里面这张精致的报纸头版立体化，就忍不住想把牙膏糊镜子一脸。
面对着这张刚刚撩了人的面孔，他就有种想侵犯的冲动。可是这么做的结果不是自殴就是自|慰，简直是太犯罪了。
扔了一次性牙刷漱了口，出来就见张艺兴躺在沙发里仰望天花板，“这下好了，今天那首歌的录制终于不用去了，SUNNAS新来的音乐监制简直变态一个，每天见他一面抵得上泰国十日游。”
“为什么不用去了？”鹿晗不解。
张艺兴偏头看了鹿晗一眼，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挑眉道：“来，大功臣，今天我下厨，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会做饭？”鹿晗声音终于恢复了点元气，作为一个标准的单身少年，他一个人吃了七八年的食堂加外卖，基本上小区方圆一百里内的烧茄子都认识他了，如今终于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要给他下厨，鹿晗胃里很是激动了一番，“你都会做什么？”
“我看看。”张艺兴钻进厨房，打开橱柜一边翻一边道，“红烧牛肉味的，酸菜排骨的，小鸡炖蘑菇的，鲜虾鱼板的，你要哪个？”
鹿晗：“……”
“不要康师傅？”见鹿晗没反应，张艺兴又打开了另一个橱柜，“还有统一华丰今麦郎跟白象，……不然你要小浣熊？大早上的干嚼不会拉肚子？”
“……”鹿晗想要攥成拳头的手攥了一半，从沙发上勾起一件外套，“老子下楼自己买外卖去。”
“啊？”张艺兴见鹿晗已经利落地拉开门，“别走啊！不对，快回来！你不能出去！”
“鹿爷！”
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鹿晗见门终于隔绝了张艺兴的声音，心情这才舒畅了点。这年头没有什么比胃的幻灭更残忍的了。
然而鹿晗一口气还没松出去，就差点被呛回呼吸道里。
楼道里黑压压的一片，蹲在门口的，拿报纸坐在楼梯上的，如果不是肩膀上扛着的一排排相机，鹿晗几乎要以为这扇门通往的是某学校的阶梯教室。
听见门响，坐在楼梯上的记者们唰唰唰回过了头，又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鹿晗先生！”“鹿晗先生！”
闪光灯啪啪啪闪着，鹿晗愣了一愣，这辈子还没有过一群男人女人这么热情而激动地呼喊过他的名字，那火光四射的眼神像看到了活生生的年终奖。
记者们争相从楼梯上站起来：
“鹿晗先生，请问你对昨日酒店客房勾引吴天王一事有什么想说的？”
“你是gay吗？”
“你跟吴天王有事后发展吗？”
“听说你默默无闻当小龙套当了两年，为什么如今突然决定走上潜规则的不归路？是搏出位还是不甘空闺寂寞？”
“吴天王真的有八块腹肌吗？”
“……”
“……”
鹿晗轻轻咳了一声，四周刹那间像狂风过境一般安静下来。
鹿晗抬了抬头，扫视了记者们一眼，“啊，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你们继续。”
众记者：“……”
“对了，顺便，吴世勋其实是没有八块腹肌的，他只有六块。”
说完，鹿晗扒开开了一寸的门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记者面前。
反锁了两道，鹿晗脱下外套扔在张艺兴身上，“爱卿护驾有功。”
“你有智商没！”张艺兴从脑袋上拽下衣服撇上沙发，“喊都喊不住，这么爆炸性的八卦刚上报纸，你就敢出门？”
“我主要是没想到，”鹿晗缓慢道，“原来空间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可以装下这么多人。”
“所以你要吃什么味的？”张艺兴很快大度地回到了正题。
鹿晗想了想，“你觉得，既然楼道里都挤下这么多人了，能不能多挤一个送外卖的？”
鹿晗坐在不怎么宽敞的写字桌前，吸了一管奶茶，打开了地谷论坛。
刷新一遍贴子，一夜之间多了几百贴，扫了一眼几乎半屏是内涵楼主的，半屏是骂楼主太监的，还有那么少数几个质疑楼主赶个通告估计赶穿越了，现在还没回来更。
真理永远站在少数人的一方。鹿晗敬佩地吸进了一粒珍珠。
把贴子拽到回贴栏。什么意外都断绝不了他黑吴天王的信念。只不过他决定跳过太监的部分，翻开新的一页。
“昨晚世勋去了夏夜名流聚会。我不太赞成他去那种地方，他那双迷人的眼很难不惹得别的男人女人心动。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放不开手了，对着他演过的电影撸了一发之后，寂寞难耐，便打了个电话给他。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一个男孩儿的声音，但是我没怎么注意，毕竟有被他吸引住的不明情况的小明星也是常事。我说想他了，却没想他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赶回了酒店。”
以下天雷勾地火一千字。
鹿晗码完之后，看了一遍，吸光了最后几粒珍珠，发了出去。
这边lol也安装好了，这一局匹配鹿晗用提莫把敌军虐得特别爽。对面的枪女在公屏里骂，“娘的，提百万喝兴奋剂了？”
一局完了，鹿晗最小化了游戏窗口，开了论坛，刷了一下贴子。
7701楼 [omladygaga]
SF 楼主终于从架空时代穿越回来了
7702楼 [蕜傷の伱
哭了T_T好感动
7703楼 [变形精缸
我越来越佩服楼主的逻辑思维了
7704楼 [我是一瓶醋
LS+1
7705楼 [肉肉爱肉
哇这楼好多肉！大大求打包rourou.dk@xso.com~\(≧▽≦)/~
7706楼 [( ⊙ o ⊙
哦不勋勋不会真的是受吧( ⊙ o ⊙ )
7707楼 [( ⊙ o ⊙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被虐哭了( ⊙ o ⊙ )
7708楼 [路过
Lsss伸手党自重
7709楼回复7702楼 [。。。
妹子你在感动啥。。。
7710楼 [3762845]
难道只有我觉得小明星炮灰受好可怜么……撸主不如你们下回3P吧！
……3P你妹。
鹿晗正看回复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见右下角私人聊天框亮了。
论坛有私人聊天提示功能，因为每日都有吴粉坚持不懈地问候祖宗跟吴黑的崇拜以及部分不明真相人士的萌蠢好奇，鹿晗早就用浏览器给屏蔽了。如今这台电脑没装那个浏览器，刚开论坛的时候关了一遍，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个，鹿晗顺手就点开了。
一个马景涛咆哮的头像冒了出来。
饿了龙：亲爱的撸主，你昨天去哪里了呀( ⊙ o ⊙ )
☆、第 4 章
鹿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不过是少写了一天而已，以往也没有日日写，只是兴致来了或者忽然看见了吴世勋的新闻，或者心情不爽了才黑上一黑。毕竟黑粉也是有私人生活的。贴子下面那群人的胡乱猜测基本可以归结于欲求不满的诅咒，可是这忽然冒出来的一问，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鹿晗想归想，顺手就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
抱个大腿好上位：我去赶通告了呀^__^
不一会儿聊天框又弹出两行字。
饿了龙：楼楼竟然在，好激动O(∩_∩)O~~
饿了龙：楼楼赶通告回来怎么没更，是身体不舒服么( ⊙ o ⊙ )
鹿晗顿了一会儿。
抱个大腿好上位：因为楼主赶通告回来去跟吴天王啪啪啪了呀。
饿了龙：……
饿了龙：对不起我忘了∑(っ °Д °;)っ
饿了龙：那吴天王现在在撸主的床上么。
抱个大腿好上位：他睡着呢，昨晚可能累着了，还没醒。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饿了龙：那要照顾好吴天王哟\(^o^)/~
饿了龙：妈妈叫我去吃午饭啦，撸主加油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o^)/~我是你的脑残粉！
抱个大腿好上位：去吧，好好吃饭^__^
对面头像灰了。
张艺兴推门探头进来：“鹿爷，我煮了两包鲜虾鱼板面，你真的不来一碗？”
“怎么了？”张艺兴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夹起一筷子吹了吹，吸进嘴里，一边咬一边道，“你怎么对着电脑屏幕一脸深沉。”
“没怎么，我只是在思考性行为描述对当今萝莉的荼毒是否构成间接犯罪。”鹿晗在张艺兴靠近之前关了网页，“我不吃泡面。”
“失忆还会改变饮食习惯？”张艺兴咬了一口荷包蛋，吊儿郎当靠在墙上。
“你失一失就知道了。”鹿晗合了电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似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们公司最近新剧本的介绍。”张艺兴道，“里面还有你这周要跑的一个剧本，”张艺兴指着鹿晗拿起来的那一本，“对，就是这个，《绝代皇妃》，就是当贵妃赵嬛被皇上误会送上断头台，行刑那日游街的时候，跪在路旁声泪俱下地一边磕头一边喊：‘不能杀娘娘啊，娘娘是好人啊！’”
鹿晗：“……”
“这场戏貌似是今天开拍的，看来你是去不了了。”张艺兴说得有些惋惜，“你的第二部带台词的剧本。”
鹿晗道：“所以我是时宴娱乐的？”
“当然。”张艺兴挑着面喝了一口汤，“不过不知道昨天的事之后，吴总会不会看了报纸二话不说就把你的合同给解了。”
“……吴总不会那么小气吧？”
“管他呢，解了正好来SUNNAS，我罩你。”
鹿晗正要顺口说句谢了哥们，就听张艺兴继续道，“不过也不一定，我听说最近网上有传言说吴总其实是个受，没准你这条新闻正好澄清了一下吴总光辉的攻的形象，所以吴总因此对你另眼相待也说不定。”
鹿晗：“……”
整个下午，两个人都在等鹿晗的休书中度过。
网上有关昨晚勾引事件的新闻在中午忽然都撤了，论坛的贴图讨论也都被关闭删贴，动作之快，甚至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从没发生过。
门口的记者也奇迹般被清空了。
“时宴娱乐的效率真可怕。”张艺兴从猫眼向楼道里看去。
“就是吴影帝的反射弧太长了。”鹿晗坐在沙发里头也没抬。
张艺兴假也请了，反正录制时间过了，索性就在房间里练歌。鹿晗一个人呆在卧室里，翻看着这个身体以前用过的东西。
看得出房间原来的主人确实很崇拜吴世勋，书架下边的柜子里，满满一柜子都是吴世勋从刚出道到息影演过的所有电影，MV和CD。
吴世勋的外形不同于当下许多男星近乎漂亮的精致和秀气，而是轮廓分明，五官深刻，极有男人气息的俊美。无论什么穿着，随意站在一处，都有一种为那身衣服做模特的感觉。那身演技就像与生俱来，收放自如，当初一眼被著名导演沈浩安看中，第一部电影就演了仅次于男主的配角，结果就凭借这第一部电影，吴世勋便拿下了年度金钟奖的最佳男配角。
史无前例。
柜子里还有历届颁奖仪式的录像带，以及吴世勋参加过的综艺节目的录像带。带子上都贴了一块白色的纸条，上面日期节目名称，甚至出场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个少年主动送上门去，不知道除了想上位之外还有些怎样的心情。吴世勋当初风靡整个娱乐圈，粉丝数不胜数，像这个人一般的想必也都不在少数。如今息影一年，论坛不见衰退的趋势，慕名而来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主演的电影也在电影院和电视上一遍遍重放。
有些人的存在就像日光，扑不灭，吹不熄，终他人一生都无法超越。
无处不在，却遥不可及。
鹿晗将带子推进去，然后关上了柜门。
他还不知道接下来拿什么吃饭比较靠谱，想到被他揉成一团扔回邮箱里的支票，他就觉得一阵肉痛。早知道应该紧紧攥在手里带着，没准还能一起跟着重生过来，拿着去买个配置高点儿的电脑。
黑归黑，鹿晗从没觉得自己的生活会跟演艺圈有什么交集。电视是最早被他屏蔽到生活之外的东西，对于他这种每次看八点档都会在狗之前血溅电视一身的体质，可能实在不怎么适合这种高难度作业。
更何况他这边厢还等着时宴娱乐的休书呢，吴天王的心情堪比二月天，鬼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把房间里的私人用品都扫荡了一遍，鹿晗终于觉得自己对这间卧室进行了深入的了解，于是开始准备探查探查他还有多少可用流动资金。
张艺兴再次站在门口的时候，鹿晗转过了头。
“张少爷，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没敲门进我房间了。”
“咱俩谁跟谁。”张艺兴走进来，“刚才有两个导演打来电话，说打算请你去试镜新剧。”
“试镜？”
“这是传真过来的剧本，”张艺兴把剧本递给鹿晗，轻咳了一声，“咳，虽然是不知名的小导演，看来曝光多少还是有点儿正面效果的。一般负面新闻爆棚之后不是生就是死，”说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鹿晗，摸下巴道，“施主我看你印堂发光，这走的是粉红运啊。”
“滚。”鹿晗二话不说拿剧本拍上张艺兴的脑袋。
收回剧本低头看了一眼，鹿晗的身体有点僵。
第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剧情简介：林娇是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大学生，在一次公司面试中拿错了简历，下电梯的时候正巧碰见总裁封磊，阴差阳错被公司聘用。这时，二人还未有交集。然而不久之后，在一次公司集体出游的时候，林娇因为闹钟没响起晚，到公司的时候大客车已经走了，心急之际忽见总裁的纯黑宝马驶了过来。第二次的邂逅推动了命运的转轮，霸道的总裁和平凡的少女将发生怎样的故事，曾经暗恋林娇的杜南又将何去何从……
鹿晗镇定地放下剧本，“你确定编剧的语文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苹果台接手剧本，狗血天雷有保障。”
“……那我演什么？”
“苦恋林娇三年最后伤情目送女主抱得总裁归的苦逼男配杜南。”
“……”鹿晗已经不想看另一本了。
“好不容易有个有台词的剧本，还是男二，慢慢来啊。”张艺兴道，“都去试镜看看，哪个艺人没有过演狗血三流电视剧的黑历史。”
“……我承担不起这么沉重的历史。”鹿晗按按太阳穴，“我还是去修电脑吧。”
“我来帮你修修大脑。”张艺兴正要作势揉鹿晗脑袋，鹿晗向后一躲，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又响了。
“又来生意了？”张艺兴喷笑，走到客厅里，接起电话。半晌，忽然抬起头，神色复杂地对鹿晗道，“你接。”
鹿晗不明所以地接过电话，“嗯”了几声，然后愣了一下。
《流境》，这名字记得张艺兴昨天说过。正是之前的鹿晗想要拿下试镜机会的那部电影。
电话里的人公事公办，直接说是公司要求，没有回绝余地。
鹿晗放下电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回事？”张艺兴问。
“时宴娱乐让我去参加《流境》的试镜。”鹿晗过了一会儿才答，然后蹙了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注：饿了龙究竟是谁后文会提到_(:。」∠)_以下为编剧羽毛哥提供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一二部完全简介：林娇是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大学生，在一次意外下，林娇痛失亲人，心欲绝的林娇去到了酒吧，大醉之下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后来，林娇在公司面试中拿错了简历，下电梯的时候正巧碰见总裁封磊，总裁邪魅一笑，聘用了林娇。这时，二人还未有交集。然而不久之后，在一次公司集体出游的时候，林娇因为闹钟没响起晚，到公司的时候大客车已经走了，心急之际忽见总裁的纯黑宝马驶了过来。第二次的邂逅推动了命运的转轮，霸道的总裁和平凡的少女将发生怎样的故事，曾经暗恋林娇的杜南又将何去何从……详情请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第二部平凡的林娇深的总裁的宠爱，两人即将走入爱情的殿堂，然而这时，林娇却发现自己的父母死于总裁之手，是无意，还是设计？迷茫的林娇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亲情，还是爱情？详情请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第二部总裁：你可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酷帅狂霸拽？ps:内附小黑屋、S|M等情节，请不适者绕道------------每晚苹果台八点半准时播出，欢迎收看。请自备纸巾，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儿童请在基友的陪同下观看。
☆、第 5 章
“《流境》？”张艺兴有些吃惊。
坦白来讲，当初鹿晗为得到《流境》配角试镜机会，执意要去引诱吴世勋的时候，张艺兴觉得这一行为最多能满足他对吴影帝的痴迷，要说借此拿到这个角色，那就不靠谱了。
《流境》是由著名作家息风笔下12年的奇幻巨作改编的电影。这本小说他看过，书中场景变幻庞杂，人物性格极难揣摩，即便是配角，也不是那么好演的。更何况，剧本还是由国际名导Kris吴亦凡接手。男主内定当下继吴世勋之后崛起的颇具盛名的男星金钟仁，女主是上届金钟奖最佳女主角林允儿。这样的明星阵容之下，时宴娱乐如果派鹿晗去试镜，那就是在闹笑话。
张艺兴不禁怀疑吴世勋息影一年，脑子就坠到下半身去了。
“你们公司还派谁去试镜了？”
“我也不知道。”鹿晗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事不关己地坐进沙发里。
张艺兴自言自语：“……还是说被我给猜中了，吴总真的是个受？”
“我想为你的脑回路鼓掌了。”鹿晗靠在沙发背上挑眉看着他，“有这么严重？”
“也不一定。”张艺兴转而又变回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没准你一失忆，演技就忽然飙升到大神级别，再没准……”张艺兴压低声音，凑到鹿晗耳边，“……你是某个大神穿越来的。”
“……”鹿晗想，lol大神算不算？
“其实我的真身是玛丽莲梦露。”鹿晗一本正经道。
“……玛丽莲梦露不是女星吗？”
“……”对不起，他只认得这一个了。
为了祭奠数十名记者用衣服的生命清扫了楼道，晚餐二人去楼下的餐馆吃了一顿。
张艺兴的怀疑鹿晗自然知道，但毫不介意。他完全没打算伪装着原来的那个交班都没吱一声的身体活下去。好在原来的鹿晗身边也没什么人，要说熟悉的只有张艺兴一个。至于张艺兴怎么想，这就不是鹿晗关心范围之内的了。左右他一个字也不会说，管它是神经分裂外星人整容还是多年失散的双胞胎兄弟还是末世重生穿越，请身边的人自由地……YY去吧。
鹿晗关心的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时宴娱乐为什么要把试镜的机会给他。
另一个是……
地谷论坛
8096楼 [抱个大腿好上位][楼主
我有一种预感，我又有进一步接近世勋的机会了。
没过几分钟。
8097楼 [SF弟
我有一种预感，lz又想出黑吴影帝的另一种方式了。
8098楼 [艾玛
Ls好快。。。
8099楼 [信我五毛
过几天去查查看吴总身边的助理换没换人
8100楼 [别说我
( ⊙ o ⊙ )楼主不是已经对吴帝深入了解过了吗？还要怎么进一步？莫非是□□？
8101楼 [别说我
( ⊙ o ⊙ )啊竟然被屏蔽了。。好伤感。。
8102楼 [路人丁
一不小心我就看懂ls说什么了……
8103楼 [洗之狼
我也懂了……
8104楼 [战牧师邦德
看了ls几楼，我觉得人肉楼主势在必行
……
鹿晗没能荣幸地看到自己第101次里程碑式的被威胁人肉。
他正在，很难得地，埋头钻研剧本。
鹿晗是个适合读书的料，从小脑子就很灵活，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个五六成，所以可以算得上一台天生的台词背诵机。然而除此之外，对于演戏，就再没别的什么“前科”了。
要说原来的鹿晗至少还念过四年电影学院，他已经跟电视绝缘多年，估计混群演都是害全体群演NG的节奏，时宴娱乐竟然敢让他去试镜配角，他实在不忍心辜负吴世勋找黑上门的觉悟啊。
鹿晗斯文地咳了一声，然后翻开了剧本。
《流境》讲述的是千年之前的古城，风帝和爱妾莲姬流转三世三境的故事。冥国进献给风帝一个绝世美人，不近美色的风帝竟真的被这个女子所吸引，纳为唯一的妾室。然而，莲姬在一次地界和妖界的交战之中却被妖界的铭夜杀戮。风帝大怒，诛杀了铭夜，却在铭夜临死前，才得知莲姬是妖界的三瓣莲妖。风帝依然舍不下莲姬，决定轮回三世三境，寻找莲姬莲瓣化成的幻影。却不想在两世境界里，都看见了铭夜的影子。莲姬背后的谜团一个个揭开，而铭夜，才是莲姬在妖界命定的恋人。甚至莲姬留下的幻影，都只记得铭夜一个人。铭夜，却因当年不得已亲手杀了莲姬，前尘尽忘，两世的性格都极端偏激，数度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
简而言之，这是个非常考验演技的角色。
鹿晗要试镜的角色，便是这个铭夜。
鹿晗浑身的血液都化作一股无力感融入四肢百骸。他已经不看奇幻多年，对这种类型的戏码找不出半点共鸣，非要说的话，他比较偏向喜剧，可惜这部电影很显然不是喜剧而是正剧。非但是正剧，还是正剧里的悲剧。
这唯美而富含哲理的台词，这宏大而华丽绝伦的背景，这多变而深刻入骨的角色……
真是太感人了。
他能不能申请去拍三级片？
鹿晗觉得整个人生都要被剧情感染了，他已经预见了下一版《扒挂周刊》的标题——《良机落空！三废小明星卖身为哪般？》
鹿晗一个猛扑扎到被子里，用手猛劲抓着头发。
电话里的人自称是公司安排给他的经纪人，让他明天去时宴娱乐一趟，顺便讨论一下试镜细节。
……
鹿晗想，不知道能不能顺便讨论一下合同解约金。
第二天一早，鹿晗从衣橱里找了件白色T恤，穿了条浅色牛仔裤，叼着一片吐司在厨房倒牛奶。
张艺兴从卧室走了出来，见鹿晗在吃早饭，随口问，“你今天去公司？”
“嗯。”鹿晗把牛奶盒子放回冰箱，“下午三点。”
“……那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打算去买个GPS定位仪。”
“……”张艺兴无奈，“我正好去录制，顺路捎你过去吧。”
鹿晗两手空空地插在兜里，坐着张艺兴的车一路到了时宴娱乐。
即便是二线明星也是要低调的，鹿晗看着车里带着遮了半张脸墨镜的张艺兴跟他挥手，差点以为刚才坐了黑车。
看了眼表才上午九点，鹿晗进了公司的门，然后面容平静，似乎是轻车熟路地，进了大堂的电梯。
估计是报纸上的照片像素足够清晰，大堂的接待并没把他当成不明游客。
鹿晗溜到电梯里，立刻一扫方才的面无表情，对着电梯里的楼层预览研究起来。
电梯装潢得足够豪华，按钮按着也很舒服。鹿晗一边恶作剧般地按着路过楼层的按钮，一边思考先从哪层逛起比较好。
走到十一楼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排数字里没有十二楼。
鹿晗眼里亮光一闪，然后果断地按下了第十三层。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这层是会议楼，很安静。鹿晗从容地走了出去。路过几扇紧闭的门，未做停留，然后又从容地拐进了写着Exit的楼梯。
下了一层，推开了Enter的门。
十二楼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几处巨大的磨砂玻璃内，布置陈设的轮廓像是会客室，又像是客房。还是九点多的时间，门是锁着的，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走到走廊的最里端，忽然看到一扇开着的门。
像是酒店的卧房一样，里面是一张干净的大床，铺着白色的床单。窗帘却是厚重的深灰色，遮了一半的窗，一片清晰的阴影从房间的正中分割开来。
这样黑白分明，高雅却有几分简板的布置像是忽然击中了什么，鹿晗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左脚的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点着。
半晌，鹿晗毫不见外地穿着鞋踩上了柔软浅绒的浅色地毯，在阴影投下的一侧床上坐了下来。
床很软，暗沉的房间里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氛。鹿晗用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仰面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耳边是空旷的寂静，静到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像是过了很久，一个低沉的，尾音微扬的声音把他从半梦半醒之间拉扯了回来。
“睡的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如果有哪里不理解的地方，后文都会有解释。
☆、第 6 章
鹿晗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身黑色的西装裹在修长的身体上，和房间黑白的格调出乎一致地协调。却透出近乎沉肃的气息。
说不清是冷是热的目光在睁眼的一刹那撞进眼里，让人无处躲藏。
那张脸比任何屏幕和海报上更俊美得令人窒息。带着周身不散而发的气场，直面的冲击让呼吸都有一刻的停顿。
却遥远而陌生。
在鹿晗怔忡的一瞬，男人未再多言，径直从床前走过，拉开了换衣间的门，走了进去。
鹿晗望着天花板，半天才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他想象了无数次的见面，尤其是在每个月固定的那天愈演愈烈，到最后又被若无其事地压制下去。
受万人敬仰的影帝，娱乐界的天王，时宴娱乐的总裁，幕前幕后，全都遥远得无法企及。就像无数的影迷会为了在微博下抢一个沙发而兴奋不已，影迷有影迷的自知和理智，也知道这就是能达到的最近距离，便不再过多奢望。
于是鹿晗现在在影帝的面前抢了一张床。
……
事实证明，思维太活跃就容易破坏沉肃的气氛，鹿晗一个打挺坐了起来，环顾了房间一周，忽然觉得床头白橡木的立柜看着好像缺了点什么，怎么看怎么适合多点缀个窃听器。
鹿晗的手伸进裤袋里摸着，换衣间的门突然开了，吴世勋换了一件浅米色的衬衫，站在他面前。
即便是换了个身体，面前的男人依旧比他高出半个头。
“参观够了么？”
鹿晗左手还维持着插在兜里的姿势，看着吴世勋，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微微一笑：“初次见面，我是鹿晗。”
吴世勋淡淡凝视着他，目光似乎从他的发迹一直游荡到下颌，却又似纹丝未动。
很显然，这种僻静的没有媒体围观的场面，大人物是不会接小人物的手的。
鹿晗干净又单纯地朝吴世勋笑着，短暂的几秒内，脑中已经构思出了三千字《论吴天王背后对影迷的态度——粉丝们真的值得吗！》字字血泪的批判性评论文。
停顿了数秒，吴世勋却自然地触上了他的手，长而白的手指裹住了鹿晗并不大的手掌。
“吴世勋。”
还不及鹿晗一愣，下一秒，手已经抽离回去，“好奇心满足了，去别的楼层参观吧。”
“……我不认路。”鹿晗半天说了一句。
还没等吴世勋回答，门忽然被敲响了。一个下垂眼男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鹿晗，眼里似乎有些惊愕，又看了一眼吴世勋，脸上一丝不明的神色闪过，随即敛去，对吴世勋道：“吴总，《炼狱》的冯导预约上午十点和您谈这部电影投资的问题。”
“让他在会客室等着。”吴世勋应了一声，然后将鹿晗向着男人一推，“把这个小朋友带出去。”
鹿晗就感觉后背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向前一送，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与影帝的再度肢体接触，满脑子已经被三个字的回声占领。
小朋友……
朋友……
友……
……
卞白贤点点头，接手了这位小朋友，然后和惊呆的小朋友一起目送吴世勋离开。
“小朋友迷路了？”白贤终于正大光明地将视线落在鹿晗身上，满脸好心地问。
鹿晗的目光缓缓收回来，这才落在眼前这人的脸上，似乎想做出一个表情，又很节制地忍住了，笑着露出几颗小白牙：“兄弟，我今年二十二了。”
“你档案上写的二十四。”白贤提醒，“我跟吴总不太一样，我是看八卦报纸的。所以……你这张蛊惑人心的脸我还记得。”
“……”
“我印象中下午三点你还要和新的经纪人见面。”白贤莫名其妙地多话，鹿晗开始怀疑吴世勋怎么会聘用这么一个啰嗦的人当私人助理，“《流境》台词都背好了？”
“你很感兴趣？”
“我不是很感兴趣。”白贤道，“不过我想你可能很感兴趣，为什么公司选你来参加这次试镜。”
“……所以？”
“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白贤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走吧，我送你去一楼的咖啡厅。”
“……”
鹿晗随着白贤进了贵宾电梯。这一层没有在主电梯里显示，想必就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客人的，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吴世勋在这层有私人休息的房间。
思绪不由得又游荡到了刚才的房间。吴世勋的微凉却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他手心的那一刻。
修长的五指在手背上的触觉都似乎依旧清晰。
那个人仿佛天生的王者，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双黑沉深邃的眸牵动着，低沉的嗓音像是一张浓密的网，将听觉视觉甚至其它感官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细密地收在里面，差一点就无法挣脱。
就好像永远摆脱不了那个人的阴影，无论用尽什么方法，在他面前，都好像小孩子的游戏一般幼稚单纯。
鹿晗百无聊赖地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格格下降，左手还放在裤袋里。白贤有意无意地看向鹿晗一直插在裤袋里的左手，鹿晗察觉到他的目光，毫不在意地侧身扬起头，另一边的嘴角却微微一扬。
终于摆脱了白贤，鹿晗把左手从裤袋里抽出来，然后悠闲地拨开了锡箔纸，把手中的口香糖扔进嘴里。
这得是多拙计的智商才会以为他真在裤袋里藏了什么危险品啊。鹿晗无奈地想。
鹿晗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个中午，摆弄着前宿主留下来的手机。手机里除了俄罗斯方块什么都玩不了，鹿晗发挥忍者神龟一样的毅力生生把玩了五个钟头，创下了一万分的记录。最后关上手机的时候，看着地上的板砖都是可以变形下落消格的。
鹿晗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表，离三点还差一刻钟。于是他决定给这辈子第一个新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闷完冷透了的咖啡，上了楼。
事实证明，现实乃愿望之母，可惜不是亲生的。
鹿晗在错综复杂的大楼里转了第十圈之后，终于找到了经纪人的办公室。
Suho金俊绵的脸已经不能用高贵冷艳来形容了。
鹿晗万万没有想到经纪人是个“白富美”，那小脸儿那白嫩腿，而且还是个“首富”（还记得绵队在快本的自我介绍吗：我是exo的“首富”，也是你们的“首富”）。理工科系里本来妹子就少，仅有的几个非腐即是学霸，比起后者他还是比较喜欢跟前者接触——除了被强迫鉴赏某些BL小说的时候。其他全是炒蛋的粗汉纸和书呆纸，如此高冷的“白富美”简直是稀有品种。
鹿晗收回思绪，就听金俊绵的声音冷冰冰地响了起来。
“三分零二十九秒。吴总就把这么个散漫的刚上完八卦头版的三流小明星交给我？”
吴世勋？鹿晗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
“你办公室的风水不错。”鹿晗由衷道，“估计入室抢劫都得看地图。”
“少说没用的。”金俊绵明显脸色不郁，似乎觉得他的人品和演技都将成为他职业生涯中的一大污点。“台词背得怎么样了？”
“背完了。”鹿晗随口答道。
金俊绵似乎是极为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那抹诧异刹那间又转化为鄙夷：“估计你也只会背台词了。”
这话说的没错。鹿晗于是诚恳地点点头。
金俊绵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被他的油盐不进震慑了，随后像是认命了一样，一边翻文件自语，“我以为吴总这么多年没有绯闻，就算潜也要潜个林允儿那样级别的女星，没想到……”
鹿晗的五脏六腑不约而同地震了震。他不知道这个奇葩的结论从何而来，刚想张口纠正，一份资料结结实实被扔进怀里。
“《流境》原作的剧情分析和人物多面深刻揣摩。”金俊绵语句简洁，却字字铿锵有力，“你既然被交到我手底下，不管你智商零下多少大脑有多低能动作有多小儿麻痹，《流境》的这个角色拿下也得拿下，不拿下也得给我拿下。”说完，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砸了我的面子，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
“黄子韬！”金俊绵喊了一声，片刻，一双大大的熊猫眼被推到眼前。
未见其人，先睹其眼。这是鹿晗对黄子韬的第一印象。
“这是你的助理。”
周围只剩黄子韬一个人的时候，鹿晗如释重负般地舒展了四肢。
“啊……你好！”黄子韬鞠了个躬，幅度大得额头差点撞到腿上。
“……这位重度黑眼圈者，你就是我的助理？”鹿晗上下打量着他……的黑眼圈。
“妈妈说这是卧蚕！”黄子韬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沏茶倒水提鞋拎包什么都能干的那种？”
“……能。”
“去楼下给我买杯咖啡吧。泡沫卡布奇诺，多加糖。”鹿晗立刻资源利用，“我有点亚历山大。”
黄子韬领命绝尘而去。
五分钟后，鹿晗用吸管吸着咖啡，问道：“《流境》的试镜在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八月十五号。”黄子韬背得尽职尽责。
鹿晗叼着吸管松了口气。“来日方长啊。”
“不过我想鹿……哥你得尽快。”黄子韬卡了半天才憋出了个称呼，这才把差点太监的话说完，“下周是公司的温泉旅行，据说有空的人都要参加。”
☆、第 7 章
这声“鹿哥”叫得鹿晗神清气爽，今天一天都处于被压迫状态，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用来压迫的，鹿晗觉得自己时来运转的时候到了。
片刻之后，鹿晗才想起这句话的重点：“温泉旅行？”
“没错，听说这是唯一可以在私人状态下接近吴总的机会。”黄子韬的声音忽然压低下来，黑框眼镜下面的眼睛闪起了盈盈绿光，“据说每年温泉旅行的时候，吴总都有一间独立的温泉房。只要能突破保安封锁进入那间温泉房内，跟吴总发生一夜情的几率就提升到了百分之六十。”
“噗——”鹿晗一口咖啡喷出来，谣言传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以上只是杜撰版本。”黄子韬立刻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实际上吴总是不参加公司一切外出旅行的。”
“……”鹿晗盯着浮在咖啡上面的冰块，思索这个已经被封锁两天的八卦新闻后续影响还要持续多久。
“其实我跟你们吴总。”鹿晗想了想，起了个话头，顿了片刻，视线对上黄子韬双层玻璃一样厚的镜片，一字一顿道，“是很纯洁的。”
黄子韬明了地点点头，“很纯洁的419关系？”
鹿晗另一只没握塑料杯的手五指指节传来咔嚓一声，脸上表情柔和：“你没看报纸上说我们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没发生吴总怎么会突然安排绵妈做你的经纪人，还让你去参加《流境》的试镜？”黄子韬义正词严，一针见血。
鹿晗终于决定在越描越黑之前放弃洗白自己，先好脾气地安抚一下小助理正义的怒气。“……让你困扰了。”
“我不困扰。”黄子韬道，“我涨了百分之十的工资。”
鹿晗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也长了很好脾气的一张脸。
回到公寓的时候，张艺兴已经回来了，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听见金俊绵被派给鹿晗当经纪人的时候，差点把遥控器掉在地上。
“金俊绵？”张艺兴一脸吃惊，“时宴娱乐的王牌经纪人？”
电视里的女人还在哭喊：“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我！为什么！”
鹿晗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啪”的一声中止了女人的悲切的哀嚎，张艺兴也没来的及在意，“吴总该不会真的看上你了吧？”
说完，用手掰过鹿晗的脸，仔细打量着，一边沉吟道：“脸是长得不错，可是也算不得极品……”
鹿晗脸色森森地拿掉了张艺兴的手，“今天老子积怨很深，不想当炮灰就给我安分点。”
张艺兴一脸悻悻：“难得你失忆之后变萌蠢了，还不许我调戏？”
“你就不能发现点更有深度的东西，比如——智商？”
“请容我去博物馆租个天文望远镜。”
鹿晗转身就走。
“大神留步——”张艺兴在后面喊，“你的剧本在这儿呢！”
金俊绵的意思是先让鹿晗接一支形象较好的平面代言广告，先造造势，顺便压过上位事件的风头。
然而上次的八卦新闻影响太广，所以很多知名品牌的厂商听到鹿晗的名字就直接委婉地拒绝了，先是看在金俊绵的面子上对鹿晗赞誉了一番，然后纷纷暗示他们想找个朴素低调点的。金俊绵多年来攻无不克战无不利，没想到这次碰了这么多软钉子，一怒之下恨不得自己坐时光机穿越回两天之前用瘦小精悍的身躯挡住八卦记者无耻的镜头，然后把鹿晗从吴世勋面前拽过来亲自轮上几遍。
金俊绵正打算向知名度低一些的商家联系，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Vexus的总裁Chen。
金俊绵有些吃惊。
Vexus是国际知名的手表品牌，总部在美国。只不过少有人知，Vexus除去手表之外，还涉足男衫市场，仅仅在北美的部分专卖店有销售。表面上是副业，说白了其实是玩票性质的。
Chen的话很简洁，有意让鹿晗做北美市场男衫的代言。如果没有档期的冲突，就定在周五。
放下电话，金俊绵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个金手指开得有点高深了。
八卦再怎么说，也只是小明星单方面的绯闻，自然传不到北美市场。而鹿晗如果在国外市场代言了Vexus的产品，哪怕并非是手表代言，在众人心中的身价也顿时提升了不少。
更何况，这一举动丝毫不会影响Vexus的利益。
吴世勋这一举，如果说提携小情人，都有些过于慎重了。更何况他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吴世勋和任何男人或女人有过私下里的交往。
金俊绵忽然有些好奇鹿晗和吴总之间的关系。如果按着当天扒挂周刊的绯闻来看，很显然吴总对鹿晗是毫无兴趣的，甚至远没有那通电话的存在感强。可是第二日下午突然让他接手鹿晗这个龙套都跑不明白的群演性质的明星，而且还明摆着暗示他好好培养。
……当然这话是卞白贤那个人品很不靠谱的跟班转达的。金俊绵脑中灵光一现，该不会在卞白贤这儿有什么猫腻吧？阳奉阴违假传圣旨？
金俊绵按了按眉心，看来最近神探狄仁杰看多了。
鹿晗正在卧室里对着电脑屏幕打游戏，眼看对面安妮的血条就要没了，正准备一个技能扔上去，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嗞——”的一声震了起来，鹿晗手一抖，技能没仍准，提莫被安妮的火球给烧死了。
接起电话，鹿晗平静的声音极好地掩饰了被魔法小萝莉烧了的怒火，“谁？”
“鹿哥。”黄子韬清脆的声音在听筒里逼真地还原了九成，“你剧本准备得怎么样了？”
鹿晗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突然怀疑吴世勋不是给他安排了一个经纪人跟一个助理，而是两个小学班主任。
“我在……揣摩。”鹿晗深沉道。
“……”黄子韬道，“配着游戏背景音乐？”
“这有助于我用心揣摩。”
黄子韬决定放过这个话题，“绵妈帮你接了一支Vexus的男衫广告，明天去摄影棚。”
“Vexus？”鹿晗扬了扬眉，想起了上辈子带了八年的爱表，“那不是手表品牌？”
“放心，你只需要穿着他们的衬衫在北美市场露一下脸就可以了。”黄子韬用最简单易懂的话解释了一遍，“好在只是平面形象广告，不需要太高的演技。”
鹿晗在脑子里用更简单易懂的话翻译了一遍，就是让他穿着卖表的做的衬衫拍一张照片迷惑众多无知的外国人。
第二天，鹿晗开始了踏入演艺圈之后的第一笔生意。
如果鹿晗知道这也是跟床自此绝缘的起始点的话，他死都不会被彻底拖下这趟浑水。
凌晨四点半，黄子韬的连环夺命call就透过中国移动强大的无线信号在床上震了起来，鹿晗梦里正在游乐场坐过山车，突然间就发生了车震。
鹿晗在从半空中做离心运动之前及时惊醒了过来，眼睛瞪了天花板几秒，才发现是机震不是车震，重新又慢悠悠合上眼睛，手伸到枕边摸索过手机，一边想着撂了电话这回一定设成静音，一边按了通话键。
“……喂？”鹿晗迷糊着问了一声。
许是被略带喑哑的嗓音感染了，过了一会儿，黄子韬才道：“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你怎么还不起床？”
鹿晗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随口应道：“报销电话费找吴世勋，我挂了。”
“……”黄子韬半天才反应过来后半句，“……等等！”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终于做上单位的包车，鹿晗这才醒了三分，“这么早出来干吗，不是说好的上午十点么？”
“化妆做形象啊。而且我们是去B市。”黄子韬压下蒸腾的怨气，阴森道，“你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了。”
“……车要开多久？”
“两个小时。”
“到了叫我。”鹿晗掩嘴打了个哈欠，仰起头，靠在还算柔软的椅背上，又睡了过去。
长长的睫毛盖下来，侧脸的鼻梁细挺精致，薄削的唇轻合着，唇色很淡，透着极浅的血色。
黄子韬有一瞬的出神。
其实见到鹿晗之后，尽管存有很深的先入为主，却并没有报纸上照片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容貌相同，但整个人隐隐露出一股很纯净的气息。黄子韬当时几乎以为是相机采光和后期处理的问题。
怎么看，这个人也不像是为了博取上位抑或炒作，而主动勾引前影帝、现任时宴总裁的人。
然而事实摆在这里，也只能感叹人不可貌相。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鹿晗的助理，他们现在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他就必须时刻关注着鹿晗的言行，让他不要再惹出那种不理智甚至二级脑部残障的新闻。
车颠簸了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B市。
到了摄影棚，鹿晗终于睡饱了，便开始迎接化妆师的折磨。化妆师用了半个小时给鹿晗上妆，然后造型师进来给鹿晗做头发。
本来计划好是挑染成棕色，造型师对着镜子拨了拨鹿晗的头发，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还是黑色比较适合。鹿晗的头发属于比较柔软的短发，碎发垂到耳边，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棕黄。最后只是用直板烫了一下，然后修了修发型。
当鹿晗穿着Vexus V领深褐色细绒背心马甲，配着浅蓝色亚麻衬衫，下身一条浅色牛仔和白色帆布鞋出现在摄影棚的时候，摄影师的目光不由得停在了他身上。
之前听说内定的是这个只演过龙套的小明星，他还顺手去查了之前的少数照片，已经有种不抱过高希望的准备。
如今看见鹿晗，却发现这个男孩儿和照片上的截然不同。
他的眼神很干净，好像完全没经历过社会的洗涤一般，还带着学生的单纯，却很有灵性，眨眼间闪着些许少年狡黠的智慧。瞳仁颜色极深，清彻得几乎能映出对面之人的倒影。
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还有一种深入骨子里的优雅。
这样一个人，几乎让人无法相信曾经在演艺圈呆过。
更像是被保护得极好的、还没见过太多勾心斗角和人心险恶的，玩心颇重的贵族少爷。
黄子韬在一边看得也有些发呆。
鹿晗双手自然地放进裤袋里，抬头看着摄影师：“这样行不行？”
“没问题。”摄影师收回目光，“你先摆几个造型我看看。”
摄影师放下纯白的幕布，让鹿晗摆了造型，试拍了几张，效果和感觉很好。
“不错。”摄影师点点头，然后上前给鹿晗摆了造型，调整了一下姿势，对好角度和光影，拍了一张。
“镜头感挺好。”摄影师忍不住赞了一句，鹿晗没说话，只是嘴角稍微向上扬了扬。
又换了几个造型，全部拍完没用太久，中午的时候便收工了。
摄影师表示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给了鹿晗一张名片，并要了联系方式。
回程的时候，黄子韬从黑框双层玻璃后投向鹿晗的目光不由变了些。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有些演艺天分的。”黄子韬说得很认真。
鹿晗转过脸，看了黄子韬一眼，道：“其实我小时候拍过广告。”
看着黄子韬眼里的期待又多了一层，鹿晗缓缓补充了一句，“……一岁半拍的萌牛婴幼儿奶粉。”
黄子韬：“……”
估计是终于发现鹿晗至少在点线面的次元里还能有所发展，黄子韬对鹿晗的印象大为改观，这种改观体现在公司温泉旅行的时候，黄子韬亲自到公寓来接鹿晗，还顺便买了午餐。终于履行了一个助理应有的狗腿职责。
送鹿晗坐上公司的大巴的时候，鹿晗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还没坐稳，黄子韬一叠文件就撂到鹿晗腿上。
“这是？”鹿晗拿起上面的那本。
“《流境》的剧本。”黄子韬答得理所当然。
“……我不是去泡温泉的么？”
“你真以为你是去泡温泉的？”黄子韬惊愕了，“你应该在别人优哉游哉泡温泉的时候，头悬梁锥刺股地坐在水池边揣摩剧本！”
鹿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果断切换回眼前的频道。
“我走了。”黄子韬依依不舍地威胁了一句，“我会每天短信提醒你试镜剩余天数的。”
鹿晗莫名觉得黄子韬的背影十分萧索。
车上人并不多。时宴娱乐虽然每年都有集体外出旅行的活动，但一般一线明星通告几乎全年排满，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空出。何况即便有闲暇，也不会同一群未必熟悉的艺人集体旅行，通常是自己订了头等舱的票，找好私人导游，然后去夏威夷之类的小岛放松度假。所以参加旅行的一般都是没什么通告的二三线艺人，吴世勋自然没可能屈尊纡贵来陪一群小明星去泡温泉。
鹿晗开了窗，把黑色的背包放在旁边的位置。他目前还不想跟这些艺人有什么牵扯，一来他刚被分配给金俊绵带，公司里上上下下听得见听不见的流言还正热闹；二来他实在不想碰见原来这身体的什么“故人”。
车子到了目的地的温泉旅馆，已经是晚上。拿了房卡，吃了夜宵便都回房睡了，鹿晗住的房间另一个人还没来，于是去洗了澡，穿了浴衣，带上房门便下了楼。
已经快到午夜，温泉场里已经没有什么人。鹿晗脱掉浴衣，沿着青色纹瓷的池边下到温泉里。
顶上的灯光很柔和，水温温热。鹿晗头仰在池边，闭目养神泡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在浴衣里摸索了一会儿，翻出了黄子韬塞给他的剧本，擦干了手，捞到眼前翻开。
有台词的地方已经被黄子韬画好，虽然远没有主角的台词多，但也远远不少。
水渐渐静止在腹间，上身裸着，脖子上披了白色的毛巾，室内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鹿晗静静看了一会儿，思绪游荡着还没进入状态。忽然，腹间平静的水面晃动起来，还未及反应，一个身体贴着他的身侧下入池里。
☆、第 8 章
鹿晗脑中第一反应，就是从空间袋里拽出黄子韬的人形布偶，揪着脖子扔两个技能过去：“NM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当然鹿晗只是在脑子里随便想想，脸上却很是从容地随着身边的动静偏过头，看着吴世勋穿着白色的浴袍进入温泉中。
吴世勋身上的浴袍很长，腰间的带子一丝不苟地系着，只是领口微敞，露出了些许白皙却紧致的肌肤。鹿晗忽然觉得心率有些不齐，随即转回脸，继续没事人似的看剧本。好像身边只不过突然多了个半夜穿浴衣泡温泉的路人甲。
剧本里莲姬正弯着腰将一碗鱼汤放在铭夜面前，看着铭夜喝下，柔声细语地问：“我煮的鱼汤好不好喝？”
铭夜漫不经心地用汤匙搅着汤里的鱼肉，“你为了给我治伤煮鱼汤给我喝，却不想鱼在滚烫的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挣扎的煎熬。”
鹿晗灵魂深处无比感同身受，第一次跟鱼产生了共鸣。他现在光着身子站在温泉里，挨着旁边一条捂得严严实实的鲸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啊！
鹿晗悄悄地向远离吴世勋的方向移动了一厘米，又移动了一厘米，突然，手里的剧本脱离指间，被抽了出去。
吴世勋拿过剧本，翻了两页，淡淡开了口：“没想到你还挺认真的。”
“啊……”鹿晗摆手，“生活所迫。因为我想换个爱疯五，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肾了。”
“看来公司的福利制度有待提高。”吴世勋回得挺正经，说话间又翻了一页剧本，空旷的温泉场重新安静了下来。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只有偶尔纸页翻动的声音。
吴世勋很快翻完了剧本，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半晌，忽然开口：“铭夜这个角色，说难也难，理解却并不难理解。作为一个演员，你只需要把你所理解的诠释出来。就像在短暂的时间内走过这个角色的人生。”
鹿晗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搞不清吴天王是不是要发表即兴演讲。
吴世勋却没有看他，继续道，“铭夜从小和莲姬一起长大，原本应在成年之夜娶莲姬为妻，却在成婚的前一日得知莲姬已经被送往人界。日日从水镜看到的都是莲姬与风帝欢好，自己却不得不为了妖界亲手将昔日的恋人杀戮。最后还死在风帝手里。”吴世勋停了片刻，然后道，“这是铭夜的角度。也是为什么铭夜在幻境留下的幻影会变得性格极端，阴晴不定。”
“看剧本的时候可以纵观全貌，但演戏的时候，只需要从你演的那个角色的视角来看戏里的世界。”
鹿晗像听教授讲题一样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吴世勋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慢慢转过头，黑凝的眸深深看向鹿晗，对上他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鹿晗几乎是无意识地接道，话音刚落，才发现吴世勋说的是风帝的台词。
吴世勋紧紧凝视着他的双眼，凌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直侵过来，仿若霎那间就变成了那个曾一度君临人界，在腥风血雨中战至最后的风帝，穿越几重时空幻境，重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是来带她走的。”吴世勋缓缓道。语气温沉，却令人从心底不寒而栗。
鹿晗怔忡了片刻，随后对上他的视线，眸中隐约酝酿出铭夜在风境之中特有的狂躁，“想都不要想。”他道，五指慢慢攥向手心，“上一世你就从我身边夺走了她，如今你连她的幻影都不放过？”
吴世勋没有说话，目光却锋利得几乎能将他穿透，他向前走了一步，白色的浴衣触上鹿晗的肌肤，绒毛在水中摩挲着腹侧，带起些微的瘙痒。男人温热强烈的气息随着落下的黑色阴影，笼罩住了全身。
鹿晗不由得有些分神。
“你真的懂怎么去爱吗？”吴世勋声音淡漠，却好像直直摄入灵魂。
鹿晗愣了愣，忽然笑了，唇角一点点扬起。那笑容天真纯良，却看不清冷热，分不出真假。
良久，手霍然伸出水面砸在池壁，溅起的水迸了眼前男人一身一脸：“我不懂，难道懂的人是你吗？！”
吴世勋任由水溅在脸上，目不转睛地直视进鹿晗眼中，半晌才开口，情绪分毫未被影响：“我比你更懂她。”
“她”这个字像是忽然唤醒了鹿晗，他身体蓦地放松下来，转过身靠回池壁，“我忘词了。”
“演的不错。”吴世勋收回目光，将剧本放在池边的瓷砖上，身周属于风帝的气场像是瞬间消失得没有踪迹，淡淡评价道，“你在演技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
鹿晗耸了耸肩，“多亏吴大影帝亲自带戏。”刚才一直被牵引着，差点有些分不清现实。吴世勋依然站在身边，身周的气息复又变得沉稳内敛，捉摸不透。
“吴大影帝不怕有记者进来偷拍？”鹿晗扭头看他，刚刚溅到他脸上的水从脸上流下来，顺着线条完美的下颌向下滴着。
“我封场了。”吴世勋道，拭去了脸上的水，似乎对他刚才的冒犯并未介意。
鹿晗顿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不会是真的想潜规则我吧？”
“你想多了。”吴世勋站起身，从温泉里上了岸。浴衣内浸的水湿漉漉地滴下来，却并没有管，径直推门进了浴室。
鹿晗看着吴世勋的背影消失在门里，转回身，两臂搭上了池沿，仰起头，全身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几秒，鹿晗蓦地睁开眼，利落地用手支着池沿，三两下爬了上来。
开玩笑，吴世勋在浴室里面洗澡啊！吴世勋在公共浴室里面洗澡啊！吴世勋脱了衣服在公共浴室里面洗澡啊！
不是什么黑粉都有机会隔着一道没锁的门遥望目标在浴室里洗澡的！
此时不偷拍更待何时！
鹿晗抓起浴衣就向兜里翻去，翻完左边翻右边，发现手机落在了房间，于是撒开腿向楼上跑去。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三楼，鹿晗目测了一下，估计吴世勋还有五分钟才能洗完，低头看了一眼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觉得还是应该小心地滑，于是放慢速度，平稳地趿着拖鞋向房间走去。
当发现灯光从门缝在门外的地面投下了一条光亮的线，鹿晗还以为自己出来的时候忘了锁门。
推开门，鹿晗手里的剧本掉在地上。
☆、第 9 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得不深刻地怀疑一个问题，还有人记得大明湖畔以阅读各类八卦杂志为精神食粮的吴总助理白总攻吗( ⊙ o ⊙ )】
房间里的灯大亮，一个人悠哉悠哉地靠在鹿晗对面的那张床上，翻着手里的八卦杂志。那一身睡衣像是刚换上的，衣袖处还带着折痕。
“卞白贤？！”
白贤看见了鹿晗，颇为热情地打了招呼：“早上好啊。”
鹿晗：“……”
“对不起时差没倒回来。”白贤很抱歉地解释了一句。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鹿晗道，“但我现在没空跟你讨论重点。”
鹿晗走向自己的床，拿起手机，然后一阵风刮过，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鹿晗以光速回到楼下的温泉浴场，守门人没拦他，于是他直接进了门，走到浴室门口。
浴室里还能依稀听见水声，鹿晗轻轻推开门，静悄悄走了进去。
最里面的单间门关着，鹿晗闪身进了隔壁的单间。
拿出手机，上面的屏幕已经被水汽氲成白色，鹿晗擦了擦，然后打开相机，打算寻找一个可以偷窥的缝隙。却突然想起，这是颇为高级的温泉场所，自然很注重客人的隐私，隔间都是用白色的磨砂板隔开，隔板之间只有一道不足半厘米的缝，就算对方把手指从那边塞进来，这边连一块肉也看不到。
对面的水声还在响着，鹿晗想了想，把手机揣回兜里，顺着不锈钢的水管，踩着连接处，轻巧地爬了上去。
鹿晗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当娱记的天分。
淋湿的黑发一点点从隔板边缘露出来，莲蓬头上洒下的温水顺着发梢淌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直挺的鼻梁。肩很宽，白皙的皮肤紧致而结实，肌肉隐现。鹿晗忽然想起吴世勋在拍《劫狱》的时候，数次在列车顶打斗和从楼上跃下的危险镜头，都不曾找过替身。
鹿晗找了个位置稳住，没发出半点声音，拿出手机，对准吴世勋裸着的背，按下了机侧的拍照键。
……
等了许久，屏幕的画面也没定格。
鹿晗又按了好几下，屏幕上也没反应。收回手机一看，发现拍照的按钮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被按得塌下去了。此时随着手机的晃动，按钮的外壳也一上一下晃动着，很是灵活。
“……”
鹿晗有点想在拍戏之前卖肾了。
鹿晗用拇指指尖按着拍照按钮，试图触发一个细微角度导致的奇迹。尝试得很是入神，连对面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没注意。
终于，手机里传来“咔嚓”一声，膝上浴衣的一角定格在屏幕里。
鹿晗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发觉这一声音效响得十分清脆，又十分清晰。
四周很安静。
吴世勋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洗澡洗到上面去了？”
“……”
鹿晗咳了一声，道：“我在听收音机，下面没信号。”
“那我建议你去楼顶而不是棚顶。”吴世勋身上的浴衣已经穿好，发梢还有没擦净的湿漉的水迹，对鹿晗道，“下来。”
鹿晗一手把住莲蓬头的管子就要往下跳，吴世勋一步跨进来，从下面接住了他，然后稳稳托到地上。
鹿晗脸上第一次露出不那么自在的神色：“我自己能下来。”
吴世勋没说话。目光顺着他的身体落下，正好看见他握在手里的手机。
画面还定格在那浴衣的一角上，配上白而细直的腿，颇有点小清新图片的味道。勉强可以理解为……非主流壁纸。
“……好吧。”鹿晗认命，“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鹿晗深深呼吸，酝酿了一下情绪，语气深沉地娓娓道来：“你知道吗，从你出道起，我追了你整整八年。你的每部电影我必看（盗版），你的每首歌我都循环过不下千遍（为了用光电池充电），你的每一条新闻我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黑的第一手材料），而且整个卧室的墙上都大幅小幅贴满了你的海报（还没来得及撕）……”鹿晗歇了口气，看向吴世勋的目光变得深切，“今晚，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我终于下定决心，就算被你误解，即便冒着被你当成偷窥狂的危险，我也一定要和你拍一张——”声音顿了顿，“浴衣合照。”
“……”
“吴大神？”鹿晗扬起下颌，睫毛下的眸子里闪着影迷们独有的天真热情的光亮。
吴世勋沉默了片刻。
“签名版带了么？”吴世勋道，“我给你签个名吧。”
吴世勋潇洒刚劲的字体即便是在净手的巾纸上都熠熠生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三个字在公司里随便偷出来一份签字文件都可以剪下来收藏。
鹿晗：“……”
吴世勋放下笔，站起身，“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场馆超时关门一小时了，回去吧。”
当然这句“回去吧”只是单方面建议性质的。因为说完这句话，吴世勋就先离开了。
鹿晗捏着手里签名力透纸背的餐巾纸，目光几乎要把那上面的三个字灼穿。
他确定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吴世勋低视了。
既然来了都已经来了，鹿晗索性在刚刚骑过的莲蓬头下洗了个澡，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浴衣换上。
想了想，还是把那张轻飘飘的手纸叠好放进口袋里。
回到房间，卞白贤已经睡了，灯还亮着，八卦杂志盖在脸上，鼾声顺着整过容的封面女星纤长的手臂流淌出来。
“……”
考虑了半天堵哪个部位能堵住声源，未果，鹿晗关了灯，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这操蛋的一天。
鹿晗隐隐约约记得第二天一大早有个什么舞台剧活动，然后是自由温泉浴，晚上在包厢唱K，果然明星搞个外出旅行也这么有职业气息。有人来叫门的时候，鹿晗索性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当没听见，这一埋就又埋睡着了，再一醒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你整整睡了一圈啊……”白贤对着手表指针感叹，“昨天夜里跟吴总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鹿晗睡得脑子有点木，直挺挺坐了一会儿，按了按太阳穴，才慢悠悠道：“我记不清了，好像我在泡温泉的时候偶遇吴影帝，半夜三更两个男人裸裎相对，天雷勾地火，于是我男性的本能没忍住，吴影帝的初夜就被我夺走了。”
白贤看着脑袋上还竖着两根毛的鹿晗，目瞪口呆。半晌，忽然幽幽道：“不，其实吴总早就没有初夜了。”
鹿晗：“……”
“我没骗你。”白贤语气缓慢而阴森，“据内部第一手资料，吴总的初夜是被地谷论坛里一个贴的楼主夺走的。”
鹿晗：“……”
“虽然我很想对你渊博的八卦表示敬佩和支持，但是……”鹿晗淡定地好奇，“白总受，你不想要饭碗了吗？”
白贤脸上神秘的表情登时收起，正色道：“我可以申请倒带吗？”
鹿晗：“……”
“所以你来我这儿干什么？”鹿晗穿好衣服，一边扣衬衫的扣子一边问。
“我跟吴总应邀来参加金曲奖的颁奖仪式。”白贤道，“今晚八点。”
“金曲奖？”
“你不知道？今晚是金曲奖的颁奖仪式，公司有七八名艺人被提名，林允儿一个人夺下最佳单曲、最佳专辑、最佳女歌手三项提名，主办方邀请吴总参加颁奖仪式。”
金曲奖和金钟奖分别为国内影响力最大的年度音乐和影视奖项。金曲奖设在夏季，金钟奖设在年末。鹿晗并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吴世勋一年前息影之后，鹿晗就没再关注过这方面的事。
去年吴世勋凭借退出影坛前的最后一部电影《逆袭》的片头曲《断空》，包揽了金曲奖的七项奖项，轰动影音界，这几乎是乐坛历史上没有过的。直到现在，《断空》还在Mp3音乐网热歌上位居前三，在任何地方还总是能听见这首歌的手机铃声。
“去年吴总是去领奖的，今年就变成受邀出席了。”白贤有点感慨。
“所以这跟你跟我睡一间有什么关系？”鹿晗道。
白贤理所当然道：“省钱啊。”
“……”
“怎么样，想不想去现场瞧瞧？”白贤铂金镜框后面的眼睛一眨，“我可以把你藏到吴总的车的后备箱里偷运到现场。”
“不用了。”鹿晗摆手，“我觉得上头条这种事还是不要上出经验来的好。”
“不然这样，”白贤换了个坐姿，脸朝向鹿晗，“我看吴总对你挺上心的，实在不行你再在他面前欲拒还迎一把，我估计他没准一个心动，就携着你一同出席了。”
“卞白贤。”鹿晗叫了一句。
“嗯？”
“你被吴世勋聘用之前是不是拉皮条的？”
“……”
“而且想太多是病。”鹿晗语重心长道，“我劝你不要放弃治疗。”
☆、第 10 章
如果哪天论坛评选娱乐圈“八卦小天王”，鹿晗觉得自己一定会给默默无闻的白贤投上一票。
做吴总的助理实在太屈才了，他不去专职杜撰绯闻，简直是YY界的一大损失。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对颁奖典礼没什么兴趣。无非是一群艺人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在一群脸中被放大之后，激动地走上台，颤抖着接过一个含金量不知道百分之几的小金人，对着下面黑压压羡慕嫉妒恨的人群，含着泪从爹妈一直感谢到社会，然后再含泪下台。
鹿晗觉得所有的获奖感言都可以精简成一句话：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奖杯爱的深沉。
白贤早就开车和吴世勋去颁奖现场了，鹿晗在房间呆得无聊，又没带电脑撸不了游戏，于是换鞋下了楼去餐厅吃饭。
吃完饭回房，坐回床上，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正好八点半过了些。遥控器就在床头的柜子上放着，鹿晗神使鬼差地拎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林女神！林女神！林女神！女神我爱你！喔——”
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从高级音响里迎面砸来，鹿晗感觉屁股下的床都震了震，连忙对着电视机拼命按音量减。
画面上，一个女人从白色的法拉利里款款走下来，一身水蓝色的V领长裙，裙摆拖在地上，微笑着向粉丝们挥手致意。镜头忽然拉近，一张清新秀丽的脸在屏幕上放大，被水蓝色的礼服衬得更加白皙柔美。
演艺圈美女不少，但林允儿一直是众多宅男心目中的女神。林允儿出道以来一直走的是玉女形象，容貌清秀大方，五官美得几乎让人找不出瑕疵。是吴粉公认娱乐圈唯一配得上吴影帝的女明星。去年林允儿凭借《逆袭》夺得了金钟奖最佳女主角，在颁奖典礼上感谢了吴世勋在拍摄过程中细心的照顾，媒体当下沸腾，次日大报小报各大网站各自洋洋洒洒千余字，猜测吴影帝和林女神的恋情。但狗仔队挖地三尺，愣是连两人除却剧照之外的合照都没挖到一张，各种绯闻猜测渐渐也不了了之。但自那以后论坛上两个人各种被p到一起的签名图跟暧昧剧照满天飞，最后鹿晗终于审美疲劳，将林允儿一起划为永黑的行列。
屏幕已经切换到下几个明星，鹿晗一个也没见过，直接选择性无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以迟到著称的女主持人谢晚来也坐着红色的跑车姗姗来迟，鹿晗凝视着屏幕，右手握着遥控器，拇指在红色的电源键上摩挲着。
在鹿晗终于打算按下去的时候，突然，屏幕里爆发出一阵近乎疯狂的尖叫，鹿晗立刻用左手按住耳朵，几乎以为自己刚刚忘调了音量。
场面忽然间变得有些难以控制，围在隔界线外面的粉丝争相向场内挤去，激动地挥手欢呼，各种惊喜的、兴奋的、声嘶力竭的呼声让保安都后退了几步，上半身争抢着探入，想要将刚刚推开车门，徐步而下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一点。
镜头还是精准地对上了那个人的脸。
鹿晗握住遥控器的手指紧了紧。
吴世勋。
这个已经在屏幕上消失了快一年的人。
娱乐界神袛一样的存在。
各大电台网站期刊报纸的记者们都愣了片刻，随即如梦方醒般一拥而上，立刻在短时间内将吴世勋面前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贤站在旁边，奋力将哄抢上前的记者隔开一段距离。
吴世勋沉稳优雅地站在那里，黑色修身西服将全身的锋芒都有条不紊地收敛起来，却依旧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个人即便是息影走到幕后，也可以在众星云集之中，成为唯一的焦点。
好像一时一刻也不曾离开。
鹿晗沉默地看着屏幕里的那个人，看着那人习惯性地露出优雅而疏淡的笑。
昨夜明明还在一起对戏，却好像一夜之间，就又变回了遥远的陌生人。
粉丝们还在激动地向前挤着，保安在隔界线外阻拦，记者们带着各种标志的话筒杵在一起，问题七嘴八舌听不清晰。聒噪了好一会儿，一个记者的颇具天分的尖锐声音力压群雄：
“吴总！请问……”
鹿晗“啪”的一声关上了电视。
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躺下来，拿枕头盖住脑袋。脸上的表情被遮了个严实。
在吸进不少过滤的空气之后，手机响了。
好在短信铃没有那么凶残，鹿晗又闷了一阵子，一手把枕头扔在一边，拿过手机。
一打开，一共有五条未读短信，昨天的和今天的。
No. 1 发信人：黄桃纸 2013/8/7
不看剧本，天诛地灭
俊绵教主，一捅江湖
No.2 发信人：张蛋蛋2013/8/7
SOS！！！！鹿爷你记不记得我昨天买的那包打特价买五赠一的统一方便面送的那个指甲刀放哪儿去了？
No.3 发信人：张蛋蛋 2013/8/7
看见了快点回！！妈的老子鞋带死结解不开了！！！！！！
No.4 发信人：金首富 2013/8/8
今晚8:30综艺台金曲奖颁奖典礼，全程看完之后写个五千字的观后感给我。我要在今年年末金钟奖至少是最佳龙套奖的提名上看到你的名字，否则请自行酝酿好明年的一百种死法。
No.5 发信人：黄桃纸 2013/8/8
今天，你看剧本了吗？
鹿晗：“……”
一股明天就要生化危机了的即视感扑面而来。鹿晗思考要不要先去趟保险公司搞个医保回来，也不知道时宴娱乐负不负责员工的人身安全。
剧本上还留有被水沾湿的痕迹，鹿晗看着刚刚关了的电视，黑色光滑的屏幕上映出他的影子。
比曾经更精致分明的五官，摘掉了耳钉美瞳之类的修饰之后，隐隐有了几分从前的感觉。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已经渐渐看得熟悉。
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只要你要了，它就一定会是你的。
这句话和其它的无数句一样，像睡前故事一样潜移默化进他的认知里。于是他打匹配的时候想赢，就一定会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想要破解哪个软件，就一定会毫无破绽的搞定；决定黑定了吴世勋的时候，哪怕那人已经息影退位，也要一黑到底。
无论是哪个鹿晗，无论身处哪具身体，什么环境，只要他决定做什么，就不会容许失败。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中渐渐形成。
再翻开剧本，铭夜这个之前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却忽然间融合起来。
闭上眼，脑中的风帝尽是吴世勋的形象，那个君临天下、杀伐果断，却深情温柔的帝王。如风帝临世，然后将他拖入幻境的时空。
诠释一个虚构的角色，和靠代码编出一套程序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过是后者是操纵符号，而前者，则是操控自己。
吴世勋之所以能将每一个角色诠释到极致，因为他可以将所有情绪和情感操纵自如，就好像那些无形的东西像是牵线一样提在手中，随手指细微的拨动而收放变化。这样的人，即便是毫无间隔地站在面前，也永远无从猜测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鹿晗并不打算成为吴世勋，因为他最反感的，就是吴世勋的这一点。
他要超越吴世勋，然后站在更高的高度居高临下地俯视昔日影坛的帝王，彻底打破那个男人完美从容的面具。
然后压倒在床上，让那个男人夜夜在自己的身下辗转低吟。
……
脑补得好像有点多。鹿晗又倒回软绵绵的床垫里，把枕头扔到了脸上。
Vexus的男衫广告出乎意料的成功。平面广告一出来，在时宴娱乐的暗中操作下，各大报纸的娱乐版都刊登了那幅广告平面照。照片上，鹿晗穿着藏蓝条纹的苏格兰衬衫，配着黑色的亚麻长裤，黑色的刘海散散垂下来，在阳光下隐隐泛着淡金色的光。目光清澈干净，毫无杂质。与上次头版上迷离诱色的少年判若两人。
论坛里登时沸腾了，纷纷表示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星跟上次报纸上的小龙套绝壁是重名重姓。毕竟报纸的照片并不清晰，而且鹿晗之前默默无闻，网上关于他的资料完全为零。
更何况，人们对于温和无害的美少年总是宽容的。
娱乐圈美型偶像太多，更多是精致得比女星还要美上几分的少年。鹿晗这样看去完全自然而清彻的形象，像是山间的清泉，让人难得地耳目一新。
很快，发现新美少年的兴奋压过了模棱两可的八卦，甚至有腐女将鹿晗的广告照跟吴影帝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照片上一个清新俊秀，一个温沉迷人。下面一群腐女掩面欲泣，忍住被勋允党压制数年的心酸泪水，打出三个字：绝配啊！
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强大到当鹿晗全副武装去赶去片场试镜的时候，黄子韬忍不住手扶着八百度的黑框眼镜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又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第 11 章
“看什么呢？”鹿晗双手插在裤袋里，瞥向黄子韬手里的手机。
黄子韬立刻把手机收进包里，一脸无辜道：“没什么。”
小孩的心思最难猜，鹿晗越过黄子韬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又感觉两道犀利的视线黏在后背上，身后传来黄子韬小声的嘀咕：
“好像确实挺配的……”
鹿晗：“……”
鹿晗决定保持沉默。
到了片场，发现里面已经等了不少人。风帝和莲姬的角色虽已固定，但其他的一些配角都是内选。铭夜的角色待定的有两人，一个是鹿晗，另一个是SUNNAS的宁玖。
宁玖是如今娱乐圈当红偶像，出道两年，风头正盛。外形帅气阳光，正是少女们迷恋的类型。因为跟张艺兴是一个经纪公司，张艺兴事先给鹿晗打过预防针，说宁玖虽然是靠外形走红，但绝对是实力派演员。吴导这次已经有意偏向宁玖，不管怎么说，剧组里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鹿晗是靠后台拿到这次试镜机会的，虽然没人相信他的后台真的是吴世勋。
试镜规则是，吴导随便虚拟一个片段，然后让待选演员演。吴亦凡有个习惯，喜欢先仔细观察演员，然后根据第一印象，从剧本里选出最不符合那人脾性的一段，让那个人来试演。
宁玖已经进去了，鹿晗坐在场外的小板凳上看剧本，黄子韬比他还焦躁，像钟摆一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鹿晗被晃了半个钟头，恍然有种回到了高考考场的错觉，黄子韬瞬间变身成了在身边阴魂不散的监考，鹿晗忍无可忍，叫了一声：“黄桃纸！”
“啊！”黄子韬被吓了一跳，“我在！”
“你不用在了，”鹿晗摆摆手，“一边坐着去。”
“我紧张……”黄子韬神经质地扶了扶眼镜。
“我试镜，你紧张什么？”鹿晗不解抬头。
黄子韬机械地咽了一口口水，“我昨天用你的星座跟出生日期查了一下今日运势，发现面试被刷的几率是50.01%……然后我又查了一下绵妈的，发现今日怒气值冲顶的几率也是50.01%……”
“……”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黄子韬虚弱地问。
“有。”鹿晗道，“一边坐着去。”
“……”
宁玖很快出来了，看上去表情还算轻松，跟着经纪人坐在了旁边等候。鹿晗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黄子韬面目表情更僵硬了。
忽然，里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下一个！鹿晗！”
鹿晗在黄子韬近乎认命的目光里站起来，将剧本扔在椅子上，手自然地放进裤袋里，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空，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吴亦凡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后背靠在椅子里，看着他走近。
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鹿晗站在房间正中，很自然地看向吴亦凡。吴亦凡沉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个人从里到外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虽然从资料上看完全是个菜鸟，但站在台上，风度跟见惯了场面的演员没什么分别。
吴亦凡脑中一下浮现出第一次在试镜间见到吴世勋的场景，莫名觉得跟眼前的男孩有些重合。
吴亦凡的目光没停留多久，便收了回来。想了想，对鹿晗道：“你就演铭夜亲手杀死莲姬的那段给我看看。”
莲姬是妖界摧毁人界的棋子。为保护妖界，铭夜不得不亲手杀戮昔日的恋人。莲姬死后，铭夜悲痛欲绝，仰天哀吼，声撕云霄，将莲姬将散的灵魂凝聚成三份，化成幻影，散入三境。
“可以开始了。”吴亦凡道。
话音落下，场内再无声响。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鹿晗站在平地上，目光忽然变得如同死水般的木然。
像是凝固在地上的某一点，又像涣散开来，没有焦距。
莲姬的尸体似乎静静躺在地上，散落的发丝下依然是往日姣婉的容颜，只是失了颜色，从心口处一点点化为尘埃，飞散。
鹿晗一动不动，像是定在那里，维持着近乎麻木，空荡的站立，浑身仿佛只剩下一层躯壳，被枯萎的骨骼支撑着，仿若下一刻，下一秒，就要轰然坍塌。
时间都要走向静止。
忽然，鹿晗的手指动了动，食指和中指恢复了感知般抽搐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像是古旧的老钟被拧动了发条，缓缓，缓缓，跪了下来。
下颌慢慢仰起，双目望向高空。嘴无声地张了张。
又张了张。
突然，一股压抑了彻骨绝望的嘶吼，像是困缚的兽类、堤截的山洪一般，猛地爆发出来。
“啊——————”
力竭的嘶声在空旷中回荡着，仿佛天空都碎裂成一片片掉落。绝望的，沙哑的吼声像撕破了咽喉，山崩地裂，沙卷石飞，天空都在震动。
声音忽然像被夺去了，最后的尾音被吞噬了一般，戛然消失在喉咙里。嘴依旧张着，却渐渐无力。目光空洞地望向天空，身体凝固成一个姿势，仿若一座渐渐风化的石雕。
眼睛缓缓闭上。
场内很久很久没有人说话。
吴亦凡像是被震撼了，双眼紧盯着这个年轻人，手里的笔一下下敲击着纸面。
鹿晗很快恢复了从容的神色，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吴亦凡突然停住手里的动作，开了口。
“你看过吴世勋演的《荒原狼》？”
鹿晗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到了《荒原狼》中，吴世勋所演的巨狼雷克斯种群被人类所灭，仰天长啸的一幕。
并非刻意模仿，只是看得遍数多了，一举一动都记得太清晰。
“模仿得很像。”吴亦凡沉思着道，“细节做了改动，但确实神似。”
鹿晗没说话，只是眉心细微地皱了皱。
“作为一个新人来说，你很有潜力。”吴亦凡道，停顿了好一会儿，“后天来剧组报道吧。”
“啊——————”
黄子韬的喊声在场外冲向云霄。
“鹿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带挂来的！”黄子韬僵硬了几个小时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血液循环功能，“不行，我得赶紧给绵妈打电话。我的脑袋终于保住了。”
鹿晗看着黄子韬拿着手机激动地向外喷着马赛克，语序错乱地跟金俊绵现场直播。
十分钟后，黄子韬放下电话，道：“绵妈说了，晚上请你吃饭，顺便让我转达他对你智商临时切换的崇高敬意。”
鹿晗依旧沉默。
“鹿哥？”黄子韬的手十分担忧地在鹿晗眼前用力晃了晃，“你没事吧？怎么从片场出来之后就一直这么深沉？……太入戏了还没脱离角色？”
鹿晗停顿了片刻，终于勉强开口，缓缓道：“……我嗓子疼。”
“……”
晚上，金俊绵果然信守承诺，大手一挥，不顾鹿晗强烈反对，把他跟黄子韬叫来A市最贵的酒店吃香辣海鲜火锅。
事实证明，人类这种生物在私下里吃饭的时候都会原形毕露，特别是身旁的嫩脸白腿白富美和反差熊猫少女桃这两位，在一个被默认为有严重Gay倾向及不良前科并且还是个受的男人面前完全无鸭梨了。
虾蟹鱼丸金针菇一盘盘地摆上来，两位一盘盘扔进辣锅里，吃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鹿晗这个主要的被请对象被晾在一边，默默看着绵桃的吃相，默默抬头搜寻包间里有没有监视器。如果有，他一定在第一时间跟这两个吃货脱离关系。
看着鹿晗慢条斯理地吃着一只基围虾，黄子韬激烈的动作停了下来。
“Gay吃饭也是慢吞吞的？”黄子韬抬起辣得通红的脸，一脸分不清食欲还是探究欲地问。
“我说过我吃不了辣的。”鹿晗被辣得舌尖都麻了，痛苦地呼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谁是Gay？！”
黄子韬没回答，满脸理所当然地写着两个大字：你啊。
“老子是赤|裸裸的直男。”鹿晗觉得十分有必要科普一下他的性取向，“就算电线杆子倒了，老子都不会弯的。”
“你看了昨天S市台风入侵吹倒三根电线杆子的新闻了吗？”黄子韬扭头问金俊绵。
“看了。”金俊绵面无表情道。
鹿晗：“……”
黄子韬好心提醒：“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吴总不喜欢慢性子的人。如果你想被吴总潜得久一点，可以稍微注意一下。”
“……”鹿晗已经不知道从哪点开始反驳了。
火锅吃得差不多了，金俊绵看鹿晗没动几筷子，叫来了服务生，又要了三瓶红酒。
“请你的。”金俊绵给鹿晗倒了满满一杯，“喝了这杯酒，今年年末至少给我提名个最佳男配。”
“我不能喝酒。”鹿晗刚被辣椒辣去半条命，立刻阻止金俊绵进一步的折磨。
金俊绵抬起眼，冷冰冰地看着鹿晗：“你不想提名金钟奖？”
“……”白富美的脑回路都这么奇葩？
金俊绵又各自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高脚杯：“干！”
“……”黄子韬心道，又来了。
鹿晗默默地把酒灌了下去。
酒过三巡，金俊绵打开最后一瓶给鹿晗倒满了一杯。
“没想到你这么能喝。”金俊绵饶有兴致地看着鹿晗颜色不变的脸。
“真不行了。”鹿晗道，脑神经一根根麻痹的感觉清晰无比，他不知道金俊绵是怎么判断出他能喝的。自从十四岁那年喝酒导致了那件事的发生，他之后一滴酒都没沾过，连酒糖都没再吃。
黄子韬突然“哗”地一下站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黄子韬。
“我去卫生间。”黄子韬道，然后奔出了包间。
金俊绵什么都挺正常，就是喜欢灌人酒。手下带的每个艺人都被锻炼得喝酒如饮水。黄子韬从卫生间回来，洗了把脸，才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回来的路上，转角处忽然看见一个女人。一身格调高雅的米白色长裙，妆容精致的侧脸偶然一瞥，却发现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想也想不起是圈子里哪个大牌艺人，竟然出入公共场合都不加遮掩。黄子韬好奇地跟在后面，走到前方拐角处，那女人优雅地转身，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
黄子韬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进去，浑身霍地像被定住一般，酒登时醒了七分。
门在眼前不远处关上，黄子韬又僵硬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一进包间，黄子韬“啪”地把两手拍在桌子上。
“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黄子韬缓缓道，“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 12 章
“怎么了？”鹿晗眼皮都没抬，“不会是发现你们吴总在外面包养女人了吧？”
“你你你你你早就知道了？”黄子韬一脸震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鹿晗的动作在黄子韬眼中忽然变成了慢镜头，“你说什么？”
“我亲眼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明星进了吴总的包间。”黄子韬道，“虽然只是门缝里一瞥，但我断定那人是吴总无疑。”
“真的假的？”鹿晗大脑已经处于酒精半麻痹状态，凭借本能向裤袋里掏手机，“哪个包间？”
“……”金俊绵看着鹿晗可疑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鹿晗拿出手机，道：“啊，我要记下包间号当我的幸运数字。”
金俊绵：“……”
黄子韬忍无可忍：“你们难道不觉得震惊吗？吴总竟然……竟然……”
“有什么奇怪的？”金俊绵波澜不惊道，“吴总三十二岁了，未婚妻都该有了，找个女人交往很正常吧？”说着扭头瞥了鹿晗一眼，“跟这种人上床才不正常。”
鹿晗缓慢地把杯底剩下的红酒喝光，然后缓慢地放下，看向金俊绵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我是哪种人？”
黄子韬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连忙抢先道：“你是直男。”
“……”
刷完卡，金俊绵要送鹿晗回家，鹿晗谢绝了，金俊绵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看上去确实是没醉，然后才和黄子韬开车离开。
“今明两天好好休息，然后熟悉一下剧本。”金俊绵临走前嘱咐，“后天上午就开拍了。”
鹿晗“嗯”了一声，目送两人坐着金俊绵的车离开，然后脚下一转，上了楼。
走楼梯的时候，差点没踩实，踉跄了一下，鹿晗半凝固状态的大脑这才想起有电梯的存在。
爬了四楼，终于顺着号码找到那间包厢，鹿晗脚步虚浮悄无声息地飘过去，站到门边，然后把耳朵贴到门上。
里面很安静，包间的隔音效果原本就很好，更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鹿晗耳朵贴着门，觉得这种场景很适合猫被狗扔在门上，脸摔成肉饼，然后缓慢滑下的一幕。
鹿晗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假想中缓慢下滑。
忽然，包厢里传来了声响，鹿晗一下子站直了身体，退到旁边的角落里。
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边，打扮秀气淡雅，看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瓜子脸，容貌比娱乐圈大多数女星都要漂亮。走了两步，回头冲着后面的人嫣然一笑。
吴世勋随后走了出来。
鹿晗又向角落里靠了靠。
吴世勋表情淡漠，并没有给女人什么回应，但依旧很绅士地将她请进电梯。
……这已经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程度了？
鹿晗默默想着，随后按下另一个电梯，走了进去。
下到一楼，两人已经走到门口。鹿晗快步追出去，结果走到旋转玻璃门的时候，脑子一迷糊不小心多转了一圈。转出酒店，两人已经上了车。
鹿晗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指着前面黑色的宾利，“跟着那辆。”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司机连忙道。
“我也是。”鹿晗甩下五百块大钞，“跟。”
出租车箭一样窜了出去。
下了高速，宾利的速度渐渐平稳下来。司机这才注意到满车的酒气。
“小兄弟，你喝醉了？”司机转头问，见鹿晗精神百倍地盯着前面那辆车。
“我没醉。”鹿晗脑神经缓了一会儿道，“不信我可以给你背九九乘法表。”
司机放心了一半，转而又问：“你跟这人多大仇？”
“你觉得呢？”
“小三？情杀？仇杀？爬墙？出轨？”
“……你开出租之前是卖报纸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司机满脸敬佩。
鹿晗：“……”
过了半个小时，前面的车终于转入了居住区。
这是A市的高档别墅区，地处郊外，一般只有收入极高的明星和公司高管才会住在这个地方。
出租车在别墅区的入口处就停了下来。
“不能再跟了。”司机道，“五百块不够把我从局子里赎出来的啊。”
鹿晗看着吴世勋的车开到最里面的一座二层豪宅，推开车门，下了车。
出租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一阵风吹来，鹿晗感觉脚都有些发软，颇有我欲乘风归去的预感，忽然有些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跟来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朝着那栋别墅走去。
脚缓慢地龟速挪动着，走了几米，脚下忽然一片光亮。一个清晰的影子在地上渐渐拉长。
鹿晗抬起头，然后抬起胳膊挡住了刺眼的车灯。
那辆宾利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吴世勋手还在方向盘上，看了鹿晗一眼，淡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鹿晗在夜风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路过。”
“你喝醉了？”吴世勋看着鹿晗有些发红的眼睛，没有深究，停顿了一会儿，道，“上车。”
鹿晗很听话地绕到车的另一边，伸手拉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吴世勋见了，松开方向盘，走下车，替他开了车门，直到鹿晗系好安全带，才关上车门，重新坐进车内。
车子平稳地发动，鹿晗的头随着惯性靠在了软软的椅背上，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灰色的真皮车顶。
车内没人说话，吴世勋沉默地开着车，时不时有转向灯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鹿晗忽然直起身，摇下了身侧的车窗。风呼啦啦地吹进来，一下子将刘海拂上去，露出额头。夜风清凉，吹得鹿晗很舒服，有些昏昏欲睡。
没多久，风一下子小了，车窗被升了回去。鹿晗睁开眼，有些不满地看向吴世勋。
“酒后不能吹风。”吴世勋道。手指从遥控按钮上离开。
鹿晗被这么一折腾，蓦地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
声带被酒精撸直，想也没想就道：“那女人是谁？”
“一个朋友的女儿。”沉寂又持续了片刻，吴世勋出乎意料地回答了。
“你不住在那里？”鹿晗又问。
“不在。”
“你们吃饭点了什么？”鹿晗的问题随着飘忽的思维颠三倒四。
“不记得了。”吴世勋道。
“你不会要把我拉去卖了吧？”
“嗯。”
“……”
没营养的问答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路。吴世勋似乎对醉了的人格外宽容。好在鹿晗没发酒疯，姿势看上去很安静。在鹿晗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被吴世勋的声音叫醒。
“到了。”
☆、第 13 章
车子驶进郊区，停在了一座别致却极为简单的二层别墅前。
“下车。”吴世勋打开车门，见鹿晗半天不动，绕道另一侧，帮他解开了安全带，鹿晗这才手脚不听使唤地走下来，鞋蹭着地面，动作缓慢地跟在吴世勋身后。
走到门前，鹿晗忽然站住了。石化一般凝视了良久，忽然道：
“……这不是我家。”
“是我家。”吴世勋道，“进来。”
房内的装修并不奢华，却十分高雅，鹿晗习惯性地在玄关脱掉鞋，终于移动到客厅的沙发上，脱力地陷进沙发里。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鹿晗抬起手开始揉胃。眉毛紧紧皱着，嘴里低声道：“难受……”
“胃疼？”吴世勋停下脚步。
鹿晗继续揉着胃，道：“头疼。”
“……”
吴世勋站了片刻，转身进了厨房，没过多久，给鹿晗端了一杯蜂蜜水。
“喝完睡吧。”
“你让我睡沙发？”鹿晗脸上的表情用了很漫长的时间由呆滞转变为困惑。
“这里没有客房。”吴世勋道。
“我要睡你的卧室。”鹿晗说得理所当然。
“……”
鹿晗抱着枕头一头栽进软绵绵的大床里。
朦朦胧胧感觉好像回了自己的家，深色的窗帘，米色的床单，床的尺寸似乎都一样。又朦朦胧胧好像进了贴子里杜撰出来的宾馆套房，吴世勋躺在他身下，低吟着索求……鹿晗定睛看了一会儿，发现身下一个人也没有，倏地从床里坐起来，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要离开，叫了一声：“站住！”
写H写得熟练了，动作也熟练了，鹿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吴世勋弄到床前的，动作似乎很激烈，随即两手按住男人的胳膊，就要把吴世勋压倒在床上。
可惜事实证明，现实和YY是有区别的，鹿晗尝试着压了半天，吴世勋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吴世勋看着鹿晗用拽三岁小孩的力道拽着他的手臂把他从门外拉到床前，然后就像要穿墙一样往他身上扑。随即脱出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从额前抚过他的头发，带去一些细微的汗，低声道：“老实点。”
鹿晗无意识地自言自语：“剧本明明不是这么写的……”
“你睡不睡？”吴世勋道。
鹿晗眼睛醉得有些湿红，却依然明亮，听见吴世勋的声音，抬起头，直视进他深黑的双眼，想了想，道：“按着贴子的进展，这种时候你应该倒在床上，然后求我做掉你。”
“……”
鹿晗沉思了一会儿，思维又转到了另一个时空：“不过你知道提莫的出装顺序吗？”
“……”
鹿晗折腾到后半夜，期间十次试图把吴世勋压倒在床上地毯上或者窗台上，七次试图还原LOL战场，五次对着吴世勋颠三倒四地背《流境》里的台词。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终于精疲力竭里倒回床里睡了过去。
吴世勋把袖子从鹿晗攥紧的手里脱了出来，从被折腾的凌乱的床上站起，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上衣被卧室里的醉鬼蹂躏得七零八乱，吴世勋解了扣子，脱下衣服挂在椅背上，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金俊绵的号码。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金俊绵被电话铃从梦中惊醒，从被子里伸出手去够手机，惺忪着按下接听键。
“喂……”
“你灌鹿晗酒了？”吴世勋低沉的声线透过电话传到金俊绵耳中，金俊绵立时就一个激灵。
“吴……”
“记住，没有下次。”吴世勋淡淡说完，便挂了电话。
通话断了，金俊绵盯着手机半晌，不明白吴世勋三更半夜打这个电话干什么。语气虽不硬，却是从未有过的明显的警告。
再说，吴总怎么知道鹿晗喝酒了？
拿着手机回了一会儿神，突然反应过来。
鹿晗不会是酒后出事了吧？
金俊绵心中一惊，立刻翻出鹿晗的手机号，拨了出去。电话里的长音响了一分钟，没有人接，很快转成了人工音。金俊绵冷静了一下，又拨了一遍，却在响了第二声后，忽然被按断了。
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金俊绵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坐了半晌，这才回过味来。面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色。
——后天鹿晗不会一瘸一拐出现在片场吧？
……
鹿晗一瘸一拐地向客厅走去。
下床的时候脑袋还沉甸甸的，一不留神就摔了个结实。一觉醒来掀开窗帘，发现太阳是在西边，以为拉窗帘的方式不对，立即拉了回去。
走出卧室，发现厅里的摆设和家里的大不相同，鹿晗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睡个觉重生了，又走了两步，猛地想起来自己确实是重生了。
……
可是重生之后貌似住的不是这种地方啊。
难道他又生了一次？！
鹿晗混乱地走进客厅，发现铺着平整白色桌布的橡木餐桌前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随意，领口微开，正动作优雅地用刀切着盘子里的吐司。
吴世勋看见鹿晗，手里的刀停了下来，“醒了？”
“……”
鹿晗浑身凝固了三秒，旋即消失在客厅。
百米速度冲到盥洗室的镜子前，鹿晗神色凝重地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既没有重生成吴影帝的保姆，也没穿着奶妈的围裙跟女仆装之后，鹿晗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吴世勋家里。鹿晗按了按太阳穴，隐约记得昨晚在酒店金俊绵请客，碰见吴世勋破天荒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等等，女人……
难道他一不小心就做出了捉奸在床的壮举？
鹿晗拿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打开翻到相册，从头翻到尾，一张吴世勋跟女人在一起的艳照都没有。
鹿晗很遗憾地把手机揣了回去，走回客厅。吴世勋已经吃完，站起身，收拾了桌子。
“保温箱里还有一份，吃完了自己回去。”
鹿晗试探着问：“我……是来这里蹭饭的？”
吴世勋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差不多吧。”
鹿晗看着吴世勋将碟子收进洗碗机里，然后洗净了手，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将所有疑问都抛到脑后：“吴大影帝竟然自己做家务？”
见吴世勋没回话，鹿晗又道：“你需不需要保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啊，男字旁的。”
吴世勋的视线终于落在鹿晗身上，鹿晗觉得机会来了，这简直是潜入敌人内部的绝佳时刻！一瞬间，裸照浴照三级照，像是蜘蛛扑克一样唰唰唰飞进手机内存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鹿晗站直了身体，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职业性微笑：“吴总，您看我怎么样？”
吴世勋的目光顺着鹿晗白细的脖颈一直游移到锁骨，停留了片刻，目光很平常，却让鹿晗渐渐有些不自在，这才发现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等了许久，鹿晗正想抬手系上，忽然听吴世勋道：“不怎么样。”
“……”
“睡醒了就走吧。”吴世勋不再跟鹿晗浪费时间，“《流境》明天开拍，我不能送你去片场。你今晚自己回去。”
“……今晚？”鹿晗一愣。
“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怎么可能？”鹿晗惊愕了，“那我从昨晚到现在都干什么了？”
“耍酒疯和睡觉。”
“……”
“把你的电话给我吧。”鹿晗决定做最后的努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我迷路了怎么办？”
吴世勋看了他一会儿，从鹿晗手里接过手机，将一串号码输入到里面。
鹿晗一脸从容地接过手机，心里的小宇宙默默地燃烧了。
从吴世勋的别墅走出来的时候，鹿晗还在想买个变声器打勒索电话或者装作被潜过的女明星娇羞地说吴总你要当爸爸了不知道吴世勋会是什么反应，这种兴奋持续到终于走到大路上，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
“去溪涧小区？”司机伸出头，“五十块。”
鹿晗应了一声，把手伸进裤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手机，又摸了摸，摸出了一颗陌生的袖扣，再摸了摸。
……
他昨天临走前带的那五百块钱呢？
司机疑惑地看着他，“你走不走？”
鹿晗镇定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呼吸一下车外的新鲜空气。”
司机：“……”
看着出租车的尾气消散在空气里，鹿晗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拨通了黄子韬的电话。
黄子韬那副好似祖传几代的黑框眼镜在鹿晗眼里从来没这么君子过。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黄子韬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不是年收入五百万以上的有钱人住的高级别墅区吗？”
鹿晗坐上副驾，关上车门，闻言稍稍偏了偏头，凑到黄子韬耳边，“……你想知道吗？”
神秘的气压让黄子韬全身上下的八卦血液都加速了，拼命点头，鹿晗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昨晚在吴总家里过夜，然后把你们吴总给……”
“啊！”黄子韬猛地打断了，“莫非绵妈说的是真的，你昨晚真的被吴总给……”
“……”鹿晗脸色有点黑，“金俊绵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黄子韬赶紧临时补救刚才的出卖行为，“他只是说昨天凌晨吴总打电话，警告他不要再让你沾酒。”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黄子韬偷着瞥了一眼鹿晗的表情，却见鹿晗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他这么说的？”鹿晗收回侧倾的身体，靠到椅背上。
“……嗯。”黄子韬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没。”鹿晗没再说话，转过头，向车窗外看去。
☆、第 14 章
《流境》开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作为年度电影巨制，《流境》在开拍前就一直颇受关注。由于是近年最火的小说改编而成，演员的选择免不了受广大书迷的非议。尽管饰演男女主角的金钟仁和林允儿都已经是口碑极好的一线明星，吴亦凡选人的时候也极为苛刻，但还是有不少书迷不满，觉得林允儿的形象过于清秀，少了莲姬的媚，而金钟仁以往的角色偏于野性不羁，不适合风帝的深情沉稳。并一致认为只有已经退出影坛的吴世勋是唯一适合这一角色的人。
而铭夜作为《流境》中唯一的悲情角色，粉丝也不在少数。鹿晗这个名字一定下来，书迷群立刻就炸了锅。多数人表示压根没听说过这个新人小明星，纷纷怀疑是走后门的结果。
就在不少人愤慨吴导口味变重了的时候，有人扒出鹿晗就是前阵子勾引吴影帝的小龙套，论坛登时一片沸腾，贴子下面一群人队形“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眼泪掉下来”，短短两天内队形了1W楼，颇为壮观。
随即，书迷论坛的鹿晗讨伐板块成立了。建立板块的时候，版主只找到了三张名为“鹿晗”的明星的照片，一张是□勾引照，一张是清新俊秀的平面广告照，一张是个八岁的扎着羊角辫的小童星。最后一个被自动过滤了，版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作为板块图片。
鹿晗看完剧本临睡前手贱刷了一下论坛，就看到了这一壮观奇景。
图片正好截取了鼻尖到上身解开的最后一颗扣子，胸前的两点若隐若现。十分的……有视觉冲击感。
“……”鹿晗握着鼠标的手指节白了白。
张艺兴推门进来，端了一碗元宵，“夜宵你要不？黑芝麻汤圆，我昨天买的。”
哼着汤圆广告歌走了过去，看见鹿晗在逛论坛，张艺兴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在《流境》书迷论坛的板块上看见了你的半裸|照片，截图角度选得特别好，那身材，那露点，哈哈哈哈哈。”
说完一低头，瞥见了屏幕，“对就是这张！哈哈哈哈哈……汤圆来一个不？”
鹿晗：“……”
下一秒，鹿晗在张艺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面无表情地黑了论坛板块。
……都是我的错。张艺兴别过眼，充满负罪感地咽下了最后一个冷了的汤圆。
第二天一早，黄子韬就开车来接鹿晗去剧组。
开拍时间在上午十一点，黄子韬准备了早点，然后叫鹿晗下楼，上了车。
路上，黄子韬开着车啃了一口法式小面包，突然道：“对了，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忘了告诉你，《流境》的书迷论坛听说铭夜的角色被你夺去了，专门开了个黑你的论坛，还把你最初勾引吴总的照片放了上去。”
鹿晗吸着温热的豆浆，没说话。
“啊！”黄子韬放下面包，“还有一个扒你的贴子特别牛叉，队形从2L一直到1W多楼，我当时觉得好厉害，就也跟着注册了一个ID去队形了一楼。”
“……”
黄子韬终于发现鹿晗脸色不善，立即正色道：“但是后来我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于是立刻站短论坛管理员，把那层楼给删了。”
“……”
黄子韬默默地回过头，道：“不过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今早起来又刷了一遍，发现那个板块被黑了，贴子全换成了杜蕾斯广告和专业|办证，看来还是有真爱粉在你背后默默挺你的。真是太感人了。”
“那是我干的。”鹿晗终于开了口，很和善地对黄子韬笑了笑。
“……”黄子韬目不斜视地闭上了嘴。
第一场戏拍摄的是风境之内，风帝与铭夜的对峙。选景正好在碧朝湖。两人开车到了片场，发现大清早片场外面就熙熙攘攘挤了一群人，东张西望地向片场里看，争相拍照。
鹿晗诧异地向车窗外看了看，转过头刚要问这些人是干嘛的，就被黄子韬一副庞大厚重的蛤蟆镜扣在了脸上。
“作为一个被1W人不忍直视的对象，我觉得你还是这样出去比较安全。”
“……这些人都是书迷？”
“不全是。”黄子韬透过车窗向外看了一眼，分析道，“从性别来看，百分之七十应该都是金钟仁的影迷。如果哪天片场外面站的都是一群男屌丝，那天必定有林女神的戏份。”
“金钟仁？”鹿晗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
“金哥是SUNNAS的招牌。吴总一息影，基本上影坛就是他的天下了。”黄子韬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隐隐染上诡谲的气息，“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当年他为了夺金钟奖的最佳男主暗中跟吴总较劲了几年，结果年年被提名，年年落选，我估计他已经被折腾出心理阴影了。你等下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看时宴的人眼神都不对劲。”
“……”有了前车之鉴，鹿晗完全没把黄子韬的话放在心上，开了车门就要下车。
“等等！”黄子韬把鹿晗拽了回来，又拉了拉鹿晗脸上的墨镜，向下多遮了一厘米，仔细看了看，面上尚有忧虑，自言自语，“还是认得出来……要不要套个塑料袋在头上？”
“……”
鹿晗道：“你再好好想想，我先下车了。”
黄子韬：“……”
车在场外停了这么久，早就引起了众人注意。鹿晗推开车门的时候，一群目光唰唰射了过来。
不少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脖子上挎着相机，手里拿着签名版。鹿晗从容地下了车，对上她们的目光，笑了笑。
午前并不耀眼的日光下，细碎的刘海斜斜散下来，泛着软软的光。墨镜下鼻梁细高直挺，唇角自然地向上一斜。右手随意插|进牛仔裤袋里，左手拿着剧本，径直走了过去。
人群中一阵低呼，所有人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是——导演找这么帅的群演是要逆天？
几个书迷跑上前去，纷纷要求签名，鹿晗权衡了一下，停了下来，要了一支笔，在签名版上工工整整地写下“路人甲”三个大字，然后走进场内。
众书迷：“……”
进了化妆间，化妆师已经准备就绪。
书中的铭夜是一袭银白色长袍，墨色长发。鹿晗初次古装扮相，何况还是一张刚熟悉了半个月的脸，顿时觉得灵魂跟身体又分裂了一把。
“很合适啊。”黄子韬叹。
鹿晗不笑的时候，配上这身装扮，确实有种铭夜的冷峻清秀的感觉。
突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头发并不长，皮肤是略浅的蜜色，五官深邃，隐约透着股野性的气息。
“金哥，您来了。”化妆师打了个招呼。
金钟仁没回应，目光落在鹿晗的脸上，渐渐变得有些沉。
黄子韬在一旁偷偷给鹿晗使眼色：看吧，我就说这人看时宴的人眼神都不对劲。
就在黄子韬觉得应该找个理由让鹿晗远离这个神经病的时候，金钟仁忽然抬起手，从鹿晗脸侧滑过，嘴角微微一挑。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你。”
☆、第 15 章
鹿晗下意识偏头躲过了那只手，看向面前的人。
金钟仁的眼神是一贯的轻佻，却带了些不明的意味。
原来的鹿晗和这个人认识？鹿晗略微有些诧异。张艺兴说过，初见鹿晗的时候他便很消沉，很少跟人说话，与周围的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鹿晗以为到时候走路碰见个打招呼的装一下近视就行了，没想到这个招呼打打得太近了点，近得装半瞎都困难。
……这个岁数老花行不行？
鹿晗想了想，决定还是搬出官方理由，正打算开口，忽然瞥见黄子韬在一边，满脸激动地观察着眼前的神展开。
“……”
鹿晗决定还是静观其变，改口道：“是啊。”
金钟仁用探究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听说男二选的是鹿晗的时候，还以为是重名。”眉眼微微挑了几分，“你什么时候开始走戏路了？”
“生活所迫啊。”鹿晗想到这儿就不由觉得沧桑。本来他现在应该S市的家里优哉游哉坐在转椅里，嘴里吸着香芋奶茶，左手按键盘右手操鼠标干敌军防护塔，再不济也是埋头看那人寄的那本厚得跟砖头一样的计算机复习题准备年末考试，结果现在他在干什么？穿着袍子带着假发COS桂小太郎？
“是么。”金钟仁却是眯了眯眼，褐色的瞳孔带着一贯迷人的深邃，然后随意扫了一眼一旁的化妆师，没再多言，转身进了一旁的专属化妆间。
金钟仁走了很久，黄子韬才把黏在门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对鹿晗道：“你竟然认识他？”
“可能吧。”鹿晗随口道，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金钟仁脸上露出的微妙的表情。
“你竟然和金钟仁有一腿……？”
“可能吧。”鹿晗心不在焉地应着。看金钟仁的反应，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而张艺兴完全没提过这个人，如果不是原来的鹿晗藏得太好，就是他和金钟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虽然装失忆能让好说话的呆萌张艺兴不再追究，但金钟仁便很难说了。更何况，他还不知道原来的鹿晗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
鹿晗回过神，支在椅背上的手收了回来，忽然看见黄子韬在一边低头啪啪啪按手机。
“你在干嘛？”鹿晗问。
“给绵妈发短信。汇报你对吴总劈腿的全程招供情况。”
鹿晗：“……”
整个剧组都准备就绪，金钟仁才从化妆间走出来。
金钟仁原本长得有些邪气，以往的戏路都偏狂妄潇洒。如今穿上戏服，竟敛去了些，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墨色的长发由明黄色发带束在身后，玄色的长袍随风微扬。眉眼深邃，却微微上挑。走了过来，没再看鹿晗，直接跟吴亦凡打了招呼。
吴导从头到脚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遍，道：“还不错。”
“准备好了？”吴亦凡随即退后几尺，调好相机的角度，喊了一声：“第一场，第七幕，Action！”
话音未落，金钟仁眼里的轻佻和戾气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身英气的稳重散发出来，玄色袍摆曳动，拂过鹿晗的的衣袍，徐徐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鹿晗抬起头，对上金钟仁的视线。
正是那日在温泉里，吴世勋带他演的那一幕。鹿晗曾在脑中过了无数遍，如今对着深褐色的瞳孔，那日吴世勋穿着浴衣站在温泉里深沉凛冽的样子蓦然浮现在眼前，鹿晗不知不觉怔了片刻，半晌，刚要开口，忽听吴导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卡！”吴亦凡视线从摄影机的屏幕上抬起来，“鹿晗，你发什么呆？金钟仁的脸就这么好看？”
鹿晗回过神，“啊……不好意思导演，我刚刚在找节奏。”
金钟仁意味深长地牵了牵嘴角，道：“没事，你慢慢找。”
“再来。”吴导又喊了一声，“准备，Action！”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金钟仁道。
鹿晗听着这句话，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金钟仁的声音偏亮，不似吴世勋的低沉，即便已经压低，却依然怎么听都没有风帝的感觉。鹿晗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没接口。
“卡！”吴亦凡有点发飙，“你有语言障碍啊？吱一声行不行？”
“……”鹿晗很想给面子地“吱”一声，看到吴亦凡的脸色，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鹿晗回过头，再次面向眼前的风帝。
他原本从没接触过演戏。和吴世勋对戏的那一刻，像是凭借一种本能，被自然地带入角色，再被牵引着从头走到尾，剧本和现实似乎在那一刻断了隔阂。而如今换了一个人，就好像突然变成了过家家，怎么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NG了十几次，吴导终于爆发了，挥了挥手：“休息休息！钟仁，你先去跟男二沟通沟通，女二来了没？先拍第九幕！”
鹿晗如释重负地离了湖边，进了休息间。
演戏果然还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年吴世勋第一部电影就能拿到金钟奖的最佳男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步上后尘。鹿晗自问没能遗传来这么奇葩的基因，可是不知怎么对着另一张脸、另一个声音，就没有入戏的感觉。
头仰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地注视了一会儿天花板，鹿晗从衣服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似乎是有回声的走廊。
片刻，吴世勋平静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我在开会，有事？”
鹿晗白细的脖颈九十度靠在椅背边缘，眼睛盯着休息室的水晶吊灯，“有。”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吴世勋道：“吃NG了？”
鹿晗没回答，直接问：“今晚你有空么？”
“几点？”
“八点在碧朝湖。”
“好。”吴世勋说完，便挂了电话。
“吴总？”白贤从会议室出来，从外掩上门。
“今晚七点到九点的会面取消。”吴世勋合上手机，淡淡道，“改到明早七点。”
“是。”白贤也没多问，直接在日程里记录下来。
鹿晗刚收了手机，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
金钟仁走了进来，关上门，径直坐到了鹿晗的对面。
戏服已经脱去，金钟仁看着鹿晗，右臂随意地搭上了扶手，道：“我跟吴导说了，今天先休息一天，让你找找感觉，明天再拍。”
“谢了。”鹿晗伸手把头上的假毛拽了下去。
金钟仁勾起唇角笑了笑，“怎么，见到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抱歉给你这样一种错觉。鹿晗面色平静道：“是啊，见到故人太激动了。”
“……你变了很多啊，小鹿。”金钟仁眸色深了深，“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真有本事爬上吴世勋的床。”
虽然这句话已经听得很麻木了，但是从金钟仁的嘴里说出来，鹿晗的目光却微微顿了顿。
“用了两年的时间，真是辛苦你了。”金钟仁抬起手，轻轻捏住鹿晗的下颌，低声道，“你最想要的事业都不要了？”
事业？鹿晗脑中转过一百八十个弯，手上却从容地一根根掰去下颌上的手指，“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想等拍完这部电影再说。”
金钟仁收回手，斜唇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事，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第 16 章
鹿晗有点后悔为什么顺口把地点定在了碧朝湖这么个前不着凉亭后不着饭店的地方。
剧组在拍完女二的戏份之后就收工了。化妆间和临时休息的帐篷撤了去，黄子韬在他的知会下先行回了公司。鹿晗一个人遗世独立地站在空旷的湖边，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再往前迈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就可以和荆轲一样名垂青史了。
看了看表，离八点还有三个多小时，
鹿晗百无聊赖地沿着湖边走，走了一会儿，忽然见不远处有租船的地方，周一的晚上游客似乎不多，鹿晗好奇地走了上去，问老板：“划一小时船多少钱？”
老板诧异地看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大男孩：“你要租船？”
……不是情侣不能租？现在对黄金单身汉已经歧视到这个地步了？
鹿晗语气平和道：“是啊。”
老板犹豫了一下，道：“一天九十。”
“一小时呢？”
“对不起，我们只按天租。”
黑店啊。鹿晗叹了口气，掏出九十块钱递给老板。离肾五的距离生生又远了一步。
老板解了一只船，鹿晗刚要坐进船里，又听老板道：“租不租渔具？长鱼竿五十，短竿三十，渔网……”
“谢了，我划船就行。”鹿晗果断打断了老板殷勤的推销。
鹿晗躺在船里的软垫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
湖面上反常地没有划船的情侣游客，显得分外冷清。鹿晗这辈子没等过人，如今天高云淡，水波清幽，不知怎么就有种约会的错觉。
三个小时太漫长，支撑了一天的手机电池没多久就阵亡了，鹿晗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回归了自然。
八点。黑色的宾利准时停在了湖边。
吴世勋下了车。天已经黑了，湖边一个人也没有。环视了一周，吴世勋拿出手机，拨通了鹿晗的电话。
提示的是关机的声音，吴世勋又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还是没见到鹿晗。
碧朝湖是很深的淡水湖，接连入海，湖边有些陡峭，没有护栏。四周很静，湖水细微的腥气蔓入空气之中，在空中浮荡着。
吴世勋停了下来，站在湖的边沿，望着下面的水，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几分，随即一点点松开，拨通了黄子韬的电话。
目光很平静，握住手机的指节却渐渐泛起一丝青白。曾有过最不愿回忆的感觉潮涌般再度清晰地渗入骨髓，指尖冰冷。电话里的忙音变得极为漫长。
视线无意识地落在湖面上，电话刚接通，却忽然见一只小船在水里慢悠悠，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上面一个身形细瘦修长的人影，脑袋枕着手臂躺在船里，睡得正香。
“……”
电话那边的是黄子韬的声音：“吴吴吴……吴总，您找找找我有事？！”
“没事。”吴世勋语气冷静，压下了不易察觉的一丝低哑。挂了电话。
船正好飘到下水的木台，吴世勋走了上去，停在木台边沿，对着船上的人低喊了一声：“鹿晗！”
喊了三声，鹿晗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对着夜空发了片刻的呆，突然猛地坐了起来，船身跟着剧烈地晃了两晃。
“几点了？！”鹿晗脑中的神志沉淀了许久，目光这才凝聚在吴世勋脸上。
“啊……吴……”
“我睡着了？睡多久了？”鹿晗看了眼手表，天太黑看不清，又去看手机，手机没电了。
“八点十分。”吴世勋道，“你先上来。”
船离木台还有一段距离，鹿晗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伸长手臂要去够木台，吴世勋刚要握住那只够来的手，就见鹿晗脚下一个踩空，“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
“你这车防水吧？”鹿晗摸了摸亚麻的镂空椅垫。
吴世勋没说话。
“……这真的是个意外。”鹿晗慢慢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坐着，看见正好有租游船的，我就……”
“那不是游船，是渔船。”吴世勋语气很平静。
“……”
“是用来出海打渔的。”吴世勋又补充了一句，递了一块毛巾给鹿晗，“把头发擦干。”
鹿晗听完“常识要有”的教育，默默地接过毛巾擦干头发，身体被冷湿的衣服裹得抖了抖，吴世勋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开了车里的暖气。
车里渐渐暖下来，鹿晗缓过来了些。开口道：“这么晚了，不然我先回家吧。”
“不方便。”吴世勋回的很简洁。
鹿晗恍然，吴世勋如果开车送他到公寓楼下，估计进去之后，他一星期都不用出门了。
“那去哪儿？”
“公司。”
一小时后，吴世勋将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厅内很安静，吴世勋带着鹿晗上了十二楼，然后拿出钥匙，开了房门。
进了房，吴世勋开了灯。深灰色的窗帘拉得很严，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浅米色的双人床，正是上次来的那个房间。
“把湿衣服脱了，去洗个澡。”吴世勋道。
鹿晗“嗯”了一声，进了浴室。
浑身在水里浸得透湿，衣服都黏在身上，鹿晗费力地把衣服脱下来，扭开花洒。
温热的水顺着头顶淋下，冰凉的身体一丝丝回缓过来。瓷台上是简单的浴液和泡沫，还有一把剃须刀，都是吴世勋平日用的。
蒸汽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耳边只有流动的水声。鹿晗恍然间有种回到了原来身体的错觉。
洗完澡，鹿晗系了浴巾出来，拉开门，发现吴世勋已经换了身轻便的衬衫，坐在床上，看着《流境》的剧本。床边放着一叠干净的衣服。
看见鹿晗出来，吴世勋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道：“换那套吧。”
衣服有些大，勉强可以当睡衣穿，鹿晗换好之后，吴世勋道：“今晚还对不对戏？”
鹿晗没回答，从容地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手臂放下来，走到床边。站了片刻，忽然道：“吴影帝，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想潜我吧？”
吴世勋抬起头，看向鹿晗，目光平静得看不出丝毫破绽。
“先声明一下。”鹿晗一本正经道，“我是个直男，就算被潜，我也是要做1号的。”
“你想多了。”吴世勋道，指了指床上剩下的空间，“上来，要么对戏，要么睡觉。”
鹿晗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被腐女妹子们扭曲了。
吴影帝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两个男人是完全可以盖着棉被纯对戏的。
“演戏的时候是要带动对方，而不是被对方带动。”吴世勋道，转头看向鹿晗，“你干什么呢？”
鹿晗的目光从吴世勋的锁骨一直滑到下腹，探究地凝视了一会儿，道：“你不会是性冷淡吧？”
“不是。”吴世勋道。
“那你有女朋友没？”
“没有。”吴世勋耐心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
“有。”鹿晗道，“你的初夜还在吗？”
“……”
☆、第 17 章
接下来的几天拍摄终于还算顺利，吴世勋的话让鹿晗放开了不少，在影帝倾囊亲授的成果下，吴导的脸色也渐渐好看了些。
林允儿很快进了剧组。
林女神的名字在娱乐圈可谓如雷贯耳。多少二三线男明星梦寐以求和林允儿合作，然而林允儿接戏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挑，几年来一直走的是清纯玉女的路线。甚至在吴世勋接手时宴娱乐之后，林允儿的戏路越发女神化。不少媒体猜测，吴影帝和林允儿私下已经相好多年，而吴世勋正是按自己心目中准女友的标准在培养林允儿。对于该传闻，林允儿曾在一次新片发布会上嫣然一笑，岔开了话题；而吴世勋一如既往，从来没做出过回应。
鹿晗昨夜拍夜戏拍到凌晨三点，早上八点就被黄子韬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吼了起来，坐进车里还昏昏欲睡。黄子韬一个热狗面包拍到鹿晗手里，“别睡了，快点吃快点吃。”
鹿晗拿起面包，睡眼惺忪地看向上面双影的小字，终于对准焦距，然后随手扔回给黄子韬，“有蒜，我不吃。”低头看了眼表，“不是十一点开拍么，你这么早叫我出来干什么。”
“今天林女神进剧组啊！”黄子韬的声音难掩兴奋，双眼在双层玻璃下闪闪发光，“你就不激动？”
“……我知道你很激动。”鹿晗道，“但你一定要让我早起两个小时围观你的激动？”
黄子韬扶了扶镜框，一本正经道：“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提前在女神面前刷好感度。”
“提前两个小时去片场刷好感度？”鹿晗觉得有点跟不上骨灰级女神粉的思维，“跟你刷还是跟布景师刷？”
“……啊？”黄子韬愣了一下，凑过去看车上的时钟，顿了一下，恍然道，“啊，原来时针是比分针短的那个。”
鹿晗：“……”
黄子韬愧疚道：“它们长得实在太像了，一激动就容易认错。”
“……”
林允儿虽然连获两届金钟奖影后，但为人难得没有影后的架子。很早就到了片场，二十分钟上好了妆，便叫鹿晗过来一起对戏。
林允儿长得确实漂亮，看上去比屏幕上还要美些，连鹿晗这个黑屋及屋的允黑也不得不承认，见到林允儿的时候，是有那么几分惊艳的感觉。吴粉们的配对也不是全无依据，林允儿确实是少数在外貌上配得上吴世勋的女艺人。
这场戏正好是两个人在亭榭里，莲姬为受伤未愈的铭夜亲手煮了鱼汤，却被铭夜冷冷倒进湖里的一段。据说这鱼汤还是林女神亲自准备的，在开拍的时候，林允儿果然从包裹里拿出一只保温盒，将里面的鱼汤倒进碗里。
鹿晗没吃早饭的胃随着鱼汤的倾入晃动了一下。
“准备！”吴导在镜头前喊，黄子韬站在不远处，满脸写着“一定要给林女神留下良好第一印象”，一边紧盯着鹿晗。
没等鹿晗感应到黄子韬的心声，场记版就拉了下来。
四周立刻安静了。
鱼汤的香气蔓入亭中，沾染了着白莲的莲香。林允儿从长廊走了过来，端着一碗鱼汤，柔声道：“夜，你的伤好些了吗？”
鹿晗没有答话。
“我最近一直在研究食典，上面说，暮鱼熬成的鱼汤可以治你的内伤，我便为你熬了一碗。”林允儿走入亭内，轻轻弯腰，将鱼汤放在玉石台上，“你尝尝，我煮的鱼汤好不好喝？”
鹿晗看着林允儿白如凝脂的手从碗上撤去，面色疏淡依旧，拿起汤匙，在汤里轻轻搅动着。
鹿晗的动作很慢，白细的指拈着匙柄的一端，漫不经心地搅了一圈，又搅了一圈。
这个动作掌握得很好，将铭夜的冷漠不动声色地透了出来，与下一刻将鱼汤倾倒入湖的激烈动作形成鲜明的反差。阴晴不定的极端性格呼之欲出。
吴亦凡点了点头，这个新人如果用心，还是很有潜力的。
在所有人等着鹿晗念完台词摔碗的时候，鹿晗慢悠悠地搅到第三圈，忽然抬起汤匙，喝了一口。
林允儿的表情僵了一下。
吴导：“……”
黄子韬：“……”
“啊！”鹿晗反应过来，“对不起，其实我忍很久了，可是越搅味道越浓，情不自禁就……”
林允儿唇角的笑有了一丝裂痕：“其实，这汤是我用刷锅水煮的。”
顿了片刻，又温柔地补充了一句：“……毕竟是要倒掉的。”
“……”鹿晗道，“有催吐药没？”
这段NG花絮当日就被场外围观记者剪下来贴到网上，遭到一群书迷猛转。张艺兴看到之后，狠狠嘲笑了鹿晗一番。
鹿晗还没来得及反击，手机就响了。“金首富”三个字在屏幕上闪了闪。
鹿晗对张艺兴攥了攥手指，按下接听键。
“刷锅水好喝吗？”金俊绵一上来就问。
“……”鹿晗道，“好不好喝不重要，据说可以补肾，我建议你给吴影帝送一碗。”
听到“吴影帝”三个字，金俊绵自动转移了话题，“明晚‘世纪豪华’有一场宴会，记得八点准时到。”
“宴会？”
“对。”金俊绵道，“相当于几大娱乐公司的联谊会，到时候会有很多明星和导演参加。但气氛比较轻松，很适合多接触些圈内人。”
鹿晗把脸转向偷听的张艺兴。
“对，我也去。”张艺兴比了个“V”的手势，“到时候你就可以瞻仰我的把妹英姿了哟。”
“……哟你妹啊。”鹿晗拿着手机，右手一个反剪把张艺兴压在沙发上。
宴会明星聚集，场面十分豪华。
鹿晗是和张艺兴一起去的，一进场，就见大厅之内摆满了宴桌，靠近中央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皆是明星、歌星和导演，还有少数制片人和经纪人。各自穿着并不正式，却十分个性耀眼。
在台前登记了名字和所属公司，鹿晗和张艺兴穿过人流走了进去。
走到大厅内侧离门较远的地方，终于有了几处空位，忽然瞥见金俊绵坐在一张桌子上，向鹿晗示意了一下，两个人走过去，在桌前坐了下来。
鹿晗刚坐下，向旁一瞥，有些惊讶：“林允儿？”
“晚上好。”林允儿柔和一笑，“刷锅水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鹿晗：“……”
张艺兴忍了笑，干咳一声，站起身，手伸到林允儿身前：“SUNNAS张艺兴。”
林允儿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林允儿。”
宴会先是上了甜点和香槟，主持人在台上发言致词，活跃了一下气氛，随后便是自由活动，不停有歌手自发去台上唱歌，台下的人各自聊天，还有人进舞池跳舞。
场面渐渐热闹起来，台上的歌越来越High，气氛渐酣，林允儿举起香槟饮了一口，道：“不如我们玩点什么？”
张艺兴从台上凌迹的《热舞》Rap中回过神来，“中啊，麻将？斗地主？杀人游戏？”
金俊绵的视线越过高脚杯的杯沿瞥了张艺兴一眼，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低俗。
“不如我们来真心话大冒险吧。”林允儿微笑着提议。
“这个行！”张艺兴举双手赞成，“不过怎么冒？手心手背还是石头剪子布？”
“四张扑克牌，谁抽到王谁来选。”林允儿说完，要了一副扑克，优雅地从中抽出三张K和一张小王，放在桌子中央。“来吧。”
张艺兴先抽了一张，林允儿又抽了一张，金俊绵面无表情地拿了下面一张。
鹿晗拿着一杯加冰可乐走了回来，发现三个人都齐刷刷抬头注视着自己。
“……”鹿晗道，“你们也想喝可乐？”
张艺兴把剩下的一张大王丢给他，“真心话大冒险，快选。”
“……啊？”鹿晗坐了下来，“什么状况？”
林允儿笑得很温柔：“真心话和大冒险，选一个。”
“……”鹿晗妥协，“那就真心话吧。”
“好啊。”林允儿想了想，随即目光犀利地看向鹿晗，“你ZW过么？”
“……”
鹿晗平静地放下可乐，“我能不能选大冒险？”
“不能。”
“可以！”
林允儿很绅士地伸手：“Man first.”
张艺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对桌一个穿着粉色淑女短裙，长发披肩，发侧斜斜扎了一个辫子的少女，“八点钟方向，你去勾搭那个妹子，至少要说三句话。”
鹿晗：“……”
“有难度？”张艺兴浓眉一挑。
“……没有难度？”
“来，我教你。”林允儿接过话端，循循善诱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以这个年纪女孩子喜欢的话题开端就可以了，比如衣服鞋子，化妆品，男人，男男之类的。”
鹿晗：“……”
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女神？
鹿晗觉得今晚对女神二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速度。”张艺兴在一边催。
鹿晗拿起可乐，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口，然后走向对面的一桌。抬起手，拍了拍少女的肩。
那女孩回过头，好奇地看向他。白皙的瓜子脸带着淡淡的腮红，长相甜美可爱。鹿晗记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桌子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鹿晗似乎沉思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女孩的脚上，终于在一片沉默中开口：“你这双高跟鞋多少钱？”
少女：“……”
众人：“……”
鹿晗道：“别怕，我不是要买你的鞋。”
“……”
“我真的不是。”
“……”
鹿晗：“……”
“满三句了。”鹿晗道，说完便不顾一桌子光怪陆离的目光，一身正气地走回桌边坐下。
下一局，张艺兴抽中大王，被鹿晗跟林允儿两人狠涮了一顿。
第三局刚要开，鹿晗无意间抬头，忽然见吴世勋一身黑色晚服，拿着一杯酒，正和一个制作人谈话。
没多久，制作人敬了吴世勋一杯，答谢离去。吴世勋放下酒杯欲走，却被鹿晗叫住。
“吴影帝。”鹿晗笑得纯良无害，“四缺一，来不来凑一桌？”
☆、第 18 章
吴世勋停住脚步，寻着鹿晗的声音向这边看过来。
“勋哥。”林允儿看吴世勋来了，伸手拉开了和金俊绵中间空缺的一把椅子，“正好缺一个，来一起放松放松。”
林允儿所在的时宴娱乐虽然由吴世勋接手，但二人在戏里是搭档，戏外又是多年的朋友，所以私下里的顾及便少了很多。
吴世勋的目光从鹿晗身上移开，扫了一眼桌上的人，然后走到林允儿身边，坐了下来。
周围几桌的人争相回头看了过来。
在场的没有人不知道吴世勋，甚至没有人没看过他主演的电影，只是不少是刚进入演艺圈一两年的新人，大多都没见过本尊。如今如此近距离地见到了真人版，激动得各自拿出手机相机ipad拍照，四周顿时一片闪光灯噼里啪啦响起，伴着被台上音乐淹没的惊喜的低呼。
张艺兴也有些发怔。似乎从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跟吴大影帝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
半晌，他缓过神来，立刻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纸，发现是沃尔玛超市收据，又翻出一团手纸，忙活了半天，终于拿出一张崭新的人民币伸到吴世勋面前：“大神，给我签个名吧！”
众：“……”
吴世勋接过一百块的纸币，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很自然地在上面签了三个字。
张艺兴在一边激动地看着吴世勋签下自己的名字，一边道：“我从高二的时候就看你的电影了，就是你主演的第一部谍战片《潜战风云》，卓湛真的太帅了啊！我当时每次做梦梦见你都会被你帅醒！”
“对了，麻烦再写个to张艺兴吧，我跟鹿晗就住一个公寓，我们俩在一起住了两年了！”
鹿晗：关我毛事……
林允儿：哇，真爱粉受啊……
金俊绵：真不想和这人坐一桌……
吴世勋将签好的纸币拿起，张艺兴连忙接了过来。四周的几个女孩子见了，也纷纷拿出签名版和笔挤过来要签名。
吴世勋对粉丝的态度是出了名的耐心和绅士，一个个签了十来分钟，鹿晗已经想在吴世勋背上挂个“清洁中，请稍后”的牌子了，林允儿终于开口解围：“好了好了，又不是签售会，想要签名明天早上去时宴娱乐门口排队，合照一律八折。”
等人终于散去，林允儿松了口气，重新挂回女神的微笑，把牌放到桌子上，又加了一张。
“来吧。”
吴世勋看着桌子中间的牌，将钢笔放回上衣，道：“什么规则？”
“抽牌就可以了。”鹿晗道，一边摸了一张，看了一眼，“K。”
吴世勋听完，从善如流地伸手，拿了最近的一张牌。
剩下的三张牌被瓜分了。事实证明，馊主意出多了肯定会遭报应的。
鹿晗两指拈过大王，嘴角轻轻一斜，“林女神，你选哪个？”
“真心话。”林允儿一点不含糊。
鹿晗犀利地凝视着林允儿，道：“你跟吴影帝……在戏外最亲密的接触是什么？二垒？三垒？……全垒？”
声调一点点上扬，有那么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另一个当事人坐在对面，双手交叉在竖起的纸牌上，旁观者一样看着。唇角似乎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握手。”林允儿答得毫无压力。
经历了前两次世界观碎裂，鹿晗简直不相信这么纯洁的两个字能从林允儿嘴里说出来。
当鹿晗再度成功躺枪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淡定了。
“真心话。”鹿晗道，这回就算问他ZW的时候用左手右手他也不选大冒险了，保不准林女神兴致一上来，再让他去勾搭个男人。
张艺兴眼睛眨了眨，坏笑着凑过来，挑眉问：“小鹿，你第一次初吻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鹿晗微微一愣，手里转着的牌停住了。
“怎么？你不会这岁数了还没有初吻吧？”张艺兴笑得不怀好意。
鹿晗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嘴边玩闹的笑渐渐变成了若有所思的倾斜，半晌，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牌，转了几个来回，一脸平静道：“十四岁，在家。”
吴世勋的目光淡淡看了过来，黑色的眸似乎有几分微沉。
“哇，这么劲爆，初恋？女朋友？”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鹿晗道。
见桌上的气氛莫名有些不对，张艺兴连忙道，“抽牌，抽牌。”
三个人都抽完了，鹿晗也拿了一张，吴世勋依然没有动作。
林允儿翻开了最后一张牌，柔柔笑了，转过脸问吴世勋：“勋哥，你选真心话还是选大冒险？”
吴世勋沉眸凝视着桌面，半晌，似乎才意识到林允儿问了什么。想了想，道：“那就后一个吧。”
林允儿微微一笑，抬起眼，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随即逗留在张艺兴跟鹿晗的脸上。眼神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鹿晗忽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林允儿的目光停在他的身上，狡黠道：“这样吧，勋哥，你就跟鹿晗Kiss三十秒，怎么样？”
鹿晗身体一僵。诧异地抬头看向林允儿，视线又渐渐移向吴世勋。
周围宴桌旁一直偷听的女孩子们激动了，立刻回过头，目不转睛地等着吴世勋下一步的反应。
“这个不方便。”吴世勋并没有理会来自四周兴奋的目光，温声道，“换一个吧。”
“哪里不方便？”林允儿眨眼，“反正这么多年你又没少出过吻戏，吻过的女人都能绕地球三圈。更何况男的亲男的一口，又不占什么便宜，来来来，愿赌服输啊。三十秒，一秒不能少，我计时哦。”
吴世勋没看鹿晗一眼，缓缓开了口，声音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林允儿，玩笑不能乱开。适可而止。”
周围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吴世勋说完，放下手里的牌，站起身，“你们继续，我和投资方还有约，先走了。”
林允儿有些惊愕地看着吴世勋的背影，吴世勋从来不是不给人面子的人，更不会开不起玩笑。
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空气中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鹿晗忽然站起来。身下的椅子猛地向后一退，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三个人一齐抬头看向他，林允儿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椅子挪开的再一次噪声打断。
鹿晗头也不回地离了席。
☆、第 19 章
鹿晗穿过喧闹的人群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径自走进了洗手间。
“啪”地一声关上了门，走到洗手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再摔落回白色的池中。
十四岁那年的回忆像是潮水般汹涌地袭入脑海，每一分，每一毫，都随着冷水的拍落，刹那间变得异常清晰。
唇舌交缠，口腔湿热的触感将他紧紧缠绕，那个人温暖的味道混在纷乱的呼吸之间，挑起从未有过的难耐的悸动。尽管醉得意识不清，他还是清晰地记得那个人回吻了他，动作温柔而克制。气息纷乱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抑制地沦陷，不能自拔。
大厅里节奏极强的鼓点隐约传来，却被洗手间隔音的墙壁隔绝在外，变得模糊而遥远。
鹿晗慢慢抬起头，镜子里的脸上挂满了水迹，水滴顺着发丝和睫毛滑落，滴在脸上，贴着脸侧一寸寸流下。
哗哗的水声砸在池内，衣领被溅起的水浸得透湿。鹿晗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终于冷静了下来，鹿晗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太过冲动了。
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更何况，他现在占据的还是另一个人的身体。
只是听吴世勋的声音分毫不动地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了镇定。
突然，洗手间的门开了。
鹿晗没有理会，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水，感觉到一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再睁开眼，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怎么，被打击了？”金钟仁站在他背后，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嘲笑还是同情。
鹿晗没说话，从镜子里凝视了他一会儿，淡定地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来。
“我早就对你说过，即便有一天吴世勋真的肯潜了你，也仅仅是‘潜’罢了。”金钟仁微微低头看向鹿晗，声音微挑，“你莫非以为他真的会因为游戏输了，就听林允儿的话在公共场合吻你？”
鹿晗顿了一下，淡淡道：“我还真没这么以为。”
金钟仁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半晌，道：“小鹿，你这是在跟我赌气么。”
鹿晗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下意识就想说“我他妈哪有闲情逸致跟你赌气”，话到嘴边才想起金钟仁是和原来的鹿晗在说话，顿了顿，改口道，“没有，你想多了。”
“是么。”金钟仁吐出这两个字，忽然弯下身，阴影笼罩下来，炙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边。鹿晗警觉地向右一偏，一个吻就这么落了空。
金钟仁抬起头，神色变得不可捉摸。
“你还真是越发三贞九烈了。”金钟仁似笑非笑，“吴世勋给你点甜头，你就信以为真了？”
鹿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以为吴世勋为什么莫名其妙对你这么好，甚至把《流境》男二的角色给你？”金钟仁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
“我曾经看到他随身一直带着一张照片。贴身放在皮夹里。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撤去过。”
鹿晗的眼睛忽然微微睁大。
“照片上是个男孩。长得很清秀。”金钟仁微笑着，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容貌虽然普通，却和你有七分的相似。”
鹿晗一怔。
金钟仁不紧不慢地继续，“现在想找个这么乖的替身，实在很不容易啊……”
鹿晗的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
阴影从身上离去，金钟仁笑了笑，站直了身体，没再说话，转身推门离开。
在那次晚宴之后，鹿晗就没再见过吴世勋。上次平面广告的薪酬下来，鹿晗立刻去苹果专卖店买了台Mac，然后如愿以偿地捞了个肾5，顺便把手机号码也换了。远到林女神，近至张艺兴，都短信通知了一遍。
《流境》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定妆照、海报和宣传片也拍摄完毕，公布在了官方微博上。宣传一出，书迷中反对的呼声立时减少。大幅的海报上，铭夜墨发银袍，华贵俊秀，冷淡的眼神里隐隐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身旁是一身浅红纱衣的莲姬，肤若凝脂，貌若倾城，衣袖纷飞。玉颈微扬，与洒然君临的风帝相视凝望。莲花遍地，云雾弥散，“流境”两个黑色的行笔大字跃然其上。整幅画面精美而豪华。
曾经被黑的鹿晗半裸板块也彻底关闭，书迷区另辟了一个板块，专放鹿晗的照片海报和资料，还有书迷对鹿晗铭夜二人的角色分析，风铭的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你这是要火的节奏啊。”张艺兴拖着滚动条看着板块首页的贴子，正巧看见一个题为《「风铭」爱的就是你（高H慎）》的贴子，好奇地点进去一看，一句对白赫然砸入眼帘：
“啊……别碰那里……啊……”
风帝邪邪一笑：“哪里？嗯？”
……
张艺兴被雷砸晕了，满脸黑线地关了贴子。
“换成勋鹿我还能勉强接受一点。”张艺兴装模作样地呕了一声，突然道，“对了小鹿，最近怎么没见你跟吴影帝私会？”
鹿晗带着耳机用新电脑打野战打得正爽，“嗯？”伸手摘下一边的耳机，“你说什么？”
张艺兴手支着下巴：“我说上次晚宴之后，怎么不见你去找吴大神了？”
鹿晗从容地将耳机戴了回去，“音乐声太大，我听不见。”
张艺兴：“……”
“夫夫床头吵架床尾合嘛，”张艺兴走过去把鹿晗耳朵上的耳机摘下一只，“再说上次比较丢面子的应该是林女神吧？你看林女神都没当回事，穿马甲在吴帝一生腐的论坛上蹦跶得还是很欢快。”
鹿晗：“……”
“而且最近不少大导演接手的剧本正在选人。”张艺兴道，“我都听到了些风声，我们公司不少男女艺人借这个机会跟导演和制片人打得火热，夜场里已经被灌倒好几个了，”说着顿了顿，瞄着鹿晗的后脑，“你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把握？”
鹿晗看着秒灰了的屏幕左上角漫长的复活倒计时，默不作声。
“近期准备开拍的有黄文执导的爱情偶像剧《一起来看毛毛雨》，李秋风的武侠大片《凤凰玦》，计尧执导的黑道剧《枪乱》……”张艺兴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念，顺口评论道，“其实李秋风执导的古装剧拍的都很好，这个导演人品不错，黄文还凑合，不过计尧的戏尽可能还是不接，”张艺兴道，“圈子里传言这人虽然十分有才，但癖好怪异，专门喜欢猥亵……”
鹿晗接起震动的手机，“喂。”
金俊绵道：“你来公司一趟，有个临时广告试镜。”
鹿晗开张艺兴的车去了公司。试镜的是个衬衫广告，估计厂商曾经看过他拍的Vexus的男衫平面广告，觉得形象很合适，就想让他试镜看看。
试镜结果厂商很满意，这支广告便签了下来。
鹿晗换回衣服，理了理领子，准备回家。
出了电梯，进入大厅，没走多远，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一个年龄不辨的男子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夹克，发色挑染着几缕酒红，灰色的墨镜遮住了双眼。徐步走到他面前，一只极为白嫩、指甲修剪得很完美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鹿先生，我对你注意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后面都会渐渐有解释，这只是开端细节党应该在之前注意到了一些，俺一直是伏笔主义者_(:。」∠)_】
☆、第 20 章
鹿晗注视着那双手，却没有动作。
“你是？”
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极其自然地将手放了回去，斜插|进裤袋里。笑了笑。
“你可能对我并不熟悉。我是计尧。”
高档的咖啡厅内，计尧倾斜着身子坐进沙发里，白皙的手指交叠，看向对面的鹿晗。
一个侍者走了过来，问道：“二位先生来点什么？”
“一杯蓝山，三块放糖，不加奶。”计尧道，目光并未从鹿晗脸上离去，“鹿先生，你喝什么，我请。”
“一瓶果粒橙，谢谢。”
“……”侍者为难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咖啡……”
计尧伸手打断了他的话，道：“那就出去买一瓶。”
侍者垂首退下。
“这是我的名片。”
计尧将名片放在鹿晗面前，收回手，看着鹿晗，道：“鹿先生，我看过你拍的Vexus广告，那个时候我便已经注意到了你。你的形象我非常喜欢。”
“谢谢。”鹿晗客气道，“爹妈给的。”
计尧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接下去，“再之后，《流境》的宣传片出来，我才真的觉得惊艳。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新人，你确实很有潜力。”
“承蒙夸奖。”鹿晗道，“其实我跑了两年龙套了。”
计尧并未介意被打断，声音优雅地继续：“我最近接手了一部电影，名为《一枪毙命》，典型的黑帮题材。我仔细看了一下剧本，觉得里面男一的角色非常适合你。”
侍者走过来，将泡好的咖啡和一瓶果粒橙放在二人面前。鹿晗拧开瓶盖，道：“男一是在黑帮里跑龙套的？”
计尧极有涵养地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道：“自然不是。鹿先生看过剧本就知道了。这部电影预计投资一亿，配角挑选也很精心，阵容十分豪华。”
“那我还是不凑热闹了。”鹿晗诚恳道，“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打破你们豪华的阵容。”
“鹿先生过谦了。”计尧直视着鹿晗，指尖在交叠的手背上轻轻点动着，“不如鹿先生回去考虑过之后，再来给我答复。”说完，纤长白净的手将一本剧本递到鹿晗面前。
鹿晗拿过剧本，看了一眼，随意地卷在手里。
“那么就这样吧。”计尧倾了倾唇角，一缕酒红色的头发垂落到墨镜上，轻声道，“我等着鹿先生的决定。”
那本剧本随着鹿晗一路旅行到家，便结束了它的人生使命。
倒不是鹿晗耍大牌。鹿晗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跟吴世勋一样装腔作势的人，一种是比吴世勋还要装腔作势的人。
计尧一不小心翻越的第一种，直接跳跃到了第二种。达到了鹿晗不忍直视的级别。
鹿晗莫名觉得计尧这名字耳熟，没细想，开了电脑继续上游戏，忽然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起来。
鹿晗一愣。屏幕上是吴世勋的号码。
鹿晗拿起手机陷进座位里，没有接。他不知道吴世勋无声无息了这么久，突然找他能有什么事。
手机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鹿晗想了想，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鹿晗短促地应了一声。
吴世勋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今天下午计尧是不是找过你了？”
鹿晗颇为意外地眨了一下眼，没有回答。
“别接那部电影。”吴世勋道。“不要和计尧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为什么？”鹿晗挑眉。
“别问那么多。”吴世勋道，“如果你喜欢类似的题材，可以让金俊绵帮你联系。”
鹿晗默不作声，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晌，开口道：“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鹿晗沉思了一会儿，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那个人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喂，计导。”鹿晗道，“这部电影我接了。什么时候签合约？”
-
计尧接到电话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合同在当日晚上就寄了过来。签了约之后，没多久，鹿晗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该拍戏拍戏，该赶通告赶通告，回家照旧撸游戏刷论坛，日子过得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流境》里鹿晗的戏份终于拍完了，最后导演喊“卡！”的时候，林允儿长袖一挥，“收工！为了庆祝鹿晗小弟弟杀青，今晚我请客，谁去唱k？”
剧组人员跟演员呼啦啦地凑过来，差点把袍子拖地的鹿晗给带倒，鹿晗扶着摄像机站稳，在热情高涨的人群中声音瞬间被埋没：“……我就不去了吧。”
黄子韬安慰道：“你不用有压力，就算吴导家的狗怀孕了，林女神也是要请客唱k的。”
鹿晗：“……”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k歌厅。
到了k歌厅之后，鹿晗才明白黄子韬一席话的深意。
一群人坐在宽大包间内的的软椅上，吃点心嗑瓜子啃爆米花，空旷的点歌屏幕前只有林女神一个人，缤纷的光影投下，屏幕上是长长一列点好的歌。
这分明是林女神私人演唱会吧？而且不但票价免费，还现场提供零食饮品……
黄子韬抱着一包五香花生一屁股坐在鹿晗旁边，剥了一颗花生，一脸痴迷地看向台中的林允儿：“平时演唱会一票难求，有福利蹭当然不能放过嘛。”
如果真的是专辑演唱会也就罢了。鹿晗默默地看向屏幕上的一排歌名：
葫芦娃
黑猫警长
青藏高原
数鸭子
蓝皮鼠与大脸猫
鹿晗：“……”
林允儿正好唱到青藏高原，飚了一个十分彪悍的高音，鹿晗立刻捂上耳朵。
“听女神唱《小毛驴》都是一种享受啊。”黄子韬幸福地捧着脸向前凑了几分。
“……”
鹿晗默默地向旁边挪了几寸，跟黄子韬拉开距离。
当《数鸭子》欢快的前奏从音响里响起的时候，鹿晗终于坐不住了。
“你去哪儿？”黄子韬回神看向突然起身的鹿晗。
“……我去让耳朵呼吸一下成年人的空气。”
“……”
鹿晗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唱得陶醉的林女神叫住了。
“啊！真的很抱歉。”林允儿声音温柔，眼里没有一点愧疚，“今天晚上明明是给你庆祝杀青的，来来，”说着十分慷慨地把麦克风送到鹿晗嘴边，“这首歌让给你唱。”
“……”鹿晗听着背景音响的“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句话唱成rap。
鹿晗忽然想到了苹果台《精分无极限》的节目，觉得哪天应该写封推荐信推荐林允儿去当长驻嘉宾。
林允儿看着鹿晗脸上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眨眨眼，“我给你换首歌吧。”
林允儿拿着遥控器按了暂停，从菜单里调出一首歌。
鹿晗微微一愣。
吴世勋的《断空》。
息影作《逆袭》的主题曲。
当时电视上娱乐节目的主持人宣布吴世勋息影，从此退出影坛的时候，背景音乐里播放的就是这首歌。
虽然鹿晗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了这则轰动了整个娱乐圈的新闻，但当吴世勋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从音质极好的音响里流淌出来，漫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嘴角斜起的一丝弧度还是慢慢平静了下去。
像低音提琴一样的声音，沉稳而迷人，仿若有穿透力一般，迷醉着人的每一寸神经。
好像那个人的每一个细胞，都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鹿哥，来一首！”黄子韬在下面挥着手里的爆米花。
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起哄，“来一首！来一首！”
鹿晗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林允儿微微一笑，按下播放键。
音响中《断空》的伴奏徐徐响起，刚刚还带着细微喧嚣的包间忽然间安静下来。
鹿晗接过麦克风，随着配乐震动的节奏，缓缓开了口。
“蹁跹纸鹤如雪般苍白了你的瞳孔
脆弱的折痕一点点划开了空落浮动
古旧的钟声埋葬了
玫瑰染上鲜艳的红
最后一站是谁留下为你送终
断了的空
乱了的风
模糊了清晰了你的面容……”
声音很清淡，就像在念一样，却仿佛深深陷入歌声里，融进毫不违和的忧伤。
尾声的伴奏终于一点点消失，包间里静默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鹿晗你唱歌这么好听！”“声音温柔爆了！”“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饶了我吧。”鹿晗松了口气，把麦克风塞回林允儿手里，“这种曲风不适合我，唱着简直折寿。”
风向立刻变了：“谦虚毛……”“敢侮辱我吴神的歌？”“……”
鹿晗一曲激起包间一阵怀吴风，底下的人纷纷上台去点吴影帝的歌，林允儿偷偷把鹿晗拉到一边，“哎，你跟勋哥怎么了？”
“没怎么啊。”鹿晗一脸无辜，“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都是我的错。”林允儿道。
鹿晗赞同地点头。
林允儿继续道，“早知道当时让勋哥亲张艺兴，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鹿晗：“……”
狂欢了一晚上，到了凌晨一点多，人渐渐散了。黄子韬还在里面跟一个小助理聊天。鹿晗从KTV走出来，被音乐晃了一晚上的大脑在风里一吹，才渐渐终止了简谐运动。
鹿晗见黄子韬迟迟不出来，谢绝了林允儿送他的提议，打算拦一辆出租。在空荡的街边站了许久，愣是没见到一个黄色的车影。
忽然，一辆黑色的车无声驶过，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落，露出吴世勋的脸。
“上车。”
☆、第 21 章
鹿晗几乎是很自然地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回过神来，才发现车门已经被自己关上了。
身边的人已经发动引擎，鹿晗才晚半拍地突然道：“我要下车。”
回答他的是降下的车窗。
车窗降下的一瞬间，鹿晗正好看到黄子韬跟几个女助理和小演员从K歌厅里慢吞吞有说有笑地出来，立刻道：“我助理来了，我要下车！”
车平稳地驶了出去。
“……”鹿晗望着车窗外黄子韬笑得直拍腿的渐渐消失在水平面的背影，心想回去一定要以失职为由克扣了他的年终奖。
车里的气氛很诡异。吴世勋虽然以往也不会主动开口，但鹿晗总觉得这次有些细微的不同。
鹿晗的视线从安全带一直游移到车上安静的音响，目光将车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侵犯了个遍，吴世勋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鹿晗终于将视线停留在车前的定位仪上，道：“现在公司都有BOSS亲送员工回家的福利了？”
吴世勋没说话。
鹿晗转过头，盯着吴世勋轮廓完美的侧脸，“……吴影帝？……吴天王？吴大神？”
“你把我当老板么。”吴世勋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鹿晗一愣。
一纸合同送到了眼前。鹿晗不解地翻开第一张封面，《一枪毙命》四个字映入眼帘。
鹿晗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前阵子因为吴世勋的电话，特意背着金俊绵签下了这部电影。只是之后就忙于《流境》的后期拍摄，忘记了这回事。
“你从哪里拿到的？”鹿晗低头翻着五页纸的合同，当时签的时候什么也没考虑，并没有细看，翻到最后一页，签字人三个字后面赫然是自己的名字。正是那份原件。
“这份合同就作废了。”吴世勋并没有回答，取回合同，折成一半，放进车前的储物台里，“违约金我会付给华业公司。”
“为什么？”鹿晗看向吴世勋，“这部电影有什么问题？”
“没有为什么。”
鹿晗直视着吴世勋，半晌道：“我就要签。”
吴世勋不声不响地打着方向盘。没有接话。
“我就是想演这部电影，”鹿晗的语气有些硬，“公司没有规定签什么电影还要最顶上的BOSS批准吧？难道订个午餐也要吴影帝过目？”
话音落下，车内陡然安静下来。
吴世勋沉默地按了转向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从高速上下来，转过街角。鹿晗偏过头看向窗外的街道，午夜昏黄的路灯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暖色。街边的树一棵棵缓慢向后移去，栏杆后砖色四层公寓里的灯还亮着，被米黄色的窗帘过滤得温馨而柔和。
良久，吴世勋终于开口。
“那就签吧。”
车有条不紊地行驶着。
“如果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
鹿晗硬是不管被不被记者偷拍，让吴世勋把车开到了公寓。
鹿晗很郁闷。
到家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张艺兴已经睡了，鹿晗洗完澡进了卧室，一头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爬起来，开了电脑。
撸了两遍游戏，匹配的队友战斗值渣一样，连带提莫被虐了无数回。鹿晗暴躁地关了游戏，开始刷网页。
很久没有去地谷论坛，那个贴子不知道沉到哪页去了。鹿晗点了搜索，终于把贴子捞了上来。
最后更新之后又被刷了几页，从“呵呵”到“坐等求更”一直到“楼主人呢不会被吴影帝灭口了吧”，三个阶段的层次十分清晰。
最后回复的时间竟然是两天以前，鹿晗想了想，拉到回贴框，打下一行字，发了出去。
9077楼[抱个大腿好上位][楼主
我去吴世勋买了个饼(#‵′)！
9078楼[抱个大腿好上位][楼主
暴躁(#‵′)！
鹿晗发完之后，顿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忙了一天拍戏又K了一晚上的歌，肚子有点饿了，就去厨房的柜子里翻了一碗泡面。
生活习惯这东西绝对是能传染的，哪怕从小被告诫不能吃方便面这种没营养的不良食品并且遵循了二十二年，跟张艺兴这种赖泡面以为生的物种在一起住了几个月之后，他也渐渐偶尔入乡随俗了。
在锅里煮熟又打了个鸡蛋，鹿晗端着面回到电脑前，刷了一遍贴子。
短短十分钟内楼下立刻多了几个回复。
9079楼[抱个大腿好乘凉
( ⊙ o ⊙ )楼主终于回来了！楼主快更！楼主我是你的脑残粉！
9080楼[寂寞夜撸
我去楼主买了个表，大半夜的黑我吴帝
9081楼[吴影帝一生黑
楼主终于回来了，黑吴大业需要你，不要留下我们孤单几个人T_T
9082楼[omladygaga]
以为有更新
9083楼[初恋の殇
话说为什么突然觉得lz变受了，难道是我的错觉……
9084楼[xxoo]
撸主这是被吴影帝反攻了？
9085楼[路仁贾
瞬间觉得楼上真相了
9086楼[萝莉爱御姐
我曹，这贴怎么还没被删？
……
鹿晗：“……”
右下角的聊天框忽然亮了。
马景涛咆哮的头像跳动着，鹿晗点开一看，觉得这头像很眼熟，忽然想起曾经在之前说过一次话。
饿了龙：( ⊙ o ⊙ )楼楼这么晚不睡啊
鹿晗吃了口荷包蛋，随手回了一句。
抱个大腿好上位：没人可睡啊。
饿了龙：……
饿了龙：楼楼你好直白。吴大神不肯给你睡了么( ⊙ o ⊙ )
抱个大腿好上位：我感觉我们要分手了^__^
饿了龙：( ⊙ o ⊙ )啊！
饿了龙：( ⊙ o ⊙ )不要啊！我很看好你们的说！楼勋可是我的本命啊！
鹿晗：“……”
抱个大腿好上位：谢谢支持，撸主好感动^__^
饿了龙：( ⊙ o ⊙ )楼楼放心不要想太多，吴大神很好相处的！
抱个大腿好上位：( ⊙ o ⊙ )你怎么知道
饿了龙：( ⊙ o ⊙ )……
饿了龙：啊！半夜偷着上电脑被妈妈发现了，我去睡觉了，楼楼晚安/(ㄒoㄒ)/~~
马景涛咆哮立刻变成了黑白。鹿晗喝进最后一口汤，对着屏幕若有所思。
合同上的开拍日期是十月份，很快鹿晗就接到了进入剧组的通知。
《一枪毙命》是一部以现代黑帮为题材的电影。靖龙帮原是内陆第一大帮，龙五爷已坐镇数十年，年近六十。然而两年内曾一名不文的怀夜帮竟骤然而起，年轻帮主谢临杀伐果断，手段狠冷，短短数月吞并了数个帮派，终于向靖龙帮下手。二帮火拼，靖龙帮大败，帮众枪支损失无数，靖龙帮元气大损之际，又被警方查出毒品走私。龙五爷大怒，决定还击，却在调查怀夜帮底细，打算下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谢临是自己的私生子。与此同时，谢临以洗钱为由去了芝加哥，在和警方接线的晚上，被怀夜帮二把手邵臣看出端倪。
鹿晗接的角色便是谢临。片中打斗场景很多，车爆、枪战的场景都采用真实道具，并且还要拍外景。不得不说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就算有替身，接下来的三个月也未必会好过。
鹿晗翻着剧本，正想着如果有工伤给不给额外补偿。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鹿晗随手接了起来。
“计尧。”那边的声音带着优雅的笑意，“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第 22 章
僻静的包间里，计尧修长的两指夹着一根烟，悠然靠在沙发里，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坐。”计尧微微抬手，示意着对面的座位。
鹿晗穿着一身T恤牛仔在对面坐下，被满房间的烟味刺得微微皱了皱眉。“计导真是有品位。讨论剧本都要开一间单独包房。”
说完，把手里的剧本扔在桌子上。
“你要有公众人物的意识。”白色的烟袅袅上升，计尧吸了一口烟，优雅地喷出烟雾，然后微微倾身，用白玉一般的食指在烟灰缸里扣了扣烟灰。
鹿晗想起路上跑过来找他签名的几个女孩子，不以为意地将手臂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对他来讲，不过是停下来写几笔字的事。只不过原来是在考试卷子上写，现在换了个地方。
“现在《流境》还没有上映，仅仅是宣传片和定妆照发布，你就已经暴露在公众的视线跟舆论之下了。”计尧悠悠道，“在你拍《一枪毙命》期间，我必须培养你，至少懂得用一些外界的东西来伪装自己。”
鹿晗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管太宽系列，“计导不用担心，我长得很大众脸的。扔进人流里可以戴墨镜也会被当成黑眼圈的那种。”
计尧微微笑了笑，深色的瞳孔透过银灰色的墨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鹿晗，“不，我选的男主角都是有足够魅力的。”视线从鹿晗的脸一直游走到T恤的领口，“你的气质我十分欣赏。”
鹿晗没接话。低头看了眼表，一脸平静道：“计导，快到饭点了，要不咱跳过这段，速战速决？”
“这么急？”计尧唇角的笑意深了些，“现在才下午两点，离晚饭还有四个小时。”
“不然我们先来谈一谈人生？”鹿晗挑眉。
计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片刻，收回目光，用没夹烟的一只手拈起桌上的剧本，平放在面前摊开。
“这一次演龙五爷的是老资格演员胡剑峰，邵臣的饰演者是SUNNAS的当红男艺人宁玖。”计尧吸了口烟，款款道，“这两个人都是演技实力派，作为男一，在配戏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气势不能被比下去，更不能被别人的演技牵住。”
“嗯。”鹿晗应了一声。这句话吴世勋三个月前已经给他科普过了。
“你对谢临这个角色怎么看？”计尧闲闲道。
“杀伐果断，心机深沉，深藏不露。”鹿晗简单总结。
“你的外形属于清秀派。”计尧继续打量着他，“这种外表清秀，内心冷狠的角色，正是我要的。”计尧顿了顿，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只是在戏里冷。在戏外……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热情些的好。”
带着明显挑逗意味的话从计尧口中优雅地吐出，计尧极有礼节地将吸尽的烟头放进水晶烟灰缸里，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
鹿晗眉心微不可见地动了动，面色不变地看着对面的计尧。脑中突然想起那日打游戏的时候隐约听见张艺兴说的一句话。
“……癖好怪异，专门喜欢猥亵……”
后面省略的内容该不会是良家少男吧？
鹿晗自然地笑笑，道：“计导不用担心，我这个年纪的男人，自然比你这个岁数的大叔要有能力热情些。”
“啊，对了。”鹿晗说完，似是一脸恍然，从沙发里站起身，“计导，我三点还有一个通告，先不奉陪了。”
将剧本从计尧面前收进手里，鹿晗温和有礼地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再没看计尧的表情，离开了包间。
计尧一直没有插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关上的门，又倾身点燃了一根烟，唇角一点点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意。
鹿晗从包间出来，刚要走向电梯，却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鹿晗。”
鹿晗回过头，看见身后的人，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白贤？”
“你怎么在这儿？”鹿晗将剧本卷起插|进裤袋里。
“陪几个制片人吃饭。”白贤道，顺手理了理西装的领口。
鹿晗打量了一遍白贤的行头，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来相亲的。”
“……”白贤道，“我平时不也这么帅吗。”
“我没说你帅。”鹿晗诚实道，“我只是惊讶你终于舍得花钱了。阿玛尼啊。”
“啊，你说这件。”白贤又理了理袖口，“吴总借我的。”
“……”
“对了，”白贤道，“吴总午饭还没吃，我点了几个菜，你帮我送去吧。”
鹿晗才注意到白贤手里拎了几份盒饭。
“你怎么不送？”
白贤道：“我等下还有一个相亲。”
“……”
鹿晗拎着盒饭，又打车去了公司。
进了公司，才发现不知道吴世勋的办公室在哪儿。鹿晗拎着盒饭走到前台，“请问吴影帝的办公室是几楼？”
前台小姐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程式化道：“影迷把东西放这儿就可以了，我们会转交吴总的。”
“我不是影迷。”鹿晗解释，“我是本公司员工。”
前台小姐狐疑地打量着一身学生装扮的鹿晗，既而又恢复了程式化的脸：“请出示员工证件。”
“……”鹿晗道，“你没看过《流境》宣传片？”
“请别跟我套近乎。”前台小姐道，“我们按规矩办事。”
鹿晗：“……”
鹿晗默默退开，拨通了吴世勋的电话。
电话通了，鹿晗一本正经道：“您好，这里顺风快递。您叫的外卖已经送到公司，请问您的房间号是？”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吴世勋温沉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鹿晗？1501，送上来吧。”
鹿晗上了十五层，敲了敲门，吴世勋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进。”
鹿晗转开把手，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宽敞，巨大的落地窗站了墙壁一半的空间。浅灰色的窗帘遮住了部分透进来的阳光，吴世勋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后，正在看一份文件，直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细框眼镜，鹿晗拎着袋子站在门口，微微怔了怔。
吴世勋抬起头，见鹿晗来了，摘掉眼镜，按了按眉心，道：“坐。”
鹿晗走过去坐进对面的椅子里，把盒饭放在桌子上。
吴世勋似乎已经不记得几日前的冲突，脸色如常，甚至有几分温和。从袋子里拿出四个饭盒，打开，一盒是白饭，另三盒是糖醋排骨，松仁玉米和烧茄子。
“你吃午饭了么？”
“没。”鹿晗闻着菜香，也有点饿了。
吴世勋将装米饭的饭盒从中间掰成一半，拨了一半的饭，放在鹿晗面前。
鹿晗很破坏气氛地想，该不会筷子也掰成两半吧？
好在袋子里还有一份筷子，鹿晗拿过筷子分开，见吴世勋已经开始动了筷子，于是不客气地夹了离得最近的烧茄子，吃了一口饭。
吴世勋一边吃饭，一边重新戴上眼镜，浏览着桌子上的文件。
鹿晗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吃饭的时候不要看东西。”
吴世勋放下文件，耐心解释道：“这些需要一小时内批完。”
“我帮你批，你先吃吧。”鹿晗大方道。
吴世勋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意，然后摘掉眼镜放在文件上，“我等下再看。”
两个人吃着一份盒饭，不一会儿茄子就被鹿晗一扫而光，转而攻占糖醋排骨跟松仁玉米。吴世勋似乎没怎么吃菜，饭盒里的饭却吃完了。
鹿晗终于扫荡完最后一块排骨，吴世勋收拾了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扔进旁边的纸篓里。
鹿晗用纸巾拭了拭嘴，从桌子上剩下的文件里抽出了一份。
上面白纸黑字一行行密密麻麻，明明都认识的字，放在一起却发现一个也不认识。
鹿晗面色不变地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道：“我还是帮你签名吧。”
“放着吧。”吴世勋没多久又签完一份，道，“你下午没有通告？”
“没。”鹿晗站起身，走到旁边陷进窗前沙发，“你们楼下的前台小姐都不认识我，我的存在感已经可以媲美白贤了。”
“你可以把《流境》的海报贴在一楼的宣传板上。”
“那我还不如放大我的一寸标准照片。”
“放大到24寸么。”
“你以为是彩电？”
……
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开，一个女艺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朝吴世勋点点头，刚要进来，抬眼瞥见了一旁坐在沙发里的鹿晗，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 23 章
鹿晗出现在吴影帝的办公室里，且言谈亲密一事，很快就传开了。
流言永远是衍生最快的物种，很快，两个人就从“言谈亲密”变成了“举止亲密”。
吴世勋出道数年，从未和任何人有过绯闻，即便是媒体的杜撰，也都因为最后被网友尖锐指出“这个背影其实是XXX的”“你能找出除了剧照以外的亲密照吗”最后不了了之。多年下来，娱乐界已经处于对吴影帝绯闻的强烈饥渴状态。流言刚一传出，立刻被各大报纸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没几天，娱乐版头条便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吴影帝办公室与一男星亲密，多年无绯闻的影帝其实是Gay？》
新闻一出，舆论哗然。以勋允党为首的影迷立刻奋起反击，“无图无真相”党随后崛起，认为媒体思想龌龊，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勾个肩搭个背也能被认为是搞基。然而没多久，一张曾被封锁的照片爆了出来，照片上一个小男星酒店脱衣勾引吴世勋，据相关人士证实，该男星和吴影帝办公室里的男艺人是同一个人。正是突然在影界崭头露角，《流境》中铭夜的扮演者、刚接下《一枪毙命》男一角色的新人鹿晗。
一个无名龙套的迅速崛起，勾引门和办公室事件，几乎不可逆地指向了同一个结论。
尽管新闻很快被压下，鹿晗还是成功被禁足了。
鹿晗这辈子就被禁足过两次，一次因为小二时期数度试图穿着白色披风戴着单片眼镜从窗口跃入夜空，最后直到所有的双层玻璃都被锁死了并被告知没有滑翔翼只能做自由落体运动才不了了之。
然而这次是不可抗力导致的结果，从楼道里记者的拥挤程度来看，就算是推开门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白贤已经被勒令面壁思过了。”金俊绵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当然这件事归根究底错在你，在吴总家里玩玩也就算了，非得搞办公室Play干什么？”
“我就是去坐坐……”鹿晗无奈解释。
“去做你还有理了？”金俊绵的音调登时高了八度。
鹿晗：“……”
“吴世勋呢？”鹿晗问。
“吴总临走前已经把新闻压下了。”提到吴世勋，金俊绵的语气难得缓和了几分，“后天的《流境》电影发布会上，我会给媒体一个交代。但你这两天在家老实呆着，别给我的工作添乱。”
“临走？”鹿晗一怔，“去哪儿？”
“美国。”金俊绵道，“据说是家事。”
“……家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金俊绵道，“有空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挂了电话，鹿晗拉开窗帘，望向窗外清空朗朗，长叹一声：“六月飞雪啊。”
窗外“噼里啪啦”一阵雪白的闪光灯响起。
“……”
鹿晗淡定地重新拉上窗帘。
张艺兴正好去B市拍MV，一周之后才能回来，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与外面一群虎视眈眈的记者隔墙相望。
鹿晗靠着窗台坐下，拿出手机，里面哗啦啦冒出一堆未读短信。
No. 1 发信人：黄桃纸 2013/10/17
鹿哥，节哀。
No. 2 发信人：张蛋蛋 2013/10/17
哥们不要搞基了赶紧找个女人
No. 3 发信人：一米六白总受 2013/10/17
[跪地都是我的错，要不下次你还是留下来陪我相亲吧……
No. 4 发信人：林腐黑 2013/10/17
O(∩_∩)O~~祝贺鹿晗小弟弟公开出柜！下次我请客唱K哦！
No. 5 发信人：一米六白总受 2013/10/17
啊，我刚听金俊绵说，你跟吴总在办公室做了？( ⊙ o ⊙ )
……
鹿晗：“……”
鹿晗满脸黑线地关上了手机。
背对着窗口，隔着一扇窗帘，似乎依然能感觉到窗外那群疯狂的、无孔不入的视线和镜头。
曾经不遗余力地黑吴世勋，试图将他从万众瞩目的顶端拽落，抹去那个人在无数人前的耀眼光芒。如今才渐渐发现，这种行为可能给那个人带来多大的潜在威胁。
娱乐圈是个可以把莫须有的事具现成有，再放大无数倍的地方。和曾经平和安稳的生活几乎是两个世界。鹿晗很清楚，如果重生之后没有人在背后支撑，自己在这个从未接触过、甚至完全没有概念的地方，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两日后，在《流境》的电影发布会上，金俊绵对于鹿晗潜规则上位一事做出正面回应：
“鹿晗的演技将会有目共睹。”金俊绵道，“吴总不过是发掘了这样一个极有天赋的新人。对于其余甚至连证据也没有的不实揣测，我们不做评论。”
电视机前，鹿晗第一次觉得金俊绵的形象是高大的。
然而这次发布会只是堵住了媒体和记者的嘴，吴世勋未作回应的突然离开和鹿晗的第二部电影大作的接手，几乎向所有圈内人暗示了一个无可隐瞒的事实。
吴世勋依然联系不上，鹿晗给白贤打了电话，白贤的回应也很含糊。
很快，《一枪毙命》开机的日子到了。
绯闻的余温还在，为了让鹿晗不被残留的记者包围，黄子韬一早就开车载鹿晗去了片场。
到了片场，看到坐在椅子上调适摄像机的计尧，鹿晗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计尧穿着一身红色的皮质夹克，正对着空旷的废弃工厂调整摄像机的角度，见鹿晗来了，并没有动，依然低头按着伸缩按钮。过了两秒，只听“咔”的一声，高低椅缓缓转了过来。
酒红色的一绺头发散在额前，计尧退去了灰色的墨镜，如混血般的浅灰色的眸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鹿晗，半晌，向椅内靠了靠，道：“不错啊，在开拍之前还给我传了一段绯闻。”
鹿晗正要去化妆间，闻言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脸色自然：“我以为这种流言只能骗骗脑残记者和小萝莉，没想到竟然还包括计导一个。”
计尧眯了眯眼，灰色的瞳孔微缩，片刻，唇角勾勒出了一个优雅的笑，“我不在意我挑的演员有负面新闻。”说完，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鹿晗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演。”
鹿晗进了化妆间，黄子韬紧跟着走了进来，关上了门，小声道：“鹿哥，你跟计尧认识？”
“不认识。”鹿晗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那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黄子韬低声道，“这人据说是个变态，极端完美主义者，专门挑二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下手，一部电影潜一个，有几个甚至在拍完他的电影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说着，声音又压低了些，“我看他刚才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吴总没跟你说换部电影接吗？”
鹿晗挂衣服的手顿了顿，“他要潜，我就给他潜？”
“话不是这么说……”黄子韬停了一下，道，“不过你跟吴总的事既然已经传开了，他应该不敢对你下手了吧。”
鹿晗没说话，即便最开始对计尧不了解，现在他也渐渐摸清，他甚至怀疑吴世勋放任流言多半也与此有关。
开始拍摄的时候，鹿晗才领略了计尧的变态上升到了什么高度。
第一场戏是废旧仓库里的枪战，饰演龙五爷的演员胡剑锋多次出演动作片，几乎是枪战戏的老手，鹿晗扮演的谢临一身黑色修身西装，悠闲地作壁上观。
短短一段五分钟的枪战戏，拍了整整一天，期间NG不下二十次，几乎都是群演拿枪姿势的问题。拍完之后，整个剧组累得人仰马翻。
剧组收工后，鹿晗直接进了休息室。
刚关上门，门突然在身后开了。
☆、第 24 章
一只手蓦地搭在肩上。
鹿晗没有动，手依然放在刚要解开的第一颗西装扣子上，顿了片刻，继续若无其事地解开，自然道：“计导有事？”
计尧倾身过来，那一缕头发正滑过脖颈，典雅的男士香水的香气随着轻微的吐息荡漾在耳边：“我今早就想说了，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是吗。”鹿晗回过身，肩膀自然地从计尧手中脱离，抬眼对上计尧的视线，纯然一笑，“我觉得在审美方面我们可能有代沟。”
说完，一颗颗解开扣子，脱去西服，不顾计尧的眸色一寸寸加深，从沙发上拿过来时的外套，披在身上，揽了揽领子，道：“计导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被计尧修长的指握住了。
“别急着走。”计尧道，伸指一点点把鹿晗的手从把手上脱开，然后拧上了反锁，道，“你不会又要去赶通告吧？”
“我回去接女朋友。”鹿晗面色不变地转过身，手插|进裤袋里，“计导忙活一天了，也该回去抱孙子了吧？”
计尧灰色的眸子透过镜片，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鹿晗，半晌，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吴世勋养着的小男孩有多听话，看来还是需要调教。”
说着，伸手欲扳住鹿晗的下颌，却被鹿晗偏头躲开。
“计导自重。”鹿晗道，“男男授受不亲啊。”
“男男授受不亲？”计尧语气优雅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下一秒，忽然生硬地钳住了鹿晗的下巴，“呯”的一声，将鹿晗逼在门上，声音柔和道，“你以为进了这个圈子，被谁上，还是你能选择的么。”
背部狠狠撞在门上，鹿晗的眉心微微拧了拧，想也没想，一把捏住了计尧的手腕，却不想计尧手腕纤细，却像钢钉一样钳在下颌上，掰不动分毫。计尧轻轻笑了，倾过身，一点点靠近，唇贴着鹿晗的鼻尖停下，轻声道，“你还太嫩了。这么不识时务，以后怎么在圈子里……”
轻柔的语气霍然被打断，冰凉的水从头顶泼下，砸在发顶，顺着挑染的头发流淌下来，淌过保养精致的脸，流入红色夹克的衣领里。
鹿晗不动声色地掰开了下巴上的手。
酒红色的一绺沾湿在额上，计尧的脸色模糊不清。
“失礼了。”鹿晗极有礼貌地欠了欠身，将空了的矿泉水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抽身而出，拧开了锁，没再看计尧一眼，拉门离开。
第二天，鹿晗到拍摄现场的时候，计尧依旧人模人样地坐在高低椅上，好像昨天什么也没发生。
一上午的拍摄还算顺利，一连拍到下午一点。最后一段是谢临为救邵臣，从走私军火船上的集装箱顶端跳入海中的一段。由于集装箱很高，鹿晗又不会游泳，这一段便用替身代替。
鹿晗拍完和宁玖在走私船上的对戏之后，准备去吃午饭。刚走过计尧身边，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拦住了。
“别急。”计尧闲然收回手，道，“还有一段戏呢。”
“哪段？”鹿晗停下脚步，手插裤袋里。
“跳海的那段。”
“那段不是用替身吗？”黄子韬正给鹿晗打饭过来，闻言插嘴。
“我让替身回去了。”计尧语速缓慢，看着鹿晗道，“当主角就要有主角的意识和责任，这么简单一段跳海的戏，为了拍出真实效果，自然是本人拍更要合适些。”
“可是鹿哥不会……”
“不会游泳是借口？”计尧不紧不慢道，“只是跳一下水，最多呛呛水，还要让替身替你呛么？”
黄子韬还要说话，被鹿晗挡住了。
“OK。”鹿晗道，“我演。”
十月底的空气阴湿微寒，鹿晗穿上防护衣，爬上了集装箱顶。
副导演不放心地看着，低声对计尧道：“怎么说鹿晗也跟吴总有关系，你不照顾也就算了，这岂不是驳了吴总的面子？”
计尧没有回答，摘掉墨镜，从摄影机的屏幕里看着鹿晗的侧影，唇角微微挑了起来。
身上防护衣的棱角碰触着肌肤，鹿晗望着三米之下涌动的海水，轻微的恐高使头有些眩晕。闭了闭眼，再睁开。脑中忽然想起吴世勋的话。
“如果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
“Action！”
鹿晗轻轻深呼吸了一下，憋了一口气，从集装箱顶一跃而下。风在耳边呼啸着，紧接着头迎面撞进水里，巨大的浪花砸起来，呼吸一松，海水猛地涌入鼻腔和口中，一股腥甜在喉里蔓延开来。咸涩的水刺入眼里，眼前一片模糊。
鹿晗睁着眼睛，终于找到了救生船的绳索，拽住一端，被拉了上来。
黄子韬连忙把大块的毛毯裹在鹿晗身上，鹿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猛咳了一阵，湿透了的身体在冷风里一吹，从骨子里刺得发寒。
终于咳得差不多了，鹿晗拿毯子擦了眼睛里的水，就听计尧在船上悠然道：“你这是救人，还是投河自尽？换身衣服，再来。”
鹿晗淡淡看了计尧一眼，顺着绳梯爬回船上。
再一次跳入水里，冷湿的衣服黏在身上，气管里似乎都被海水占满，鼻腔一阵裂痛，计尧在船上看着，语气高贵优雅，“姿势没有谢临的气势，再来。”
“卡！你这是在跳楼？”
“卡！刚才头发没吹干，吹干了再来。”
……
整整一下午，重复着拍同一个镜头。最后副导演都看不下去了，计尧终于靠进椅子里，双手叠在腹部，看着从海水里湿淋淋上船的鹿晗，慢悠悠地开口：“看来以你的水准还是差了些，明天让替身来拍吧。”
黄子韬在一旁几乎想指着计尧的鼻子问候他祖坟，十根手指狠狠地掐进鹿晗湿漉漉的胳膊里。
鹿晗终于擦干了身体，换了身衣服，泡了一下午的水，还是咳个不停，骨头里一阵发寒，头也有些晕。
“好点了没，鹿哥？”黄子韬拿毛巾帮鹿晗擦着头发，碰到鹿晗的脸，低呼一声，“鹿哥，你脸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没事。”鹿晗捋捋头发上的水，“早上就有点。”
“我槽了计尧他们家祖坟！！”黄子韬双眼发红。
“……你确定你有这个功能？”
“……”
“我去给你拿药。”黄子韬转身要走。
“不用，给我拿份盒饭，饿死我了。”鹿晗把毛巾搭在一边，坐进椅子里。
“我都给你拿。”黄子韬瞬间变得无比贤淑，拿起皮包就离开了化妆间。
鹿晗刚想说多要个烧茄子，站起来拉开门，正碰见计尧迎面进来。
四目相对，计尧打量着鹿晗半干的头发，轻轻勾了唇角，“怎么样，水里的滋味好受么？”
鹿晗从容和他对视，半晌，伸出两根手指，“计导，我就送你两个字，幼稚。”
“看来还是需要调|教。”计尧笑了笑，反锁了身后的门，走到鹿晗身前，压下身体，轻声道，“圈子里这么多男孩儿，你还真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一个。”
“吴世勋也就跟你玩玩，”计尧的气息吐在耳边，声音柔和优雅，“跟你传了一次绯闻，你就觉得自己贴上吴总专属的标签了么？”
鹿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刚要挣开，手腕却被计尧按在桌沿上，眼前一阵发黑的眩晕。
门外是一阵把手晃动的声音，连带着黄子韬焦急的叫门声。
“——还是说，”计尧无视了门外的嘈杂，又压近了几分，将鹿晗的手腕扣在桌子边缘，声音染上一丝轻笑，“还是说，你很喜欢来强的？”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
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响。
一股带着微寒风尘的空气漫进来，混着淡淡的沉暖的气息。
计尧的动作微微一顿，刚要直起身，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握住。
“计尧。你还想在这一行混下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 ⊙ o ⊙ )我对灯发誓只虐这一章
PS.因为有一些读者提出疑问，所以稍微解释一下。鹿晗之所以当时违逆吴世勋的意思，因为发生了酒宴的事让他回忆起过去，他就是想跟吴影帝反着来。而且他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鹿晗毕竟是从学生重生过来的，没有进入过社会，更不算了解娱乐圈的复杂，或多或少在某些方面他是单纯的，然而很多事情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和严肃。所以这也算渐渐成熟的一部分吧(*^__^*)】
☆、第 25 章
“鹿哥！”
黄子韬紧跟着在后面闯进来，随后不由自主噤了声。
化妆间很静，黄子韬手中的塑料袋轻微地晃动着，发出嚓嚓的脆响。
吴世勋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扫向计尧的脸，计尧的身体微微一僵。
片刻，计尧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左手脱开了鹿晗的手腕，正要抽出右手，吴世勋却放开了。
“吴总这是从美国回来探班？”计尧好整以暇地回过身，唇边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笑意。
“晚上还有夜戏？”吴世勋淡淡问。并没有理会计尧的话。
计尧怔了一下，黄子韬在一边下意识道：“还有两场，晚上八点到十一点。”
“可以收工了。”吴世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从计尧脸上收回，然后对抵在桌沿微微怔愣的鹿晗道，“回家。”
说完，接过黄子韬手中的塑料袋，离开了化妆间。
鹿晗回过神，跟在后面，一手按着太阳穴，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吴世勋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引擎。片刻，手忽然盖到鹿晗的额上。滚烫的温度紧贴着肌肤传入手心。吴世勋按了一会儿，从黄子韬的袋子里拿出一瓶退烧药，倒了两粒，和着一瓶水递给鹿晗，“先把药吃了。”
鹿晗听话地接过药，放进嘴里，然后拧开瓶盖，仰起头，喝了一口把药灌下去。
见鹿晗吃完了药，吴世勋一手把袋子里的盒饭放在鹿晗的腿上，眼睛依然看向前面的路，“吃饭。”
车驶离片场。
鹿晗不声不响地解决着午饭跟晚饭。吞了一下午咸涩的海水，又发着烧，也没什么胃口，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夹。
车开出高速公路，向离公司的另一个方向驶去。鹿晗也没多问，把饭吃完，收进袋子里，系好袋子放在一边，便仰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闭了一会儿，感觉到车内的温度又上升了些，鹿晗又睁开眼睛，转过头，试探地开口：“你的事都办完了？”
“嗯。”
鹿晗又不知道说什么。即便吴世勋很平静，他依然能感觉到这次是狠狠触了他的逆鳞，只不过在不确定自己在这里占不占一份的时候，他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安全。
沉默是金。
金被吴世勋的声音打破了，“先睡一会儿，还有二十分钟到。”
“……嗯。”鹿晗突然像吃了定心丸，身体向椅子里蹭了蹭，头靠在椅背的侧弯处，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鹿晗对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头晕好了些，只是嗓子更痛了。鹿晗没当回事，咳了两声，摸索着开了床边的灯。
柔和的台灯灯光溢满房间，鹿晗闭了闭眼再睁开，环视一周，觉得房间的格局有些眼熟。
浅灰色的窗帘罩下来，鹿晗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天很黑，脸在玻璃上清晰地映了出来。也映出了身上干净的睡衣。鹿晗愣了一下，莫名就感觉脸有点热。
鹿晗跳下床，踩了双拖鞋，推开门。
顺着走廊走出去，一拐弯。客厅的灯大亮着，吴世勋正坐在沙发里在电脑上打字，听见动静，迅动的手指停了下来，回过头，道：“醒了？”
“现在几点？”鹿晗被客厅的灯刺得用手遮了一下眼睛，然后目光四处在墙上找着钟。
“十一点五十。”吴世勋道，视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啊！”鹿晗突然叫了一声，“睡过了！晚上还有两场戏！”
“你睡傻了？”吴世勋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伴着噼里啪啦轻微的打字声。
“……”鹿晗使劲按着额角，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看见桌子上的果盘里有一串葡萄，揪了一颗放进嘴里。
“所以晚上不用上工了？”鹿晗凑到吴世勋身前，“吴大影帝，我能不能申请两天病休？”
“你活过来了？”吴世勋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鹿晗信誓旦旦道，“我烧得很厉害。”
“下次开拍大概要十天之后。”吴世勋道，“听黄子韬说你在海里泡了一下午，先去洗个澡。”
鹿晗走进浴室才反应过来。十天？吴总归来大赦天下？
浴室的水很热，却浇得头脑清醒了些。手腕被细长的指死死钳住的触觉似乎还在，计尧的吐息像冰冷的蛇信，隐隐让人有些心有余悸。如果吴世勋没有来，他不确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灯已经灭了。鹿晗披着浴巾走进客厅，见吴世勋和衣躺在沙发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下。
鹿晗走到沙发旁边蹲下来，在黑暗里看着吴世勋的睡脸。眼睛轻闭着，黑长的眼睫垂下，五官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几分。鹿晗忽然想，不知道一人砸一个鸡蛋都能让鸡灭绝的众影迷如果知道他把吴影帝挤到沙发上睡了两宿，他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鹿晗的目光定定凝视着吴世勋的脸。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淡而薄削，像是完美雕刻出来的五官，却柔软而有温度。
身体不知不觉地渐渐前倾，头发几乎垂落到吴世勋的脸上。
良久，鹿晗忽然低下头，用唇轻轻触上了那人轻闭的唇。
唇上的纹路轻微摩挲着，带着温暖的令人怀念的触感，鹿晗睁着眼，回忆却难以抑制地清晰起来。
即便是换了一个身体，再回到这个人面前，依旧克制不住地想要靠得再近些。
虽然金钟仁的一番话依旧让他有些纠结，但无论眼前的人究竟把他当成谁，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所谓了。
过了很久，鹿晗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第二天一早，鹿晗走进客厅，早饭已经备好了。吴世勋正在餐桌上吃早点看报纸，旁边还摆着另一份米粥和粉蒸包。鹿晗看了吴世勋一眼，见没什么反常，于是不客气地搬开椅子坐了下来，懒得再科普吃饭不能看报纸，索性也拿出手机，一遍喝粥一边刷网页。
刷完微博刷新闻，在看见今日醒目的头条的时候，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名导计尧被爆性侵害十数名男星！退出《一枪毙命》拍摄
下面是十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男艺人的脸都被遮住，计尧那张精致的脸和酒红色的头发却十分醒目。
鹿晗咬了一半的包子含在嘴里，顿了一下，继续嚼完，抬头瞥向正在看财经版新闻的吴世勋。
似乎察觉到鹿晗的视线，吴世勋从报纸抬起头，道：“你今天回公寓收拾东西，以后就搬到这里住吧。”
☆、第 26 章
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被吴世勋用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鹿晗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这回需要保姆了？”
吴世勋继续看报纸，闻言似乎是微微笑了笑，道：“你除了看门还能做什么？”
“我还能免费帮人冲级。任一款英雄轻松上手。”鹿晗毫不犹豫道，“吴影帝也要玩lol？”
“你负责吃睡就可以了。”吴世勋头也没抬。
“伙食费多少？”
“不用。”
“房租半价？”
“全免。”
问了一圈，终于确定自己可以白吃白喝白睡并且不用付任何劳动力的时候，鹿晗忽然脑中一震。
他这是要被潜的节奏了？
当鹿晗沉浸在“塞翁被潜焉知非福”的矛盾之中的时候，风声已经在有限的范围内渐渐传开了。
当初鹿晗进入《一枪毙命》的剧组，许多人还对这次绯闻持观望态度，毕竟计尧名声在外，吴世勋能够默许鹿晗接近计尧，似乎正表明了对此事漠不关心；然而短短几天，计尧十几年来的丑闻突然曝光、《一枪毙命》导演撤换，在圈内激起轩然大波。明眼人早已隐隐猜测，此事与鹿晗不无关系。
而吴世勋随后便并不避忌地将鹿晗收容入宅，无疑是在继计尧事件之后，不动声色地对外宣告了一个事实。
不能对鹿晗下手。
“什么，你们要同居？！”
张艺兴震惊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空旷的死寂。
走廊里一个拿着菜篮子的中年大妈正在下楼，佝偻的背影闻言颤了颤，走到楼梯转角处，目光沉痛地瞅了门口的鹿晗一眼，摇头道：“现在年轻人，真是……”
鹿晗一把勒住了张艺兴的嘴，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张艺兴关上电视机，喝了一口水，喃喃道：“……对不起，这个消息太劲爆了，请给我一首歌的消化时间。”
“……”鹿晗拿出mp3，“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放歌了。”
张艺兴：“……”
“你真的决定彻底走上被潜的不归路了吗？”张艺兴消化完之后，脸上露出了和中年大妈一样的沉痛神色。
“你要相信我。”鹿晗道，“就算是被潜，我也是在上面的那个。”
“这个有难度。”张艺兴诚恳道，“就算林女神开始支持异性恋卞白贤变185，你都没可能压倒吴大神的。”
“……”鹿晗挫败道，“你能说点励志的话吗？”
“能。”张艺兴道，“祝你们早生贵子。”
“……”
当晚，当鹿晗提着行李箱，拿着备用钥匙，难得紧张、略微忐忑地摸进吴世勋的别墅的时候，脑洞中的喷雾和彩带没有出现，门口也没有“热烈欢迎勋鹿同居”的横幅。
灯关着，厅里漆黑一片。
鹿晗开了灯，从书房转到客厅，再从客厅转到浴室，还是没见到吴世勋的人影，突然松了口气，拽着行李箱就轻车熟路地进了卧室。
卧室似乎已经被收拾过，床单也换了新的。鹿晗把衣服挂进衣柜里，整理好行李，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床上，打开电脑。
他并不确定吴世勋忽然让他搬到这里来的用意。想到吴世勋或许如金钟仁所说，因为这个身体和照片上的那个人长得很像，所以决定潜了他，多少还是有些郁结，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殊体同归。
在此之前，他对潜规则没有深入的研究。就算在论坛里YY了那么久，也不清楚娱乐圈里潜规则的具体步骤究竟是什么。
如果吴世勋真的把他当成替身，决定循循善诱对他下手的话……
鹿晗打开百度，在搜索栏淡定地输入了“反攻”两个字。
“……”
找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结果，还不如自己码的贴子更有参考价值。
鹿晗打开久违的贴子，发现已经被顶到了一万楼，稍微怀念了一番。然后点了“只看楼主”的按钮。
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发现自己整篇写的都是肌肉明星男如何压倒清冷禁欲影帝受的故事，虽然很励志，但和现实多少有些差距，套用起来困难重重。如果当时知道这一切有可能具现到三次元，他一定会至少提高一下人物设定的还原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卧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隐隐有种大战之前尘土飞扬的气息。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鹿晗百无聊赖地开始靠在枕头上撸游戏，神经随着音乐有战斗力的节奏慢慢放松下来。感冒还没有好利落，又忙活了一天，身体渐渐顺着床头柔软的绸壁下滑，头落在枕头上，一手放在键盘上，一手按着鼠标，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鼠标从右手脱离了出去，腿上的重量也减轻，身体渐渐舒展开来，一层轻软盖在身上，触到下颌。鹿晗翻了个身，向里面拱了拱。
感觉到四周轻微的响动，鹿晗突然睁开了眼。
灯已经熄了，房间漆黑，一个背影将电脑合上盖子放在柜边的矮桌上，正要关门离开。
鹿晗一下子精神了，从床上坐起，门口的背影听到声响，也停了下来。
“你不在这里睡？”鹿晗看着那个人的后脑。
吴世勋转过身，深色的眸在黑暗里看向他，道：“我收拾了另一个卧室，你以后就在这里睡。”
“……”鹿晗的脑子睡得有点发懵。
“不早了，睡吧。”吴世勋道，随后反手关上了门。
“……”鹿晗直直地盯着黑洞洞的门，半麻木的神经缓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直直地盯着黑洞洞的门。
——说好的潜规则呢？！
一天的心理建设土崩瓦解，鹿晗突然怀疑吴世勋叫他搬过来，是不是单纯想提升一下别墅的温室效应。
那夜晚宴上吴世勋的拒绝又渐渐浮现在脑海，鹿晗坐在床上，再睡不着，索性拿过电脑，打开了论坛。
刚一上线，右下角立刻就亮了起来。
饿了龙：楼楼这么晚还不睡( ⊙ o ⊙ )
“……”鹿晗有点开始怀疑这个号是专门派来监视楼主的了。
抱个大腿好上位：^__^小妹妹不是也没睡
饿了龙：我趁妈妈睡觉偷偷爬起来的，楼楼莫非又跟吴影帝闹矛盾了( ⊙ o ⊙ )？
鹿晗看着这句话，眉心忽然一动，滚动条拉到上方，眼睛一目十行地扫着之前的对话记录。
右手拖动鼠标，点开了饿了龙的ID。
目光落在注册时间上。
2013年7月29日。
正是他重生的第二天。
鹿晗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又睁开，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跃动着。
五分钟后，鹿晗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眸中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良久，又将页面切回聊天框。
饿了龙：楼楼别灰心，有志者事竟成嘛O(∩_∩)O~~
饿了龙：楼楼人呢( ⊙ o ⊙ )
饿了龙：睡了( ⊙ o ⊙ )？
鹿晗思索了一会儿，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抱个大腿好上位：101.45.392.**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你的IP地址。
饿了龙：( ⊙ o ⊙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抱个大腿好上位：A市，风和区，时宴娱乐有限公司。
饿了龙：……
鹿晗停顿了一会儿，打下一句话。
抱个大腿好上位：……卞白贤，你今晚加班？
☆、第 27 章
那端没回音了。
抱个大腿好上位：说吧，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是不是那天下午我更新贴子你就发现了？吴世勋让你注册ID来试探我？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从我发那贴开始，他就知道了吧？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所以那贴才一直没被管理员删？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说话(#‵′)！
饿了龙：你都帮我说了/(ㄒoㄒ)/~~
抱个大腿好上位：……
鹿晗顿时有种很挫败的感觉。
虽然一直希望吴世勋不是因为“长得像”才对他一路开绿灯，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重生的第二天就被抓包了。
想想也不奇怪，第二天被门口人山人海的记者堵回来之后，他就去更新了论坛的贴子。如果吴世勋早就知道那个贴子是他发的，身边还有个天天关注着自己怎么在那个贴子里黑他吴总的助理……
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的一举一动都被吴世勋看在眼里，鹿晗突然觉得有点丢脸。
——等等，他该不会以为脱衣服勾引的也是他吧？
不能不能。鹿晗晃晃头。哪有刚换个身体就用得那么熟的。
鹿晗顿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一件事。
抱个大腿好上位：……那我的身体呢？
饿了龙：据说是当场死亡，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抱个大腿好上位：……
饿了龙：你不知道，当晚吴总太可怕了/(ㄒoㄒ)/~~第二天我差点没力气上电脑
抱个大腿好上位：……
抱个大腿好上位：你这句话很容易让人想多-_-#
饿了龙：……o(╯□╰)o
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鹿晗关掉电脑，对着漆黑的屏幕出神。
得知自己重生之后，比起关心身体的去向，他当时更多的是想知道吴世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怎样后悔和自责，甚至悲痛欲绝，或多或少他是有些喜闻乐见的。
当年那个人决然离开，八年来除却每月的定时包裹之外就再杳无音讯。每日看着他在屏幕上遮掩不住的光芒，无数影迷疯狂的追捧，网上日日不断的新闻，论坛上永无休止的讨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只有他，才是离的最遥远的人。
即便是重生之后，自己也一直处于被蒙在鼓里的状态。
片刻，鹿晗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如今的形势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逆转，由“你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刹那间变成了“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的局面，自己瞬间占据了最有利地形。
天赐良机啊！提百万终于崛起了！
鹿晗思索片刻，给白贤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的事敢说出去一个字，你懂的^__^”
放下手机，鹿晗的嘴角小小的扬了扬。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夜，还有很长。
虽然《一枪毙命》的拍摄延迟到几天以后，本该是一周多的假期，美其名曰填补空虚人生，金俊绵还是给鹿晗接了十几个通告。正逢《流境》杀青，各种宣传活动也一齐赶了上来。鹿晗搬家的第二天，早上便被黄子韬专属的命运交响曲铃声震醒，一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我知道第一天晚上你肯定不容易，鹿哥。”黄子韬很理解地道，“所以我特意晚叫了你俩小时。”
“……”鹿晗道，“我根本……”
“所以快点下楼。”黄子韬说完就挂了电话。
“……”
鹿晗换好衣服，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桌子上摆着早餐，手工三明治和两个煎蛋。鹿晗从厨房翻出了个保鲜盒，装了早饭便下了楼。
鹿晗锁了门，走到车前，发现黄子韬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腰部以下，鹿晗拉开车门坐进去，道：“我的裤子有什么问题？”
“没有。”黄子韬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车子发动的引擎声中，黄子韬依稀轻叹了一句：“吴总真是温柔啊……”
鹿晗：“……”
下午是《地下城与野兽》的游戏形象广告拍摄，晚上又到苹果电视台录制了《龙套崛起》访谈，主持人坚持不懈地试图挖掘他的血泪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客厅里放着夜宵，鹿晗吃完，洗了澡。在经过一夜一天的深思熟虑之后，毅然走向吴世勋的房间。
推开门，灯已经关了。鹿晗侧身从门开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然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黑暗。依稀看得见床上吴世勋似乎睡了的身影。鹿晗脱了鞋，走到床边，用手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爬了进去。
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气，跟被子落下来的热气压得扑向两边。鹿晗又向里钻了钻，突然听见吴世勋的声音在安静的黑暗中低低响起。
“怎么到这里来了？”
“走错房间了。”鹿晗大言不惭道。
吴世勋没再说话，闭了眼继续睡。
鹿晗在黑暗里向前靠了几分，直到吴世勋的呼吸都似有似无地落在脸上，忽然伸出了手，在吴世勋身前摸索了一番，然后顺着睡衣开襟的里侧就滑了进去。
扬起头，鼻尖几乎触到那个人高挺的鼻梁。
微凉的手触上温热的肌肤，顺着身侧向上移，刚移了几寸，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吴世勋毫不费力地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捉出来，“你睡不睡？”
鹿晗没有动，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那双沉邃的眸，男人身上淡淡的温暖的气息交缠在呼吸之中。
“吴影帝让我搬过来住，不是要潜我？”
吴世勋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不潜规则艺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我可以辞职。”鹿晗从善如流。
“你付得起违约金？”吴世勋的声音波澜不惊。
“……”鹿晗道，“你看我卖身行不行？”
“改天再说吧。”吴世勋将鹿晗的手放回被子里，“先睡觉。”
“改天”一直改了七八天，直到《一枪毙命》再次开机，鹿晗被潜的罪名还是没能坐实。
《一枪毙命》最终决定由导演冯定接手。前面拍摄的部分不动，由于只拍摄了几场，影响并不大。
片场比平时热闹得多。一群粉丝围在一处，挤攘着，似乎在朝一个人要签名。
鹿晗好奇地向里看了一眼，问：“哪个大牌今天进剧组？”
“SUNNAS的当红女歌手崔雪莉。”黄子韬道，“你不看演员表？”
正说着，里面签名的人似乎听到了谈话，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对上鹿晗。
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打扮入时，栗色的披肩发，瓜子脸长得十分甜美可爱。
鹿晗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
女孩愣了一下，随后放下手里的签名，抛弃一大堆粉丝跑到鹿晗跟前，弯眼一笑，像两个可爱的小月牙。
“是你，你还记不记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 (*^__^*) 不知道是不是表达得不够易懂，关于吴世勋如何发现鹿晗身份的，我在这里再重述一下。
最开始鹿晗发那个贴子的时候，吴影帝就知道是鹿晗发的。无非是查IP之类。
重生之后，吴影帝知道鹿晗过世了，但贴子却依然还在更新，语气和原来没有不同，于是吴世勋让白贤去试探，确认是同一个人，再查IP，就知道是时宴娱乐的这个鹿晗。
通过日后的接触，不难确信就是同一个人。】
☆、第 28 章
鹿晗从头到脚打量了雪莉一遍。
又打量了一遍。
当目光落到白色薄底高跟鞋上的时候，雪莉发话了。
“这双一千块五毛六。”雪莉眨眨眼，“我买的时候特意问的。”
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瞬间撞入脑海。
鹿晗：“……”
“哈哈。”雪莉爽快一笑，压着短裙在旁边的石台上坐了下来，“兴兴哥说的真没错，你还真是呆萌呆萌的。”
黄子韬闻言，胃部震动了一下，从镜片后面眯起眼睛，力图在鹿晗身上找出一丝呆萌的影子。
“张艺兴诬蔑我已成为一种习惯。”鹿晗淡定道，“不过你认识他？”
“是啊。”雪莉道，“他是我师哥。我们一个系毕业的，又签的同一个娱乐公司。”
“你毕业了？”鹿晗看着雪莉看去年纪不大的娃娃脸，有些讶异。
“是啊，我天才嘛。”
鹿晗：“……”天才都这么诚实么？
“我听说你抛弃我师哥，去跟吴影帝同居了。”雪莉一脸幸灾乐祸的惋惜，“他这回真要月光了，一个人付整个公寓的租金。”
……终于有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了。鹿晗顿时对雪莉提起了十二分的好感。
“所以你和吴影帝的同居生活还顺利吗？”雪莉眨眨眼。
鹿晗：“……”
雪莉是如今数一数二的当红少女歌手，华业邀请雪莉加入《一枪毙命》的拍摄，多少也有些为电影宣传增加些声势的意味。由于本身就是动作片，在戏里的戏份并不多，所以虽然NG的次数多了些，导演也没多说什么。
拍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黄子韬正要送鹿晗回家，雪莉突然跑了过来，“你们这么早就走？”
“九点多了不回家干什么？”鹿晗不知道这人NG了一天怎么还这么有精力。
“我知道海滨区有一家新开的酒吧，这几天晚上都有party，不如我们去凑凑热闹，怎么样？”
“我不能喝酒。”鹿晗敬谢不敏。
“去酒吧又不一定非要你喝酒。”雪莉顿了顿，“莫非你怕吴影帝查岗？”
鹿晗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从来没去过酒吧之类的地方，因为多年来的家教，基本这些地方他都不曾接触，就算是K歌厅去的次数也是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但不管回去早晚，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前几天夜里上通告到凌晨两点，半夜回去上床睡觉的时候吵醒了吴世勋，吴世勋也没多问一个字。
鹿晗看了眼表，想了想，道：“好吧。”
一说要去party，另几个艺人也跟了过来。凑足了六个人，全副武装了一番，坐着黄子韬的车绝尘而去。
车在灯红酒绿的一条街停下。
推开玻璃门，一股烟雾状的尘埃扑面而来。幽蓝的灯光蔓延向昏暗的角落，震耳欲聋的音乐冲击向耳膜。鹿晗皱了皱眉，右手从裤袋伸出来，向下拉了拉墨镜。
雪莉和另几个艺人立刻找了个角落偏前的位置，黄子韬已经开车回去，鹿晗跟在后面，被雪莉一路拉了过去，坐在宣软的沙发里。
台上几个穿着暴露的美女正在跳舞，炫彩的舞台灯打在裸|露的肌肤上，蓝靛赤橙变幻着颜色，透过空气中迷蒙的尘雾，有如鬼魅。DJ的鼓点充斥着整个酒吧，撞在墙壁上，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似乎都在一顿一顿地震动。
雪莉点了杯鸡尾酒，看鹿晗只喝加冰的水，粉光墨镜后的眼睛闪了闪，好奇地凑过来：“你不常来？”
鹿晗抿了一口冰水，看着台上热辣跳舞的女人，评价了一句：“穿的太少。”
雪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家教很严啊，我都不敢相信你在圈子里混了两年了。”
“还好吧。”鹿晗道，“只是小时候偷着出来喝酒，间接导致了较为严重的后果。”
“失身？”
“……”
DJ舞曲换了一个又一个，禁不住雪莉怂恿，鹿晗索性也放松下来，放下手机，跟雪莉一干人一起玩起了骰子，点数小灌酒。几个人点了两瓶伏特加放在桌子上。
白瓷的碗罩在桌子上晃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鹿晗手气极好，玩了十几把只被灌了一杯。 雪莉已经喝得脸有点泛了红，看上去更娇羞可爱了些。另一个女艺人和男艺人在阴影里开始接吻。配着迷幻的灯光，隐隐有种糜乱的错觉。
气氛越来越high，在鹿晗又摇了一点，被灌第三杯的时候，突然感觉裤袋里一阵震动。
“我先接个电话。”鹿晗在震动的鼓点里大声道，放下杯子，掏出手机，按了通话键。
“喂。”鹿晗用力喂了两声，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于是走到一边，用手盖住了另外一只耳朵。
“听见了么。”
那端微有些冷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鹿晗被音乐和酒精麻痹了一半的神经顿时清醒了几分。
在听筒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沉默了片刻，吴世勋道：“你现在在哪儿。”
鹿晗下意识地报了酒吧的名字。
“谁？吴影帝？”雪莉凑过来，“让吴影帝也来玩啊。”
鹿晗没说话，聚精会神地听着。
“等我三十分钟。”那端淡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鹿晗一直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半晌才拿过手机，一看屏幕，上面有六七个未接来电。从十二点一直到凌晨一点多。
然后收拾了脸上微怔的表情，坦然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吴影帝要来？”雪莉的声音难掩兴奋。
旁边几个女艺人也靠了过来，“真的假的？”
“……嗯。”鹿晗摸了摸酒热汗湿的额发，顿了顿，往沙发里一坐，道，“继续来继续来。”
桌上的兴致又高涨了几分，雪莉拍下骰子，喊大喊小的声音随着灯光的涨落此起彼伏。调的马丁尼只剩了两杯，鹿晗掀开罩盖，里面红色的两点正朝向上方。
“喝！”雪莉叫着站起来，目光却在看向鹿晗身后时停住了。
鹿晗浑然不觉，伸手拿过离得近的一杯。
桌上几个人兴奋的怂恿声在看到来人的表情时瞬间冷冻住。
鹿晗手里的高脚杯被一只手接过，然后平静地放在水晶矮几上。
吴世勋看了一眼舞台上流炫灯光下在光滑的钢管上扭动着身体的美少年，又扫了眼沙发上的几个艺人。伸手把鹿晗从沙发里拉了起来。
☆、第 29 章
鹿晗被拉得一个踉跄，摔在吴世勋的身上。又被环在身后的手臂扶住。
酒吧幽暗的光线下，吴世勋的脸上的表情明暗不清。
剧组里几个艺人惊愕地看着，雪莉张了张嘴，想说话，还是闭上了。
鹿晗抬起头，冲着吴世勋微微斜了斜唇角，“你来啦。”
“你喝了多少？”吴世勋伸手拭去他额发发根的细汗，声音听不出温度。
“他没喝多少……”雪莉在一旁小声接话，“才三小杯。”
吴世勋没再说话，在几个人莫名聂缩的目光中，握着鹿晗的手臂，绕过沙发。提起衣领遮住鹿晗的脸，从阴影里穿过酒吧混沌的空气和人群，在重金属音乐的摩擦声里推开了玻璃门。
夜晚清新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身体蓦地暴露在十月底的寒气之下，酒精上脑，鹿晗不由微微打了个寒战。
“这么晚你不是早该睡了么。”鹿晗脱开了吴世勋的手，拉上了上衣的拉链，“刚从公司回来？”
吴世勋脱下灰色的大衣罩在鹿晗身上，没说话。
白贤把车转了个向，停在两人面前。鹿晗没再管吴世勋，拉开后座的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吴世勋绕过车子，打开了另一侧车门。
白贤从前座递过来一瓶水，吴世勋接过来，拿给鹿晗。又抽了张纸巾，“把汗擦擦。”
鹿晗拿着纸巾在额上胡乱抹了一番，扔进纸篓里，喝了一口水。道：“我就是去酒吧玩玩，这么麻烦干什么。”
吴世勋平静地开了口：“这次去酒吧，下次去夜店？”
没有回音。
“给你酒接，给你白粉接不接？”
鹿晗把水瓶搁在一边，转头看向车窗外。
吴世勋不再言语，对白贤道：“开车。”
城市缤纷的霓虹灯在车窗外向后倒退，在鹿晗眼中渐渐由单影变成双影，一点点模糊。车内温度很暖，白贤静静地开着车，吴世勋打开电脑，继续浏览文件。狭小的空间里安静无声。鹿晗拍了一天戏，又疯玩了一个晚上，头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沉甸甸的下坠，滑向椅背的另一侧。
良久，吴世勋正在打字的右臂忽然向下一沉。
脑袋顺着宽硬的肩膀滑落在臂弯，柔软的头发散落在银灰色的羊毛衫上，睫毛在鼻梁一侧投下细微的阴影。鹿晗睡得很熟，头在手臂上随着车的晃动轻微的颠簸。
吴世勋停住右手的动作，单手打完了最后几个字，然后合上了电脑。低下目光，脱开手臂，将鹿晗的头轻轻放在腿上。
终于触到了平稳的地方，只是比枕头稍稍硬了些。鹿晗下意识地向腿根侧微软的地方靠过去，头在腿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吴世勋放在鹿晗身侧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平静地替鹿晗拉了拉盖在身上的大衣。
鹿晗的头随着车的行驶在腿上磨蹭了一路。车停下来的时候，吴世勋拍了拍鹿晗的头，鹿晗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手带着落在颈上的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半夜三点正是熟睡的时候，鹿晗不愿起来，朦胧着头又倒回椅背上。
“下车。”
鹿晗摇头。
吴世勋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把大衣裹在鹿晗身周，一把将鹿晗背了起来。
鹿晗惺忪着瘫软在吴世勋的背上，手环住肩，尖削的下颌硌在肩膀上。
绒软的头发一下下蹭在脸侧，吴世勋开了房门，伸手将鹿晗的鞋子脱下扔在地上，然后背着鹿晗进了卧室。
“你根本不管我……”鹿晗突然嘟囔了一句，带着些微酒味的气息喷在吴世勋脸上。
反复嘟囔了两遍，吴世勋才听清。
吴世勋顿了顿，低声应道，“我管你。”
“你根本不喜欢我……”
“喜欢。”
“如果我不被撞死，你根本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来……”
鹿晗神志有些不清地呢喃，睫毛在酒气的晕染下染上了些许湿意。
这句话像是尖锥一样钻在心上，吴世勋瞬间沉默了。
开了台灯，将鹿晗放在床上，吴世勋刚要站起身，手臂就被鹿晗死死拽住。
“你别走……”鹿晗无意识地呢喃重复，“别再走了……”
“我不走。”吴世勋道，声音压抑着情绪。小心地把手臂从鹿晗手里脱开，“睡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鹿晗觉得头痛欲裂，那感觉像是一万只羊驼在脑袋上飞奔而过，顺路在脖子上崴了一下脚。
鹿晗从床上爬起来，目之所及没有凌乱的床单、满地的衣服、跟赤|裸的……
卧内浴室的门开了，吴世勋披着浴衣走了出来，发梢上还滴着水。
“我昨晚把你怎么了？”鹿晗警惕道。
“……”吴世勋擦干了发梢的水，然后走进换衣间换衣服。
在吴世勋穿着衬衫和黑色西裤出来的时候，鹿晗立刻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吴世勋终于看了他一眼，道：“那早饭你做吧。”
鹿晗：“……”
鹿晗翻身下床，随手从衣柜里拽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跟着吴世勋走到厨房，重申道：“我指的是精神层面的负责。”
吴世勋在锅里打了两个鸡蛋，然后把鸡蛋壳递给鹿晗，“扔了。”
鹿晗转身把鸡蛋壳丢进垃圾桶，“吴影帝真的不考虑考虑？我行情很好的。”
吴世勋伸手，“盐。”
鹿晗打开橱柜翻了半天翻出了盐罐，放进吴世勋手里，继续推销，“我有八块蜜色腹肌，粗长18厘米，夜晚加长，持久耐用，江湖人称一夜七次郎。”
吴世勋低声笑了出来，“谁教你的？”
“白贤。”鹿晗终于找到机会狠狠报复了一把。
“我会把他办公室网线拔了。”吴世勋道。端起锅，一手将煎蛋盛了出来，放进碟子里。
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又听吴世勋道，“还有你的。”
“……”
由于换导演所落下的进度，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从早到晚的戏份，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被黄子韬吼醒，凌晨一两点才到家。折腾得黄子韬的卧蚕真的变成了熊猫眼，鹿晗实在是没有心力再试图在床上大展雄风。
赶工赶了十来天，连客串跟群演都受不了了，导演终于大手一挥：放假一天！
鹿晗正从三米高的手脚架上爬下来，闻言激动难抑，握住了导演刚放下来的手，“导演，你真是我的亲……”
导演用充满父爱的目光看向鹿晗。
“……导演啊。”
“……”导演道，“半天。”
鹿晗收回手，“卡，刚才那段不要了。”
剧组去附近的酒店连吃饭带打牌狂欢了一晚上，到天黑得差不多了才散。
鹿晗回到家，见吴世勋没回来，便躲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打算通宵撸游戏。
习惯性地先打开了地谷论坛，上次揭发白贤之后顺手加了他的好友，鹿晗打开好友栏，想检查一下白贤网线被拔的情况，却发现马景涛咆哮的头像是亮的。
鹿晗双击了头像，在聊天框打出一行字。
抱个大腿好上位：Hi^__^
过了两秒。
饿了龙：( ⊙ o ⊙ )
饿了龙：( ⊙ o ⊙ )主动上门，非奸即盗啊
抱个大腿好上位：我以为你这号已经被吴影帝没收了╮(╯_╰)╭
饿了龙：咳。
饿了龙：其实我是吴影帝。
抱个大腿好上位：……
饿了龙：是不可能的O(∩_∩)O~~
抱个大腿好上位：……
饿了龙：哈哈，吓到你了吧O(∩_∩)O~~
鹿晗：“……”
抱个大腿好上位：你还能再无聊一点-_-#
饿了龙：( ⊙ o ⊙ )不能了
饿了龙：( ⊙ o ⊙ )对了，你跟吴总最近的进展怎么样？
抱个大腿好上位：非常的……不怎么样╮(╯_╰)╭
饿了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 o ⊙ )
饿了龙：这种事要讲究策略( ⊙ o ⊙ )
抱个大腿好上位：比如每句话用个( ⊙ o ⊙ )表情？
饿了龙：……
饿了龙：不要剥夺我唯一的乐趣/(ㄒoㄒ)/~~
抱个大腿好上位：精分？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对了，什么策略
抱个大腿好上位：( ⊙ o ⊙ )
饿了龙：……
饿了龙：对男人来说，最好使的就是激将法
饿了龙：比如在他面前跟女人拉个小手，闹个绯闻什么的，然后吴总吃醋之下就……你懂的O(∩_∩)O~~
抱个大腿好上位：……我上哪去找女人闹绯闻--||
抱个大腿好上位：我周围的女人不是胸比脑大就是脑洞比胸大……哪个看着都不可信--||
那端许久没有动静。
半晌，手机突然响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鹿晗一愣，接起手机，白贤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
“下周苹果台有个《CP冲冲冲》的节目，主要是男女艺人在节目里随机配对，然后各种亲密互动，亲摸搂抱一应俱全。上了那个节目下来不愁没绯闻。”顿了顿，声音带上笑意，“这个通告……你接还是不接？”
☆、第 30 章
鹿晗在犹豫之前，下意识就甩出一个字：“接！”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开了。吴世勋站在门口，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看了鹿晗一眼，道：“接什么？”
鹿晗脊背微微一震，面不改色地回过头，然后露齿一笑：“接电话。”
吴世勋也没多问，道：“早点睡。”
随后关上了门。
鹿晗回神，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屏幕上一条消息发过来。
饿了龙：……吓死我了/(ㄒoㄒ)/~~
抱个大腿好上位：……
抱个大腿好上位：-_-|||
实话说，鹿晗并不看好这个主意。凭他对吴世勋的了解，如果哪天他在早餐餐桌上嚼着三明治的时候突然说：“我要结婚！”估计吴世勋也会漫不经心地从报纸里抬起头，说：“那就选个好日子吧。”
基于这个基点，鹿晗觉得这么做多半是自掘坟墓的行为。可是当时嘴快一不小心就答应了，鹿晗多半还是有些兴奋和期待的。这种心情就像提莫血只剩一格的时候希望对方突然电脑死机或大脑当机，然后瞬间连甩几个技能把对方干掉。
于是当黄子韬开车接他去节目现场的时候，鹿晗还沉浸在自己可能爆冷门的想法里。
《CP冲冲冲！》是苹果台黄金档收视极高的综艺节目。节目分为场内互动和野外探险两个环节，将参加节目的男女嘉宾随机分组，然后通过计算两人之间的亲密度、女嘉宾的小鸟依人度和男嘉宾的绅士度，来选出最终“终极CP”。
为了从形象上提升“绅士度”，黄子韬当天给鹿晗选了一身温文儒雅的黑色修身大衣和米白色针织底衫。
鹿晗进了后台，就碰见了节目主持人韩非。
韩非做了七年的综艺节目主持人，早就成了综艺界的王牌主持。虽然三十出头，看上去还和二十多岁没区别。看见鹿晗，笑眯眯地从椅子里站起来，“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
鹿晗点点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不是现场直播，风险多少少了些。他更关心的是随机分到的女嘉宾靠不靠谱。
“放轻松。”韩非拍了拍他的肩，“万事都有第一次啊。”
“谢谢。”鹿晗道，“你有没有一元硬币？”
“要硬币干什么？”
“我想先试试手气。”
“……”
“没关系。”韩非道，“你有胆气就可以了。”
“为什么？”
韩非神秘一笑，不再作答。
《CP冲冲冲》场内录制现场。
音乐声响起，韩非从幕后快步走出，对着观众举起话筒：“JQ无底洞，CP冲冲冲！欢迎来到《CP冲冲冲》节目现场，我是主持人韩非。下面有请本期节目嘉宾——闪亮登场！”
说完，大手一挥，幕台亮起，两侧分别走出带着面具的两位嘉宾。
四人分别在台上两侧站定，韩非道：“按照节目规矩，首先让我们转动转盘，随机分配两组嘉宾。”
鹿晗一双眼睛在凹凸曼的面具后面观察着对面的两个女嘉宾，一号身形娇小可人，看上去应该是甜美型美女，二号……鹿晗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鹿晗果决地将目光凝聚在一号身上。
转盘停了下来，韩非念道：“一号男嘉宾鹿晗，对——二号女嘉宾……”
鹿晗：“……”
“——林允儿！”
林允儿优雅地摘下面具，全场一阵惊呼。
韩非兴奋道：“很荣幸我们今天请到了影坛之后林女神！不知道今天节目结束之后，能不能出一对姐弟恋啊。”说完，扭头微笑着看向鹿晗。
鹿晗突然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林允儿从另一侧走到鹿晗身边，冲着鹿晗温柔一笑。
“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这句怎么听怎么像BOSS遇到主角时候的第一句台词。
林允儿突然低下声音道：“终于找到机会了，节目结束之后记得先别走，我想稍微关心一下你和某人最近的……”声音一顿，“集体生活状况。”
鹿晗：“……”
林女神一出现，场面的气氛立刻进入白热化，整个录制过程都很顺利，期间鹿晗和林允儿拉手三次，拥抱一次，由于鹿晗面相偏年轻，林允儿的眼神又太纯洁，怎么也看不出是一对情侣的感觉。
场内游戏结束，开始第二轮的时候，鹿晗才知道开始韩非的话是什么用意。
场外节目是“鬼途之旅”。夜半三更，两组情侣分别听一个鬼故事，然后根据故事里的情节，穿越鬼屋，完成任务。
林允儿听完任务规则，亢奋地回头，对鹿晗道：“最近我一直忙拍戏，好久没去海滨场的鬼屋玩了，其实这次就是听说这期有鬼屋任务才……”
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鹿晗有些泛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没怎么。”鹿晗镇定道，“我也差不多，天天没事就去鬼屋转两圈。”
“……”林允儿道，“看来吴总喜欢鬼屋藏娇？”
“……”
夜晚十一点，整个节目组坐车一起来到了荒郊野岭的一个旅馆。鹿晗跟在林允儿后面下了车，看了眼四周，将外面的风衣向上裹了裹。
天很黑，树林里没有任何光亮，两个人跟着身穿长袍的引路人，在两块矮石上坐了下来。
引路人是个中年男人，面孔在兜帽的阴影里模糊不清。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点亮了一盏昏黄的夜灯，下巴在灯光下泛着光，幽幽开了口。
“任务的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男人，和女人在旅馆分了手。那是一个夜晚。女人伤心欲绝地躲进了旅馆的厕所。第二天早上，男人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女人去了哪里。”
“此后，男人每个夜晚都会做恶梦，梦见一个女人的背影。无奈之下去求一个道士。道士告诉他，只有半夜拿着灯笼将定情信物送到旅馆的厕所，才能抚慰曾经逝去的女人。”
“于是男人拿着当初的戒指，在夜里来到了旅馆。打开了厕所的门。”
鹿晗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引路人的声音变得阴森：
“他果然看到了女人的背影。那个女人慢慢回过头，露出了一双空洞的，流着……”
“卡！”鹿晗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流的是牛奶吧？”
引路人：“……”
鹿晗道：“那我就放心了。”
引路人、林允儿：“……”
鹿晗和林允儿告别了引路人，提着那盏灯笼，拿着一枚道具戒指，来到了旅馆门口。
夜晚漆黑，阴风阵阵。鹿晗清咳了一声，对林允儿道：“你别怕。”
林允儿道：“我不怕啊。”
鹿晗绅士地后退一步：“那你开门吧。”
“……”
老旧的木门发出残破的声响，旅馆内泛着幽绿色的光。鹿晗跟在林允儿身后走进，踩在吱呀的地板上。
面前是一道狭窄的旧木楼梯。拐角处的光暗红阴森。
如果这个时候地上有一滩血，鹿晗一定会用手沾着写下白贤两个大字，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小鹿飞刀扎上去。
林允儿率先走了上去，鹿晗紧跟在后面。楼梯渐渐变窄，四周隐约传来一阵似虚似幻的声音，犹如鬼泣。鹿晗右脚踏上最后一级楼梯，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鹿晗的喉咙轻微咽了一下，努力淡定地对林允儿道：“这不是现场直播吧？”
“不是啊。”林允儿提着灯笼，目光向四处看着，正在找厕所的方向。
“……那为什么有背景音效？”
“……”
鹿晗小心翼翼地走在林允儿身边，林允儿东张西望地找厕所的门，鹿晗东张西望地试图找到墙上节目组事先安装的监视器或者摄像头。
幽绿暗红的光鬼魅般融合着，林允儿终于找到了厕所，鹿晗刚要走进去，脚腕突然被什么捉住了。
鹿晗低头一看，一只瘦骨嶙峋的沾着血液的手从地板下伸出来，正握在他的脚踝上。
……
一阵叮光的动静。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凄厉的哀嚎。
林允儿听见响动停了下来，回头问：“你没事吧？”
“没事。”鹿晗维持着从容的声音，“安全了，我们走吧。”
……
地板下的鬼：玛丽隔壁的！老子的的的手……
两个人终于安全进了厕所。
厕所的墙边堆着废旧的桌椅，鹿晗看了一圈，在桌椅边找了个安全的位置靠着，看着林允儿打开厕所的门。
脑子里的神经前所未有清晰地紧绷着，鹿晗把手伸进裤袋里，紧紧握着里面的手机。
如果不是节目禁止打电话……
鹿晗注视着林允儿走进厕所。黑色的长发被诡异的光染成幽暗的红。
“鹿晗。”林允儿忽然叫了一声，就要回头。
刚才故事里的剧情突然冲向鹿晗的脑海。
“别回头！”鹿晗道，“冷静。”
林允儿不解地想回头问为什么。阴森的光线下，长发慢镜头一样甩过。鹿晗紧张地向后一退，“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桌椅上，紧接着噼里咣当一阵巨响，顶端一个废弃的桌子掉落下来，“咣”的一声砸在了鹿晗的腿上。
☆、第 31 章
“小腿腓骨骨裂。”医生看着手中的检查结果面无表情地宣布。
“谢谢。”吴世勋接过单子，送走医生，关上了病房的门。
鹿晗穿着一身病号服，靠在床上，跟吴世勋无声对视。
吴世勋收回目光，仔细看着检查结果。半晌，将单子折起来放进上衣口袋，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吴世勋停了一下，最终将所有的话化成四个字，“挺能折腾。”
凌晨两点，吴影帝从床上被一通电话叫到了B市的医院。
鹿晗眼观鼻鼻观小腿，把一百种辩解的方式咽回了肚子里。
林允儿站在旁边，看着鹿晗打了石膏的小腿，声音满是无辜的歉意：“都怪我，我不该回头的。”
“……”
“我只想跟你说，任务完成了，咱们回去吧。”
“……”
节目组的成员在陪同鹿晗检查完之后，已经从病房离开。《CP冲冲冲！》自从开播以来有过四期鬼屋任务活动，第一次出现了恶性事件。原本苹果台本次请来林允儿，打算冲击本月综艺节目收视榜首，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计划泡汤，为了增添鬼屋气氛特意在厕所叠了几张旧桌子的布景师被扣了两个月的奖金。
林允儿看了吴世勋一眼，然后伸手拍拍鹿晗的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末了俯下身，在鹿晗耳边压低声音道，“有空我会来看你的哦。”
鹿晗目送林允儿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默默祈祷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空。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病房里很安静，床头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响着。吴世勋坐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鹿晗警觉地问。刚在鬼屋经历完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鹿晗短期内不想一个人停留在半夜三更的密闭空间，更何况还是医院这种鬼故事最热门背景之一。
“我去卫生间。”吴世勋道，向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身道，“你害怕？”
鹿晗条件反射地点头，然后道：“当然不怕。”
吴世勋似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
“折腾这么晚了，睡吧。”吴世勋扶着鹿晗的上身，将床铺降低回原来的位置，又弄好枕头。
鹿晗指着旁边宽大的病床旁空着的位置，“你也睡。”
“你先睡吧。”吴世勋道，顺手关上了病房的灯。
“难道你想趁我睡着的时候去厕所？”
“……”
吴世勋在黑暗中脱去外套，挂在椅背上，绕到病床的另一侧，在鹿晗身边的位置躺了下来。
VIP病房的床铺很大，考虑到鹿晗打了石膏的腿，吴世勋只占了个边。鹿晗试图翻个身，但试了几次也是徒劳，吴世勋压住了他，手放在他身前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
鹿晗安静下来，脑袋尽可能向那人呼吸的一侧靠了靠，然后在枕头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腹部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带着催眠的意味，混着脸侧均匀的温热的呼吸。眼皮慢慢沉重了下来，鹿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鹿晗从小就想着，如果走在马路上能有车一个不留神撞他一下，得以名正言顺地在病房里躺上几个月，好吃好喝电脑随便玩还可以不上课也没作业简直是最幸福的生活了。
这个愿望在十几年之后分成两个步骤八九不离十地成真了，只不过幻想和现实差距略大。
导演很愤怒。
原本为了参加节目录制，鹿晗已经请了一个晚上的假，承诺第二天连夜加拍。结果连夜被拍到了医院。导演简直怀疑鹿晗是有预谋的。
“整个剧组等你一个人！一个人！”趁白天吴影帝不在病房，导演对鹿晗竖起一根食指，洪亮的大嗓门在隔音极好的VIP病房里回荡着。如果不是为了保持身为一个重量级导演的良好修养，其实他更想竖的是中指。
鹿晗默默地把电脑屏幕移到一个导演看不到的角度，然后关上了游戏。
“你在干什么？”导演眼很尖。
“我在……”鹿晗咳了一声，“看剧本。”
“你喜欢把word设置成那种背景？”
“……”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导演缓了口气，按着发福的肚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导演道。
鹿晗面露感激地看着他。
“这部戏有五场对话坐戏，三场站戏，六场小范围走动戏，剩下的几乎都是动作戏。等你一周之后拆了石膏，就按这个顺序循序渐进地拍，正好是一套完整的腿部复建疗程。”导演道，“这个主意怎么样？”
鹿晗沉默片刻，道：“我可以请律师吗？”
……
不管怎样，至少有了七天可以不用赶任何通告的纯粹假期，鹿晗还是很激动。
人一激动过后就容易觉得空虚，空虚了就会无聊，无聊的时候就想找个人骚扰骚扰。
鹿晗登上论坛，直奔白贤。
发生了鬼屋事件之后，鹿晗对白贤的感情是复杂的。但这种复杂暂时被批准假期的兴奋所掩盖，鹿晗决定大度地对此事不予计较，头顶似乎顿时升起了圣父般的光辉。
饿了龙果然在线。鹿晗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午休，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开。
抱个大腿好上位：Hi^__^
……
对面很久都没有回音。
抱个大腿好上位：Hi( ⊙ o ⊙ )
抱个大腿好上位：Hi。__。
在鹿晗把所有能换的表情都换了一遍之后，对面终于说话了。
饿了龙：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抱个大腿好上位：……
……
抱个大腿好上位：……是我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里，跟你告白了吗？
饿了龙：……
饿了龙：你不要说话。
饿了龙：我现在正沉浸在最沉痛的悲伤之中。
饿了龙：我今年的年假全销了。
饿了龙：半个月的年假！
饿了龙：/(ㄒoㄒ)/~~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抱个大腿好上位：你不让我说……
饿了龙：……
饿了龙：/(ㄒoㄒ)/~~我要哭瞎了，我要和你分手
抱个大腿好上位：……
沉寂五秒钟之后。
饿了龙：……
饿了龙：我彻底废了。
饿了龙：刚才吴总从我身后路过……
饿了龙：我感觉我明年的年假也要没了/(ㄒoㄒ)/~~
-
B市的医院离公司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当晚，吴世勋就帮鹿晗申请了出院，开车送鹿晗回了家。
鹿晗一动不动地躺在车的后座上。吴世勋的车开得很慢，鹿晗的头靠在垫着车门的枕头上，手里把玩着腰间的安全带。
手指在安全带的一侧反复划动着，直到在指腹上印下了白色的印痕，鹿晗突然道：“那个……麻烦你了。”
半晌，前方传来吴世勋的声音：“没事。”
鹿晗偏过头。自从重生之后再次见到吴世勋，好像就没少给他添过麻烦。数年来一个人独自生活，很多事情他并不是不懂，无论曾经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吴世勋似乎也没有义务再一直容着他。
更何况，这样一种已经没有任何实际关联的牵扯，不知道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人一旦冷静，一直狂热的头脑渐渐伴随着冲动冷却下来，很多事情也变得清晰。
吴世勋本就少言，并没有给过他任何实际的承诺。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重生进这个身体，或许他更希望可以一辈子维持着最简单的物质联系。
到了家，吴世勋把鹿晗从车上背下来，鹿晗还是没有拒绝。
到底是贪恋这种温暖，再一次得到的时候，就不想挣开。
吴世勋把鹿晗背进卧室，然后轻稳地放在床上。
“你先躺一会儿，我帮你放水。”
“不用了。”鹿晗道，单脚就要站起来，“我自己来就行。”
吴世勋没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鹿晗扶着床，单脚跳下来，一蹦一蹦的往浴室跳过去。打了石膏的小腿很沉，蹦的歪歪斜斜，岌岌可危。
刚跳到浴室门口，就被吴世勋从正前方一把扶住了。
“不是跟你说别乱动么。”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氤氲，吴世勋把鹿晗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弯下身，开始帮他解衣服。
扣子一颗颗松开，露出白皙细瘦的胸膛，吴世勋把上衣卷起放在一边，就要帮鹿晗脱下面的裤子。
“不用了。”鹿晗的声音有点紧张，“这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吴世勋并未言语，一手扶过鹿晗臂下，将避过石膏的宽肥的裤子一件件脱了下来。
鹿晗的脸有点烧。在他的印象里，两个人还没有如此清醒的裸|裎相对过。
打了石膏的部位被用防水的塑料布裹住，吴世勋抱起他放在浴缸的台上，然后拿起淋浴的喷头，开始帮鹿晗洗头。
鹿晗闭上眼睛，温热的水从头顶流下，头发很快被泡沫包裹，然后一只手温和地在上面揉搓着。
脸上的泡沫被冲净，吴世勋拿起毛巾，用温水浸透，开始帮鹿晗擦拭身体。
温暖的手握着毛巾在身体上拭过，水顺着毛巾在皮肤上流下，手指时不时碰触在裸|露的肌肤上。
鹿晗的身体渐渐有点僵。
他完全无法避免地……有反应了。
☆、第 32 章
吴世勋正弯过身,给他擦拭着后背。
鹿晗紧张地看着稍微有些变化的下|体，深呼吸,缓缓呼出一口气,再深呼吸。
身后的触感却更加清晰起来,吴世勋手掌的边缘随着动作在肌肤上滑过，加上手指若有若无的碰触,带起身体里一阵不易察觉的躁动。
鹿晗不知所措地看着变化越来越明显的部位，几乎希望打石膏的是另一个地方。
鹿晗僵硬地坐直身体,心里一边小声默念吴世勋不要回身,一边不停深呼吸,背圆周率以图转移注意力。
吴世勋终于察觉到他的响动，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道：“怎么了？腿不舒服？”
“没有。”鹿晗道，“缺氧。”
吴世勋放下毛巾，回过身来。目光不经意扫过，落在了鹿晗有了反应的小弟弟上。
鹿晗有点难堪地别过头，不去看吴世勋的眼睛。小声道：“这很正常，我平时晚上洗澡也经常这样……晚勃，嗯，一会儿就好了。”
空气里流动着沉默，和着毛巾在浴缸边沿滴滴答答的滴水声。粉嫩的器官在吴世勋的视线里越来越明显。在鹿晗自暴自弃到想要拿起手边的毛巾遮掩上的时候，吴世勋突然俯身，伸出手，握住了那半硬的器官。
鹿晗措不及防地轻抽了口气。
温热的手指包裹住了脆弱的器官，在上面摩挲揉动着。刹那间涌起的快|感让鹿晗脊椎都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抓住了浴缸的边缘。
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此刻在水汽晕染的浴室里，吴世勋竟半蹲着身体，用手替他纾解着欲|望。
思绪很快被顺着脊椎冲上的热潮淹没，小腹像燃起一团火，点燃了深埋的躁动和渴望。手指碰触到柔软的顶端，一阵战栗的快|感袭上来，鹿晗不由自主地扬起头，喉咙里模糊着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迷蒙中，那只手的力度逐渐加重了起来。理智被吞噬，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浮船里，随着忽沉忽落的潮涌沉浮颤动。全身的触觉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脑中融化了般在燃烧，只剩下一片空白。
手指的动作渐渐加快，层层叠叠的快|感催动着下腹的热潮，热流涌入前端，像是要濒临爆发。顶端忽然被湿热的指腹抚过，一瞬间，□抑制不住地战栗起来，灭顶般的高|潮淹没了全身的知觉。
脚趾微微蜷缩着，白皙的脖颈向后绷成一条弧线。
“呜……”
情不自禁的声音压抑着被鹿晗吞进喉咙。
鹿晗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被水汽氲得透湿。
白|浊尽数泄入那个人的手里，鹿晗睁开眼，见吴世勋已经站起身，在水池流动的水里清洗着双手，然后用毛巾擦净。
鹿晗眼里还带着欲潮的水光，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只能看着吴世勋一脸平静地走回身边，继续替他擦拭下半身。
直到回到床上的时候，鹿晗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头脑被蒸汽蒸得有些发晕。吴世勋刚替他做完那种事。鹿晗忽然不好意思再凑过去睡在他身边。吴世勋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一旁平静地睡下。
鹿晗整个晚上没睡着，在最初轻微的羞赧和不知所措褪去之后，他开始觉得前方的路上又燃起了曙光。
于是鹿晗盯了两秒天花板之后，拖着腿爬了起来，面对面对着吴世勋，半晌，伸出食指没事找事地按了一下他的眉心。
又碰了两下之后，吴世勋微微皱了一下眉，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睁开眼：“怎么？”
“睡不着。”
“睡不着数水饺。”吴世勋随口安抚了一句，然后翻了个身。
“你帮我数。”鹿晗得寸进尺。
“……”吴世勋道，“我明早八点的飞机，别吵。睡吧。”
鹿晗心底纠结着的一块又放了下来，突然反应过来两个字，“什么？飞机？”
《CP冲冲冲！》那期节目还是播了出来，只不过做成了场外剪辑小剧场，并且最后鹿晗被砸的那个画面被消音了，只截取到林允儿进入厕所完成任务的部分。甚至这部分鹿晗怀疑都是后来重拍的。因为屏幕里林允儿优雅地回过头，闭起一只眼，对着镜头做了个V的手势。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觉得补拍的时候摄影师站的正是他壮烈牺牲的那个位置。
鹿晗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了石膏的腿放在垫了垫子的茶几上，一边啃苹果一边看。虽然只是剪辑，客厅里的灯也亮着，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换台的冲动。
可惜遥控器在白贤手里。
吴世勋临时去了S市，白贤很不幸地被派来当义工。
“我的假期啊……”白贤一边抱怨着，一边喜闻乐见地看着电视里鹿晗对着地板上突然伸出来的鬼手一通乱踩。
“商量个事。”鹿晗偏头看向白贤，“换个健康点的台行不行？”
“苹果台不健康？”白贤道，“那你啃什么？”
“……”鹿晗看了一眼手里的苹果，继续啃。
“没想到你竟然怕鬼。”白贤叹息一声，“我真是太失策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鹿晗又往沙发里靠了靠，“忙活了几个月我终于有假放了。”
“……”白贤道，“这种时候应该用‘多亏’吧？”
场景终于从鬼屋转回节目现场，白贤从旁边的单人沙发走到鹿晗身边，坐了下来，凑过去，笑眯眯道，“怎么样，你跟吴总有没有实质性进展？”
“……”想到昨晚浴室里的事，鹿晗矢口否认，“没有。”
“……什么也没发生你就放吴总走了？”白贤一脸惊讶，“你还真是……大度。”
“怎么了？”鹿晗不解，“他不是去出差么？”
“吴总跟你说他去出差？”白贤的表情有些微妙。
“请原谅我匮乏的常识。”鹿晗啃完苹果，一个完美的弧线将苹果核丢进电视机旁的垃圾桶，随口道，“坐飞机不去出差，还能去相亲？”
“……”
“你这是什么表情？”
“……”
“……”鹿晗缓缓道，“难道他真的是去相亲了？”
☆、第 33 章
客厅一阵静默。
电视里又进入了另一组的鬼屋之旅环节,背景音效里的鬼泣声抑扬顿挫。白贤开大了音量，看了看鹿晗的脸色,又一格格调小。
“准确来说,不能算是相亲。”白贤努力把语气放得存在感低,“吴总的父母相交多年朋友的女儿，郑氏集团的千金郑秀晶。”
顿了顿,又道，“吴总年纪也不小了,三十二岁,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也该结婚了。”
鹿晗从果盘里又够了一只苹果,咔嚓啃了一口。
“而且，吴总的母亲似乎身体也不好,有意想在近两年看他完婚。前几天吴总回美国，就是因为他母亲心脏病突发，在ICU病房险些抢救不过来。”
鹿晗拿着苹果的手微微一滞。
“……那现在呢？”
“嗯？”
“现在她身体怎么样了？”
“吴总的母亲？”白贤顿了一下，“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哦。”鹿晗单音节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
“所以为了安慰一个为情所困和一个为假所伤的男人，”白贤往沙发里一靠，“今晚我们来看鬼片好了。”
……
“好啊。”鹿晗道，“如果你赔得起电视机。”
“……”
第二天一早，白贤把早餐热好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鹿晗在桌子旁喝了一口豆浆，突然道：“今天上午九点S市有新世界电影展。”
“嗯。”白贤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
“下午三点S市海洋馆开幕。”
“可喜可贺。”
“晚上八点S市有动物园篝火表演。”
白贤终于放下筷子：“你想说什么？”
“我刚才订了去S市的机票。”鹿晗慢慢道。
白贤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警觉地看着他：“你要去S市干什么？”
“四点的飞机，大概能赶上八点的动物园表演。”鹿晗道，“最近一直忙拍戏，我很久没和动物打过交道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本市有三个动物园。”
“可是本市没有人相亲啊。”鹿晗眨眨眼。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别这样。”白贤的表情有点绝望，“如果吴总知道我放你一个人去了S市，我就不只是被削假的问题了。”
“没事，”鹿晗好心道，“我订了两张机票。”
……
白贤彻底绝望了。
登上飞机前，白贤依旧依依不舍地把着飞机的门框，试图做最后的努力：“鹿晗，我预感今天的飞机会坠机。”
飞机门前的空中小姐冷冷看着他。
白贤：“……”
头等舱的票已经卖完，两人在经济舱坐下。正值周末，舱里的人不少，白贤埋头系安全带，鹿晗拉了拉脸上的墨镜，好不容易给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手里的单拐放在一边。
旁边一个母亲牵着小女孩走过，小女孩看了鹿晗一眼，抬头问：“这个叔叔怎么了？”
母亲低下声音柔声道：“这就是妈妈跟你说过的盲人，社会的弱势群体，以后碰见了不可以歧视，要献出爱心。”
鹿晗：“……”
“哦。”小女孩应了一声，从兜里翻出一个一角硬币，伸手放进鹿晗手里。
鹿晗默默转头，“我可以把墨镜摘了么？”
“不可以。”白贤道，“你可以在旁边放个碗。”
“……”
飞机在晚上到了S市。
鹿晗下飞机下得很艰辛，两个人好不容易踏到平地，终于摆脱了后座小女孩一路同情的目光。
白贤看了看表，“七点三十分，”然后抬头看向鹿晗，“所以我们现在去动物园？”
两个人最后还是去了宾馆。
由于吴世勋的行程都由白贤接手，宾馆和餐厅也是白贤一手置办，到了宾馆，白贤直接订了吴世勋隔壁的单人套房。
前台小姐见两个大男人订单人房，目光微妙地看了好几眼。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白贤解释，“我是来陪他找另一个男人的。”
前台小姐的目光更微妙了。
白贤：“……”为什么我总要说多余的话？
一路艰难奔波，两个人终于到了房间。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白贤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拿着房卡开了套房的门，“凿壁偷窥就看你了。”
鹿晗道：“隔壁是双人套房还是单人套房？”
白贤理所当然道：“单人啊。”
鹿晗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发展这么快？”
“男女艺人烛光晚餐然后干柴烈火然后奉子成婚，这不是八卦的统一路线么。”白贤悠闲地往沙发里一坐，翘起一条腿，“圣人都不能免俗啊。”
“……”
白贤抬眼一看，鹿晗已经没了影。
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走廊里灯光柔和，壁灯温浅的光线映在白色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出两个人半长不长的，鬼鬼祟祟的阴影。
宾馆的门隔音很好，鹿晗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半天也听不见动静。
白贤在身后扶着鹿晗，半晌别过头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你不觉得咱俩现在的行为很二吗？”
“没有冒险情怀的人生不完整，”鹿晗分神应了一句，“你的童年哪里去了？”
“……”白贤道，“我没有这么二的童年。”
“怎么没有声音……”鹿晗又向门缝凑近了几分，小声自语。
白贤沉思了片刻，道：“吴总那么冷静的人，就算是马赛克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吧？”
正说着，门内突然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两个人顿时浑身一僵。
门开了，白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鹿晗正牢牢靠在门的缝隙处，出于惯性向房间里跌了进去。
风声在耳边慢动作呼呼作响，鹿晗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次奥，这回我不会被摔成高位截瘫吧。
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吴世勋站在门口，手臂接住鹿晗，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看向门边的白贤：“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第 34 章
关上房门,吴世勋看着鹿晗一跳一跳地坐到床上坐稳，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鹿晗的眼睛闪了一下,没说话。
“白贤又跟你说什么了？”
鹿晗紧抿着嘴,决定这回死也不出卖队友。
吴世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腿打石膏了都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
这句话的语气太过熟悉,鹿晗怔了一下，潜意识里习惯的回答条件反射地翻了出来：“我的错真的,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吴世勋深深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走到衣柜旁。
鹿晗反应过来，立刻恢复了平日的表情,用拳头掩住嘴轻咳了一声，道：“我就是听白贤说你要结婚了，闲着无聊，好奇来看看我未来的……咳，老板夫人。”
吴世勋动作顿了一下，道：“谁说我要结婚？”
鹿晗慢吞吞把打了石膏的那条腿搬到床上，道：“相亲的下一个步骤。”
吴世勋瞬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你说郑秀晶？”
脱去外衣放进套房白色的内嵌衣柜里，吴世勋将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个扣子，重又坐了下来，耐心解释道，“郑秀晶是郑氏公司的千金，父母和我很相熟，因为想要进入娱乐圈，就托我介绍她给认识的一个导演。”
“……就是这样？”
“不然你觉得是怎样。”
“……”鹿晗沉默了。半晌开口，“好吧，实话跟你说，我其实是跟白贤来S市看动物园篝火表演的。”
……
白贤在隔壁套间呆得很孤单。
吴世勋再没多说什么，替鹿晗换了一套睡衣，然后关了灯，在鹿晗身边躺了下来。
黑暗里，鹿晗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吴世勋的脸，吴世勋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睁开眼，抬起手盖上了鹿晗的眼睛。
“折腾一天折腾精神了？”吴世勋淡淡开口，声音在寂静中低沉温和。
鹿晗的睫毛在温热的手心里眨动了几下，道：“好像是。”
吴世勋低下头，若有若无地碰触了一下鹿晗的额，然后低声道：“睡吧。”
三个人约好在餐厅包间会面。朴灿烈是国际知名导演，对鹿晗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吴世勋便顺便将鹿晗带了过来。
推开门，一个女子在座位上端正的坐着，看样子已经等了一阵子。见包间门开了，从座位站了起来，弯了弯眼睛，笑得很甜，“勋哥，你来了。”
视线一移，随即瞥见了吴世勋身后的鹿晗。
女子看去似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很漂亮，黑色的卷发披散下来，成熟中有种少女的精致。鹿晗打量着她，觉得在哪里见过。脑中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酒店包厢里看到跟吴世勋一起出来的那个女人。
鹿晗礼貌地笑了笑，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郑小姐，我是鹿晗。”
郑秀晶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伸手握了握，“鹿晗？就是演《流境》里铭夜的那个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鹿晗眨了一下眼，“你是我粉丝？”
郑秀晶柔柔一笑，“是啊，预告片我看了不少遍。”
吴世勋放下手机，道：“朴导再过五分钟到。”
说完，扶着鹿晗进了里面的座位，然后在一旁坐下。郑秀晶在一旁看着，并未做声，直接在另一侧坐了下来。
侍者上了三杯茶水。
郑秀晶纤细的玉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伯父伯母身体还好？”
“还好。”吴世勋简单应了一声。
……开始了。鹿晗默默道，这就是变相的相亲啊。
郑秀晶道：“我父亲一直想有时间约你出来打高尔夫，一直没有空和你聚聚。”
“最近是很忙。”吴世勋道。
还有四分钟。鹿晗看着表。
郑秀晶似乎对吴世勋的冷淡并不介意，眨了眨眼睛，有些兴奋地问：“勋哥，这次我进娱乐圈，可不可以拜入你公司门下？”
鹿晗被茶叶噎了一下。
吴世勋放下茶杯，看向郑秀晶：“你的形象比较适合在SUNNAS发展，林允儿来时宴以后，SUNNAS正好缺招牌女艺人。”
“可是我更想有个挑战。”郑秀晶道，说完看了眼鹿晗，微微一笑，“而且我还是鹿晗的粉丝啊。”
……自作孽不可活。鹿晗刚想普及距离产生美的理论，门忽然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朴导。”吴世勋打了声招呼，朴灿烈和吴世勋握了手，爽快在对面坐了下来。
朴灿烈在电影界十余年，由于一直喜欢在不入主流的题材游走，所以在国内影响不高，却数次获了国际电影金像奖。
敏锐的目光扫了一周，朴灿烈的视线落在郑秀晶身上：“你就是郑小姐？”
郑秀晶站起身，点头道：“朴导。”
朴灿烈打量了一番，道：“形象还不错，有时间来试镜，我看看你的演技。”
“我在A大电影学院毕业的。”郑秀晶道，“说起来吴影帝还是我的师兄。”
“其实我一直没和世勋合作过。”朴灿烈意味深长地看了吴世勋一眼，“我拍的片子，他几乎从来不接。”
“勋哥不是三不接么。”郑秀晶笑道，“床戏不接，露戏不接，激|情戏不接，整一个禁欲主义者。”
鹿晗偏头看了吴世勋一眼。
吴世勋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点餐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谈了一阵子，鹿晗一直在旁边闷头吃，朴灿烈的目光却不时在鹿晗身上打转。
郑秀晶走后，朴灿烈打量了鹿晗半晌，道，“这是你的……”
吴世勋道：“公司里一个艺人，鹿晗。”
朴灿烈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半晌笑了笑，对吴世勋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我最近正在尝试边缘题材，”朴灿烈说着，目光似不经意扫过鹿晗，又直视向吴世勋，“我想拍一部以同性恋为题材的微电影。我觉得你的形象很适合。世勋，你有没有复出的打算？”
☆、第 35 章
鹿晗一愣，扭头看向吴世勋。
吴世勋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消化了一遍这句话的内容,随即道：“近期没有这个打算。”
朴灿烈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神色,似乎也并未期待吴世勋会给出肯定的答复。毕竟边缘类题材原本就很难被世人接受,更何况吴世勋息影一年多没有过复出的消息，而且目前身为时宴娱乐的龙首,更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朴灿烈笑了笑，道：“也好。里面的角色和你一贯饰演的形象也稍微有些偏差。不过这部微电影耗时不长，最终剪辑预定也只有十五分钟。剧本却很不错，内容大约是一个下身有残疾的男孩跟医学系大学讲师的故事。”
说完，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鹿晗。
鹿晗突然道：“所以说是坐着轮椅演？”
“对。”朴灿烈道,“只有一分钟回忆的站立戏。”说完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鹿晗,“鹿晗先生有没有兴趣？”
鹿晗张了张口：“啊……”
话却被吴世勋淡淡打断，“他不适合。”
“话不能这么说。”朴灿烈的目光终于光明正大地落在鹿晗身上，“我接触了这么多或新或旧的艺人，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很有天赋。”
“有天赋的艺人有很多。”吴世勋的语气冷淡下来，“如果朴导需要的话，有空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
“不必了。”朴灿烈见好就收，“既然如此，就有机会再谈吧。”
回到酒店，吴世勋拿出房卡开门，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吴世勋看了看手机屏幕，然后打开门，先让鹿晗走了进去，然后从外面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怎么，我触了你的逆鳞了？”朴灿烈在电话那端笑。
吴世勋拿着手机走到走廊的尽头，道：“你想说什么？”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孩子吧？”朴灿烈笑道，“什么时候给领到身边来了？”
吴世勋语气疏淡，“管好你自己的事。”
“我见他本人很有兴趣啊。”那段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你舍不得？”
吴世勋停在大理石的窗台边，淡淡看向窗外，半晌道：“我不想把他往那条路上引。”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朴灿烈道，“你再怎么护着他，总有一天该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发生。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说着停了停，语气变得轻快，“只要他本人有意，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说完，不等吴世勋开口，继续道：“好久没见白贤了，不知道有没有空约他出来喝一杯？”
卞白贤正靠在床上看电视里的八卦新闻，电视机里的娱乐台的主播正敬业地对比着两个大胸女星隆胸前后高度差，判断着硅胶垫的高度。白贤拿着遥控器打了个哈欠，床头柜上的手机就震了。
白贤看了眼来显，吓了一跳。随即很果决地就按了拒接。
手机很听话地不震了。下一秒，房门震了起来。
“……”白贤调大了电视机的声音，装没听见。
敲门声时不时一个爆发，打断着电视机里女主播播报的重要胸部数据。
白贤终于忍无可忍，走到门口，对着外面一字一顿道：“我，不，在。”
外面的声音很平稳：“你的信用卡在我这儿。”
白贤立刻开了门。
朴灿烈用手扳住门缝掰开，然后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环视一周，道：“住的还习惯？”
“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白贤眯起眼。
“吴总啊。”朴灿烈耸耸肩，径直走到床边，往下一坐，拿过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白贤叹息，“我兢兢业业埋头苦干做牛做马十数载……”
“结果你把他腿脚不便的小情人拐这里来了。”朴灿烈挑挑眉。
“什么也不要说了。”白贤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为心目中的理想cp拉皮条了。”
“那是你拉皮条的方式不对。”朴灿烈道，“智商决定效果。”
“……”
“而且你不觉得……”朴灿烈站了起来，走到白贤身边，慢慢道，“现在，你应该换个皮条来拉？”
……
次日飞机回程。
头等舱里，吴世勋戴着浅色细框的眼镜，低头读着一本德文书。鹿晗拉开窗盖，向下看着地面卫星地图一样的色块。
不一会儿，鹿晗忽然回过头，对吴世勋道：“你真的没有打算过复出吗？”
“没有。”吴世勋依然看着手中的德国文学，上面的德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几乎没有空行。
“但我真的很想接那部电影。”鹿晗转过身来，认真道。
吴世勋停顿片刻，从书里抬起头，“为什么？”
“我看了一下那个剧本，觉得很喜欢。”鹿晗道，“反正电影也不长，而且里面的动作也都是借位，应该没问题吧？”
吴世勋直视着鹿晗的眼睛，半晌合上了书，道：“你这么想演？”
“我就想试试。”
沉默了片刻，吴世勋道：“你让我再想想。”
《回归》的剧情并不复杂，主要讲的是一个下肢瘫痪的学生暗恋着系里常年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讲师，却迫于性向师生的压力和残疾的身体，不敢表白。一次，男讲师开车回家的时候看见了路边艰难推着轮椅的学生，便送他回了家。学生的父母去世多年，孤身一人住在一个房子里，男讲师知道以后，每晚都接送学生回去，偶尔还会留在家中帮着学生做饭。
直到有一日得知男讲师就要结婚的消息，学生放学时没有再等，一个人推着轮椅在雨里漫无目的的走，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咸涩流在唇上。轮椅却忽然停了下来，学生惊愕的回头，却见男讲师正站在身后。
鹿晗的腿石膏已经拆了，接到朴灿烈的电话，便到了片场来试镜。
朴灿烈看到鹿晗出现，笑得很欣慰：“没想到吴总竟然想通了放你来了。”
鹿晗抿抿嘴，道：“我就是来试镜。”
“你来了，这部电影的男主就非吴总莫属了。”朴灿烈拍拍鹿晗的肩。
“……”鹿晗道，“我觉得你脑补得有点多。”
朴灿烈笑眯眯地看着鹿晗，然后拿起手机悠然地发了个短信。
“开始试镜吧。”朴灿烈道，“剧本第三场第二幕。”
这一场正是最后男讲师找到学生，二人在雨中深情拥吻的一幕。
配戏的男艺人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鹿晗看着这个人，突然有种抵触的感觉。
本来觉得就算是吻戏借位一下也没什么，如今还没开始，就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我还是……”鹿晗还没说完，就听朴灿烈道：“开始吧。”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息地驶到了片场。
“你一个人在雨里跑这么远干什么？”男人手握着轮椅的椅背道。
鹿晗机械地开口：“我就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你知不知道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你多久？你的身体要不要了？”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男人目光闪烁，忽然走到轮椅前，俯下身体。
吴世勋坐在车里，看着男人低下头，头发和鹿晗的头发混在一处。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松开。
拨通了朴灿烈的手机，声音平静道：“结束之后送他回来。”
试镜结束之后，朴灿烈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手一挥，道：“走，我请客，去吃饭！”
吴世勋在客厅里看书，天渐渐黑了，玄关一直没有动静。
电话拨了过去，吴世勋道：“朴灿烈，鹿晗呢？”
“一起吃个饭，紧张什么。”朴灿烈哈哈一笑，“我还能把人给你弄丢了？”
两个小时之后。
“马上了，毕竟以后要合作，自然要好好聊聊。”
“朴灿烈。”吴世勋淡淡重复了一遍。
“……”朴灿烈道，“知道了。我立刻送他回去。”
半夜，外面终于传来锁孔响动的声音。吴世勋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向大门。
门开了，鹿晗扶着墙壁踉跄着走了进来，一个没站稳，跌在吴世勋怀里。
“我试镜通过了。”鹿晗埋在吴世勋胸前，淡淡的酒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你喝酒了？”吴世勋微微皱了皱眉。
“我试镜通过了。”鹿晗又重复了一遍。
吴世勋没接话，弯下身，把鹿晗抱了起来，走进卧室。
轻稳地放在床上，鹿晗的眼睛半睁着，眼角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发红。
吴世勋在床边坐下，用手替鹿晗拭去发间的汗。
“我试镜通过了。”鹿晗不老实地动着身体，躲过吴世勋的手，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
“嗯。”吴世勋温和地应了一声。
“我要进剧组。”
“嗯。”
“我真的一个人去演了。”
“……”
“我跟别人去演。”
“……”
“反正我只喜欢男人。”
眸色蓦然变沉，吴世勋忽然低下头，吻住了鹿晗喋喋不休的唇。
这个吻温柔缱绻，带着些强势的意味，舌侵略般扫过鹿晗口腔的每一处，鹿晗酒后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麻木的舌尖被动地回应着。
鹿晗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向身上的人。眸里闪着酒后微红的湿润水光。喃喃不清道：
“哥……”
吴世勋的动作顿时微微一僵。
☆、第 36 章
吴世勋停下了动作。平静的眼眸里酝酿着不易觉察的风暴。
一直以来理智处于上风,却没想到如今再次被击得动摇。
这么多年，一直希望他能在干净的环境里按自己的喜好度过一生，看着他在遥远的城市从初中进入大学，选了最拿手的专业，过着最平稳普通的大学生活。但当发觉他在一个小明星的躯体里再度复生的那一刻,死而复燃的悸动还是克制不住一个试镜将他又绑在了身边，带他进入了这个他完全不熟悉的,混乱而复杂的圈子里。
然后牵引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却又克制着保持最后的距离。
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换了一副样貌和身体回到他的身边,却依旧轻而易举地撩拨了他的坚定。
鹿晗估计是被朴灿烈灌得多了，有些难受，开始在床上咳了起来。翻身坐起就要吐,吴世勋冷静了下来，直起身,架着他的手臂进了卫生间。
鹿晗歪歪斜斜脚步漂浮地被吴世勋架着走到马桶边，随后猛地弯下身，对着厕所就是一通狂吐。吐得昏天黑地眼冒金星，吴世勋拍着他的背，鹿晗一边吐一边咳，咳得乱七八糟。
“咳、咳……不喝了……朴导……”
吴世勋眸色有些沉，倒了一杯水给鹿晗漱了口，拿毛巾擦去他嘴边的水滴，就要扶鹿晗回床上，结果鹿晗突然扒着吴世勋的肩膀爬上了马桶边沿，两手从后面死死环住了吴世勋的脖子。嘴里含混不清道：“小吴子，背朕出恭……”
“……”
吴世勋任鹿晗八爪鱼一样一动不动地挂在身上，背着一起进了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蜂蜜，融了一杯温蜂蜜水，鹿晗吐完之后精神了点，跟着在后背上指点江山：“我不需要喝蜂蜜，我需要喝红蓝，HP狂增，血爆满，秒杀……”
手从脖子上松开在吴世勋头前挥动着，差点从背上滑下去，吴世勋立刻空出一只手到背后，托住了摇摇欲坠的鹿晗。
端着杯子回了卧室，鹿晗还在不老实的乱动，杯子里的蜂蜜水随着鹿晗的颠动一晃一晃，险些洒出杯沿。吴世勋拿稳了杯子，把着鹿晗的腿慢慢放回床上。
鹿晗屁股挨上床就倒下了，沾了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要睡，吴世勋只好又把鹿晗捞进怀里坐了起来，端着蜂蜜水放在嘴边，“喝了再睡。”
鹿晗勉强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是红是蓝？”
“都是。”
“红和蓝不能混着喝。”
“……”
“你不喂我我不喝。”
“……”
“我要睡了。”
“……”
吴世勋忽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水，对着鹿晗的唇贴了上去。
温热微甜的水顺着唇齿的缝隙流进口中，鹿晗半昏半醒的脑子瞬间有些发懵。吴世勋劝诱般撬开鹿晗的齿，深入了进去。
舌推着水顶进喉里，扫过敏感的上颚，鹿晗下意识地咽进喉中，随之而来却是更深的入侵。带着压抑却浓烈的占有气息，温和而强硬地卷起舌尖，滑过齿内。舌席卷般遍及了口腔的每一寸，几乎要让人窒息。
鹿晗胸口剧烈地起伏，仰起头意识不清地回应着。
残留的蜂蜜水顺着唇角流下来，在浴室微弱的光线里泛着淡淡的水光，显得纯净而淫|靡。
良久，吴世勋终于退出口腔，鹿晗急速地喘息着，抬起头，被折腾得清醒了些的双眼对准了焦距。
“专心拍《一枪毙命》。”吴世勋一手拭去鹿晗嘴角的水迹，声音带着劝哄的温和，“那个电影我会让朴灿烈换人。”
“哦……”鹿晗拖长了尾音，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睡吧。”
浑浑噩噩地倒回床上，鹿晗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鹿晗头发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另一半的床铺已经空了。
昨晚的片段支离破碎地涌入脑中，鹿晗扒在枕头上，盯着漆成米白色的梨花木床壁出神。记忆里那个人的身体压下来，独有的温暖的气息混入口腔，就像多年前那夜的一幕模糊的重现，自己情不自禁地就叫了一句……
“……”
鹿晗的爪子渐渐在枕头上抓紧。
——OhHisLittleFriend……
他是知道了还是知道了还是知道了？！
鹿晗抱着枕头坐了起来，随手按了一把乍起来的几根头发，表情镇定，深觉自己应该确认一下目前这个严肃的状况。
从床边裤子的裤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最上面的那个号码。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鹿晗试探着开了口：“哥……”
对面一阵绵长的沉默。
鹿晗顿了顿：“……伦布？”
“……”
吴世勋道：“有事没有，我在开会。”
“没事没事。”鹿晗连忙道，“我忘拨国际区号了。”
挂断电话，鹿晗注视了手机屏幕几秒，体内的肌血突然沸腾了。
被发现了！
这是怎样一种拨云见日阳光明媚的感觉啊！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地过日子了！——去他爷爷的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小学语文是语文老师教的就了不起了？
鹿晗单腿跳下床拿了电脑，二话不说就爬上了论坛。
饿了龙不在线，估计是在会议室一起开会。鹿晗从收藏夹里找到了原来的那个贴子，点开。
太久没黑吴影帝，鹿晗的技术已经有些生疏。但凭着一腔热血，鹿晗以三千的时速很快码出了两千字的回归H。
H的场景香艳而劲爆，还加入了特别的兔耳PLAY剧场版，让吴影帝的形象更加丰富而完整。鹿晗按下回车键的时候，突然觉得就算自己哪天被时宴解雇了，除了修电脑之外还有另一条赚钱出路——去鱼牛网写高H小说。
发完之后，鹿晗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跳下床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扶着墙蹦到厨房，在保温盒里找到了一盘热着的煎番薯和甜豆浆。
番薯的瓤金黄甜香，鹿晗不知道吴世勋的厨艺什么时候进步到这种程度了，用手拈着吃了两块，便端着保温盒进了卧室。
鹿晗自信满满地刷新了一遍贴子。这么久没，楼上肯定有一群死忠缅怀楼主，楼下必然一堆人热烈庆祝楼主回归，顺便带着藐视黑粉的语气看得津津乐道，带着这种看透一切俯视万物的掌控者心情，鹿晗不紧不慢地向下看去。
13066楼
SF
13067楼
楼主好勤奋啊~先码再看
13068楼
竟然变成日更了~(≧▽≦)/~撸主窝爱你
13069楼
话说···我怎么觉得···今天的节奏有点不对···
13070楼
不信你数数这真的是标准的十五字
13071楼
窝巢？！楼主怎么反攻了？！
13072楼
裤子都脱了受突然变攻了？
……
鹿晗微微上扬的唇角随着滚动条的滑动渐渐变僵，嚼了一半的地瓜停在嘴里。
他这是进错贴了还是贴子里进水了？
鹿晗把贴子拉到顶端，题目还是原来那个没变，却突然敏锐地发现原来前方标注的【纪实】标签被版主改成了【同人】。
视线向右一移，发现旁边贴子的回复数竟然上涨到了一万多。
鹿晗的眉端轻微地拧了起来，开始查看之前的回贴，目光却在移动到上一页末端的时候停住了。
是一段新更的内容，发贴人依旧是他，发贴时间竟然是2013年11月16日。
昨天？
昨天他半夜喝醉梦游来这贴了？
视线移动到上，不可置信地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有点僵。
贴子里的内容依然是H，混了些别样的小清新和温馨场景，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在所有场景里，自己都是被冷若冰霜英明神武的吴影帝死死压在下面的。
术语是0号，腐语是受，英语是Bottom。
鹿晗：“……”
买了个饼，他这是被盗号了？！
鹿晗刚想去查那一层楼的IP源代码，突然在点开头像的时候，在ID的最右侧发现了一个略微，略微的不同。
头像是一模一样的，头像下的徽章也是一模一样的，ID也是一模一样的……七个字。
。
“噗——”
鹿晗手忙脚乱地拽过床头柜上的面巾纸，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豆浆一阵猛擦。
他一瞬间开始怀疑整楼一万多人的智商。
水了这么多楼，没人发现“位”和“拉”这么明显的区别？眼药水用的是三鹿的吗？
鹿晗淡定地移动滚动条，滚到这个ID最初发贴的那层楼。
10071楼
(*^__^*)大家好哦，我回来啦。前阵子拍戏受了伤，吴影帝一直照顾我，我突然好感动，决定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受！
“……”
鹿晗突然觉得腹部下三寸隐隐作痛。
他锲而不舍地力图找出至少有一个发现这个山寨版不是楼主的人，没多久，他找到了。
“上拉”是这么回的：T^T原来的密码忘了……
鹿晗：“……”
鹿晗额角的青筋呈树根式蔓延开来，他突然怀疑是不是白贤干的。
正在这时，饿了龙的头像白贤般地亮了起来。
抱个大腿好上位：双喜临门突遭横祸，说，是不是你-_-#
饿了龙：(⊙o⊙)刚开完会，吴总今天好温柔
饿了龙：O(∩_∩)O~~感觉我的年假又有希望了
饿了龙：(⊙o⊙)咋啦
鹿晗粘贴进去贴子地址。
抱个大腿好上位：这个上拉是不是你(#‵′)
饿了龙：(⊙o⊙)……
饿了龙：(⊙o⊙)不是啊，我怎么会取那么没个性的名字
抱个大腿好上位：……
抱个大腿好上位：是，你的名字真有个性——
饿了龙：英雄所见略同(^ o ^)/~
饿了龙：(⊙o⊙)啊啊，对了，那个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你不演了？
鹿晗愣了一下。
隐约记得昨晚睡觉之前，吴世勋好像说过，让他退出那部电影的拍摄。
最初想接拍那部电影，一来是觉得这部剧本的剧情细腻而共鸣，一连接了两部电影，唯有这个微电影的剧本让他觉得有主动想拍的欲|望。二来或多或少有些跟吴世勋置气的意思。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这个气置的也没什么必要了，而且如果真的让他和别人去拍这部电影，就算是借位的拍摄他也觉得别扭。
抱个大腿好上位：嗯，不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抱个大腿好上位：我比较崇尚现实(^ o ^)/~
饿了龙：(⊙o⊙)……
饿了龙：太好了(⊙o⊙)！鸡毛灿这下终于要哭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个大腿好上位：O_O这么激动……
饿了龙：他本来以为用你能钓到吴总，创同性恋微电影票房冠军，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O(∩_∩)O~~
抱个大腿好上位：……诶？朴灿烈？你们认识？
饿了龙：……
饿了龙：不认识，我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听他说的╭(╯^╰)╮
抱个大腿好上位：哦O_O
鹿晗一边和白贤聊，一边在论坛上搜索着当天的新闻。
饿了龙：(⊙o⊙)对了，你最近一直在家休假？
抱个大腿好上位：嗯，除了昨天去试镜。医生说再过一周才能拍戏，不过导演昨天通知让我后天回剧组，我的戏份比较重，能尽快就尽快。
鹿晗说着，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腿，石膏拆了以后又过了几天，走路基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饿了龙：(^ o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休养
抱个大腿好上位：-_-我怎么感觉你这个表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饿了龙：T___T节哀，我把吴总办公室的沙发套烧给你
抱个大腿好上位：……
鹿晗的视线在新闻上扫着，断断续续地看完了科技版，鼠标移着移着就点在了娱乐版上。
网页缓冲片刻，头版娱乐消息跳了出来。
鹿晗的眉微微扬了扬。
黑色加粗的打字十分显眼。
《郑氏千金郑秀晶签约SUNNAS，加入「一枪毙命」后续拍摄》
☆、第 37 章
鹿晗大致浏览了一下新闻内容,把最后一块煎番薯扔进嘴里，然后关了页面。
虽然他接触的圈子里的女艺人不多，熟悉的也只有林允儿雪莉几个合作过的人，但凭两次和郑秀晶见面，他隐隐能感觉到,郑秀晶这个人温婉则已，却并不像外表看去那么纯真温善。大家族里长大的人或多或少心思缜密,更何况还是一心要混进圈子里的女人。
而且两次见郑秀晶都是和吴世勋在一起,白贤的那番话就算是他自己凭空脑补，吴世勋的父母多半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既然郑秀晶签的是SUNNAS，目前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一枪毙命》里的女性角色本来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戏份都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再说哪怕郑氏夫妇再求婿若渴,也不可能把郑秀晶打包送进来跟吴世勋同居。
毕竟3P……太重口了。
为了享受最后的□丝时光，鹿晗在家里打了一天的游戏。一局终了，去外面找东西吃的时候，却听玄关传来响动。
鹿晗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见吴世勋开门走进来，一身暖灰色的风衣，身上还带着些外面初冬的凉气。正俯身换室内的拖鞋。
鹿晗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嘴抿了半晌，张了张口，像很久以前无数次那样的语气，试探着叫了一声：“……哥？”
吴世勋脱下风衣挂在手臂上，闻言微微抬头，黑沉平静的双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
修长的带着些微寒气的手在头上揉动了片刻，一如过往的温馨和亲昵，就像曾经他做完作业窝在客厅里的游戏机前，等着他从学校的篮球社回家，然后毫不犹豫地放下打了一半的游戏跑去门口，等着那个人的手温暖地落在头上，然后语气温和地让他关游戏洗澡睡觉。
鹿晗不知怎么眼眶就有点热。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习以为常的一个人的生活几乎让他忘了原本两个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种种猜疑和试探的隔阂抹去之后，一切似乎又短暂地回到了从前。
只是八年过去，吴世勋比以前更沉稳，也更少言了些。
……也更淡定了。
吴世勋收回手，走到衣架边将大衣挂上，去浴室洗了手，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似乎完全没打算对昨夜“强吻两次”的行为做出任何合理性解释。
鹿晗眼睁睁看着吴世勋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里，半晌，去冰箱拿了碗葡萄，也跟着走到沙发旁边，端着碗紧贴着在吴世勋身边坐了下来。
吴世勋的手指平稳地在键盘上敲动着，似乎正在发邮件，鹿晗捡了个葡萄放进嘴里，凑过去在屏幕上看了一眼，等吴世勋打完落款的最后一个字，突然迅速地在键盘上按了两个键。
“啪”的一声，刚才打好的内容全删了。
“……”
吴世勋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很闲？”
鹿晗点头。他真是太闲了。
“闲的话去做饭吧。”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闲的话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吗？
鹿晗装作没听见：“你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早？”
“因为没有appointment。”吴世勋回过头，又开始重新打邮件。
“笨啊。你不知道这个能恢复？”鹿晗无奈地抢过电脑，埋头开始恢复删除内容，“智商真捉鸭。”
大影帝的智商被鄙视了，也没在意，看着鹿晗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跃动，不一会儿又重新把电脑丢进吴世勋怀里，“好了。”
看着吴世勋重新又开始工作，鹿晗锲而不舍地在旁边捣乱：“你怎么不做饭？”
“饿了？”吴世勋依然在打字，嘴里温和地应了一声。
“还行。”鹿晗两只脚把鞋磨蹭着脱了，搬到沙发上，力图进一步骚扰吴大影帝的工作，两手刚伸到电脑屏幕前，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越过肩膀，向右一拢，收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耳边是吴世勋低沉如水的声音：“别闹。”
说完，余下的一只手继续在触摸板上滑动着。
鹿晗怔了怔，整个人被以一个极暧昧的姿势裹进男人的怀里。右侧的脸颊贴在灰白色的羊毛衫上，柔软的羊毛触着脸上的肌肤。鼻息间传来男人身上温淡的气息。右耳是胸腔内清晰而平稳的心跳声，隐约听得见偶尔几下单手敲击键盘的声音。
客厅里很安静，墙上时钟的声音嗒嗒作响。就在鹿晗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吴世勋腰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吴世勋触摸板上的手停了下来，接起了电话。
眉间没有痕迹地轻蹙了片刻，良久，吴世勋才淡淡“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转而又按了一个号码：“白贤，送几个外卖过来。”
“怎么了？”鹿晗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没怎么。”吴世勋道，“一会儿有个客人要来。”
不一会儿，客厅的门被敲响了。鹿晗走过去开门，却见一个穿着羽绒外套，白色短裙，妆容精致的女子站在门外。
鹿晗愣了一下，道：“郑小姐？”
鹿晗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郑氏夫妇果真这么重口？
郑秀晶原本带着一贯甜美的笑，看见鹿晗却是一怔，随即微笑着伸出手，道：“鹿……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也是来找勋哥的？”
话音刚落，忽然瞥见鹿晗穿的是最普通的家居服，甚至还有些睡衣的意思，右手随意地插|进长裤的裤袋里，脚上踏着皮卡丘图案的毛绒拖鞋，头发在刚才趴进吴世勋怀里的时候被压得有些趴趴的，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郑秀晶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就听鹿晗大方地道：“没，我就住这儿，郑小姐请进。”
说完向后一让，礼节性伸了伸手，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来，没换衣服。”
郑秀晶的脸色彻底黑了。
吴世勋和鹿晗同居一事，只有圈内的少数知情人才知道，郑秀晶虽然上次见面觉察到吴世勋对鹿晗非同一般的照顾，对于圈子里捕风捉影的流言也略有耳闻，却从没想过竟然是真的。
吴影帝不但是个Gay，竟然还把小情人包养到家里来了。
鹿晗完全没注意郑小姐的脸色，对着客厅里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吴世勋，郑小姐来了。”
吴世勋这才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前。脸色是一如既往的疏淡，将郑秀晶请进房间，道：“郑伯父刚打电话说你过来借住一宿，晚饭还没准备，你先随便坐。”
“麻烦勋哥了。”郑秀晶立刻道，“因为明天拍戏，片场离这里比较近，房子还没租好，所以……”
“郑伯父告诉过我了。”吴世勋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先坐吧。”
郑秀晶走了进来，又看了吴世勋身边的鹿晗一眼，吴世勋却没解释，走回客厅，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继续拿起电脑。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冷清，郑秀晶坐在单人沙发里，两手放在膝上，打量着靠在一边玩手机的鹿晗。忽然听电脑前吴世勋略微冷淡的声音道：“你的助理找好了？”
郑秀晶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道：“找好了，明天早上会来接我。”
鹿晗在一旁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里的数独，满脑子回放的都是吴世勋刚才的那句“借住一宿”。
☆、第 38 章
白贤来的很是时候。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正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吴世勋在电脑上处理着和几个经纪公司的合约，鹿晗翘着腿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九宫格右下角最后一个数字应该填什么好，郑秀晶十分淑女地端坐在沙发里，读着本月的《Timeless》时尚杂志。
很明显，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郑秀晶听见玄关的响动,抬起头，看到了穿着淡雅蓝色棉衫,身材修长偏瘦,文质彬彬的白贤。
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白贤发誓自己听到了郑小姐脸上粉底碎裂的声音。
郑秀晶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标准的小白脸白贤，不敢相信吴世勋竟然有这么重的品味。
——难道鹿晗居然不是唯一一个？
白贤一脸茫然地看着坐在沙发里落落大方温婉贤淑的郑秀晶,不敢相信吴总竟然真的这么不顾鹿晗的感受。
——郑小三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空气中电闪雷鸣一阵劈啪作响，终于被鹿晗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啊！白总攻,你终于来了，饿死老子了……”鹿晗瞥了一眼不做饭的吴世勋，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颠颠走到门边，从白贤手里接过外卖，“有烧茄子没？”
“啊。”白贤回过神，顺手轻扶住鹿晗的手臂，道，“一个烧茄子，一个鱼香茄条，都是你爱吃的。”
事实证明，先入为主要不得。郑秀晶目光狐疑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再看看沙发上岿然不动的吴世勋，脑中的联想越发丰富了。
白贤把饭菜在桌子上装盘摆好，吴世勋这才放下手中的工作，对郑秀晶道：“吃饭吧。”
在鹿晗热情的挽留下，白贤也跟着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出于同样炮灰气息的吸引，白贤下意识坐在了郑秀晶的旁边。
平时两个人的餐桌突然扩充到四个人，一时间桌上静默无声。倘若平日里还有鹿晗这个调节气氛的存在，如今三个人各吃各的，连咀嚼都没有声音，餐桌礼仪好的没话说。
白贤感觉被三颗沉闷的氢弹夹在中间，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瓦数有点高。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白贤决定找个话题。
白贤慢悠悠偏过头，目光向左一移，落在墙壁别致的内嵌水晶壁灯上，顺口感叹道：“这灯泡……真亮啊。”
坐在白贤左手边的郑秀晶面无表情地看了白贤一眼。
“……”白贤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郑小姐。我是说电灯泡。”
“……”
白贤亡羊补牢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你是电灯泡。”
“……”
“好吧，”白贤看着郑秀晶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决定自我牺牲，“其实我比你更像电灯泡。”
餐桌上的气氛更冷了。
白贤：“……”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吴世勋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接起了电话。
良久，都没听见说话的声音。鹿晗回过头，见吴世勋表情严肃，平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冷峻的神色。
半晌，吴世勋终于开口：“明白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餐桌边，鹿晗停下筷子，问：“谁的电话？”
吴世勋没回答。
郑秀晶道：“伯母？”
吴世勋目光平淡的看向郑秀晶：“你和SUNNAS签了几年？”
“半年。”郑秀晶道，“是短期合约，主签的是唱片，因为听说SUNNAS的音乐制作人很出色。”
“嗯。”吴世勋应了一声，“林越然确实很有才华。”
“但是我还是很想签时宴。”郑秀晶道，“近几年的金钟奖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提名艺人都是出自时宴，朴导也说，想在影视界发展，圈内最好的还是勋哥的公司。”
吴世勋目无波澜地看了郑秀晶一眼，道：“你现在谈这个太早，约满再说。”
鹿晗在一旁默默吃饭，面前盘子里的茄子齐整地少了一半。
饭后，白贤开车离开。吴世勋在卧室隔壁给郑秀晶收拾了一个房间，让郑秀晶暂时住下-
洗完澡，鹿晗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用宽大的毛巾囫囵擦着头发，浴衣披在身上，裸|露的白皙瘦弱的胸膛上还挂着几滴水。
卧室里灯光温和，吴世勋坐在床上安静地看书，光线透过乳白色的磨砂灯罩，静谧地笼罩在他的脸上，柔和了略微有几分冷俊的轮廓，连下颌分明的线条都融在浅淡的光晕里。
鹿晗光脚站在地上呆呆注视了一会儿，猛然想起隔壁住的就是郑秀晶，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鹿晗爬上床，趴在吴世勋身上，脑袋一点点从书和胸膛的间隙中钻出来，湿润的刘海正滑过吴世勋的下颌，带出一条水迹。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对上镜片后那双黑沉的眸。
手里的书被鹿晗挤到脑后，书尾还沾了些头发上落下的水滴。吴世勋垂下视线，温和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胸腔轻微的震动：“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鹿晗一动不动地盯了一会儿，道：“我怎么不记得爸妈认识什么郑小姐？”
吴世勋伸手撩起鹿晗碎零的刘海，道：“你能记得多少。”
“那你们这么多年一直有联系？”鹿晗顿了顿，想起郑秀晶的话，“包括上大学？”
吴世勋没说话。半晌，道：“她就是来这里住一晚上。”
“我记得片场附近酒店挺多的。”鹿晗道，“她不会连酒店也住不起吧？”
吴世勋摘去鼻梁上的浅框眼镜，放在一边。似乎有些疲累，修长的指按了按眉心，道：“住在这里毕竟有个照应。”
“你分明知道她父母和爸妈是什么心思。”鹿晗敏锐道，“有了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吴世勋沉默地看着鹿晗，目光温和而淡漠。
“这次睡一晚，下次就会睡两晚。”鹿晗继续道，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动了，郑秀晶如今所走的程序他再清楚不过，隐隐觉得如果这件事成了真，自己可能说半个不字的立场都没有，哪怕吴世勋昨夜刚吻了他，如果此刻突然让他不要再过问此事，他立刻便会无话可说。想到这里，鹿晗的语速不由自主快了些，“……两方父母都同意、门当户对、两情相悦、订婚、然后结……唔……”
嘴突然被堵住了，后脑被制住，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扫过柔软的口腔，将所有的话淹没在吻里。
舌尖滑过敏感的上颚，带起脊背上一阵莫名的战栗。鹿晗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长的眼睫，眼前是吴世勋脸上近乎完美的白皙的肌肤。
这个吻深而短暂，吴世勋从他的口腔退了出来，淡淡道：“我同意了吗。”
鹿晗怔愣着喘息的间隙，却倏然被仰面翻倒在床上，吴世勋高大修长的身体压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他的额上。
鹿晗刚要说话，却被吴世勋低沉的声音打断，“别说话，我今天有点累。”
男性的气息倾落下来，吻淡淡地落在脸上，从柔软的发间一直到鼻尖，再滑到下颌。鹿晗有点蒙，却一动不动地任身上的人动作。
刚穿好的浴袍被解开，身下猛地一阵发凉。温热的手抚上刚接触空气的微凉的肩膀，再游移到身侧，滑过腰间，鹿晗敏感地动了一下，却瞬间被吴世勋压得更严。
吻由疏变密，细致而温柔的向下遍布着，落到胸口的时候，鹿晗几乎难耐地蹭动了一下，却牢牢被吴世勋禁锢在怀里。
身上的手从背部游移到下腹，忽然握住了鹿晗柔软的器官。
鹿晗低低惊呼了一声，嘴唇却再次被强硬的吻盖住。
胸膛相贴，胸前的敏感不时被磨过，鹿晗从来不知道吴世勋的技巧这么好，下身在修长的手指摩挲和爱抚下，很快坚硬燥热起来。
鹿晗低吟着下意识想推拒，换来的确实更深入的吻。舌几乎顶到咽喉，柔软的舌尖没有任何逃跑的空隙，只能吃力地回应。
脆弱的器官被密密实实地掌控着，指尖滑过敏感到湿滑的顶端，口腔被男人温淡的气息填满，鹿晗整个人几乎要被突如其来的快|感淹没，身体难耐地扭动着，呻|吟却被严密地堵在喉间，只能发出近乎小动物般的呜咽。
像是被察觉到无意的瑟缩，手腕猛然被握住，压在脸侧。下身手指的动作越发难耐而灵活，腹间难以抑制地抽搐着，体内的欲|望随着手指的摩擦律动节节攀升。
强势而温柔的吻撩拨着神经，□细密的敏感积攒着要爆发，鹿晗终于得以脱离了男人窒息般的吻，近乎崩溃地扬起下颌，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哥……”
吴世勋黑沉的眸蓦地一暗，身下的手一阵轻揉，鹿晗低喊着射了出来。
浑身刹那间一阵紧绷，身体交迭着颤抖起来。随即虚弱地软倒在男人的怀里，方才绷直的腿几乎酸软得不能动弹。
眼角殷湿着，流失的意识一点点填充回来，鹿晗颤着睫毛睁开眼，漆黑湿润的眼底还带着些微的茫然。
“哥……”
“别再乱想了。”吴世勋的声音带着沉静的压抑。
感觉到下身被炙热的坚|挺抵住，鹿晗高|潮后的身体下意识又动了一下，看向吴世勋。身上的阴影却突然离去，吴世勋系好浴衣，下了床走进浴室。
☆、第 39 章
听见浴室里陡然响起的哗哗的水声，鹿晗清醒了几分，偏过头，看向浴室紧闭的门。犹豫了许久，还是蹭到床头，枕在了枕头上。
身体带着高|潮过后的疲累和困倦，伴着隐约的水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鹿晗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时候，郑秀晶已经被保姆车接走了。鹿晗翻看了下手机，还没有黄子韬的电话，不禁开始深深怀疑起黄子韬的职业素养。
鹿晗一边吃饭，一边从后面正大光明地偷看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吴世勋，忽然发现沙发上还放着一个简单的旅行箱，鹿晗一愣，道：“你今天要出门？”
“嗯。”吴世勋并没有从报纸里抬起头，“去美国。”
“又去？”鹿晗嘴里叼的吐司沿着齿痕齐刷刷裂开，掉进手里，“不会是妈的病情又恶化了吧？”
“你不用为这种事操心。”吴世勋沉稳的声音被报纸遮住。
“好吧。”鹿晗也没有很当回事，随口问，“你去多久？”
“看情况。”
鹿晗叼着吐司从餐桌旁站起来，走向沙发：“那我能每天和你视频嘛？”
报纸后的吴总：“……”
鹿晗整个人趴在沙发背上：“要不然语聊？”
报纸被掀掉的吴总：“……”
鹿晗大半个身子滑到吴世勋身侧：“我给你注册个QQ号怎么样？”
“……”吴世勋把被鹿晗摘掉的眼睛拿了回来，淡淡道，“我记得你买手机了？”
“国际长途很贵的。”鹿晗三两下把剩下的吐司丢进嘴里，“像你这种大影帝大老板怎么能理解我们这种宅男小明星的艰辛。”
吴世勋沉默了半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半个身体挂在沙发背上的鹿晗，“密码是1225。”
“啊，谢了哥。”鹿晗眨巴了两下眼睛，把卡接过来，在手里转了两圈，嘴角微微扬了扬，突然有种自己被大影帝包养了的错觉。
随即深刻地自我反省：贫贱不能移啊！当初把一万块支票卷巴卷巴扔邮箱里的是谁！
手机终于响了，鹿晗从沙发上滑下来，接起电话，“黄桃纸，你还活着？”
对面传来黄子韬虚弱的声音：“我错了，车爆胎了，我骑机车过来的。”
“……”鹿晗顿了两秒，“你为什么不骑自行车？”
“为了突显我骑机车帅气的模样。”
“……”
鹿晗穿戴好出了门，果然见黄子韬全副武装地骑着一辆彪悍的机车，见他来了，“啪”的一声把一顶黑乎乎的安全帽扣在了鹿晗头上。
鹿晗正了正帽子，坐上后座，“怕被记者发现？”
“不是。”黄子韬的声音在安全帽里发闷，“这样你脑袋着地的话应该减少一些振幅。”
“……”
“因为我只有自行车驾照。”
“……”
摩托车绝尘而去。
好在片场离的不远，正是附近的别墅区，两个人没多久就到了。
进了化妆间，安稳地坐到了椅子里，鹿晗才从机车上下左右的颠簸中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闭上眼，任化妆师摆弄他的头发。
黄子韬坐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看着鹿晗被啫喱水固定起的发型，突然道：“你要有未婚妻了。”
鹿晗正被啫喱水微甜的香气环绕得又有了些瞌睡的欲望，闻言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黄子韬被鹿晗的表情吓了一跳，“郑秀晶啊，你没看报纸么。”
鹿晗难以置信地看向黄子韬，头又被化妆师纤细的手掰了回去。
难道郑氏夫妇喜欢年幼的style？还是郑秀晶有恋弟癖，对他一夜生情？
想起昨晚郑秀晶刚进门看向他怪异的眼神，鹿晗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一切都搞错了。
鹿晗努力镇定道：“开玩笑，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黄子韬把一份报纸丢进他的怀里。
鹿晗淡定地翻向头条，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忽听黄子韬道：“你翻头版干什么，翻影视版啊。”
“……”
鹿晗把报纸翻到影视版，两个人大幅单人照片刹那间映入眼帘，旁边偌大一个标题《郑秀晶加盟<一枪毙命>！将与鹿晗携手共入婚姻殿堂》
鹿晗继续淡定地往下看，看到末尾，大脑终于彻底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悠悠地问黄子韬：“我记得这部电影是动作片？”
“是啊。”黄子韬道，“动作片不影响感情戏的发展，感情是动作的升华，导演是这么说的。”
“……导演还说什么了？”
“说为了你的腿伤着想，才减少的打斗场景。”
鹿晗默默闭上了嘴。
……导演借口找的真是有先见之明啊。黄子韬叹。
“这部电影毕竟郑氏财团的投资占大头。”趁化妆师去取粉底液，黄子韬低声道，“而且今天两场的剧情正好是舞会上靖龙帮引爆舞厅，所以让你在情况有变的时候保护郑小姐，然后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什么的……你懂。”
“……我不懂。”
“而且据说还有吻戏。”黄子韬慢吞吞加了一句。
“槽。”鹿晗火了，“我和妹子的初吻，怎么能给她？”
美貌娇小的化妆师正好取了粉底液回来，闻言两眼放光，从镜子里看向鹿晗，满脸写的都是“给我吧给我吧”。
鹿晗：“……”
黄子韬惊讶道：“我听林女神爆料，你初吻不是十四岁就给你的小女朋友了么？”
擦在鹿晗脸上的粉垫抖了一下。
“……”
鹿晗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避过化妆师充满嫉妒和委屈的目光，重新闭目养神，休养生息，不再说话。
今日的拍摄现场安排在上流社会的舞厅，厅内的装潢颇有些中世纪欧洲贵族风格的感觉。鹿晗穿了一身纯白的西装，领口微敞，白皙的脸映衬的越发白，仿佛瞬间褪去了黑帮龙首的冷凛和狠辣，在优雅的陪衬下显得清俊而高贵。
郑秀晶穿着一身英格兰风白色长裙出现的时候，看见鹿晗，倒是怔了怔。
昨晚在吴世勋家里赌气而幼稚的那个大男孩仿佛顷刻间消失了，变成了成熟而有魅力的年轻男人。
真正的演员，在镜头前和镜头后永远不是同一个人。
她几乎忘记了鹿晗还是一个演员。并且还是一个极有潜力的，受影帝亲自指导过的演员。
导演走过来，拍拍鹿晗的肩，笑眯眯地递给鹿晗一个新的剧本，“改动的地方台词不多，你看看。”
鹿晗接过来，一眼就看到剧本上“谢临低下头，在叶瑶（郑秀晶饰）的唇上落下一吻。”
“……”
鹿晗机械地抬起头，“导演，真的要亲啊？”
“不然呢？”
“借位行不行？”
导演怒了：“你以为是床戏？亲个嘴能生孩子啊？”
“……”鹿晗正色道，“导演，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导演笑了：“我记得《扒卦周刊》上不是这么说的。”
鹿晗：“……”
郑秀晶走到鹿晗面前，对着导演柔柔一笑：“导演，我会配合的。”
鹿晗：……这个女人已经没节操了。
虽然百般不爽，导演喊出“Action”的时候，鹿晗还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舞厅里响起舒缓的华尔兹，靖龙帮的人早已埋伏好混在人群之中。男女交叠翩舞，鹿晗缓步走上前，微一躬身，优雅地伸出手，道：“叶小姐，不知谢某是否有这个荣幸和你共舞一曲？”
郑秀晶微笑颔首，将戴着白纱蕾丝手套的手放进鹿晗手中。
鹿晗彬彬有礼地牵起郑秀晶的手，步入舞池。
旋转，翩跹，随着悠扬的舞曲迈着舞步。身姿款款，舞姿翩然。郑秀晶不知不觉被鹿晗从舞池正中带到了边缘。
在旋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鹿晗突然开口。
“叶小姐知道，谢某为什么要与小姐共舞这一曲？”
郑秀晶清浅一笑：“可是因为我是叶司令的孙女？”
“这个答案太低俗了。”微沉的声音轻轻道，带着令人迷醉的吐息。
随着再一次的旋转，鹿晗忽然停了下来，虚空扶住郑秀晶背部的手一用力，将郑秀晶猛地按进怀里，低下了头。
郑秀晶有一瞬间的失神。
为了衬托鹿晗身形修长，郑秀晶没有穿高跟鞋，看起来比鹿晗矮了几厘米。银白的发饰正好和鹿晗清秀的眉毛相齐。
带着谢临的强势和霸道，却又不失上流社会公子的温润，鹿晗压下郑秀晶的身体，慢慢垂下头，气息一点点靠近。
导演和一旁观场的黄子韬也屏住了呼吸。
鹿晗薄削浅淡的唇一寸寸贴近，恍然间仿若吴影帝的翻版。
郑秀晶的心跳不由自主快了些。
在双唇即将相贴的一刹那，郑秀晶突然听见了轻微的吸气的声音。
鹿晗在郑秀晶的嘴唇上嗅了嗅，又嗅了嗅，抬起头，看向导演：“那个……可不可以申请让她别抹唇膏？”
导演、副导、黄子韬：“……”
郑秀晶：“……”
鹿晗松开环抱住郑秀晶的手臂，解释：“光亲嘴就已经……抹了唇膏实在是有点……那个……心理障碍。”
想了想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哈密瓜味儿的，我最讨厌吃哈密瓜。”
黄子韬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赶紧捂住嘴，一脸严肃。
郑秀晶的脸色有点难看。
鹿晗倒不是诚心跟郑秀晶过不去，他曾经一度自我催眠地把自己喜欢男人的理由归因于女人的唇膏很难吃，于是催眠着催眠着就被心理暗示了。
更何况还是郑秀晶嘴上的。
舞厅的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谁不爱吃哈密瓜？”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黄子韬的尖叫声破空而起：“啊，林女神！！！”
导演也是一呆，从摄影机前站起来走上前，“林允儿，你怎么来了？”
林允儿戴着一个棕色的蛤蟆镜跟鸭舌帽，一身黄白色休闲装，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理所当然道：“我来探班啊。”
导演环视一周，目光扫过郑秀晶鹿晗宁玖和众多配角群演，然后幸福地凑上去：“探谁的？”
“……当然不是探你的。”合作拍摄三个月被导演追了两个月零三十一天的林允儿熟视无睹地越过导演，走到鹿晗身前，“你不爱吃哈密瓜啊？我白准备了。”
“……”一看到允灾星，鹿晗脸上的表情和满剧组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你不会是来探我的吧？”
“是啊。”林允儿眨眨眼，施施然吐出三个字，“你懂的。”
“……我不懂。”难道他今天看上去智商这么高？
同一个镜头又拍了六七次，每次都要死不活地卡在同一个地方，鹿晗瞅着光亮油腻的唇膏就是啃不下去。在郑秀晶都被NG得不耐烦了之后，导演终于同意借位拍摄。
中午休息，鹿晗一身疲惫地走到林允儿身边坐下来。
“拍完啦？”林允儿道，“守身如玉啊你，一个吻戏都能拍成这样。勋哥给女人的初吻可是早就没有了哦。”
“……”鹿晗有气无力，“该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是。”林允儿悠哉地打开袋子，“勋哥一共拍过十一部电影六个MV，你自己按时间顺序列个表就知道情敌数量了。”
鹿晗：“……我真闲。”
“快吃。”林允儿把保温盒推到鹿晗面前，“这可是我亲手熬的鱼汤。”
鹿晗拿起勺就要喝。
“为了弥补上次一不小心让你喝了刷锅水的惨剧。”林允儿真诚道。
鹿晗拿着勺的手僵了一瞬，然后淡定地继续舀鱼肉。
“这回真的没放刷锅水。”林允儿好心补充道。
“……”鹿晗彻底舀不下去了。
金黄鲜香的鱼汤煲了一大桶，剧组里的人都跟着凑热闹分了一份。人散了之后，鹿晗终于找到了在林女神面前说话的空隙：“你怎么来探我班？”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林允儿解释道，“因为勋哥把照顾你的任务照常交给了白贤，白贤又正好因为某事脱不开身，我今天又正好休假，闲得发慌……”
“最后一个看得出来。”鹿晗评价。
林允儿：“……”
傍晚，剧组终于收工，一边观战了一下午的林女神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鹿晗脱掉身上沾满泥土灰尘的白色西装，看见林允儿还在，睁大了眼睛：“你还没走？”
林女神自顾自伸了个懒腰，语出惊人：“反正无聊，不如今晚你到我家去玩吧。”
鹿晗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也确实没什么意思，便在黄子韬震惊的目光里欣然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撇下黄子韬，坐着林允儿的白色法拉利，一溜烟离开了片场。
林允儿住在海滨，别墅迎面朝海，小巧精致。
一进门，一股女神的气息扑面而来，厅内布置高雅，颜色清新干净。第一次进妹子的闺房，鹿晗颇为好奇地东看两眼，西瞄两下，还用手摸了摸沙发上巨大的提莫布偶。
“你也玩LOL？”
“不玩啊，这是上次海滨公园十八层鬼屋闯关冠军礼品。”
“……”
“小弟弟电脑游戏机随便玩，我去做点吃的。”
趁林允儿自告奋勇甩手去了厨房，鹿晗无聊地逛进了内厅。
然后鹿晗不负众望地呆住了。
一改外厅的小清新，整个房间的布置都是吸血鬼一样的哥特风。鹿晗摸黑不小心撞到了门边一个白森森的东西，后退了一尺。惊魂未定地开了灯，才发现是个白色的衣架。
墙壁上贴满了大幅海报，一色是耽美同人，鹿晗眯起眼认了半天，只认出索香佐鸣静临土银几个CP。客厅的一侧大大方方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耽美同人志、BL漫画，还有几本订制的耽美小说。
……腐女的天堂啊。
鹿晗随手拿出一本《EXO不作不会死》的同人志，翻了两眼，被里面的肉|漫惊得虎躯一震，立刻又放了回去。
纯黑色的写字台上摆着一台笔电，想起林允儿刚才的话，鹿晗便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晃动鼠标，解了睡眠状态。
鹿晗猛地闭上了眼睛。
桌面上，一个男人将一个正太暧昧地压在身下，唇角的笑邪魅危险，下面的正太衣衫半露，脸上羞红，津液顺着嘴角流到下颌，赤|裸的腿上还隐约挂着不明的白色……液体。
鹿晗一边念着“我很纯洁”，一边以的速度打开网页，遮住了不堪入目的18R桌面。
习惯性打开论坛，鹿晗正想登录，在鼠标移到右上角的时候，突然滞住了。
☆、第 40 章
然后慢慢眯上了眼睛。
从昨晚到今天忙活到现在,他几乎把昨天论坛的事给忘了。
那个杀千刀的七字山寨ID，正大光明地夺他的贴子卖萌自黑楼主被压的马甲……
鹿晗又眯了眯眼,看向屏幕右上角。
七个明晃晃的大字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论坛ID的位置。
鹿晗朝锅铲声伴随着女神式儿歌高音独唱的厨房方向瞄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转椅退后了一尺,翘起腿，翻开了山寨账号的发贴记录。
【求助】吴影帝说今晚要和我打野战，大家说是在草地好还是小树林好(⊙o⊙)
【树洞】为什么我的持久性永远比不过影帝,难道真的只能一辈子当受了么呜呜呜T^T
【纠结】影帝真是太禁欲了,怎么才能说服他天天跟我啪啪啪>_<再这么下去我真的真的会欲求不满而死的
……
鹿晗：“……”
鹿晗淡定地按了按隐隐跳动的太阳穴，翻开了山寨号最新的贴子。发贴时间还是今天上午。
【投票】大家觉得下面五个明星里,哪个男明星最受？
点开贴子，里面列了五个明星的照片，他的照片明晃晃地摆在第一张,是他前阵子在张艺兴新歌v里客串的一张截图。照片里他开敞着衣襟，柔弱无骨地躺在地上，轻闭着眼，大片的水湿透了胸膛，胸前还横着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照片下的票数高达百分之八十一。
鹿晗握着鼠标的手缩紧了，转椅不由自主移回电脑桌跟前，看向下面的评论。
1L
又见大腿兄~大腿兄的菊花我要了~
2L
看照片果断第一个啊，那小受样，啧啧
3L
ALL鹿党路过……同好请进群3029*989(*^__^*)内有小鹿半裸片哟
4L
大腿兄是来找情敌的？还是找人跟吴影帝3P？
5L
大腿兄其实就是照片里的一个吧→_→
6L
……看到上面的回复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
明白你妹！
鹿晗拿着鼠标的手淡定到扭曲，脸几乎贴到屏幕上，手飞快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
18L
楼主是山寨的！！小伙伴们擦亮眼睛看清楚！！老子才是真大腿兄！！！
还有楼主是鹿黑吧！！求回家洗洗睡！！！
鹿爷万年总攻不解释！！！
打完之后潇洒地一按发表回复，鹿晗舒爽地呼出一口气，鼠标一扔，靠在椅背上。
靠了一会儿又捡起鼠标，精神抖擞地开始刷回复。
跟老子玩儿，小心等会儿老子上IP源代码对比。
刷了两遍，鹿晗的手突然僵住了。
19L
ALL鹿党再次路过……同好请进群3029*989(*^__^*)内有小鹿半裸片哟
20L
次奥，刚又刷了一遍贴，竟然看见了神逆转
21L
(⊙_⊙)？這媞什庅情況
22L
撸主我连隐形眼镜都擦了，也没看出这俩ID有啥区别啊(⊙⊙)
23L
腿哥，你今天带智商了吗
23L
撸主让我来教你，精分就算不换IP也要记得换ID，回家做做睡吧
24L
呵呵，Lz是来炒鹿晗的吧？
25L
……看见上面的回复我突然又明白了什么
鹿晗的表情渐渐扭曲了。
滚动条机械地滚回去，猛然发现自己不但忘了退出登录，而且忘了他现在正在林允儿家，用林允儿的电脑，上林允儿的号。
下面的争吵渐渐激烈了，变成了鹿粉和鹿黑的互攻以及猜测大腿兄跟鹿晗本人的关系。鹿黑大量涌入，一针见血地揭露大腿兄就是鹿晗本人，自己山寨自己满足变态的心理癖好。
十分钟过去，贴里的人已经明确分成两派，“鹿晗变态说”跟“鹿晗炒作说”，两方争论得不可开交。偶尔有几个鹿粉出来试图还鹿晗一个清白，很快就被鹿黑的声音淹没了。
鹿晗坐在电脑前，沉默地抹了一把脸，终于决定找管理员申请删除。
站短刚发了一半，突然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
鹿晗火速关了网页。
林允儿端着两盘鸡柳盖饭走了进来，正看到鹿晗无比认真地凝视着电脑桌面。
“啊！”林允儿惊讶，“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重口味桌面啊，早说把U盘给我，我多给你传几张，我这儿有好多呢。”
鹿晗：“……”
林允儿把盘子放在电脑桌前，看了一眼18R桌面，又瞄了眼鹿晗，理解而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勋哥不在一天，你就……”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真是辛苦你了。”
鹿晗感觉自己快憋出内伤了。
“欲求不满先吃饭。”林允儿大方地把筷子往盘子上一拍，“待会儿我给你看我的独家私人珍藏，30个G，就算勋哥出门一个月，你一天一个G也不用那么抑郁了。”
“我真不是……”鹿晗弱弱地开口。
“当然勋哥可能走不了那么长时间，你不用太担心。”林允儿夹了一条鸡柳放进嘴里，咬了一会儿筷子，沉思，“不过我记得小说里小攻不在家，小受跟小攻电话play也很有情趣啊……你要不要跟勋哥试试？像勋哥这么闷骚的人，没准就喜欢这种玩法也说不定。”
“……”鹿晗想象了一下林允儿描述的场景，吴世勋在电话里低声诱哄着，让他OOXX再XXOO……心目中的形象轰然碎裂。
林允儿还在一边好心地提着建议，鹿晗一颗心始终提着，惦记着论坛的事。
不知道贴子里现在吵成什么样了，他几乎要怀疑明天早上八卦报纸的头条就是《新星鹿晗精分山寨ID论坛自炒！网友揭发暴露变态幻想癖》……
自作孽不成活啊。
看着眼前一脸坦然往嘴里扒着鸡柳米饭，一边讲着自己追的一个耽美作者又坑了的元凶林女神，鹿晗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
当林允儿终于讲完自己如何动用私家侦探查出该作者家庭住址，寄去七封再不填坑就挨章刷负的恐吓信，果然该作者第八天就跑来的光辉成就史之后，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跑去厨房榨果汁，鹿晗这才悄悄放下手里的盘子，再度打开论坛。
投票贴已经被顶到十多页，众多不明真相的路人进来围观。气氛越来越火爆，鹿晗上头版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立刻站短了论坛管理员，说自己无意发贴引发明星掐战，求速删。
没多久，右上角就提示有回信，鹿晗激动地点开。
管理员03
(*^__^*)掐的好，我不爽鹿晗很久了，竟敢拆我勋允CP，活该被掐。
“……”
鹿晗绝望地投诉版主。
半分钟后，收到版主回复：
对不起，本论坛不接受一切因贴子作者精分掉马所引起的纠纷删贴，请作者为自己精分的行为负责。
鹿晗跪了。
万般无奈，鹿晗只好自食其力。从裤袋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USB接口，开始人工删贴。
聚精会神地在电脑上操作着，鹿晗手指如飞。
一分钟过去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在脸上。
“西瓜汁喝不喝。”
鹿晗接过来吸了一口，继续操作。
长长的发丝从脸侧垂落下来，耳边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删了这贴。”鹿晗头也不回地答。
“我的贴子删着还顺手吧？”
“顺……”鹿晗极缓慢地回过头，“手”字僵在喉咙里。
林允儿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没事慢慢删，我很大度的。反正这是我山寨一个贴楼主的ID。”
“……”
林允儿看着鹿晗的脸色，又看着屏幕上正对着的鹿晗刚刚发过的回复，半晌，缓缓道：
“你不会就是那贴真正的楼主吧？”
“……”
“……难道是真的？”林允儿震惊了，“你一个人对着吴总YY了半年多？！”
“……”
夜晚。
鹿晗一个人躺在客房的床上，手捂着额头，回想起一天的凌乱，无比郁闷地翻着手机。
他无比光辉的一世英名在一个晚上毁于一旦。只能默默祈祷今晚的论坛精分事件不要被媒体发现。
看来大腿那个号以后是绝对不能再用了。
真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突然一条短信冒了出来。
鹿晗一怔，迫不及待地点开。
来自1-212-309-45*52013/11/20
新号。吴世勋。
鹿晗怔了片刻，白天的抑郁瞬间一扫而空，拿起手机翻身坐了起来，按着号码播了回去。
跨越太平洋的通话音响了十几秒，被另一端接起。
“喂。”
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像一股电流自鹿晗的身体过了一遍。
“喂，哥。”鹿晗不由自主挺直了身体，仔细听着听筒对面传来的声音。
吴世勋似乎在空旷的走廊，声音还带着隐约的回声，周围偶尔有匆匆走过的脚步声。
“还没睡？”那边的声音淡淡道。
“还没。”鹿晗有些亢奋地支着床向后一移，靠在床壁上，“你猜我现在在谁家。”
那边似乎是清淡地低笑了一声：“林允儿发邮件告诉我了。”
“哦。”没能激起吴世勋的好奇，鹿晗觉得有些挫败，“你吃饭了没？”
“没，我刚到不久。”吴世勋道，“你早点睡。”
“嗯。”鹿晗应着，一边无意识地用手划着床单，突然道，“对了，我过两周要去纽约拍外景，不知道你能不能呆到那个时候？”
那边顿了片刻，道：“看情况吧。”
夜晚电话里安静的对话好像比平日更要温馨。鹿晗忽然想起林允儿说的电话Play，不禁有些蠢蠢欲动，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吴世勋道：“不早了，早点睡，我挂了。”
说完，听筒里重新恢复一片空寂。
鹿晗：“……”-
随着鹿晗腿伤渐渐康复，剧组拍摄进程也越来越快，没过两周，便拍摄到了外景部分。
剧组包下了头等舱和商务舱，飞向美国。
鹿晗在几天前就开始向吴世勋明里暗里暗示他今天要去纽约，吴世勋似乎很忙，反应也不咸不淡。鹿晗瞄了一眼前排的郑秀晶，戴上眼罩窝进宽大的座位里，对第一次拍外景的兴奋瞬间打了百分之六十的折扣。
旁边的雪莉捅捅他：“午餐来了，你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饭？要不要果汁？”
“No。”
“……”雪莉道，“那你的那份我吃了啊。”
“吃。”鹿晗吐单字。
雪莉吃了几块牛肉，又来捅鹿晗：“你不舒服？要不要晕机药？”
这妹子简直跟张艺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鹿晗完全没有理人的欲望，头靠向椅背的另一边，继续睡觉。
上飞机前给吴世勋发了N条短信也没回应，打电话也不接，真不知道大晚上有什么好忙的。
该不会是一个人在美国寂寞，去夜店找小姐了吧？
鹿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烦躁，看来这回自己真的要一个人孤单跟着剧组拍摄了。
时差倒反，日夜交错，飞机终于降落在了美国。
鹿晗无精打采地松开压强差里捂住耳朵的手，跟着剧组一起下了飞机。在领取行李的地方卸了一堆沉甸甸的箱子，还被雪莉塞过来一个，黄子韬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假，鹿晗认命地把行李全挂在自己身上。
拎着拖着一堆沉得要死的行李跟在剧组最后，走到机场门口，鹿晗停下来喘了口气，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汗，肩上的重量忽然蓦地一轻。
鹿晗诧异地回过头，手里的旅行箱也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了过去。
☆、第 41 章
“……哥？”鹿晗失口叫了一声,见前面剧组的人三三两两的回过头来，立刻改口,“吴总，你怎么来了？”
吴世勋没有接话,接过他手里最重的两个行李，又顺手拿过雪莉塞给鹿晗的手提箱。鹿晗身上瞬间只剩了一个背包。
剧组的人听见声音,都惊愕地停了下来。
十二月初,纽约的天气有着北方特有的寒冷，世界各地的游客行走匆匆。吴世勋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似乎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过来。戴着浅色的墨镜,墨镜下的半张脸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五官的轮廓仿佛雕刻出来的一般,敛去了荧幕上的锋芒，周身的气息沉稳而淡漠,却有种令人震慑的错觉。
剧组里的许多人虽然见过吴世勋，却只是在颁奖典礼上遥遥一瞥，息影之后，所知道的也只是昔日的影帝接任了时宴娱乐，却没想到如今吴世勋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吴影帝和鹿晗的绯闻曾一度沸沸扬扬，最离谱的还有说两人已经同居，圈子里的人普遍对这些娱乐八卦半信半疑，而如今吴世勋竟出现在这里，为鹿晗接机，似乎昭示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正在所有人心里酝酿着各种各样猜测的时候，雪莉嗖嗖嗖跑过来，一把从吴世勋手里抢过自己的手提箱，鞠躬连声道：“不好意思吴大神，我不是故意奴役你家鹿晗的……”
周围人的目光更微妙了。
吴世勋却并不在意，像是最普通的接机人一样，拿起行李，对鹿晗道：“你们下榻哪个宾馆？”
鹿晗被一堆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愣了一下，道：“Jerryterry Hotel.”
吴世勋波澜不惊地拿着箱子，随着人流向门口走去，其他人也如梦方醒，一个两个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带着助理继续往外走，鹿晗眨了两下眼睛，把背了满兜子零食的背包向上背了背，跟在吴世勋身后。
没走多久，却隐约感觉到闪光灯一阵明灭。
鹿晗敏锐地回过头，扫视了一周，也没发现动静，想想这是在国外，以为自己多虑了，又回转视线，跟了上去。
剧组的大巴就等在机场门口，一行人陆续坐了进去。鹿晗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吴世勋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鹿晗本想借这个机会问问吴世勋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顺便表达一下半个月来的思念之情，结果感情都酝酿好了，才发现实践起来难度略高。
吴世勋一落座，车里立刻就炸开了锅。
周围的座位没过几秒便被挤满，车的走道被占得水泄不通。不知道谁先惊呼了一声“天啊，吴大神！”其余人七七八八围了过来，鹿晗的存在感瞬间被淹没了。
一个年纪不大扮相可爱的女演员从鹿晗前面的座位回过身来，兴奋地挤出半个身子，越过鹿晗，凑到吴世勋眼前，“吴大神！你怎么来这里了！莫非你真的看见了我许愿希望你能来接站的微博？”
大姐，怎么看都是来接我的吧？鹿晗死死瞪着女演员的后脑勺，结果女演员一拨头发，长长的大|波浪卷垂落下来，立刻遮住了鹿晗的视线。
“可能是吧。”吴世勋淡淡笑了笑。
礼节性的回答到鹿晗耳中立刻变成了无耻的调戏，鹿晗咬牙切齿地盯着吴世勋，结果女演员的头发又落下来几绺，把剩下的视线也挡住了。
女演员兴奋地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就要签名合照，还没等鹿晗皱起眉头，过道另一个女演员也凑了过来，压在了鹿晗身上，激动地叫道：“大神，求合影！”
鹿晗的脸被坚|挺硕大的胸部挤到一边，一口气死死闷在喉咙里。次奥，这剧组的女演员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啊！
呼吸被女人的香水味填满，鹿晗缩在靠背上，看着剧组里的演员一个个跟吴世勋要合影要签名，吴世勋极绅士地在签名版上写了名字，又挨个和周边的人合了影。
在娘娘腔男演员Joe满含热泪地恳求一个吻手礼的时候，鹿晗终于爆发了。
鹿晗看着伸到眼前的保养得纤细如玉的手，笑眯眯地捏过Joe的手指，然后笑眯眯地对上Joe的视线，温声开口：“反正都是男人，不如我来吻你怎么样？”
Joe嫌恶地抽回手，掏出手帕在被鹿晗捏过的手指上擦了又擦，一双戴了蓝色美瞳的眼瞪向鹿晗：“你姓吴嘛？你是影帝嘛？你有结实性感的八块腹肌嘛？”
“……”
鹿晗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上次看吴世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肚子上究竟有没有结实性感的八块腹肌。
终于，大巴的引擎声响了起来，开车的黑人司机吼了一声：“Go back to your seat！”
导演走了过来，疏散人群：“都干什么呢没见过活人啊？要套近乎等拿了金钟奖去颁奖典礼套近乎，都给我回座位去！”
众演员和助理化妆师一干人终于都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汽车起动了，导演一只胳膊搭在前座的椅背上，冲吴世勋笑得热情：“吴总，你来啦？”
鹿晗：“……”
在导演终于从下部电影投资到影帝是否有复出打算咨询完一遍之后，摇着发福的身体恋恋不舍地离开，双人座位这才重又恢复了安宁。
鹿晗挠了挠被拱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理了理被压得开了一颗扣子的外套，用手狠狠抹去了一个女演员不小心蹭到脸上的口红印。
然后疲倦地长长舒了口气。
“吃饭了么。”吴世勋低声问。
鹿晗没说话，把头扭向一边，却发现不是窗外是过道，正撞上雪莉意味深长的视线，立刻转过头，扯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一袋洋芋片，撕开真空包装，往嘴里塞了一片。
一个人咯吱咯吱嚼了一阵子，灌了半瓶水，突然冒出一句：“我也要当影帝。”
吴世勋笑了笑，扳过鹿晗的脸，拿出一张面巾纸擦去他嘴角的零食渣，鹿晗看着吴世勋脸上极淡的笑意，想起刚才他和一群女艺人合照时优雅迷人的笑脸，越看越不顺眼，偏头躲过吴世勋的手，回过头。
鹿晗凝视着前座女演员波浪的卷发，有些出神。
曾经无数次，看见他在荧幕上，和不同的男人女人站在一起。无论对方再耀眼，几乎都成了陪衬。那个人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暴露于公众的视线，身边永远围绕着无数疯狂的影迷和艺人，而吴世勋，也永远彬彬有礼地回应，影迷提出的要求，他几乎从来都耐心地答复，甚至连记者都极少刁难。
那个时候以为，只要能把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下，光环陨落，那个人就会从无数人的，变成他一个人的。
可是如今息影一年多，一切却似乎丝毫没有变化。又仿佛一朝离开影坛，更让他成为娱乐界神秘的神话。
虽然在鹿晗眼里，所谓的吴影帝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影帝，取代吴世勋，站上影界的神坛……
鹿晗微微眯起眼，透过干净透明的玻璃，看向纽约冬日淡漠的阳光。
-
剧组在宾馆下榻。
房间都是单人间，房卡分毕。吴世勋替鹿晗将行李拿了上来，放进房内。
鹿晗换了身衣服大喇喇躺在床上。“你怎么来接机了。”
“你前后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不就是想让我去接机么。”吴世勋在床沿坐了下来，声音低沉温醇。
鹿晗在床上躺着，闻言翻身坐起来：“那你昨晚怎么不接电话？”
“在ICU病房外，不方便。”
鹿晗的眉立刻结了起来，“……又是ICU？妈病得很重？”
“这些事你不需要管。”吴世勋声音淡漠，“好好拍戏。”
鹿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被吴世勋的话岔了过去，“怎么突然想当影帝了。”
“金钟奖奖杯值钱啊。”鹿晗扑了扑手，一副财迷样从床上站起来。
吴世勋笑笑：“金曲奖奖杯也很值钱。”
“那我就当歌帝！”鹿晗说完，罩着吴世勋的身体迎面扑下去。
吴世勋顺势随着鹿晗倒在床上，脸上笑容温和。鹿晗两手撑着床，俯下身，脸越贴越近，鼻尖几乎要贴在对面高挺的鼻梁上。
吴世勋的眼眸黑沉深邃，几乎望不到底。
呼吸交缠，目光交错。一阵屏息，鹿晗忽然开口：“哎，你真的有八块腹肌？”
吴世勋低低笑了。“你觉得呢。”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鹿晗说着就下手扒吴世勋的西装，扣子一颗颗解开，扒完西装扒衬衫，终于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腹部，鹿晗嚷嚷着要摸摸腹肌，吴世勋笑着虚制着他的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两个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鹿晗爬下吴世勋的身体，吴世勋一手将衣服理好，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
半晌淡淡“嗯”了一声，脸色渐渐变得肃然。
“怎么了？”放下电话，看着吴世勋的表情，鹿晗脸上的笑也渐渐隐去了。
“我去一趟医院。”吴世勋站起身，系上了西装最后一颗扣子。
“啊……”鹿晗拖长了尾音，犹豫了半天才道，“你晚上回来么？”
“不回来了。”吴世勋道，“这是剧组订的宾馆，你这几天就跟着剧组走。”
“哦。”鹿晗有些失望，还是道，“好吧，那电话联系。”
吴世勋匆然离开。房间里又剩了一个人，鹿晗趴在床上，打开电视，播了几个台，全是英文的广告和餐饮节目，索性又关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隐约传来教堂鸣响的钟声，夹杂着夜晚不熟悉的鸟鸣。一股身在异国的陌生感渐渐涌起，蔓延向全身。
短信铃声响起，鹿晗怔然片刻，拿过手机，是张艺兴的短信。
张乐事 2013/12/09
哥们，国外照顾下我师妹啊。
你师妹谁啊？鹿晗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正打算回信问问，房门忽然敲响了。
鹿晗拎着手机，穿上鞋开了房门。
雪莉换了一身棉绒短裙，白色的打底裤，栗色的头发斜着扎了个马尾，提着粉色的挎包站在门口。
“刚来你就宅宾馆里？”雪莉看着鹿晗，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明天就要被导演奴役了，趁今天有空去外面转转啊！”
鹿晗还没说话，就被雪莉拽了出去。
“你认路吗。”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鹿晗这才想起张艺兴说的师妹是哪位，无奈地跟在亢奋的雪莉身后。
“不认啊。”雪莉答得理直气壮，“认路叫你干嘛。”
“不认路大晚上的出来逛？”
“晚上才有情趣。”雪莉催鹿晗，“找夜店找夜店，看看附近有夜店没。”
“……大姐歇歇吧。”鹿晗道，“上次酒吧这次夜店，再被逮着我就废了。”
“夜店怎么了？”雪莉秀眉一扬，“是男人就要学会偷吃嘛，搞得吴影帝跟你爹似的。整一个夫管严。”
“……”鹿晗默默跟在后面。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男人。
雪莉看着地图在前面走，鹿晗跟在后面，手插在裤袋里，看向街边灯红酒绿的店面。
天已经黑了，路越走越生，四周的灯光也渐渐稀少起来。鹿晗看着雪莉的背影，道，“你确定是这条路？”
“应该是啊。”雪莉盯着手机里的谷歌地图，抬起头向四周看去。
周围是有些破旧的砖砌楼房，时不时有行人和车匆匆而过，毫不停留。路边阴暗的灯光下，几个瘦骨嶙峋的人坐在角落里，裹着脏乱的衣服，眼眶青黑，空洞的眼仁盯着街道上打扮入时的两个东方人。
鹿晗皱了皱眉，对雪莉道：“走错路了，回去吧。”
“地图指的应该是这个方向啊。”雪莉道，“再往前走走。”
“别走了。”鹿晗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里大概是——”
雪莉已经轻快地迈着步子向街右拐了过去，鹿晗追上去拉过雪莉的手臂，刚想说话，却忽然见前方燃着一簇明亮的火光。
铁丝网的垃圾桶里不知燃烧着什么，发出哔啵的声响，黑色的烟从明亮的火苗剥离出来。周边或站或坐着几个黑人，听见动静，向两人看了过来。
忽然，一个黑人吹了声口哨，几个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鹿晗警惕地站住了，向后拉了一把雪莉，压低声音道：“快跑。”
雪莉终于察觉到不对，刚想后退，手臂却被一个黑人捉住了。
“Hey! Don’t go, babe.”
鹿晗劈手拽过雪莉，向后狠狠一推，雪莉从惊呆里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向后跑去，跑了两步，被高跟鞋绊得一个踉跄，一抬头，两个赤|裸着手臂的黑人拦在眼前，嘴里说了一串下流的俚语，黢黑的手伸了过来。
鹿晗的肩膀被一只汗湿的手按住，见雪莉被困住，五指抓住肩膀上的手，回身狠狠卷住粗糙健壮的手臂，对准身后人的下身踹过去，那人被踹得吼叫一声，松开手捂住下身。鹿晗趁机脱开，拖住雪莉身前的两个人，对雪莉吼：“脱了鞋跑！”
雪莉吓得发抖，踩掉鞋扔在一个人的脸上，声音带了哭腔：“不……不行！你呢！”
“少废话！”鹿晗用膝盖拱开一个黑人的臂弯，低声骂了句fuck，冲雪莉喊，“滚！”
雪莉战栗着向后看了一眼，啜泣了两声，向转弯处跑去，鹿晗的身体被两个黑人缠住，拼命扯动挣扎。
手腕被死死握住，皮肉上清晰地感觉到黏湿的汗液和粗糙的手掌纹络。冬夜的寒风吹过，身上汗湿的地方一阵刺骨的发凉，鹿晗打了个哆嗦。
垃圾桶里的火光忽明忽灭，在安静的夜晚发出清晰的响声。
半晌，一旁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踢开燃烧着的垃圾筒，慢慢走到三人身前，说了句：“Stop.”
两个黑人立刻停了下来。
鹿晗刚想挣脱，手臂突然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握住。一个扭动，“咔嚓”一声响，一阵令人昏厥剧痛从肩膀的关节处蔓延开来。鹿晗闷哼一声，眼前蓦地一黑。
头上紧接着受了重重一击，鹿晗昏迷了过去。
☆、第42章
滴答。
冰冷的水滴从梁上落下，滴在干涸的唇上，又顺着嘴角缓缓流入脖颈。
鹿晗恍惚了片刻。头很热，像是融浸在岩浆里，却清晰地感觉到呼啸而过的冷风，吹过发间，带走一片热气。吸入的空气像带了冰粒，喉管和肺里一阵不协调的发凉。身体被密实地包裹着，从骨头里透出一股令人发抖的寒冷，冷得想打寒战，却动弹不得。
像是堕入无声的沉寂，却又像沉浸在一片喧扰的纷杂，空洞的耳鸣渐渐褪去，隐约听见周遭传来“啪、啪”的撞击声。伴随着兴奋粗犷的低喘。
鹿晗神经迟缓地动了一下脑袋，后脑摩擦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被冻得黏连的睫毛费力地睁开，还未看清，天花板上一滴水正坠入左眼里。
喉咙干燥得像是火烧，一句卧槽也骂不出来。
令人作呕的肉|体碰撞声越发清晰，眼球在冰冷干涩中翻了几翻，鹿晗才重新睁开眼，微微挪动着脑袋，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破败的空屋，墙角几处破损，冷风正从木板开裂的地方呼啸而入。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都昏迷着，有男有女。墙角放着一张椅子，刚才被他踹了下半身的黑人正站在椅子前，忘情操|干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
腥膻的体味浓烈地弥漫开来，女人微弱的呼叫声被一块破碎的衣物堵进喉咙里，黑人的低吼越发粗重，一下下打桩机般狠重地撞击着，体|液从两人身体的交合处流淌下来。
从来没看过这么刺激的现场□□，五官的冲击让鹿晗一阵恶心，鹿晗的胃后知后觉地翻涌了一下，喉咙里止不住干呕，又无声地闭上了嘴。
烧得浑噩的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
这回TM的悲剧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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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寂静的路上传来轻微的回声。雪莉慌不择路地跑出胡同，几乎忘了看路，跑了好长一段才停下来，喘着气靠在路灯下的墙壁上。
稀稀零零的雪粒砸在脸上，脚在冰冷的地上冻得生疼，手里的高跟鞋掉了一只，雪莉索性把另一只也扔了，急急忙忙地打开手机，打算报警。
眼泪抹了一脸，雪莉抽噎了一声，拼命按下110，发现拨不出去，这才想起这里是美国。
脚冻得快粘在地上，雪莉左顾右盼，看不到一个路人，想不起宾馆在哪儿，眼泪急得又掉下来，砸在握住手机的手背上。
雪莉狂乱地翻着手机通讯录，找出了导演的电话，拨了一遍，发现关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剧组里的人都刚到美国，手机号全部临时换了新的，一个都没存。雪莉疯狂地试图拨旧号码，企图找到一两个没换号的，结果全部拨不通。电话另一端冰冷死板的机器音接连重复传来，雪莉一手插进头发里，崩溃地用后背撞在墙上。
空荡的街头漆黑寂静，头顶的路灯散着惨白的灯光。没顶的绝望袭上来，一声哭音冲上鼻腔，雪莉瘫软着顺着墙壁滑下，蹲在地上。手机“啪”地一声掉落。两手无力地捂住了脸。
自责和恐惧像潮水一般淹没头顶，雪莉虚脱般蜷缩在墙角。鹿晗前一秒还在跟她插科打诨，转眼就……
片刻，雪莉猛然想起了什么，拽过拎包，翻了半天，从包里翻出巴士上要的签名卡。
签名卡背后，正是车上朝鹿晗要的，吴世勋的电话。
雪莉跪在地上捡回手机，调出键盘，照着上面鹿晗潦草的数字输入。僵冷的手指不住发抖，按错了几次，好不容易拨通，雪莉抽噎了一声，呼吸慢慢屏住了。
电话通了。
一声，两声，没有人接。
……难道鹿晗给的是假号？
雪莉颤抖着啜泣了一声，强忍着哭音，又拨了一遍。
电话响了两声，终于接通了。
对面传来吴世勋低沉的声音。
“Hell？”
“吴总！”雪莉哽咽着，“鹿、鹿晗、鹿晗……鹿晗出事了！”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回应。
听筒里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吴世勋站在病房外，握住手机的指节瞬间变得青白。
声音却冷静得可怕：“他在哪儿？”
-
一滴融化的水又落在脸上。
鹿晗活动了一下脖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不断挺身抽|插的强壮背影。女人早已衣衫不整。黑人的脚边还横躺着一个皮相白嫩的瘦弱少年，安静得悄无声息。
屋子里仿佛只有这两个活人。肉体的碰撞声在空旷的房中回荡着。鹿晗稍稍偏过头，警惕地盯着两个人的动作。
如果在两人身后立个黑色的框，还可以当成窝在家里躺在床上看小黄片。如今少了个框，整个人生观都颠覆了。
更不用说，自己还是待进框里的其中一个。
黑人终于低吼了一声，狠狠撞击了数下，从女人的身体里退了出来。女人凌乱着□从椅子滚落到地上，头摔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鹿晗立刻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鹿晗的神经紧绷起来，盘算着如果这人走到自己跟前，飞起一脚能不能踢瘸他的眼睛。
鹿晗腿上的骨骼绷紧，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边，随着脚步声移动着。
声音越来越近，在全部神经高度集中在怎么一击必杀的时候，鹿晗思绪的角落里分出了那么一小块哀鸣。
——买了个饼，下午为什么不索性扒光吴世勋做了啊。老子麻痹的还是处男啊！死不瞑目啊！
地板仿佛都随着皮鞋落地的声音震动着。甚至能感觉到地面扬起的灰尘。
那脚步声在周边停了数秒，忽然转开了。
鹿晗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那黑人提着裤子进了里侧的房间，关上了门。
像是皮都要迸裂的气球突然被戳破一般，鹿晗的大脑刹那间放松下来。
干涩的嘴里极缓地呼出一口气，鹿晗僵硬的思维慢慢缓过来，开始思考当下的状况。
开始以为只是撞见了几个小混混，如今看来好像是落入了什么团伙。而且依这间空屋的结构，似乎也不是在刚才的位置附近。
透过屋角的破洞，外面似乎早已经过了午夜，估计房间里面的那群人都睡死了。鹿晗活动了一下脑袋，刚想撑着坐起来，才发现右手的下臂完全没了知觉，这才想起手臂刚才被那个男人给拧脱臼了。
鹿晗咬牙用另一只手支起身体，一边诅咒张艺兴这个乌鸦嘴，也不知道雪莉清不清楚美国的报警电话是911不是119，不过实在指望不了一个小姑娘，鹿晗寻思着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溜出去。
七八个人尸体似的零散着躺在地上，鹿晗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眼前猛地一黑，刚才被重物击过的后脑一阵钝痛。鹿晗摇晃着向前走了几步，寻找着出口，视线严密地扫了一周，才发现整个宽大空荡的空屋内，只有一个门，正通向那个黑人进去的房间。
鹿晗欲哭无泪。
这真是天要亡我啊。
半辈子生活舒适安稳，当年在温暖的房间里穿着干净的睡衣，蜷在被窝里打游戏的时候，脑洞再大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
寒冷和畏惧不受控制地袭上来，又被鹿晗压了回去。那个人的体温却在记忆中越发清晰起来。以往的这个时间，吴世勋躺在他的身边，只要翻个身，就能碰触到温热的身体。
鹿晗蹲坐在地上，左手不知道在哪儿捡了个木棍，在水泥地板上无意识地划着吴字，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也不知道吴大影帝能不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心电感应，内裤反穿从窗口飞进来。
窗户？
鹿晗随手扔了木棍，抬头一瞅，墙壁上正好有扇窗，窗口差不多有一人高。鹿晗站起身，抬起一只胳膊，扒住窗台，泥土和墙皮簌簌落下，砸了一头一脸。
鹿晗抹去脸上的尘土，牙关一紧，鞋踩着墙壁，左臂在窗台上撑着，吃力地向上爬去。
一口气憋在胸口，牙咬得发疼，终于撑了上去。全身的重量集中在左臂上，鹿晗向外一看，似乎是二楼，这么跳下去八成不会摔残。
脱臼的右臂费力地举起来，勉强瘫软在狭小的窗台上。鹿晗正琢磨着怎么打开窗户，却听紧闭的门一阵声响。
木门缓缓推开，鹿晗脑中只有五个字。
这下死定了。☆、第43章
木门枯涩的声音似乎都变慢，地上一小方光亮里，映出一个粗犷黑长的影子。（）
然后是两个，三个。
鹿晗的手指一点点变得冰冷。
三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为首的身材高大，正是拧断他手臂的那个男人。
鹿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退路，看来只能豁出去，一举撞碎玻璃，跳下去了。
左臂死命地支撑着窗台，右肘像是神经断裂了一般，小臂肿胀得不听使唤。鹿晗咬紧后齿，狠瞪着眼睛，使出浑身的力气，用脱臼的右肘向玻璃撞去。
“咚！”
一声闷响缓缓荡漾开来，又悄无声息地淹没在空屋的寂静里。
玻璃纹丝不动，关节却传来渗人的嚓动声。
鹿晗痛得一哆嗦，一瞬间耳边没了声音，冷汗唰地落了下来。
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冷笑。
求生的本能瞬间爆发，短短数秒内，鹿晗死咬着牙，忍着剧痛拼命地撞了数下，沉闷的声响在房间回荡，终于，“哗啦”一声，玻璃碎裂开来，尖锐的碎片刺穿棉衣，手肘一片刺眼的血红。鹿晗全然未管，左臂一撑，腿灵活地攀上来。
眼看就要缩到窗台，脚腕忽然被一只粗大的手握住了。
鹿晗蹬了两下，脚腕却像被锁进铁球里一般，动弹不得。
男人踩在一具昏死过去的身体上，轻轻一拽，鹿晗的身体像失重了一般，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砸哑铃般“咚”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咳、咳！”
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内脏瞬间挪了位般，一阵猛烈的咳嗽从胸腔里喷发出来，鹿晗眼前一阵模糊，黑色的晕点在视线里一寸寸晕染开来。
“Want to run？Huh？”
粗砺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伴随着一声轻蔑的冷笑。鹿晗眼前的眩晕未过，头发忽然被向上拎着提起，后脑猛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鹿晗没来得及闷哼，紧接着又被拎着连撞在墙壁上。撞击接连不断，轰响顺着后脑的骨骼传入耳膜，整个头颅都在震动轰鸣。
大脑一片空白，头皮都要被揪起来，浑身上下分不清疼痛聚集在哪个地方，鹿晗第一次觉得脑中无法思考，甚至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浮沉的意识里一遍遍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瞳孔空荡迷茫，直到眼前的昏黑一点点褪去，一张脸渐渐浮现在眼前。
鹿晗神志一恍，发现是男人布满横肉、暴虐和冷笑的脸。
头上没有头发，一条深色的丑陋刀疤蔓延至光头的头顶。鹿晗的视线无意识地随着那条醒目的疤痕晃动，隐约感觉对方好像说了什么，伴着几声□，耳里却又是一阵空荡尖锐的耳鸣。
一晃似乎又回到了下午在床上和吴世勋打闹的场景，那双黑沉的眼带着淡淡的笑意，深邃得看不到底。
很小的时候也这么玩闹过，不过次数依旧屈指可数。记忆里，吴世勋即便是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沉稳温和得像一个称职的家长。虽然比任何人都亲近，有时候却又觉得疏远。
好像在更遥远的从前，那个人也会把他收进怀里，手把手地教他玩游戏机，看着超级玛丽越过一个个方格，向上一顶，一个蘑菇就从石头上冒了出来，他在那个人怀里看得咯咯直笑，口水都掉在那个人的手上，那人却毫不介意地继续抱着他一路通关。
又好像被抱进餐桌前高而宽大的椅子里，那个人把搅碎的蛋黄和着粥喂进他的小嘴，他看着那个人的脸傻乎乎地乐，粥顺着嘴角流下来。那个人的脸忽然靠近，薄淡的嘴唇压过来，把他嘴角的粥温和地吻进嘴里。
……
尘封的记忆一个一个片段翻涌出来，然后被压进更深的地方。
我他妈的不会是要死了吧。鹿晗想。
朦胧中又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把他妈的三个字去掉吧。
只是不知道重生过一把，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如果顺路重生在这里，机票可就不好解决了啊……
这回吴世勋还会那么容易找到他吗……
耳膜的鸣响似乎变得越来越嘈杂，胸前一阵发凉，寒气大片大片灌进来，鹿晗恍惚着琢磨失贞跟丢命哪个更合算，又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哪来什么贞操，耳朵里似乎又响起熟悉的LOL背景音，“提莫队长正在送命——”
鹿晗想，从来不知道提莫也是个乌鸦嘴。
身体忽然被抱了起来，身前的寒风被密实地挡住，耳边传来一阵粗噶凄厉的惨叫。随后是一连串诅咒似的英文。
然后是熟悉的，却冷冽到可怕的声音。
朦胧中隐约听见几声爆发的枪响，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模糊而遥远，沙漏般一点点从听觉中流逝。
鹿晗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左臂肘关节脱臼本来不严重，大概是撞碎了玻璃，导致关节错位，碎片扎进肌肉和关节里，需要做个手术。”对面站了几个美国警察，一个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病床边，脸色肃然得让人怀疑是黑社会老大。华裔医生的声音在男人的视线里越来越低，尾音带了些颤声。
男人转身和警察低语了几句，警察这才陆续离开。男人终于转回身来，沉肃地继续：“会留下后遗症么？”
“……他身体素质不错，应该不会。”医生紧张地扶了扶眼镜。
“没事了。”吴世勋后退了一步，看着护士将昏迷的鹿晗推进手术室。门一寸寸关严，病床上的人彻底消失在门后，这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
病房里的时钟滴答响着，分针又走了一周，时针指向了五点。
窗外还没有天亮的迹象。鹿晗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远没了上次被砸腿时候的活力。头上围了一圈绷带，脸色苍白。左臂严实地包裹在白色的纱布里，一动不动。
吴世勋沉默地坐在床边，用湿毛巾盖在鹿晗低烧的额头上。
医生说一个小时醒，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钟头。
秒针一圈圈走着，鹿晗不知道是在昏迷还是在沉睡，静得无声无息。吴世勋将白色的被子又向上拉了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脑袋陷进枕头里的人。
病床是清一色的素白，衬得枕头中间的脸越发没有血色。尖削的下颌还溅了一小块血迹，已经凝固成深褐色。吴世勋眸色沉了沉，半晌，用毛巾沾了水，将那块血迹一点点拭去。
右手露在被子外面，带出一小截病服的袖子。吴世勋正要将鹿晗的手放回被子里，触到手指，却发觉一阵冰凉。便伸出另一只手，将鹿晗的手包裹在手里。
蜷缩的手指被摊平，焐在宽大温暖的手心里。细长的指节摊开，渐渐染上另一个人的温度。
就这么注视了不知多长时间，湿毛巾下的眉心忽然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吴世勋的目光一动。过了一分钟，手心里的手指缩动了一下。
握住右手的手微微一紧。
黑长的睫毛动了两下，然后张开了，漆黑的眸仁露出来。双眼空茫地盯着天花板。
吴世勋低声叫了一句：“鹿鹿？”
漆黑的眼眸过了好久，才似乎恢复了些神采。鹿晗的眼睛动了动，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稍稍一偏，看见了吴世勋。
良久，鹿晗张张嘴，嗓子里发出一个沙哑模糊的音节。
吴世勋放开手，将鹿晗的手收进被子里，取过床头的水杯，喂鹿晗喝了一口。
鹿晗咳了几声，像是把什么东西咳了出来，这才恢复了声音，“我没事儿……咳。”
嗓音依然有些喑哑，吴世勋的眸色又冷了一分。
鹿晗动了动左手，发现动不了，于是伸出埋在被子里的右手，摸了摸脑袋，摸到了头上的一圈绷带。
“别动。”吴世勋道。
鹿晗又摸了摸，才放下手，问：“有吃的没……”
吴世勋向身侧一瞥，看见床头有护士方才送来的苹果，于是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水果刀，拿过果盘。
双手熟练地开始削。
果皮一圈圈连续完整地落在果盘里，吴世勋用刀划出一个小半，送到鹿晗嘴边。
鹿晗用手接过，咬了一口，然后一整块就要咽进肚子里，被吴世勋打断，“慢点吃。”
鹿晗的手迟缓地顿了一下，细嚼慢咽地啃完，这才精神了点，用手支着床就要坐起来。
“别动。好好躺着。”
鹿晗低声咳了两声，靠到了床壁上，“真没事儿，我好多了。刚才刚醒有点不在状况。”说完伸手从吴世勋手里拿过剩下的苹果，放在嘴边啃了一口，“……我这是在医院？”
“嗯。”吴世勋道，“头还疼么？”
“不疼了。”鹿晗又啃了一口，声音还是有些虚弱，补了一句，“感觉好多了。”
吴世勋看着他被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臂，忽然道：“为什么一定要撞玻璃？”
“啊……”鹿晗愣了一下，理所当然道，“这样目标比较明显啊……鬼知道房子外面是什么样，万一长得很大众，至少如果有人来了，看见地上的玻璃也应该有所怀疑。”说着咬去最后一口，看向吴世勋，抿嘴一乐，“所以你找到我了啊。哈哈，快说有没有效！”
吴世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鹿晗嚓嚓啃掉果核上端的一圈，“……爷爷的，疼死老子了当时，以后真该随身携带个小莫飞刀什么的，关键时刻冷兵器还是有用的啊。”
吴世勋淡淡直视着他，目光沉静如水。
鹿晗随手把果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身体虚软地倒回床壁，闭上眼睛。长长吁了口气，感叹了一句，“唉，说真的，真没想到我还活着……劫后余生的感觉真……”
声音戛然停下。
吴世勋的身体忽然压下来，双臂沉默地将鹿晗按在胸前，力道却大得像是要把骨骼碾碎一般。温沉的气息散在脖颈，鹿晗被紧紧箍在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
“吴世勋！”鹿晗挣动了一下，“喂，吴世勋？……哥？”
“别再有下一次。”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震动，带着不易觉察的不安。身体被压得向后一倾，贴在床壁上。
房间里一阵安静。只听得见两个人的或急或缓的呼吸声。
鹿晗一动不动地被吴世勋收在怀里，轻轻“嗯”了一句。
半晌，吴世勋又重复了一遍，“别再有下一次。”
像是感觉到吴世勋的反常，鹿晗心底隐约泛起一阵慌乱。
“我真没事。”鹿晗道，“就是胳膊疼，医生也说我没事吧？”
“万一有事呢？”
鹿晗被吴世勋的语气激得一怔，随即挥挥右手，“不可能，我福大命大，死过一次都没死成嘛。”
鹿晗说着，弯起眼，挑衅似的看向吴世勋：“平时投怀送抱你不要，现在后悔了吧。”
吴世勋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鹿晗得寸进尺，右手玩笑似的揽住吴世勋的肩，扬起头在那两片薄削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嘴里道，“想我一夜七次的雄风，八块腹肌金枪不倒，美人来，给爷……”
嘴忽然被封住了。
下颌被迫抬起，吻毫无停顿地长驱直入，直抵咽喉。
鹿晗一下子由主动变成被动，后脑被手垫住，小心地避过绷带，隔着手掌轻缓地抵在墙壁上。嘴里的舌翻搅着，撩拨着口腔内的每一寸神经，舌尖被纠缠得发麻，口中苹果的清香蔓延开来。如此深入的吻让鹿晗很快支撑不住，无力地扬起头，轻闭起眼回应着。
被单不知什么时候被掀起，病服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熟悉的温度在身体上游走，很快撩起了体内的情|欲。
鹿晗想要张嘴喘息，却被堵得动弹不得。病服的裤子也被褪了下去。
“唔……”
哼声被深吻吞噬，柔嫩的器官忽然被握住，修长的手指技巧性地在上面□起来。猛然涌起的强烈刺激让鹿晗忘了回应，口中的津液顺着唇角的缝隙流下，滴在被单上。
吴世勋一手垫着鹿晗的后脑，一手在鹿晗敏感的□轻重有致地揉动摩挲。快感刺激得鹿晗扬起下颌，睫毛隐隐濡湿，右手紧紧攥着吴世勋的肩膀，嘴却被严密地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脆弱的顶端忽然一个用力，舌尖扫过咽喉，鹿晗低低呻|吟一声，射了出来。吴世勋退出鹿晗的口腔，鹿晗不住地喘息着，双眼失神地看向吴世勋。
裤子被褪到脚踝，双腿微张着，沾满精|液的手指忽然滑向后方，向隐秘的穴|口探去。
鹿晗的身体微微一僵，哑着声音道：“我、我要在上面……啊……”
嘴唇再一次被毫不留情地堵住，后|穴的手指却耐心而轻柔地按压润滑着。指尖深入进来，强烈的异物感让鹿晗皱紧了眉，在吴世勋的怀里微微挣扎。精|液和体|液进入穴|口，随着扩|张渐渐变得湿|滑，手指退了出来，鹿晗刚想松一口气，小腿忽然被抬高，坚硬灼热的器官抵上了穴|口。
鹿晗仰着头，被深吻窒息得眼睛湿润发红，能动的手想要反抗，却只是更用力地捏紧了吴世勋的肩膀。
体内被灼热一点点填满，涌起一种异样的充实感。炙热的坚|挺直|插入底，缓慢挺送到最深的地方。鹿晗低哼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
吴世勋像怕弄疼鹿晗，下|身极缓地律动着。内壁被摩擦得渐渐越发敏感，不同寻常的瘙痒在体内蔓延开来。灼热在体内进出。忽然一个大幅度的深入，强烈的快|感冲向脊椎，鹿晗下意识呻|吟出声。
“舒服吗。”吴世勋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鹿晗轻闭着眼，眼角湿润，一声不吭。
体内的灼热不急不缓地抽|插着，一下下撞击着敏|感的一处，前端的欲|望慢慢坚|挺起来，律动一直像是按摩般不疾不徐。欲|望浮浮沉沉，时深时浅，却怎么也得不到满足。
鹿晗张开嘴，断断续续道：“快……快一点……哥……啊！”
腿一下子被压到腹部，膝盖被折到胸前，体内的敏感被连续撞击着，鹿晗被顶得叫都叫不出声，身体不停向后退去，后脑更深地陷入那人的手心里。
前端再次得到抚慰，双重的刺激让鹿晗低低呜咽了一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呻|吟被堵在喉间，身体随着抽|插沉|浮颠簸，律动越来越快，吴世勋沉稳的呼吸像催情剂一般融进呼吸里，让鹿晗越发不能自持。
随着一记最深的顶动，炙热的精□液落入体内深处。低叫被尽数吞没，鹿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脱力般仰起头。
发泄后的身体虚软地倒进吴世勋的怀里，吴世勋慢慢从鹿晗体内退了出来。
鹿晗发间被细小的汗水湿透，双眼湿润，半晌都没有说话。
吴世勋抽出一张纸巾，替鹿晗拭去身后的液体。
良久，低低道：“困了？”
鹿晗摇头。
“困了睡吧。”
吴世勋放好枕头，扶着鹿晗躺回枕头上，关了灯。
疲倦带着高|潮过后的舒适，鹿晗枕在枕头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
鹿晗迷蒙着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暗，似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动了动，身体还有些酸软，身后感觉还有东西在里面。鹿晗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脸上一热。
“醒了？”声音从上方传来，鹿晗抬起头，见吴世勋还坐在病床边，看着一本书。
“啊……”鹿晗回了回神，伸出手挡在吴世勋的书上。
“怎么。”吴世勋淡笑，“还想再来一次？”
“不要了不要了！”鹿晗连忙道，“腿酸！”
“多几次腿就不酸了。”吴世勋陈述事实般答了一句。
“……”他昨晚到底哪根筋不对去招惹吴世勋了？
门忽然开了，一个医生走了进来。用英语对吴世勋说了几句。
“我等下过去。”吴世勋道，说完，放下书，从座位上站起身。
鹿晗一下精神了，从床上撑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吴世勋没答话。
“妈也在这个医院？”鹿晗眨眨眼。
“刚从ICU病房出来。”吴世勋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鹿晗从床上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吴世勋：“我有十几年没见她了，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第44章
吴世勋俯下身，摸了摸鹿晗的额，然后道：“别去了。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接你回宾馆。”
温热的手离开额头，鹿晗不解地看着吴世勋：“去看看怎么了？这里是VIP病房区，应该很近吧？”
吴世勋停顿了片刻，道：“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去看？”
鹿晗这才想起自己用的并不再是以前的身体，冒然去探望确实没什么理由，依然凑过去，不怕死地笑，“以你相公的身份呀。”
脑袋被直直按回床头，片刻，病房门开了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了一个人。
鹿晗缩了缩脖子，窝回被子里，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坐等吴世勋回来。
几天没碰手机，一开机，手机里一堆短信冒了出来。鹿晗打眼一扫，几乎全是慰问病情的开头。剧组里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大堆，甚至还有好几个叫不出名字的路人，连导演的也有两三条。
从未有过的优越感随着滚动条的下落不断刷新，鹿晗激动地逐条点开，挨个看下去。
手指不断重复着点击的动作，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抿了，鹿晗的脸色越来越黑。
十条短信九条末尾是顺便问候吴大神，剩下一条是“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你的吴大神真的好帅好深情哦！”末了还加了一个心。
“……”怪不得这些天他在吴世勋的强迫下每天二十四小时必须睡满二十三个，敢情他睡觉的时间里，吴世勋都在跟剧组里的人以探病为由打情骂俏？
鹿晗黑着脸往下看，每隔几条短信都夹着一条雪莉流泪跪求原谅的表情外加长篇自我检讨，不知道复制粘贴了多少遍，只有张艺兴的几句字里行间透着急切的话让鹿晗看着窝心点儿。
翻到最后，鹿晗的目光忽然顿住了。
一米六白总受 2013/12/10
我被今天的娱乐版头条新闻惊呆了！
小伙伴，在国外能拍多久拍多久，避避风头再回来吧（⊙ o ⊙）
金首富 2013/12/10
近期号码不明的电话不要接。
时间是三天前的，鹿晗怔了一会儿，一瞬间想不起三天前他干了什么。
三天前他似乎还在病床上躺着，正是情况最严重的一天。鹿晗想想觉得不对，事情应该是四天前发生的。
四天前他干什么了？
难道他差点在国外被强|暴的新闻被揭发了？
这四天过得有些混沌，之前的事好像隔得很遥远。鹿晗正努力回忆着，听见病房门开的声音，视线依然停留在屏幕上，随口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粗糙怪异的声音响起：“是啊，我来接你回宾馆啪啪啪。”
鹿晗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雪莉？”
雪莉收起臌胀的腮帮子，提了一个袋子溜进病房，做贼似的关上了门。
“还没吃午饭吧？”雪莉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桶，“我特意去中餐馆给你订的清蒸鱼头，听说很补脑子，智商二百的吃了秒提五十。”
“……谢谢，我虽然脑震荡了一下，但还没震傻。”鹿晗道，片刻反应过来，“次奥，你咒我二百五？”
“绝对没有。”雪莉举起两指，紧张地看了一眼门，见没动静，才轻手轻脚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负罪道，“那天的事真是太对不起了，我跟兴兴说了，结果电话里他把我狠骂了一顿。我也知道道歉没什么用，这几天我都不敢来看你，一看见吴大神在我就腿软……”
雪莉又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门口，声音压得鬼鬼祟祟，“那天之后偶然碰见过他两次，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在圈子里把我封杀了似的。刚才在门口蹲点，见他出去了，我这才敢进来。”
鹿晗耐心听完，见雪莉一张娃娃脸上一脸可怜样儿，噗地一声笑了，“想太多，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吴世勋哪儿能干那么幼稚的事。”
“幼稚？”雪莉睁大了眼睛，“你是不知道，当时吴大神看见你胳膊上的袖子全是血，二话不说就把那个秃头男的胳膊给卸了！”说着比了个手势，身体配合着一抖，“……‘咔嚓’的声音跟扭断脖子似的，我估计吴大神当时看见你衣服被扒开、裸了一半的时候，都想当场把那个男的给阉了。”
“……”鹿晗道，“我们能换个话题不。”
“能能，来吃饭。”雪莉拿过保温桶，掀开盖子，殷勤地端到鹿晗面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就要往鹿晗嘴里喂。
“……不用了。”鹿晗从雪莉手里抢过保温桶，“我自己能吃。”
“你有手吗？”雪莉鄙视地看着鹿晗另一只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左臂。
“……”右手不是手吗？
雪莉规规矩矩端着保温桶，鹿晗探出半个身子，拿勺子舀着一口口喝。
鱼头很香，鱼肉细白腻滑，鹿晗舀起一块放在嘴里抿开，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最近娱乐版有我新闻？”
“你不知道？”雪莉一愣，“你住院的这几天，国内媒体几乎要炒爆了。你和吴总的事不知道被谁挖出来，全都曝光了！”
鹿晗吸着鱼脑的动作顿住了，半晌，慢慢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给你找。”雪莉把保温桶放在腿上扶着，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点开近日新闻，拿给鹿晗。
手机举到眼前，雪莉的手指一点点滑动着屏幕，鹿晗低头顺着一行行看着，拿着勺子的手渐渐僵硬了。
《吴影帝机场光明正大为鹿晗接机！两人举止亲密如情人》
照片正是吴世勋拿着行李的侧影，鹿晗背着背包走在旁边，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鹿晗早就嫌麻烦摘了墨镜，白皙清秀的侧脸无比清晰。
鹿晗盯着照片看了良久，猛地想起那日在机场，隐约感觉到的闪光灯。
看来并不是错觉，自己确实被偷拍了。而且新闻在第二天便刊出，上面并没有说明出自微博之类的出处，那么拍摄的不是媒体的娱记狗仔，就是有人在拍完之后转手就卖给了国内媒体。
雪莉没说话，又点开了另一则新闻。日期是昨天。
《知情人士曝光！勋鹿二人早已秘密同居》
下面是一组照片，别墅门口，鹿晗站在吴世勋身前，似乎是要说什么，吴世勋微微低下头。从那个角度看去，鹿晗正偏过头，头发软软地触到吴世勋的脸上，位置看上去像是在亲密接吻。
下面还有两个人坐进车里的照片，开门进房的照片，每一张的角度都十分暧昧，如果不是被扒光放在网上，鹿晗会感叹一句拍得真TM好。
知情人士，这能是哪个知情人士？圈子里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谁敢轻易得罪吴世勋，还正选在他和吴世勋都在国外的时候？
“这几天国内的媒体都爆疯了。”雪莉道，“论坛几乎全是争论贴，十贴九喷，也不知道是因为你是新人的缘故，还是因为对象是吴大神的缘故，几乎矛头都是冲着你来的。”
鹿晗沉默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继续吸鱼头的汤汁：“饿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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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走后，鹿晗坐在床上，右手拿过手机，翻开手机论坛。
论坛上骂的很难听，什么“没一部像样作品就出来卖的”，“勾引影帝上位”，“同性恋遭雷劈”，像是有人控制舆论导向一样。还有人把他的黑历史翻出来，从头到尾做了个汇总贴。
曾经绯闻并无证据的时候，虽然一度掀起轩然大波，但还有不少人出言维护。如今照片证据确凿，稀零的辩白很快就被淹没了。
娱乐圈就是如此，YY配对的时候比什么都热情，实际曝光的同性恋大多数都被公司迫于压力雪藏了，就算没被雪藏，事业也因为舆论而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少数被大众的眼光所接受的，不是曾经在影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就是已经故去的艺人。
鹿晗无所谓地斜了斜唇角。很明显他不属于后者，也没能沾到前者的光。
喷人的话看多了都千篇一律，鹿晗无趣地扔了手机，自己下了床。
等了一个多小时，吴世勋还没回来，鹿晗实在呆不住了，打开门，走出病房。
走廊里的温度低了那么几度，几天没出病房，鹿晗有种被放风了的感觉，乱七八糟的事儿全抛在了脑后，打了个哈欠，单手伸了个懒腰。右手举过头顶，一瞬间感觉自己成了自由男神。
鹿晗晃晃悠悠走到总护房，看见了个金发碧眼的护士，思绪转了两圈，用英语问：“那个，我来探病的，程叶女士的病房在几号？”
“531。”金发美女冷冰冰地答。
鹿晗坐着电梯就上了五楼。寻着门牌号走到走廊最里侧的病房，停了下来。
门虚掩着，鹿晗静悄悄凑到门缝，扒着门沿，拼命往里瞅，什么也看不见。脑袋索性转了个方向，凑过耳朵去听。
一个柔腻的声音细声说着话，这声音很耳熟，鹿晗想了很久，眉头蓦地拧紧了。
是郑秀晶。
没有吴世勋的声音。鹿晗身体贴得更紧，耳朵几乎挤进缝隙里。
鹿晗变换着姿势向里凑着，试图听清郑秀晶在说什么，声音却停了下来。
突然，一个略微虚弱的中年女人的声音道：“婚期就订在最近吧。”
鹿晗正踮着脚凑在门缝，闻言身体一僵，把着门框的手没扶稳，左脚结结实实地踩上了右脚，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直直跌了进去。
☆、第45章
以两脚为圆心圆规式落地的短暂数秒，鹿晗想，估计我这辈子最不适合做的就是狗仔和娱记了。
身体扑到半空，鹿晗眼疾手快地用右手抓住了开合的门沿，单脚跳着迈进了房间。
病房瞬间安静了。
床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半长的卷发，皮肤白皙，保养得极好。只是脸上带着疲倦的病容。鼻挺唇薄，容貌秀美，和吴世勋有着几分神似。
血缘这东西很奇妙，即便不是自己的，看见和吴世勋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女人，鹿晗忽然有种亲切的感觉。
这个虽然口头上叫了二十多年“妈”，却几乎不剩多少印象的女人。
记忆里，这个女人也把自己抱在怀里哄过，带着他去过游乐场坐碰碰车，在吴世勋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哄着他趴在桌子上插蜡烛，数对了十五根，然后看着他踮起脚尖，扒着吴世勋的衣服，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那个时候还是不怎么记事的年纪，等记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病床边的牌子上写着“程叶”两个字，郑秀晶并膝坐在边上，脸上带着还没敛起的笑，两个人一齐看向他。
吴世勋不在病房。
鹿晗怔了一下，觉得现在认亲实在不妥，站直了身体，立刻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说完刚想撤，就被郑秀晶叫住了。“鹿晗？”
鹿晗还没说话，就见床上程叶苍白的脸眉心蹙了起来：“你就是鹿晗？”
鹿晗吊着胳膊不前不后地站在门口，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程叶认出了自己，随即想起就算程叶辨识能力这么好，自己原来的身体已经命丧车轮了。
鹿晗顿了片刻，道：“是，请问您是——”
程叶很仔细地打量着他，秀气的眉眼在他身上逡巡着，从零散斜下的刘海，一直到还穿着病房拖鞋、没穿袜子的白生生的脚。
目光又回转到鹿晗脸上，道：“你过来。”
鹿晗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脑子里想着别跟吴世勋正好走岔了，走到床边刚刚站定，一份报纸忽然拍落在眼前。
鹿晗视线下落，停在翻开那页的头条，顿时身体一震。
上面明晃晃正是别墅前，他和吴世勋“借位”亲吻的照片。
之后响起女人依然保持礼节却有些冷的声音：“你和我儿子在同居？”
“……”
这话被别人质问起，鹿晗还有点被捉奸的错觉。可是面对这个多年没见的“妈”，鹿晗下意识想说，我都和你儿子合法同居多少年了，有什么问题？分居才是问题吧？
鹿晗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阿姨，这些娱乐八卦都是用来愚弄愚蠢无知人类的。从摄影的专业情况来讲，这里存在一个角度的问题。”鹿晗想了想，又补充解释了一句，“也就是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发生，在某一个角度看好像就是发生了。”
程叶面容淡漠：“从哪个角度能把你拍到世勋别墅的门口？”
“……”鹿晗诚恳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不是摄影专业的。”
“……”
程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带着和吴世勋一样的温和，与印象里模糊的人影渐渐有了细微的重合，只是眼角多了遮掩不去的细痕，看上去到底还是苍老了不少。鹿晗忍不住又是一阵发怔。毕竟是曾经照顾过他的人，鹿晗一个人生活太久，虽然已经习惯，但再看到曾经算是亲人的人，还是有种微妙的温暖的感觉。
虽然这种温暖并不合时宜。
且不说如今他在程叶眼里早已经是陌生人，如果他真的还是原来的身份，程叶恐怕远不会再是这个反应。
养了两个儿子的结果就是看着他们成双入对，任何一对父母也不会宽容至此。
程叶忽然开了口，目光停留在鹿晗脸上：“你有二十岁？”
“二十二……四。”鹿晗下意识回答。
“是个不错的年纪。”程叶徐徐道，“这个岁数了，还需要靠男人包养才能活下去吗？”
刺耳的两个字让鹿晗结起眉。
程叶声音冷淡：“现在的娱乐圈已经难混到非要靠色相勾引，才能出人头地的地步？”
鹿晗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程叶顿了片刻，缓缓道，“我虽然在国外住了不少年，但还没到了可以轻易容忍这些乱七八糟事的程度。”说着，手指在照片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克制着点了点，“且不管娱乐圈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两个男人，两个男人——你们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鹿晗紧紧抿着嘴，目光带着平静的桀骜，右手插在宽大的病服裤袋里，一言不发。
“我看你也不像不明事理的孩子，男人到了阶段就该娶妻生子，至少是为了——”程叶道，“你有父母吗？”
鹿晗猛地抬起头。
清彻的眼眸里泛着复杂的光，紧紧盯着床上的程叶。裤袋里的手五指一根根攥紧，又慢慢松开。
“我没有。”鹿晗终于开口，“谢谢提醒。”
病房里一阵沉默。
“我会搬出去。”鹿晗道，右手慢慢从裤袋里伸出来，捡起面前的报纸，一点点揉成一团，攥进手里，“顺便，我会立刻跟时宴解约。以免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错觉。”
鹿晗俯下身，将攥成团的报纸放在程叶面前，一字一顿道：“不依靠你儿子，我照样可以一个人活着。”
说完，直起身，淡淡看了郑秀晶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走到电梯，鹿晗站在门口，用手使劲按着向下的按钮。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了个人，没有走出来，鹿晗也没管，低着头就进去了。
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红色的楼层数，看着数字一点点变化，眼睛莫名其妙有点涩，半天也没有眨动。
头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覆上。
鹿晗动作迟缓地回过头，吴世勋正站在他身后。
吴世勋看着他的表情，没问什么，手滑到鹿晗肩上，带着他出了电梯。
两人收拾好东西，办了出院手续，坐上了车。
车开了，鹿晗把车窗按到最下，冷风呼啦啦吹进来，头发立刻吹得乱七八糟。
车窗慢慢调上去，吴世勋道：“别感冒了。”
鹿晗又把车窗按下去，吴世勋又调了上来。
车窗上上下下，两个人无聊地玩了一会儿拉锯战，鹿晗突然道：“时宴解约违约金要多少？”
吴世勋沉默了片刻，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鹿晗道，“时宴福利太差了，我要跳槽。”
车平稳地驶上高速公路，然后猛地提了速，鹿晗的身体因为惯性紧贴在靠背上。过了很久，吴世勋才道：“你的合同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不用付违约金。”
“那太好了。”鹿晗的声音听不出多少喜悦，“我终于可以有钱付房租了。”
“不要被别人左右自己的决定。”吴世勋的声音没有波澜。
“没有。”鹿晗道，“我本来就不该再让你养着。”
吴世勋直视着前方的路，“要我把抚养权拿出来给你看？”
“抚养权只规定到十八岁。”
鹿晗看着窗外，那个女人虽然戳中了他的痛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说得并没有错。
他是依靠吴世勋太久了。从婴儿阶段培养起来的依赖，维持了二十多年。哪怕分隔两地的八年，没有经济能力的他还是靠着吴世勋生活。
他确实应该一个人彻底独立了，如果没有重生到这个身体，他也快到了要大学毕业，一个人走入社会的年纪。
鹿晗注视着玻璃，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立刻回过头：“听说你要结婚？”
吴世勋语气平静：“和你结？”
鹿晗弯了弯眼睛，露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这个中啊。”
夜晚，鹿晗一个人在宾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索着自己以后漂不不定的人生动向。
虽然回到张艺兴的公寓住最方便，但总有种被逐出师门卷铺盖回老家的错觉。而且回到恶梦开始的地方，怎么都觉得风水不好八字不合。鹿晗用食指指节按了按眉心，漫无目的地翻着A市的住房网站。
一个月之后就基本是《一枪毙命》杀青的日子了，这么一想，鹿晗多少还是有点茫然。自从重生之后进了圈子，几乎一路是吴世勋手把手引着他，才安安稳稳地走到现在。如今这个联系突然要斩断，自己一瞬间还真的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黄子韬，金俊绵……最初眼里奇葩的存在，不知不觉也陪他度过了近半年。
手指漫不经心地滑动着屏幕，从公寓到单间出租，价钱全贵得要死，拍了两部电影，鹿晗都没来得及关心一下自己每部的片酬是多少。
鹿晗想了想，退出网页，翻出黄子韬的手机号，打算询问一下自己目前的可移动资产。
视线突然落在了一个号码上。
鹿晗顿了片刻，眼前亮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对面接了起来。
“喂？”那边的声音懒洋洋的，隐约听见沙发的响动，好像午觉刚睡醒。
“白总攻。”鹿晗斜起唇角，“我听说你住的是双人公寓？”
☆、第46章
半个月后,《一枪毙命》外景拍摄结束。原本以为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媒体消停一阵子，转个风向,结果鹿晗随剧组走出机场的时候,还是立刻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鹿晗戴着遮了半张脸的浅灰色墨镜,头发长长了不少，一身休闲学生装，已经拆了夹板的手随意放进上衣口袋里，正和旁边的雪莉讨论张艺兴被猫抓了打没打狂犬疫苗的问题,刚跨出机场门口，迎面闪光灯噼里啪啦就响了起来。
鹿晗轻微地皱起眉，紧接着路就被一群记者堵住了。
“鹿晗！请问你对于和吴影帝关系的公开有何说法？”
“你们维持这种关系多久了？”
“吴影帝为什么没和你坐同一班飞机回来，是为了避嫌，还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你和吴影帝什么时候开始的同居？”
“关于你和吴影帝同居的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
一连串攻击性问题连珠炮似的砸来，一旁的雪莉看不过去，刚想说话，被鹿晗伸手挡住了。
远处一辆熟悉的车驶来，鹿晗扫了一眼横到眼前的大大小小的话筒，抬起手，拳头搁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
无数写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盯着鹿晗，记者们纷纷端好摄像机拿好笔记本，等鹿晗开口。
“其实你们吴大神——”鹿晗停顿了一下。
记者们会意，立刻唰唰唰往本子上记。
鹿晗等记者们记完这句话，随即继续，语速霍然加快：
“——专业包租三十年。作为信誉房客，我可以以人格保证，吴神房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4兆宽带，能叫外卖，租金廉价，无需借债，信誉保障，从不抵赖。欢迎各界人士踊跃征租，中介费请联系我经纪人金先生，恶意骚扰电话一律不接，谢谢。”
鹿晗表情专业，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周围记者一瞬间集体陷入怔愣，还没搞清状况，见鹿晗抬起手道：“让让让让，借过。”右边几个反应慢的记者呆滞着让出了一条路。
鹿晗从容不迫地快步走出，被等在外面眺望内部情况的黄子韬一把接过，塞进车里。
车门“啪”的一声关上，记者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涌到车边，鹿晗迅速系好安全带，黄子韬肱二头肌一用力，小巧彪悍的路虎箭一般直线飚出机场。
“太有效率了。”车飚出机场数百米，彻底把记者甩在后面，鹿晗降下车窗，寒风一涌而入，刘海被吹起来，露出干净的额头。鹿晗靠在靠背上，舒了口气。
“有加薪吗？”黄子韬一边踩油门，一边星星眼扭头看鹿晗。
“请假半个月好意思跟我要加薪？”
“……”黄子韬控诉，“你的斯巴达程度跟金首富越来越像了。”
“对了。”鹿晗好心道，“你要提醒绵妈，小心这两天电话被房屋中介打爆。”
黄子韬：“……”
车驶入高级公寓区，在一栋公寓前停了下来。
鹿晗下了车，按地址上了楼，来到房门前。
楼道内很安静，鹿晗环顾了一周，然后伸出手，敲响了房门。
敲了三声，没人应。又用力敲了三声，隐约听见房间里拖鞋趿动的声音。
门慢慢悠悠开了，白贤顶着一头鸟窝头，穿着小熊斑点棉布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右脸清晰地印着枕巾上的格子图案，从眼角一直蔓延到耳边。
“……”鹿晗看着右脸可以多拉格的白贤，沉默了两秒，“我记得现在是——下午？”
“下午好。”白贤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粘着的眼睛稍微睁大了点儿，往旁边让了让，接过鹿晗手里的一个行李，步履蹒跚地进了房间。
“对了。”白贤走了一半，停下来，伸出手，简洁地吐出两个字，“房租。”
“……”鹿晗默默看了看伸到面前的白净细长的手，“白受受，你是有多缺钱？”
“一万二首付。”白贤脸上一副雷打不动的一本正经，叹息一声，“吴总从我这儿扣的工资跟年奖，终于有回路了。”
“……”
鹿晗确定如果现在是在论坛上，白贤一定会发个“~(≧▽≦)/~啦啦啦”的表情。
鹿晗把手放进白贤的手心，“……你看把我卖给你怎么样？”
白老鸨捏着鹿晗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沉思数秒，另一只手摸摸下巴，“看姑娘这手相，实在不利于生养啊。”
“……”鹿晗笑着抽回手，“你滚！”
双人公寓卧室两间，浴室客厅厨房共用。整个房间布置很简洁文雅，如果白贤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不说不笑地坐在客厅的米色沙发里，倒有种淡淡的书卷气息。
白贤扔下鹿晗，去浴室洗了把脸。鹿晗一个人在房间里逛，从客厅走到厨房，厨房的桌子上摆着三大碗吃剩底的泡面，鹿晗思索了一下，觉得白贤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于是开始无聊地思考这三碗泡面被食用的顺序。
前脚刚路过卧室，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响动声。紧接着“砰”的一声诡异的巨响，好像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鹿晗猛地停下脚步，推了推门，没推开，于是使劲敲了敲。
白贤趿着拖鞋从浴室里走出来，鹿晗道：“你房间里有贼？”
白贤随意瞥了一眼，“开着窗户外面风大，不用管。”
鹿晗神经忽然一紧，“不会闹鬼吧？”
白贤道：“闹鬼免房租。”
“……”鹿晗咬咬牙，“那就闹吧。”
白贤带着鹿晗进了卧室。
卧室很宽敞，装修优雅明净。窗帘是暖灰色，床上铺着米白色的床单，枕头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提莫布偶。写字台的书架上摆着一堆书和游戏碟，衣服已经被整齐地收进衣橱里。
鹿晗愣了愣，忽然一脸感动，回头看向脸上痕迹还没消的房东：“难道说，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觉，帮我布置房间来着？”
白贤又打了个哈欠，“昨天吴总过来给你收拾的房间，顺便把你需要用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鹿晗眯起眼，“我不记得我告诉他我要搬到哪儿来着。”
“不好意思。”白贤脸上没有半点负罪感，“我太容易屈打成招了。”
鹿晗走进房间，把行李放在门口，转了两圈，好奇地拍了拍提莫的头：“这个怎么好像林女神家的？”
“据说吴总两天前去林女神家做客，然后……”白贤意味深长地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鹿晗：“……”
收拾好房间，已经是晚上，鹿晗洗了个澡，扑到床上，陷进枕头里。
书架上的书很多是演技指导和人物角色揣摩，还有不少黑客秘籍、软件和游戏攻略。一堆游戏碟也都是他喜欢的类型，新款跟限量珍藏版各类齐全。平日穿的睡衣整齐地叠放在床边的柜子里。好像依旧在原来的房间，库存更丰富了些，只不过床上少了一个人。
鹿晗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刚搬到新地方的兴奋渐渐褪去，一股空落的感觉从胸腔里侵袭上来。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提莫的颈窝里，吴世勋身体的温度似乎还清晰可触。好像就躺在身边，手臂把他收进怀里，眼神沉静温暖。
卧室温度正好，一股燥热却在下腹蔓延开来。那日病房里的激烈不知不觉浮现在脑海里，乱七八糟地回放，鹿晗抓抓头发，觉得可能是刚才的洗澡水太热了。
那天晚上的画面挥之不去，身边好像都是吴世勋的气息。下腹一阵阵发紧，鹿晗的手不由自主向下滑去，解开浴衣，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下身躁动的器官。
半硬的器官蛰伏在腿间，温热的血管脉动着，鹿晗的手放在上面，过了很久，学着记忆中吴世勋的动作套|弄起来。
难耐又温和的快|感一点点涌起，鹿晗后脑靠在枕头上，微微闭起眼，手指不轻不重地揉动着。
想着那个人的手在身上游走穿梭，手指修长而温暖，抚过的地方却带着点燃般的火热，浑身上下的神经都集中在那个人手指上，微微战栗颤抖。吻深得不能再深，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鹿晗难耐地仰起头，手里的速度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下身的器官渐渐变得炙热坚硬，却一直硬着，体内的躁动怎么也抚不平。
身体烫得难受，呼吸也紊乱起来，器官还是硬挺着，在手里毫无变化。
鹿晗有些无力，手的动作变得机械，嘴里轻微地喘息着，枕头边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鹿晗手里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意识停顿了一秒，随后一只手慢慢拿过手机，发现是吴世勋的电话。
按下通话键，停顿了一会儿，鹿晗才屏住呼吸开口：“喂……哥？”
“睡了？”
“……要睡了。”鹿晗压抑住喘息，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
“睡吧。晚安。”
久违的声音传入耳中，手上一紧，□的快感炸裂开来，鹿晗吸了口气，身体微微抽搐着，胸口不断起伏。
“怎么了？”吴世勋察觉到他的异常，在挂断之前又问了一句。
“没有……”鹿晗压过一瞬间没顶的快|感，头还有些空，缓了一会儿，低低道，“晚安。”
那边静默的呼吸声持续了一段时间，过了很久，手机才传来挂断的提示音。鹿晗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攥在手里，翻了个身，抱着提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浴室里忽然传来鹿晗含糊的叫声：“白受受！”
白贤正在用毛巾擦头发，闻声挂着毛巾走进浴室，见鹿晗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拿着两个圆乎乎的东西，“你家浴室怎么有两个刮胡刀？”
白贤的目光在鹿晗手里扫了一圈，道：“我喜欢双管齐下，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个。”
“……”鹿晗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牙刷，“刷牙你也喜欢左手拿一根，右手拿一根？”
“……”
白贤眼角狠狠跳了跳，抽出其中一根牙刷就扔进垃圾桶。
脖子上的毛巾忽然被抽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昨天让我在卧室躲一天就算了，干什么扔我牙刷？”
☆、第47章
鹿晗明显感觉白贤身体一僵,顺着声音抬头一看，漱着口的满嘴牙膏水一下咽进了喉咙里。小说
“咳、咳！”鹿晗立刻转头对向水池，被泡沫呛得不住猛咳。
“……反应这么大啊。”男人的手搭在白贤肩上，笑容里意味深长。
白贤完全无视了肩上的手，走过去帮鹿晗拍着后背，那只手从肩上脱离，滑落下来,然后自然地收了回去。搭着毛巾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体遮了半边的光。
鹿晗漱了口,这才直起身,看向靠在门口,一身休闲的男人，以为自己穿越了。
“朴灿烈？！”鹿晗消化了一下,努力淡定道，“你怎么在这里？”
朴灿烈走进来，伸出手，帮白贤压了压脑后翘起来的头发，然后把毛巾重新搭在他的脖子上，手顺势揽过白贤的肩，对鹿晗微微一笑：“两个男人，在一间卧室里过夜，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鹿晗的视线慢慢移到两个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声音变得玄幻飘渺，“难道昨天白受受睡到下午都没起床，也是因为……”
“你觉得呢。”朴灿烈的声音低醇悦耳，下颌靠向白贤的脸侧，微黑的肤色将白贤的脸衬得更白而文绉，停了半晌，继续道，“虽然我动作很温柔，还是让他累着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白贤立刻从朴灿烈的手臂里脱出来，“前天的早饭都要吐了，同性恋电影拍多了就是这后果。”
“他就是信用卡被偷了身上没现金住不了酒店所以来这儿住两天，少听他胡扯。”白贤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转身走出浴室。
浴室里瞬间只剩了两个人。朴灿烈看了白贤的背影一眼，笑着耸了耸肩，“又害羞了，习惯就好。”
“啪！”的一声重响，被水浸透的毛巾从后方成团扔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在头上。
朴灿烈闭上眼，透明的水流从毛巾的边角顺着挺直的鼻梁淌下，流进黑色棉衫的衣领里。
鹿晗：“……”
“实话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朴灿烈一只手伸向后面，一把关上了浴室的门。另一只手把湿涝涝的毛巾从头顶拖下来，重新拧干，擦了一把脸，终于识相地换了话题：“你们兄弟俩同居的好好的，搞什么离家出走啊，吴世勋不是想开了么，怎么又把你放出来了？”
“是我想一个人住。”鹿晗道，眼睛忽然睁大了，“你怎么知道……”
“他那点事我什么不知道。”朴灿烈挑了挑眉，“我跟吴世勋认识七八年了，有事没事去他办公室转悠两圈，你从小时候的开裆裤照片到高中的毕业照我基本都鉴赏了一遍。”
朴灿烈说着，眯起眼上下打量了鹿晗一遍，评价，“虽然现在看上去比高中……啧，漂亮了不少。”
“……”
鹿晗估计朴灿烈不知道自己重生了这回事，也没在意，唇角一斜，“于是你盯上老白了？”
“白白是我扔给他的，”朴灿烈不以为然，“吴世勋像是会找这种助理的人？”
“那你真是太辛苦了。”鹿晗同情地看了朴灿烈一眼，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急，慢慢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再睡几晚上没准就弯了。”
浴室的门突然开了，白贤站在门口，“你俩有完没完？”
“……”
“清场，都出去，查水表的来了。”
“……”
《一枪毙命》的拍摄已经进入收尾期。谢临在纽约的刑警身份被爆，又因为邵臣制造出的种种假象而引起美国警方怀疑。帮中内讧四起，邵臣在谢临走投无路之时，带领帮众围堵在码头，一枪击中谢临心口。
子弹错开心瓣三毫米，谢临被推入手术室抢救，邵臣将目标转向一直暗中为私生子护航的龙五爷。
正在纽约中心医院被抢救的黑帮老大鹿晗得以两天不用上工，中午吃完饭，家里没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无聊地翻着电视。
拇指像设了自动砍怪一样机械地按着选台按钮，电视的亮光明明灭灭，频道里不是海绵宝宝就是昆虫世界，鹿晗无聊地换了个姿势，手臂杵在扶手旁，播着播着，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鹿晗动作一停，向后跳着倒了回去。正看见自己的脸赫然出现在24寸屏幕上。
“……欢迎各界人士踊跃征租！中介费请联系我的经纪人金先生，恶意骚扰电话一律不接，谢谢！”
“……”
鹿晗的脸绿了。现在娱乐新闻还真是什么都播，有没有下限啊？
镜头定格在鹿晗潇洒的宣传手势上，浅色的墨镜遮住半张脸，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画面缩小在屏幕右侧，年轻漂亮的节目主持人出现在一旁，甜得发嗲的嗓音款款道：“不愧是标准的‘鹿晗式’回答，我都替小鹿捏了把汗哦。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虽然不少人觉得鹿晗作为新人突然走红，连拍两部大片，都跟吴影帝脱离不了关系；但跟鹿晗一起拍过戏的艺人都对鹿晗的演技十分赞赏，‘宅男女神’林允儿还多次在微博上晒鹿晗的花絮照片，称自己‘是鹿晗的铁杆脑残粉’。不少网友也在猜测，到底孰真孰假？”
屏幕右侧的画面突然一闪，紧接着出现了《流境》的巨幅宣传照片，电影主题曲缓缓响起，主持人的声音在音乐中继续：“——鹿晗的首部电影《流境》在一月初即将首映，由著名导演吴亦凡执导，巨星林允儿、金钟仁主演的无上华丽阵容的年度巨片！不容错过！那么，究竟是靠上位走红，还是新生实力派，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两个人真的有JQ哦。”主持人小巧的嘴唇拢在一起，对着镜头一歪头。
虽然主持人的声音很渗人，鹿晗的嘴角却不由自主斜了斜，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抿起，“啪”地一声按下电源键。
JQ个鬼，他都不知道多少天没见过吴世勋了。等下月中旬，和时宴的合同到期，如果真的不再续签时宴，而换另一家娱乐公司，之后的事就更难说。
照这么天天被媒体盯下去的节奏，不会真的让他一直搞地下情吧？
……何况连地下情都遥遥无期。鹿晗挫败地蜷在沙发里，一眼瞥见矮几上朴灿烈临走前特意摆的跟白贤哥俩好的照片，伸出手，一把扣了下去。
由蜷到躺，鹿晗又翻了个身，七歪八斜地趴在沙发里，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鹿晗绷紧身体，立刻掏出手机，一看屏幕，身体又趴趴地软了下来，慢吞吞地按下通话键。
“喂，绵妈。”
“明天有五个通告，韬儿跟你对过日程了吗？”金俊绵久违的高贵冷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对过了。”鹿晗有气无力。
“《流境》首映式筹备已经开始了，时间定在下个月月初。”
“首映？”鹿晗头抬了起来，忽然想起刚才电视里似乎也提到了什么首映式，“……是电影首映？《流境》要上映了？”
“开幕式宣传和记者采访之后，会首映电影，但离正式上映还有一段时间，参加首映式的观众只是少数，入场需要限定入场券。”金俊绵解释。
鹿晗的眼睛忽然敏捷地一眨：“诶，我能不能要一张入场券？”
“演员可以直接进，你要入场券干什么？”
“别管了。”鹿晗道，“记得给我准备一张。”
挂了电话，鹿晗立即拨下另一个号码，过了很久，电话那边接了起来。
“哥！”鹿晗的身体在沙发里蹭了蹭，脑袋伸出扶手外，“哥哥哥，知道吗知道吗，我的第一部电影就要首映了！”
听筒里一片嘈杂，过了一会儿，慢慢安静下来。
“一月四号。”吴世勋的声音沉稳的传入耳里，“我知道。”
“我给你要了一张入场券，你要不要来看？”
鹿晗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激动。电影拍是拍了，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真能上映这茬。记得吴世勋的第一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他为了不贡献七十块钱的票房，硬是等到一个多月之后，买了张盗版的DVD，窝在家里看牒片。盗版DVD的画质粗劣模糊，播十分钟马赛克十秒，声音也有些翁响，鹿晗还是很专注地注视着屏幕里的吴世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又好像什么也没变。他当时从没想过，那个人也会出现在屏幕上这个陌生的地方。
就像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出现在电影里。
吴世勋站在庆祝会的宴厅外，听着另一端毫无掩饰的兴奋的声音。
入场券只是用来给普通观众或者演员亲友的，首映式官方早就在三天前给他发了请柬，就算没有请柬，他想出入也并不困难。鹿晗估计是一时激动，忘了这回事。
“好。”吴世勋温声道，“把入场券让白贤拿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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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境》作为畅销奇幻小说改编的年度巨片，在首映前一个月的宣传再度掀起一阵热潮。价格奇高的首映式入场券很快被抢购一空。
国际影城的放映大厅里，《流境》的巨幅海报出现在屏幕上。导演和主演陆续登台，林允儿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肩水钻长裙，刚一进场，台下立即涌起一片狂热的欢呼。
鹿晗跟在林允儿身后，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浅色的衬衫，细长的领带垂在胸前。头发被化妆师拉直，长长的刘海垂落下来，柔软零散地落在眼侧。白皙清秀的脸在舞台的灯光下精致柔和。鹿晗站在林允儿身侧，身高比穿了高跟鞋的林允儿高一些，气质相衬和谐，竟丝毫未被两名主演盖过。
导演和饰演风帝的金钟仁站在另一端，音乐停了下来，主持人开始介绍演员。
台下盛况空前，更有书迷将书的巨幅封面举起，“宅男女神”和“金哥我爱你”的横幅到处都是，鹿晗向台下看去，五颜六色的荧光棒挥舞着，甚至还有几个举着“鹿小晗V587后援团”的牌子。
观众黑压压的一片，鹿晗目光扫过去，隐隐有种初中校庆会，站在台上紧张又期待地寻找家长的感觉。
票是贵宾区的票，鹿晗的视线瞄向贵宾区，台下灯光很暗，仅有的几个面孔完全看不清晰。
很快就到了角色陈述，鹿晗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专心应对主持人的问题。
记者采访后，演员坐入贵宾席等待电影首映。鹿晗走到贵宾席前，挨个看过去，依然没看到吴世勋的身影。
“找谁呢？”林允儿小声问。
“没。”鹿晗隔了旁边一个空位，挨着林允儿坐下来。
厅内灯光渐暗，记者也被请到后区。林允儿见左右无人，把脸凑到鹿晗耳边，低声道：“我听张艺兴说，你和勋哥分开了？”
鹿晗正脱下领带，搭放在旁边的空位上意图占座，闻言吓了一跳，“啊？我怎么不知道？”
“……”林允儿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过我好久没看见他了。”鹿晗道，“最近正是《流境》宣传期，正赶上《一枪毙命》杀青，天天通告从早排到晚，好几天都是睡在外面，白贤那儿也没怎么回。”
“勋哥最近也没怎么来公司，我都有阵子没看见他了。”林允儿转过头，小小声语重心长，“人要盯紧了啊，一不留神出轨了怎么办？”
“……不会吧？”
两个人神经质似的对视了一会儿，半晌，林允儿掩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话说回来，这种场合真的很适合睡觉啊。”
话音落下，林允儿倾身向前，双臂交叠着搭在前座的椅背上，眼睛眨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闭上了。
鹿晗：“……”
大厅忽然暗了下来，鹿晗向里坐了坐。入场前便按要求关了手机，鹿晗的手指不安地摩擦着漆黑的屏幕，一边不时用余光瞄着旁边座位上的领带。
偶尔有一两个人入席，旁边的座位依旧空荡荡的。
好歹这也算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看电影，虽然雾下得比较大，不会第一次就被放鸽子吧？
大厅越来越安静，影片还有十分钟开映，手机屏幕上摩挲的手指越来越焦躁，鹿晗把手指放到开机键上，摩动了几下，又拿开了。
鹿晗看了一眼一旁呼吸渐匀的林允儿，想了想，终于决定去卫生间开机给吴世勋打个电话。
正要起身，旁边的领带忽然被拿开，一个人径直坐了下来。
“你的吴总估计不会来了。”
☆、第48章
细长的领带被那只手放在腿上,随着鹿晗半站起身，滑落在地。
男人毫无顾忌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扬起,目光露骨地看着他。
鹿晗的眉心慢慢蹙了起来：“……金钟仁？”
如果没有《流境》近期的宣传，他几乎把这个人忘了。
在《流境》拍摄期间,因为他和“那个鹿晗”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鹿晗除了对戏的时候不得不和这个人有所接触，其余的时间能避则避。除却演戏之外，他没打算再把那点渣演技用在怎么扮演之前的人，而不被仅有的“故人”拆穿上。
金钟仁似乎也知道鹿晗避着他，在那次晚宴之后，就没再主动找过鹿晗。再后来《流境》杀青,《一枪毙命》开拍，霉运接踵而至，除却林允儿一直有联系，其余人就彻底断了音讯。
即便这次《流境》首映，再起宣传，宣传互动之外，金钟仁在场下和他的接触也似于陌生人。鹿晗以为他早就放弃了。毕竟娱乐圈美少年无数，谁都犯不上盯着他这个要名气没多少名气要资历没什么资历的新人。
更何况如今他和吴世勋的关系，圈子里的人几乎都心照不宣了。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金钟仁歪了歪唇角，两手懒散地搭在扶手上。
“还成。”鹿晗瞄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林允儿，打算从洗手间回来顺便换个位置，刚要站直身体，突然，腿被一股大力按回座位上。
“坐下。”金钟仁慢悠悠收回手，又重复了一遍，“吴世勋不会来了，你去找也没用。”
“我都不知道你俩这么熟。”鹿晗懒得听金钟仁自找存在感，拿着手机就要起身，离电影开始时间不多了，他还没打算错过开头。
金钟仁并未在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今天是郑氏千金加盟时宴的欢庆会，你不知道？”
鹿晗动作一顿。
“郑氏集团是时宴最大的合作公司，吴世勋作为时宴的总裁，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带着笑意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缺席？”
鹿晗的眉忽然紧紧皱了一下，“什么庆祝会？”
“郑秀晶加盟时宴。”金钟仁饶有兴味地慢慢道，“你的吴总麾下又要多一位正点的美女了。”
鹿晗脸上焦急的表情渐渐淡去，低头看了一下表。忽然重新拉下叠起的座位，坐了下来。
“你是三年前进的时宴。”金钟仁突然道，“签的三年的合约。”
鹿晗像没听见一样，径自打开手机。
“如今就要到期了吧？”
开机的画面走得缓慢，然后出现了开机密码。鹿晗手指熟练地按了四个数字，解了锁。
大厅里很静，巨大的屏幕一片漆黑，偶尔有映前休息回来的人拿着杯装可乐走进来，静悄悄坐回座位上。
金钟仁压低声音，像耳语一样带着蛊惑的嗓音响在鹿晗耳边：“走了三年，和你心目中的吴影帝同居也居过了，该曝光也曝了，如今居也分了，你这回该死心了吧？”气息越贴越近，几乎喷到鹿晗耳上，“要不要回SUNNAS？”
咔嗒一声轻响，已经封锁的外场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裹在黑色风衣里的修长的身影静静走了进来。
席上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鹿晗皱着眉，低头一遍遍刷新着手机短信，最上面只有一条白贤的，发来一个庆贺首映的欢呼表情，问他晚上打算吃什么，然后是金俊绵早上发的明日通告说明。
没有一条吴世勋的短信，语音信箱也是空的。
“小鹿？”金钟仁带着笑的嗓音再次响起，肩膀几乎贴在他的肩膀上。
黑暗里，鹿晗的脸被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照亮，脸上的表情在唯一的光源里不甚清晰。
半晌，鹿晗忽然抬起头，看向金钟仁，道：“你刚说什么？”
“我说，”金钟仁耐心地重复，“你要不要签约SUNNAS？”
身后隐约传来座位的响动声，金钟仁注视着鹿晗，嘴角野性的笑越发深了。
“成，说定了。”鹿晗利落地应了一句，无视金钟仁一瞬的笑意，重又低下头，又刷了一遍，面无表情地点开白贤的短信，想了想，开始回复。
“MD，呵呵吴世勋全家。老子TMD今天彻底不爽了。晚上你看着办。”
拇指发泄似地飞快在屏幕上按动着，指节绷得发青。按完最后一个句号，伸向发送按钮。
忽然，泛着微弱光亮的屏幕一瞬间暗了下来，最顶端出现了关机提示。
鹿晗的拇指悬在了半空。
一根修长的手指将关机的按钮滑动到末尾，手里的手机一声震动，然后黑了屏。
“首映不是不可以开机么。”
低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鹿晗怔住了。
手机被抽了出去。吴世勋将纸杯外壁凝着水的可乐包上一层纸巾，放进鹿晗空了的手里。
“可乐。”
鹿晗愣愣地把带着冰块凉气的纸杯拿住，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身边的吴世勋，整个人刹那间像滑动顺畅的齿轮突然没了机油，一下子卡了。
生锈的齿轮随着惯性不死心地晃动了两下，鹿晗机械地想，我刚才是说“成”了吧？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我的声音不大吧？背对着应该听不见吧？那个，我刚才给白贤回的短信写的什么来着？左眼一百五右眼二百，这个距离应该……看不清吧？吧？
……
“别拿洒了。”吴世勋倾身靠近，扶起鹿晗手里拿得歪斜的可乐，宽大的手包裹住鹿晗的手，手指一片冰凉。
“车出了点状况。”吴世勋道，“卡在高速公路上，耽搁了一个小时。”
“你没事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一扫而空，鹿晗有点慌，上下检查着吴世勋。
“小点声。”吴世勋捉住鹿晗乱动的手，“没事。不过还是晚了。”
鹿晗刚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没关系没关系。多大点事儿。”
“抱歉。”
吴世勋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鹿晗有些别扭地回过头，不知道自己刚才给白贤发的短信内容是不是全叫被呵呵的当事人看见了。
在看到贵宾席上没有人的时候，他就以为吴世勋不会来了。这种说不清楚的不安全感一直笼罩着他。一直以来，吴世勋都站得太高，他总觉得吴世勋心里最重要的肯定不会是自己，即便一再的求证都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依然改变不了。一旦分开，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回国之后，两个人的距离好像一瞬间拉开了很多。
可能潜意识里一直有种自己是个拖油瓶的感觉吧。鹿晗想，吴世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就会忍不住乱想。
他分明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可是一到了那个人的事，每次都是幼稚的赌气发泄。
太幼稚了。鹿晗想。他都是快二十三的人了。
椅子下的手忽然被握住，依然带着些凉意的手指蔓进掌心。
鹿晗从思绪里脱离出来，吴世勋低声道：“开始了。”
大厅霍然安静下来。
舒缓空灵的立体背景乐缓缓流淌开来，巨大的银幕慢慢亮起。
忽然，一声鼓角鸣响直冲天际，万马嘶鸣，紧接着，马蹄奔腾驰骋，漫漫黄沙扬起，沙尘之中，一个男人临于马上，明黄色战衣煞煞，风姿英凛，一旁齐头飞奔的枣红色战马载着一个雪衣女子，黑发飞舞。发丝随风掠起，露出的容貌倾世倾城。
画面忽然变黑，再度亮起的时候，一个一身玄衣的男人站在水镜之前，静静向内看去。细白的五指渐渐攥紧，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
“我铭夜，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明暗交替，帘雾般的水幕如梦似幻，光线照在墨色岩石上，苍老的声音像陈年的枯木，不知来自何方。
“她的魂魄已随铭夜坠入三世幻境，只有一一寻回，才能让她复生成莲。”
明黄色战衣随风飒动，素白轻纱飞舞，两个黑如泼墨的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流境
导演：吴亦凡
主演：林允儿
金钟仁
鹿晗
……
鹿晗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白皙的脸被变幻的光交映着，多日的奔波显得越发消瘦，下颌更尖削起来。
电影里和莲姬在一起的铭夜温柔如水，对莲姬的百般照顾，无微不至。幻境之中，却陡然变得清冷高贵，阴晴不定，优雅狠毒。一颦一笑，都带着令人悚然的寒意。
然而那带着狠意的优雅的笑，却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屏幕上的铭夜还在说话，鹿晗偏过头，看向吴世勋。
铭夜进风境被阻，剑起光落，一剑划断了面前风帝亲随的脖子。鲜红的血雾直线飚出，溅落在脸上。电影里的鹿晗轻笑一声，伸出舌尖，舐去唇角的一滴血，冰冷的声音狂妄地吐出四个字：
“都给我滚。”
吴世勋目光平静地看着屏幕里的鹿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鹿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眨了一下眼，再去看屏幕里的自己，忽然脸有点热。
好像有点略中二啊。鹿晗郁闷。这作者写的什么破书。
早知道不让吴世勋来看了……简直不能更丢脸。
电影上半部分播完的时候，中场休息，鹿晗呼啦一下站起身，避开吴世勋的视线，急匆匆道：“我要去洗手间！”
离了放映大厅，鹿晗拉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
带着些微凉意的空气驱散了身体的闷热，鹿晗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旁边传来门开合的声音，鹿晗也没在意，关掉水龙头，抹了把脸，直起身，才发现吴世勋正站在一旁。
“……哥？”
后颈忽然被制住，一个吻压了下来。
唇齿习惯性地张开，吴世勋的舌温和地闯了进来。鹿晗伸舌回应着，脸上还带着水滴，唇上的水被吻进嘴里，有些咸涩的味道。
过了很久才被放开，吴世勋眸色沉邃，声音却带着与吻不同的平静，“演得不错。”
鹿晗抿抿嘴，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吴世勋耐心问。
鹿晗跳起来挂住吴世勋的脖子，嘴里一连串道：“给我上给我上！”
“……”
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鹿晗哧溜一下从吴世勋身上滑了下来。
一个细瘦文弱，年龄似乎不大的男孩走了进来。鹿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脸若无其事地绕过来人离开，刚走出门外几步，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你就是鹿晗？”
鹿晗一愣，回过身，那男孩正站在身后，目光打量着他。
“嗯，是。”鹿晗道，“请问你是？”
“我是都暻秀。”男孩的声音有些虚，表情淡漠地伸出手。
都暻秀是哪个？自己的脑残粉？
竟然有粉丝不顾吴影帝从洗手间追出来跟他握手，鹿晗感觉十分良好，笑眯眯地伸出手：“这名字挺好听。”
手里的手十分瘦弱，甚至有种一捏就碎的感觉。男孩收回手，脸上依旧神色漠然，礼节性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鹿晗有些莫名其妙，但立刻就被兴奋压过了，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开场，去楼下买了桶爆米花，抱着回了贵宾席。
吴世勋还没回来，金钟仁看见鹿晗，表情有些古怪：“你还真把这当看电影了？”
“不然呢？”坐到前排的林允儿转过身，伸手在纸筒里抓了一大把，然后又转了回去。
鹿晗看着瞬间少了一大半的爆米花，有些郁闷。
“你刚才说过的话还算么？”金钟仁见鹿晗坐下来，又问了一遍。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鹿晗嘴里塞满了爆米花，声音有些含糊。
金钟仁看了眼鹿晗身旁的座位，表情似笑非笑：“签约SUNNAS。”
林允儿立刻回过头：“什么？你真要跳槽？”
鹿晗拼命咀嚼的动作一顿，似乎被噎着了，猛地吸了几口可乐，咳了几声，艰难地抬头：“啊……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就算我真跳，也得人家收啊。”
“这个问题你完全不需要划入考虑范围内。”金钟仁十指交叠，侧身靠在座位里，双眼直视向鹿晗。
鹿晗沉默了一会儿。
签约的问题确实到了不得不考虑的时间。金俊绵似乎早就收到吴世勋的指示，并没有要求他续签合约。邮箱陆续收到几家大大小小影视公司的邀请函，然而无论从影响力还是熟人的多少而言，SUNNAS无疑是最合适的。
虽然有个阴魂不散的金钟仁，但至少有张艺兴和雪莉在，也不会太无聊。
鹿晗无视了林允儿贞子般幽怨的目光，道：“我回去会和金俊绵商量。”
-
首映式结束，吴世勋去了公司，鹿晗搭林允儿的车回了公寓。
回到家，鹿晗拿钥匙开了门，脱了鞋，进门就喊：“白总攻，晚饭做什么好吃的？”
白贤穿着蓝色的小怪兽围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我在看着办。”
“……”鹿晗拿着拖鞋的手瞬间有点僵。我那条短信发出去了？
厨房里又传来了锅铲炒菜的声音，伴着油烟机的隆响。房间里溢满了菜香，意外有种家的温馨。鹿晗走进客厅，才发现墙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鹿小晗第一部电影《流境》首映(^o^)/~！”旁边还挂了几个五颜六色的气球。
鹿晗眼角抽了抽，不用这么隆重吧？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碗筷都已经摆好。鹿晗用手抓了一块松花蛋放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油烟机的声音停了，白贤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
“那条短信真不是我发的。”鹿晗大言不惭地举手发誓。
“哪条短信？”白贤一脸茫然，“喂，别用手抓！”
鹿晗比白贤还茫然：“那你说什么你看着办？”
“我发短信问你吃什么你不回，于是我顺便问了一下吴总。”白贤慢悠悠道，“吴总给我回复了几个字，让我看着办。”
“……”
鹿晗的脸色一瞬间有些视死如归。
两个人的客厅人气很盛，白贤启开了两瓶饮料，挪开椅子坐了下来，举起瓶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来，干杯！”
“……”鹿晗面无表情，“哪天我得了金钟奖，你是不是还要帮我请产假？”
白贤吓了一跳：“不会吧……男男真能生子啊？”
鹿晗：“……”
“干杯！”
两个人瓶子一碰，对着瓶口咕噜噜喝下去。
一桌子有肉有菜，色香俱全。白贤的厨艺不错，家常菜炒得比外卖好吃得多，回锅肉红烧鲤鱼糖醋排骨，几乎全是鹿晗爱吃的，还变着花样炒了几个茄子。两个人一鼓作气，将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
饭后，酒足饭饱地倒在沙发上。白贤打开电视，鹿晗窝在沙发里想睡觉，手机忽然响了。
鹿晗接了起来，声音带着餍足的懒散：“喂？”
“喂。小鹿。”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鹿晗皱了皱眉，“金钟仁？”
“SUNNAS最近有打造新人唱片的计划。”金钟仁单刀直入，“嘟嘟，都暻秀说很看好你，想为你量身制作一张专辑。”
停了停，声音透着毫无遮掩的诱惑，“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第49章
都暻秀？
鹿晗觉得这名字很耳熟,想了半天，忽然记起好像是昨天在洗手间遇见的那个瘦瘦弱弱的“脑残粉”。
手机通话声音不小,白贤悄悄调小了电视的音量,在一旁跟着听。在听到“都暻秀”两个字的时候，神色微微动了动。
“出专辑？”鹿晗道,“开……”玩笑吧。
虽然他大学的时候偶尔也跟同学出去唱过K，唱得好听不好听另当别论，一遇高音必跪。曾经系里一个妹子过生日许愿让他唱《死了都要爱》,在一群哥们的逼迫下，他硬着头皮扯着嗓子从头嚎到尾,回家第二天喉咙就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整整三天都在润喉宝的陪伴下度日如年。
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么。”金钟仁道，声音竟放得柔和了些,“回SUNNAS，这回我不会再逼迫你了。”
“……”
“怎么，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用哪只耳朵做出这种觉悟的？
“就这么说定了。”金钟仁道，“我会和嘟嘟说，虽然不知道过了三年你的曲风变没变。有空约你到录音棚试唱一下。”
话音落下，那边的电话就不留余地地挂断了。
鹿晗：“……”
白贤饶有兴致地剥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都暻秀？SUNNAS竟然拿这么好的条件诱惑你？”
“都暻秀是谁啊。”
“你不认识？”白贤有些惊讶，“都暻秀是业内最有名的音乐制作人，每年金曲奖几乎都有他的获奖作品，最高唱片销量破了五百万。”白贤说着，用手蹭了蹭下巴，“当时吴总刚出道的时候，为电影《红》唱的插曲，都暻秀第一次主动提出唱片制作，只不过吴总致力于电影拍摄，所以没答应。最后合作出了一支单曲，结果第一年就夺了金曲奖的最佳单曲奖项。”
“吴世勋？”鹿晗震惊了，“他出道的时候是八年前吧？那时候……”鹿晗努力回想着昨天在洗手间见到那个男孩的样子，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那时候都暻秀不是才十几岁？”
“啊，都暻秀都三十五了。”白贤道，“比吴总还要大三岁啊。”
“……”鹿晗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少年属性大叔总是萌点满满啊。”白贤调高了音量，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电视里容嬷嬷举着一根绣花针，两眼一眯，鼻孔一张，一脸淫|笑：“给我扎！”
鹿晗看着白贤斯文秀气的侧脸，突然道：“白受受，你多大？”
白贤正无比享受地看着容嬷嬷猛戳紫薇的场景，闻言恋恋不舍地回过头：“你说哪里多大？”
鹿晗：“……”这不应该是一个很纯洁的问题吗？
夜晚，鹿晗趴在提莫身上，思考着白天那个电话。
听金钟仁的意思，似乎原来的鹿晗在唱歌方面造诣很高，两个人的关系也越发扑朔迷离。鹿晗虽然不想跟金钟仁扯上什么联系，但不得不说，这个条件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尤其是在听说吴世勋也和都暻秀合作过的时候，鹿晗身体里的鸡血更加沸腾了。
虽然高音飙不了，但中音RAP他不介意试试。毕竟如果想在娱乐界全方位发展，这简直是不能再好的机会。
更何况，回头想想，在录音棚唱RAP实在比背狗血淋漓的台词要带感得多啊。
只是想到金钟仁的那句“我不会再逼迫你了”，鹿晗还是免不了抖了抖。他不知道金钟仁突然这么殷勤的目的是什么，有了计尧的前车之鉴，他决定永远有多远就离金钟仁多远。
-
第二天，鹿晗就收到了SUNNAS寄来的合同文件。
鹿晗和时宴解约，签约SUNNAS，消息一传出，立刻在舆论掀起轩然大波。有相关人士爆料说两人早已分居，鹿晗已经搬出吴家，一时间，鹿晗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鹿晗看着报纸有点无语。媒体界“相关人士”的存在跟侦探漫画里的黑影差不多，总是神出鬼没，时不时爆料出几条震惊群众的消息，然后又潜水得无影无踪。
论坛上反应不一，基本幸灾乐祸的居多。有人觉得吴影帝对鹿晗不过是玩玩，玩两个月就厌倦了，反正娱乐圈美少年有的是，鹿晗不过是一个刚有点名气的新人。还有人认为鹿晗忘恩负义，捞足了好处立刻走人，去抱下一条大腿。少数腐女对又一对强势攻和清秀受的分手感觉十分惋惜，可惜很快被BG党的支持者和数以万计的喷子淹没了。
面对这些奇葩言论，鹿晗不得不佩服广大人民群众的脑补能力。默默关掉网页，发誓再刷论坛就剁手。
去录音棚的时候，都暻秀已经等在那里，一身黑色的长筒毛衣，整个人被裹在里面，瘦弱苍白，怎么看怎么像同龄人。只是这一身黑色服装，看上去冷漠虚弱中多了几分凌厉。
“金钟仁给我放了你录过的几首歌。”都暻秀道，“你的声线不错。”
“特别是高音的地方处理的很好，也十分别致。”都暻秀细长的手指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敲了敲，“这样的人才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埋没了这么多年，不过这次专辑策划，我能保证至少今年金曲奖的提名没有问题。”
鹿晗听着都暻秀声音平淡却十分自信的语气，冷汗从背后渗了出来，半晌，轻咳了一声，道：“那个，你相不相信声音是可以退化的？”
“……”
“三年，从大神退化到入门再退化到菜鸟，这个节奏不算太快吧？”
“……”都暻秀秀气的眉结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鹿晗的表情十分诚恳，“我这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
“我听钟仁说你几年不见变化很大。”都暻秀道，“你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鹿晗道，“就是我恐怕飙不了处理得很好又十分别致的高音了。”
都暻秀抬起眼看向他，目光似乎要将他看穿，半晌，道：“你先录一段，我听听看。”
鹿晗拉开椅子，在录音设备前坐了下来，戴上耳麦。
昨晚为了准备今天的试音，特意翻出吴世勋《断空》的CD，对着电脑在YY上反复录唱了好几遍。
鹿晗将《断空》的伴奏光盘放进牒盘，推了进去。
录音带上红色的灯一明一灭，带着轻微的转动声响。过了一会儿，低音的节奏感极强的伴奏从耳麦里响起。
牒片缓慢地转了几圈，鹿晗随着伴奏开了口：
蹁跹纸鹤如雪般苍白了你的瞳孔
脆弱的折痕一点点划开了空落浮动
古旧的钟声埋葬了
玫瑰染上鲜艳的红
最后一站是谁留下为你送终
断了的空
乱了的风
模糊了清晰了你的面容……
声音带着少年变声般轻微的低哑，却意外地十分吸引人，每一个转折和吐字都随着震荡的伴奏敲在人的心上。
都暻秀的手指停在桌面上，静静地听着。
的确跟原来有所不同，从技巧上来看，似乎还是个新人。但吴世勋的这首自己谱的词曲的《断空》，竟然让鹿晗唱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录音室外，金钟仁站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鹿晗的背影，目光深暗，双眼慢慢眯了起来。
-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新年很快就要到了。都暻秀认为鹿晗的声音不错，但很多技巧上有些生涩不足。让鹿晗先培训一个月，专辑策划同时进行。
鹿晗一边在SUNNAS做魔鬼培训，一边忙《流境》的后期宣传。一直到《流境》在年底于各大影院上映，鹿晗终于得以空出了七天的休息期，正好赶在过年的时候。
得了这个消息，培训结束之后，鹿晗立刻去了时宴娱乐。
轻车熟路地到了吴世勋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鹿晗大咧咧地推开门，发现吴世勋不在，便直接走了进去。
外面还下着雪，鹿晗甩了甩围巾上的积雪，脱去羽绒服的棉帽子和墨镜，随手挂在椅背上，往吴世勋的椅子里一坐。很久没来这里，布置还是一点都没变。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杯咖啡，咖啡喝了一半，还是热的，看样子吴世勋还没走多久。
鹿晗坐在转椅上，晃悠悠转了两圈，然后面对桌子停下来，拿起咖啡，对着有痕迹的一面喝了一口。
半个多月忙得昏天黑地，鹿晗终于从“被工作狂”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这才发觉和吴世勋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虽然每天晚上都有短信问安，但的沟通显然不如身体的沟通来得重要。鹿晗想，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小别胜新婚嘛。
鹿晗打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熟练地输入了一串数字，解了锁。屏幕上是一堆2014年电影投资计划，一串串数字和分析报表看得鹿晗眼晕。最小化了页面，鹿晗打开网页。
手欠忍不住又上了论坛，鹿晗一边想着下次再剁手一边刷着八卦版页面，却发现最近论坛上和谐了很多，前阵子关于自己的的负面评论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满页都是《流境》即将上映的讨论。
鹿晗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突然发现右下角冒出了新邮件提示。
鹿晗闲着无聊，偷偷点开，发现邮件是吴世勋的母亲程叶发的。
世勋：
好久没回家过年了，今年新年回家过吧。顺便把弟弟带回来。
母，2014/1/27
鹿晗嘴里的咖啡忽然没了味道，含了半天，才咽了下去，关了网页。
原来程叶还记得有他这么个儿子。
或者说吴世勋并没有把他“死”的事告诉她。
可是不久前才在医院被当成包养的男艺人逼他说下一堆狠话，鹿晗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有些事由亲人做和陌生人做，在感受上就差了很多。论坛里那些喷子他可以视若无睹，但程叶那些话既然已经说了，他就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把她当成最亲的母亲。
枉论如果让程叶知道他们是一个人，不知道还要作何感想。
鹿晗想了想，重新打开邮件，找出原网页，输进了几行代码，用和背景一样的空白图像盖住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合上笔记本，把咖啡放回原处，穿上衣服，离开了办公室。
☆、第50章
从除夕那一天开始,鞭炮声就没停过。白贤一大早就坐飞机去了B市回父母家过年，临走前给鹿晗留了一大捆烟花,做了七八样菜放在冰箱里备着,还买了几袋饺子。唯恐七天后回来见鹿晗趴在地上，一只手绝望地伸向客厅的电话,身体已经僵硬，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订餐的菜单。
鹿晗看着白贤保姆一样充满紧张感地准备着后事，突然对自己这几年过年没有饿死在家这个事实产生了怀疑。
前一天吴世勋来了电话,要接鹿晗回去。鹿晗看着电话号码，头一次不是那么太想接。
“机票买好了。”吴世勋道,“我在楼下。”
“我不想回去。”鹿晗的声音有点闷，“你去吧，早点回来就行。”
吴世勋也没勉强,什么也没说，放下了电话。
北方的冬天很冷，家里少了一个人更显冷清。鹿晗裹着毛毯蜷在宽大的椅子里，一边吃饺子，一边看去年的NBA视频。
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直响，时不时夹杂着烟花哧溜哧溜的声音。时针指向晚上八点，苹果台的春节晚会估计开始了。鹿晗原本就没有看晚会的习惯，据说今年苹果台还请了金钟仁，鹿晗顿时更没有开电视的欲望了。
湖人接连发挥失常，鹿晗越看越郁闷，一边念叨着我大湖人今年卷土重来，一边关掉视频去看十万个冷笑话。
手机就在鼠标旁边摆着，每隔一会儿就羊癫疯似的震动一下。林允儿崔雪莉张艺兴那一群狐朋狗友的祝福短信接连骚扰进来，还有黄子韬宽面条泪的“鹿哥我好想你”，鹿晗把表情复制粘贴了一下，回了个“我也好想你啊”，没过几秒钟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黄子韬发来了一串面无表情的句号。
等了好久，基本上认识的人都问候了个遍，就是没有那个人的短信。
眼睛盯着屏幕，鹿晗努力无视旁边的手机，右下角的论坛聊天框突然弹了出来。鹿晗一看，头像是个八块腹肌的肌肉男，以为找错了，结果突然跳出来个抖动窗口。
饿了龙：(^ o^)/~新年快乐，腿腿！
鹿晗：“……”
抱个大腿好上位：-_-||……腿你妹，我还以为被同城玻璃网的骚扰了
饿了龙：新年新头像嘛，帅不帅帅不帅(^^)/~
抱个大腿好上位：-_-|||
抱个大腿好上位：你喜欢，咳，这种丝带儿？
饿了龙：(^ o^)/~拥有八块腹肌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抱个大腿好上位：啊……
抱个大腿好上位：怪不得朴导前途这么渺茫。
饿了龙：……
饿了龙：(╯□╰)我觉得你理解的方向有点不对
饿了龙：( ⊙ o ⊙ )对了，我给你买的鞭炮记得放，不然坏了
抱个大腿好上位：(╯□╰)不放
饿了龙：(╯□╰)为嘛
抱个大腿好上位：(╯□╰)懒
饿了龙：(╯□╰)
抱个大腿好上位：(╯齿╰)
饿了龙：(╯舌╰)
抱个大腿好上位：(╯JJ╰)
饿了龙：……
饿了龙：你太猥琐了/(to t)/~~
鹿晗逗白贤逗得开心，碗里的饺子吃完，鹿晗裹着毯子站了起来，脚伸进了毛绒绒的棉拖鞋，趿着穿过客厅，去了阳台。
推开阳台的门，寒冷的空气一股劲吹进来，鹿晗打了个寒战，走到栏杆旁边。
鞭炮放得越来越猛，没了门窗的阻隔，声音越发震耳欲聋。烟花蹿到天上炸裂开缤纷的颜色，楼下都是小孩子的笑闹声。
鹿晗趴在栏杆上探头向下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摇烟花，父亲在身后寸步不离地护着，一支摇灭了，再点燃另一支。
鹿晗突然想，要是能跟吴世勋一起养个小孩子就好了。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白贤那天说的“男男生子”，鹿晗顿时一脸黑线地抹掉这个想法。
领养什么的实在太遥远了，估计吴世勋觉得养活他就够累赘的了。
嘴里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鹿晗又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天上的烟花。
每年的这个夜晚都是这样，一个人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鹿晗一动不动站了很久，直到感觉寒气透过毯子渗进来了，皮肤也有些发凉，这才挪动了一下拖鞋，离了已经捂热的栏杆，回了房间。
到了电脑桌前，鹿晗解了电脑的睡眠状态，又翻了一眼论坛，回了白贤几条消息，说了句晚安，关上电脑拿起手机准备回房，却发现手机热得烫手，解了锁，发现有七个未接电话，全是吴世勋的。
最初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的，鹿晗才发现自己在外面呆太久了，刚考虑要不要回，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鹿晗正想滑动屏幕接起，手指忽然停住了。
身体靠在门框上，随着拖鞋微弱的摩擦力慢慢往下滑。鹿晗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一闪一闪，手机在手里持续发出嗡嗡的声响，振幅被柔软的手掌抵消，一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鹿晗看着屏幕上又多出的一条未接电话，心情突然好转，痛快地关了机，十分舒爽地回房，睡觉。
-
电话里再次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吴世勋放下手机，脸上表情渐凝，眉宇间也沉肃下来。
前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鹿晗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国内已经是晚上十点，吴世勋沉默片刻，转而又给白贤打了个电话。
“一小时前他还在线啊。”白贤那边的声音很吵，“突然就下了，然后就再没上。”
吴世勋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脸色越来越淡，过了很久，白贤那边“喂”了好几声，吴世勋才道：“你现在坐车回家，看鹿晗在不在。”
“怎么了？”白贤一怔，“出事了？”
“别问这么多。”吴世勋声音冷静。
“可是现在已经没火车票了……”
“那就开车。”吴世勋说完，就按断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世勋？”程叶盖着被子半躺在沙发里，吴父坐在一旁看电视。
“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吴世勋从沙发里站起身，“我回去看看。”
说完，走进阳台，面色冷峻地拨通了航空公司的电话，“订最近一趟航班的机票，对，普通舱也没关系。”
-
白贤震惊地放下电话，再回到电脑前，忽然发现聊天框又亮了起来，屏幕上跳出鹿晗的回复，正是几分钟前发的。
抱个大腿好上位：啊，刚才去阳台看别人放烟花，没注意O(∩_∩)O~~
抱个大腿好上位：新年快乐，帮我跟朴导问好O(∩_∩)O滚睡安。
“……”
白贤面朝吴世勋的号码，深思半晌，还是没按下去，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回沙发里，继续就着鞭炮声看一月刊八卦杂志。
-
大年初一的早上，鹿晗窝在被窝里，本来打算睡到中午。窗外的鞭炮从五六点钟就开始吵个不停，被子盖，枕头捂，手指堵，一律隔绝不了声源，鹿晗烦不胜烦，最后彻底抓狂，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到底还是起了个大早。
去冰箱里找了一碗年糕放微波炉里蒸了蒸，蘸了点糖，启了瓶香槟自娱自乐。吃饱喝足了没事干，开始各个房间转悠。
从卧室到浴室无所事事转了两圈，鹿晗发现还是白贤的房间比较暖和，于是穿着睡衣卷起铺盖拿了电脑，果决地钻进了白贤的卧室，关上了门。
大过年一早渣游戏的还不少，LOL匹配不一会儿就满了人。鹿晗往白贤的椅子里一坐，耳麦一戴，手握鼠标，开了匹配。
耳麦里传来熟悉的“提莫队长正在待命——”一个多月没碰游戏，鹿晗十分激动，将音量调到五十，背景音顿时充满了耳麦，将外面的鞭炮声隔了个十成十。
对面战斗力很强，队友也不菜，鹿晗开足马力，两手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耳麦里持续传来震动的声响：
“You haveslain an enemy.”
立体的声音震动着耳膜，鹿晗双眼紧盯着屏幕，凭着强走位对对面两个人穷追不舍。
“Double kill.”
……
“Triple Kill！”
……
“Quadra Kill！”
……
“Aced！”
鹿晗热血沸腾，身体前倾，耳麦被背景音灌满，直冲下一个防御塔，突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咣当！”一声震荡的门响。
鹿晗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当回事，继续一手鼠标一手键盘砍防御塔，忽然感觉赤|裸着的后颈传来了些许凉气。
凉气近了又远，鹿晗分神的一刹那，提莫立刻被复活的敌方英雄跟防护塔虐死了。
鹿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缓缓回过头。
眼睛一点点睁大。
“……哥？！你怎么……”
吴世勋站在身后，黑色的大衣上还带着积雪留下的湿痕，浑身带着深冬厚重的凉气，脸色却很平静。
“你不是才回去一天吗？”鹿晗很诧异，“怎么初一早上就回来了？”
吴世勋没有回答，刚才找遍整个房间和鹿晗的卧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抱着最后的希望推开白贤卧室的房门，才发现鹿晗安好无损地蜷在椅子里兴致勃勃地打游戏，一瞬间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脸上却很快冷静下来。
“昨晚怎么不接电话？”
“啊……”鹿晗有点心虚地眨了一下眼睛，“昨晚睡的早，大概没听见。”
“然后就关机了？”
“没电了。”鹿晗说谎不打草稿。
“白贤昨晚来过么？”
“没有啊。”鹿晗不解，“他来干什么？”
吴世勋没再说话。解开大衣的扣子，走出卧室，挂在外面的衣挂上。鹿晗看了一下已经复活了的提莫，考虑着要不要杀回去，想了想还是摘下耳麦，理了理褶皱的睡衣，跟在吴世勋身后走出去。
吴世勋挂完衣服，脱了鞋，将地板上带进的雪收拾干净。
“你要不要吃饭啊？”鹿晗转悠在吴世勋后面献殷勤，“坐一晚上飞机倒时差困不困？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吴世勋一言不发地洗净了手，走回客厅。
“要不我给你煮点饺子。”鹿晗道，“有三鲜有猪肉玉米，我跟白贤学了点，蘸料还挺好吃的，反正今天大年初一嘛。”
“……”
“不然年糕？汤圆？鱼头？排骨？”鹿晗有节奏地迈一步说一个菜名。
“……”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鹿晗跟在吴世勋身后走到沙发旁边，继续喋喋不休，“要不去我床上睡……”
后半句忽然转成一声惊呼，身体一下子被压在沙发上，被吴世勋高大修长的身体拢了个严实。
吻强硬地攫住嘴唇，吴世勋眸色深沉，鹿晗措不及防被按倒在沙发上，吓了一跳，立刻明白了吴世勋要干什么，下意识挣扎躲避，“你干什……现在……是白天……啊！”
睡衣的两颗扣子崩开，吴世勋的动作没这么粗暴过，鹿晗头一次有点害怕，微凉的手抚摸在身体上，腰折在沙发的一角，松垮的睡裤也被褪了下来。
“我错了……”鹿晗挣扎着告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好像开大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就差，”吴世勋的手紧缚住鹿晗的后背，声音压抑着低沉，“联系市警局了。”
车祸身亡……参加野外节目骨裂……闯进黑人区……一个又一个电话的噩耗，冰冷得不给人回暖的机会。
每次离开身边半步，都可能在下一秒传来不祥的消息。
鹿晗被折腾的眼角发湿，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外快|感。
只是想用恶劣的玩笑让吴世勋着急一下，作为没能陪他过年的一个小小的报复，却没想到他立刻就从地球的另一端赶了回来。
体内的炙热不断地进出，鹿晗的腿被压折在腰侧，膝盖几乎顶在胸前。嘴里断断续续地小声呻|吟，时不时被堵得不能发声。
吴世勋的动作终于温柔下来，鹿晗已经发泄了一次，又被抱到被暖气熏热的大理石窗台上。
最后一次泄出来的时候，鹿晗已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软绵绵地趴在床上，腿酸软得不能动弹。体内湿滑的东西从后面淌出来，鹿晗眼皮都睁不开，一动不动地被吴世勋抱着去浴室清理。
光溜溜地躺在浴缸里，吴世勋俯下身来的时候，鹿晗忽然睁开疲乏的眼睛，警惕地向后躲。
“不能再来了！”
“不来了。”吴世勋声音温和。
鹿晗：“……”
他现在什么都不敢相信了。
外面雪下的大，吴世勋倒时差坐了两天的飞机，一直没睡，鹿晗裹着浴衣缩在被子里，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吴世勋煮了粥端进来，鹿晗蔫蔫地喝了一口，突然“啊！”了一声。
“嗯？”
“我输定了。”
“什么。”
“匹配。”
“……”
鹿晗窝在吴世勋怀里吃着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吴世勋的目光正落在手机屏幕上，鹿晗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喂。”金钟仁的轻笑透过调得不低的听筒音量清晰可闻，“苹果台给了三张滑雪票，我一张嘟嘟一张，你要不要来，小鹿？”
【作者有话要说：
注：LOL用语：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杀了对方一个敌人。
Double kill.双杀
Triple Kill！三杀
Quadra Kill！四杀
Aced！团灭
☆、第51章
外面鞭炮声零星响起,雪还在下,一粒粒打在玻璃窗外,窗户上都是白色的凝固的冰雪。
吴世勋的气息洒在揉搓得凌乱的发顶，环过身体的手搅动着碗里还在冒着热气的米粥。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温馨，好像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墙壁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鹿晗有点不在状态，金钟仁又问了一句，鹿晗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听筒的声音有多大。本来是很正常的邀请，在金钟仁嘴里说出来之后好像变了个意思。
“我不去。”怕吴世勋误会，鹿晗下意识地拒绝,“没空。”
“野地私人滑雪场的VIP票。”金钟仁笑着道，“晚上还有晚宴和舞会，很多投资商和制片人都会到场，你真不来？”
鹿晗听得有点动心，倒不是因为后半句，整个冬天的娱乐活动都被天杀的娱乐事业给垄断了，有机会出去玩，当然要去啊！
鹿晗回头看吴世勋。
“去吧。”吴世勋道，舀了一勺米粥，又喂了鹿晗一口。
“下周一。”金钟仁道，“我把票寄给你。”
鹿晗放下电话，道：“哥，你也一起去吧？”
-
私人滑雪场坐落在城郊北地的野山，气温很低。鹿晗裹着厚厚的雪地服，毛织围脖，罩着棉帽子，被吴世勋包裹得像个球，礼宾小姐一眼就认出了吴世勋，又看了看吴世勋身前的人，有点发愣。如果尺寸再缩小个几倍，还以为是吴影帝过完年送自家孩子来上长托。
鹿晗手脚不灵便地从兜里拿出名片，递给礼宾小姐，礼宾小姐看见名片上加粗的两个字，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这不是传说中吴影帝的绯闻小男友鹿晗吗？！对就大腿没抱明白被甩了的那个？
这是什么情况……？！
礼宾小姐的目光不由自主黏在鹿晗衣帽下衬得更白更小的脸上，直到手里的名片被臃肿的胳膊抽走，下一章名片递了过来。
吴世勋微微俯下身，在来宾簿上鹿晗的名字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不顾两眼发直的礼宾小姐，在鹿晗后面进了场地。
已经过了正午，客人都用完午餐去了场地滑雪，休息室没有什么人。进了休息间，鹿晗一把拽下在脖子上缠了几圈的围脖，脱了帽子，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看吴世勋：“你给我捂得这么严实干嘛？”
“你不带滑雪服，再不多穿点，等下滑雪就冷了。”吴世勋打开行李箱，取出防冻的毛袜子，递给鹿晗，鹿晗接过来，弯下身，动作迟缓地穿在脚上。
“饿不饿？”吴世勋道。
“有点。”早上起晚了，匆匆吃了点鸡蛋羹就来了，鬼知道开车到这里还要花四个小时啊！
“我去拿点午餐。”
“嗯。”
大厅里有备好的自助餐点，看吴世勋去了，鹿晗又从行李箱里翻出滑雪镜。窗外的滑雪场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五颜六色的滑雪服在白色的雪地上很扎眼。鹿晗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穿的一身大红色雪地羽绒服，怎么看怎么跟吉祥物似的，顿时一脸黑线，这能滑吗？最重要的功效是防摔吧？
鹿晗琢磨着要不要干脆现在去买个滑雪衣，休息室门开了，金钟仁跟都暻秀走了进来。
都暻秀穿着黑色的大衣，看上去越发瘦弱。镜片上带着白色的雾气，一进门，就把眼镜摘了下来，看见鹿晗，颔首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啊，小鹿。”
金钟仁一身黑色皮衣，发梢上扬，见了鹿晗，摘下墨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唇角一歪，走上前，随意地往墙壁上一靠，“你这是什么打扮？”
鹿晗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懒得换了，看了眼金钟仁，客气了句：“入场券什么的，谢了啊。”
鹿晗暗地里郁闷，早知道就直接跟吴世勋来了，这种私人滑雪聚会，金钟仁和都暻秀那种身份的人必然早就收到了邀请函，VIP券不过是对外人而言的，白白欠了金钟仁一个人情。
“谢倒是不用。”金钟仁一挑眉，“晚宴舞会的时候，陪我跳两场就好了。”
“……跳什么？”鹿晗道，“广播体操？”
“当然是跳舞。”金钟仁十分耐心地解释。
“富贵不能淫，我不会因为一张VIP券就男扮女装的。”鹿晗毫不留情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
金钟仁慢慢眯起眼，直起身体，倾下头，翘起的刘海碰触到鹿晗的头发。伸出手，轻佻地撩起鹿晗的下颌，“我发现……你变了不少啊，小鹿。”
都暻秀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暧昧的举动，皱了皱眉。
鹿晗不动声色地避开金钟仁的手，一手搭上金钟仁的肩，拍了拍，“你也变了不少，看来神经科的大夫还是挺称职的。”
金钟仁轻轻一笑，把手收了回来。
“我是怕你过年一个人在家太闷了，约你出来玩玩。”金钟仁停顿了片刻，目光犀利地注视着鹿晗的反应，“你父母过世这么久，这么多年了，一到过年就一个人往公寓里一缩，又不会做饭，年也没好好过过吧？”
虽然知道金钟仁口中说的并不是自己，鹿晗还是心念一动。程叶的那封邮件不由自主又浮现在脑海。
回忆里九年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看烟花的除夕夜晚，每年都下意识地在心里一遍遍的数，默默猜着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吴世勋出现在家里的那一刻，惊喜远远多过惊吓。
不管怎么说，亲人这个东西，无论期盼了多少年，对他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见鹿晗有一瞬的晃神，金钟仁笑得别有深意：“反正年假还剩三天，不如今晚跟我回家，我来陪你过，怎么样？”
鹿晗还没答话，门忽然开了，金钟仁闻声向右看去，脸上的表情霍然一滞。
吴世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走了进来。走到鹿晗身边，修长的手放在鹿晗的头顶，淡淡看向金钟仁，道：“找鹿晗有事？”
眸色黑沉，目光平静地落在金钟仁的脸上，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金钟仁很快从一瞬的惊诧中回过神，目光微闪：“没想到……吴总竟然也在。”
“既然是鹿晗的朋友邀请，我就陪他来了。”吴世勋道，“这位先生就是？”
金钟仁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又完美地掩饰了过去，唇角勾了勾，伸出手，“SUNNAS的金钟仁。”
吴世勋静静地看着金钟仁，握住了伸过来的手，“鹿晗在SUNNAS麻烦你们照顾了。”
“吴总真是……客气了。”
金钟仁复杂的目光微带探究地看向吴世勋，半晌，放开了手，双眼微眯，“传言都说吴总和鹿晗分手了，没想到……传闻的可信度不算太高啊。”金钟仁轻笑着“啧”了一声。
吴世勋并未答言，目光沉静淡漠地注视着金钟仁，后者单手插|进衣袋里，眉目间满是赤|裸的挑衅。
忽然，一声座椅的响动，都暻秀从座位站起来。
走到金钟仁身边，对吴世勋微微点头，都暻秀伸手拍了拍金钟仁的背。
“我朋友。先去滑雪了。”
说完，右手拉住金钟仁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不管金钟仁的反应，直接把人拽了出去。
休息室终于只剩了两个人，鹿晗分毫没受刚才莫名其妙气氛的影响，耸了耸肩，从吴世勋手里拿过纸袋，翻出鸡肉卷和薯条，坐进沙发里。
“饿死我了。”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吴世勋不经意问。
“认识。”鹿晗啃了一口鸡肉卷，“市区精神病院的，跟踪我好几年了。”
“……”
雪停了，风还是很大，鹿晗被裹得严严实实，围脖在帽子外面缠了三圈，在脑后系了个结。
脚踏在滑雪板上，站在雪山顶端，鹿晗俯瞰着周围一个个飞一般滑下去的人，顿时有一种君临天下，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板子分开一点。”吴世勋打破了鹿晗的幻想，“上身挺直，肩放松，眼睛看着前面。”
鹿晗收回视线，身体僵硬地照做，刚挪到雪坡边缘，向下看了看，又笨拙地退了回去。
——这么滑下去，真的不会像摩天轮似的滚几个圈然后四仰八叉趴在坡底？
“不行……”鹿晗扭过头，眼睛透过滑雪镜看向吴世勋，闷闷的声音透过围脖传出来，“你给我做个示范吧。”
吴世勋沉默半晌，放下自己的雪板，道：“在这儿站好了，别挡别人。”
轻巧地撑住手杖，向后一施力，双板瞬间脱离了坡顶，飞速滑了下去。鹿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吴世勋的背影沉稳优雅，雪板在雪地里画着优美的S型，雪板下的雪微微扬起，在身后溅起一片雪雾。不一会儿就到了底端。
鹿晗伸着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不知不觉站到了正中央。旁边不时有人提板走上来。人从左边来，鹿晗向右挪挪，从右边来，鹿晗向左挪挪，浑身上下散发出“我是菜鸟不要靠近我”的气息。
吴世勋重又上到坡顶，对鹿晗道，“会了吗？”
旁边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指着吴世勋窃窃私语，鹿晗往那几个女孩子的方向一指：“那个，她们好像要和你合影。”
“别转移话题。”
“……”
滑雪镜和帽子将两个人的脸遮得很严，风声渐小，几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小攻在教小受滑雪哎！”
“小攻滑的好帅啊！”
鹿晗滑雪镜下的眼睛冲吴世勋得意地弯了弯。
“我怎么有种父子年上的错觉……好有爱。”
鹿晗：“……”
“儿子一看就是傲娇别扭受，滑都不肯滑。”
鹿晗：“……”
鹿晗牙一咬：“老子会了！”
话音落下，照吴世勋之前的样子，三两下摆好姿势，两眼死死一闭，默念一声阿门，横冲直撞地冲了下去。
身后模糊着传来吴世勋的声音，没等鹿晗听清楚就淹没在风声里，景物齐刷刷飞速后退，身旁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风从脸侧呼啸而过，眼前一片白光，鹿晗猛地睁开眼，刚想大呼一声“好爽！”，突然一阵天翻地覆，眼前刹那间白雪飞溅，脸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地上。
眼前白色的尘埃落下，鹿晗看见了一个少年清爽滑行而过的背影。
鹿晗突然觉得捂这么严实是很明智的。
一只手伸了过来，鹿晗吃力地拽住，被拎了起来。
用了吃奶的力气踩着雪板爬回山顶。
“再来。”吴世勋淡淡道。
“我……我不行了……”鹿晗有气无力地挣扎。
旁边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甚至有几个笑出了声。
鹿晗怒了，有种当场摔了滑雪杖，冲几个女孩子竖起中指的冲动，爷的，你们平时看的都是些什么小说啊！
折腾了一下午，到了晚宴时间，鹿晗已经筋疲力尽地连路都走不动了，一路挂在吴世勋身上，脸埋在颈窝里。
“我给你寄的健身中心的卡你没用过？”吴世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用啊，”鹿晗有气无力，“我喜欢做平面运动。”
“那你还要来滑雪？”
“给你英雄救帅的机会，让你有种做男人的成就感。还不快感谢我。”
颈窝里温暖的气息盈满鼻间，鹿晗把脸上的围脖拉下来了点，闭着眼昏昏欲睡，“不去晚宴了，直接回家吧。”
“困了？”
“嗯。”
“那回家吧，离得近一点。”
车开回了吴世勋的别墅。
很久没回来，依旧熟门熟路。鹿晗痛快地洗完澡，倒在吴世勋的床上。雪山上累了一天，窝在又暖又软的被窝里，舒服得让人动都不想动。
鹿晗蚕蛹一样在被子里裹了一会儿，脑袋突然钻进被子里，爬到吴世勋身上，又从上面钻出来，埋头亲了亲薄淡的嘴唇。
柔软的额发滑过吴世勋的额，吴世勋按住鹿晗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缠绕，吻温柔而绵长。胸膛相贴，胸前的布料细微地摩擦着，似乎光是吻就能擦出火来。
很久没有过这么安稳的夜晚，鹿晗注视着床头光线微弱的夜灯，几乎觉得有些不真实。灯影由一个变成两个，眼皮渐沉，缩在吴世勋怀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夜，鹿晗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手胡乱拍了两下，又向前凑了凑，拍到了床沿。
鹿晗朦胧着坐了起来，发现另一边是空的，以为吴世勋去了浴室，也下了地，趿着鞋，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
走出卧室，客厅隐约传来对话的声音。
“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没事了，不用担心。”
“你难得回家过一次年，除夕还没过就走了，也没带你弟弟回来。我想着这么多年没见他了，打算顺道去看看。”声音顿了顿，“听说他还在B市读大学？”
鹿晗模糊着听见有两个人说话，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客厅里亮着灯，有点刺眼，鹿晗衣衫不整地站在客厅门口，用手挡住了光，惺忪着眼看向沙发里的女人，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妈？”
程叶正回过头。
客厅里刹那间陷入死寂。
☆、第52章
程叶慢慢转过身,视线对向鹿晗，难以置信地缓缓道：“你叫我什么？”
鹿晗浑身一震,一刹那清醒过来。
墙上钟表指针的声音一格一格清晰地走动着,鹿晗的思维也一寸寸僵硬。
浴衣松垮地系在身上，白皙的肩膀半裸在外面，颈上毫无遮掩的红痕分外醒目。
鹿晗和程叶对视着，挡着客厅灯光的手一点点放了下来。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
这下真的完了。
吴世勋穿着衬衫坐在沙发里,平静地打破了近乎诡谲的沉默，“醒了？”
大脑滞留在做梦的混沌和现实之间，鹿晗有些迟缓地转过视线,半晌迟迟应了一句：“……嗯。”
“回去睡。”吴世勋道。
“你把嘴闭上！”程叶霍然打断了吴世勋的话。努力维持着镇静的声音，对着鹿晗道，“你过来。”
鹿晗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慢慢挪动步子，走到程叶身前。
程叶抬起眼，一双眼打量着他。
清秀精致的脸和那日病房中的少年一模一样，颈上和裸|露在外的锁骨还带着斑驳清晰的吻痕，在灯光下显得越发触目淫|靡。
程叶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右手习惯性下意识按住心口，苍白的手指渐渐攥紧。“……你就是小鹿？”
“母亲。”吴世勋从沙发里站起来，扶住程叶，立刻倒了一粒药放进程叶嘴里，却被程叶一把将手打开。
“鹿晗……鹿晗，我说名字怎么这么像。早该想到是一个人。”程叶喃喃着自语了一句，随即冷笑了一声。
鹿晗有些惊惧地看向程叶，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我还以为你找了一个同名模样像的小明星玩玩，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是那孩子！”
吴世勋沉默地坐着，不发一言。
“从小你对这孩子的态度就不对劲，对一个几岁大，几岁大的小孩儿都能亲密到那种程度，”程叶将目光转向吴世勋，用手比划着，肩膀都在抖，“留他一个人在市里上大学，我以为你终于好了——”
“结果你竟然把他弄进娱乐圈，继续你们龌龊肮脏的关系！”
程叶眼眶发红，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十岁！他还比你小了十岁都多！再小点你都可以做爹了！”
鹿晗被摄得微微一晃。
程叶深吸一口气，喉咙动了动，声音几乎微微颤抖，“我如你所愿收养了这个孩子，把你们养了这么大，就是——就是看你们兄弟乱伦的？！”
整个客厅里都是程叶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得近乎可怖。
鹿晗死咬着嘴唇，下唇被咬得发白。
吴世勋神色平静，伸出手，熟练地抚着程叶因气促不断起伏的背部，声音温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户籍证明还在那里！”程叶锐利的声音穿透客厅的寂静，“你难道打算把弟弟那一栏变成你的配偶吗？！”
“冷静点。”吴世勋轻拍着程叶的后背，“这么晚了，先吃点药去休息一会儿，这些事明天再说。”
程叶的手不住地按着心脏的部位，额上冒出了虚汗。
吴世勋又倒了一粒药放进程叶嘴里，程叶这回直接咽了下去，喝了水，一动不动地坐着，闭了会儿眼睛，似乎刚从刚才的状态中镇静下来，从沙发里站起身，对鹿晗道：“你跟我来。”
“太晚了。”吴世勋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给我坐着。”程叶声音严厉，“这是我儿子。”
“是我的问题，没有小鹿的事。”吴世勋淡淡道。
程叶没答话，直接离开客厅。
鹿晗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看了吴世勋一眼，还是踩着拖鞋，跟在程叶身后，进了书房。
程叶开了灯，找了个椅子坐下。鹿晗有些被程叶吓到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没人束缚也没人管，他几乎不了解一个母亲的状态。
“去房间换件衣服。”程叶道，补充了一句，“换个领子高点的。”
鹿晗犹豫地应了一句，然后回了房，换了一身整齐干净的衣服。
“上次病房的事。”程叶道，“我收回我的话。”
“……哦。”
“因为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程叶一字一句徐徐道，声音带着冷厉的严肃。
鹿晗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程叶面前站着，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我记得你小时候虽然黏你哥哥，但跟女孩子还是玩得挺好的。”程叶道，“有一次一个挺可爱的幼儿园同班小女孩来家里，你还主动去拉人家的手，嘴里含着糖要去亲人家，还说要人做你新娘子。”
“……”鹿晗忍不住满脸黑线地想，这事我有干过吗？
“这么多年没见，长得也俊了，也不女气。”程叶抬起头，直视着鹿晗，“我真就不理解了，好端端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
“你想没想过，他还是你哥？”
鹿晗小声道：“又不是亲的……”
“闭嘴！”程叶厉声道，“我让你插话了吗？”
鹿晗不吭声了。
程叶的声音又柔和下来，“世勋已经是成人了。你年纪还小，很多人生观和世界观还不成熟，什么都想试试，想玩玩，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这半年玩也玩得差不多了。”程叶道，“据我所知，娱乐圈不错的女孩子也不少，有很多跟你年纪也相仿的。你现在年纪不大，就算误入歧途，也很容易掰回来。”
“我真的不喜欢女人。”鹿晗道，“一直不喜欢，天生的。”
“没交往过怎么知道？”程叶道。
“真的。”鹿晗诚实道，“我看A|V都没感觉……”
程叶被鹿晗的话刺得手哆嗦了一下，“你……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气死我？！”
“没有啊，”鹿晗立刻抬起头，“我一直希望您身体好好的，哥更是，您一住院他就往美国跑，我都看得出来他很担心。”
“……”
“而且现在网上扬言要烧死异性恋的很多，所以异性恋的处境也是挺危险的。”鹿晗诚恳地科普，“生孩子还要考虑基因重组组不好的问题，结婚还要破费，离婚还得处理财产纠纷，所以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咳，妈你其实不用太生气，换个角度想想，就……”
鹿晗看着程叶的表情，慢慢闭上了嘴。
他就是想稍微活跃一下气氛，看样子有那么点不合时宜。
程叶沉着脸：“吴世勋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没有。”鹿晗道，“不关哥的事，我都是自学成……天生的。”
“你……”程叶气得手发抖，“你给我出去！我没有你这么个儿子！当初去法院领养你，绝对是我瞎了眼了！”
鹿晗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可能一不小心搞砸了，刚想说些什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听话比较好，还是乖乖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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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被程叶勒令分睡在两个房间，鹿晗趴在空荡荡的床上，心想自己果然没有应对父母的天赋。
估计事到如今程叶也不想认他了，刚才看她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扫地出门。
鹿晗的脑子有点空，没想到吴世勋对他的感情那么早以前就开始了，甚至早已经被发觉。只是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被衰神附体，所有事情几乎都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二百五的智商也拉不回来。
睡一觉吧。鹿晗想。睡醒了，明天又是更悲剧的一天。
鹿晗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睡不着，怎么想都觉得前途暗淡无光。拿着手机乱七八糟地翻着网页，翻到今天的日期，黄历上写着“五行属土，宜出家”，鹿晗盯着屏幕，抓了抓半长的头发，突然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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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鹿晗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马路上。
晚风萧索，鹿晗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说实话他也不怎么后悔，这种事毕竟瞒不了一辈子，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只是没想到程叶的反应会那么大。
鹿晗一动不动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睛被风吹得有点凉。使劲闭了一下，睫毛也要被冻得黏住了。
2012都活过来了，出个柜还是这么艰辛啊。
兴许是鹿晗遗世独立的姿势感染到了路人，一辆出租车驶过空旷的马路，在面前停了下来。
鹿晗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拉开车门。
“先生去哪儿？”
“去普仪寺吧。”鹿晗估摸了一下兜里的现金，报了离白贤家最近的一个地名。
“原来如此。”司机一脸了然，“施主这是想不开，要出家？”
“……我这是要离家出走，谢谢。”鹿晗后退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遗憾地开走了。鹿晗继续站在马路上攥着兜里仅有的十块钱思考人生，不一会儿，又一辆车在眼前停了下来。
鹿晗这回连车门也没开，摆摆手，“我不出家。”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金钟仁欠扁而邪性的脸。
“怎么了这是，白天不还夫夫情深，晚上就被从床上赶下来了？”
鹿晗懒得理金钟仁的幸灾乐祸，“少废话，没事快走，精神病院马上打烊了。”
金钟仁挑起一侧的眉，“上车吧，我带你去个瞬间让你看不破红尘的地方。”
鹿晗站了一个小时，也有点冷了，想了想绕到另一边，干脆利落地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ㄒoㄒ)/~~烬施主掐指一算，大概快要完结了
☆、第53章
鹿晗上了车,才发现都暻秀在后座坐着，“你们刚从晚宴回来？”
“当然,”金钟仁声音戏谑,“不像你早早就跟老情人回家亲热去了。”
“……”
金钟仁瞥了一眼，见鹿晗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引擎,车子像风一样飙了出去。
车内的音响被金钟仁开到最大，Ladygaga性感的歌声伴随着震荡的节奏,一震一震像要把车窗震碎。
都暻秀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睡觉,鹿晗开了车窗,一股冷风猛地灌进来,声音散了些到空旷的公路上。
鹿晗脑袋向后偏了偏,“你一定要把声音开这么大？”
“他睡觉不受任何影响。”金钟仁身体斜靠在椅背上，语气轻巧。
鹿晗想了想，又把车窗升上。
“你要去哪儿？”声音淹没震动的音乐里，鹿晗自己都听不清。
金钟仁一侧的唇角勾起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以一百的时速下了高速，车停在一条繁华的街上，五色霓虹灯闪烁着，路边停了一排大大小小的名贵跑车。鹿晗的耳朵终于摆脱了Ladygaga的摧残，金钟仁扣上红棕色的墨镜，立了立皮衣的衣领，三个人一起下了车。
推开白色的大门，幽深靡暗的灯光泻下来，鹿晗打量着四周，厅内装潢十分精致，像是一间高级会所。一进门，立刻有服务生看见金钟仁，走上来，鞠了个躬：“金哥，老位置？”
金钟仁点了个头，递过去一张卡，服务生看了一下便道：“跟我来。”
里厅厚重的木门一打开，冷不丁轰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把鹿晗震得向后一退，金钟仁见状，停了下来，低头撩起鹿晗的下颌，“怎么，没来过夜店？”
“小Case。”鹿晗利落地打掉金钟仁的手，“这种地方我经常来，家常便饭。”
金钟仁笑出了声，也不再逗鹿晗，继续向前走。
蓝紫色灯光交映，T型舞台上几个美艳的女郎正跳着热辣的脱衣舞，鹿晗神色淡定地别过视线，装作没看见，眼睛目不斜视地看向旁边的墙。
三个人跟着侍者进了角落的一个包间，音乐声终于被隔绝了些，鹿晗揉了揉耳朵，在沙发里坐了下来。
“一杯杜松子，两杯加冰威士忌。”金钟仁点了酒，顺便帮鹿晗点了一份。
酒很快送了上来，鹿晗从托盘里接过酒杯，金黄色的酒液荡在球形冰块周围，色泽澄澈绸滑。包间外的音乐声若隐若现，今夜乱七八糟的事又涌上脑海，鹿晗盯着杯里的冰块，突然扬起头，喉咙滚动，咕嘟几口，把整杯威士忌灌了下去。
“——噢。”金钟仁状似惊讶地感叹了一声，“看不出你挺能喝啊，小鹿。”
透明的水晶杯里只剩球形冰块晃荡，威士忌很烈，一杯酒下肚，鹿晗就清晰地感觉到头开始晕了。
金钟仁拿起酒瓶，又给鹿晗加了三分之二。鹿晗又仰头闷下，闭起眼，长长的睫毛盖下，眉心因为酒精的味道轻蹙起来。
冰凉的酒液流入喉中，所及之处带起一片热辣，叛逆的爽快感和酒精制造的眩晕让鹿晗涌起一种迟钝的痛快。外面的DJ舞曲有节奏地震动着，睁开眼，眼睛被强烈的酒精刺激得有点潮湿。
“店里又进了一批新货。”一旁的服务生垂头道，“金哥要不要……”
金钟仁看了鹿晗一眼，吩咐：“找几个干净的来，清纯点的，不要男孩儿。”
人走了，金钟仁往沙发里一靠，问鹿晗：“你玩过女孩儿没？”
“啊？”鹿晗被酒精浸得开始迟缓的思维转了一下，“没有，我不喜欢女的。”
金钟仁轻笑：“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鹿晗道，“跟试不试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男人？”
“废话。”鹿晗道，“我不是你是？”
“是男人还喜欢一直被压？”
“我乐——”鹿晗猛地顿住了，“次奥，你从哪儿脑补出来的错误信息，我才是上面那个好吧？”
金钟仁别有深意地笑笑，喝了一口酒。
包间的门开了，三个清丽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朝三人鞠了个躬，鹿晗正抬起头，看见突然出现的三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愣了一下。
金钟仁挥了挥手，三个女孩子袅娜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都暻秀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靠着沙发背睡觉。
几个女孩子显然被告诉过包间里的人是谁，见到金钟仁本人，还是立刻黏了上去。一个女孩子坐到了鹿晗身边，鹿晗看着从短裙里露出来的白生生的大腿，危险信号击中大脑，立刻向另一边靠了靠。
金钟仁任两个女孩子缠着，从一只手里抽出一盒纸牌，道：“来，打牌。”
“金哥玩什么？斗地主？钓鱼？”
“你会玩什么？”金钟仁问鹿晗。
鹿晗瘟疫似的躲过女孩子伸过来的魔爪，“我就会拖拉机。”
旁边的女孩子笑了起来。
金钟仁把扑克牌一溜摊开，“来！就斗地主吧。输了的喝。”
两副扑克牌摆好，几个人围成一圈，鹿晗开始不怎么会，把把输，几轮过后，气氛渐渐火热起来，鹿晗越玩越high，旁边的女孩子又给鹿晗满了半杯酒，鹿晗拿起来喝了一口，动作豪迈地扔出四个五：
“炸弹！”
“输了输了！”“输了金哥！”“喝！”
金钟仁喝了半杯的威士忌，几个女孩子叫着再来，鹿晗站起身，“你们先玩啊，我去个洗手间。”
金钟仁使了个眼色，鹿晗旁边的女孩子也跟了上去。
鹿晗走出包间，关上门，整个人没站稳似的晃了一下。
冷不防从亢奋的状态中松懈下来，酒精立刻就漫了上来。头有些昏，脚步都像在飘，鹿晗按了按太阳穴，用拳头掩住嘴打了个哈欠，进了洗手间。
杂嚣的音乐声隐约传来，鹿晗揉了揉头发，玩了大半夜，灌了不知道多少杯酒，头昏沉得直想打车回家。
刚进了单间，门忽然被打开了，鹿晗定睛看了一下，正是刚才的女孩子。
——我走错厕所了？
该不会门口的标识少看了一条裙子吧？
女孩子凑了上来，甜甜一笑，伸出手，摸索着覆上了鹿晗的下身。
鹿晗有些迷茫地看着女孩子的动作，说实话对于招妓这种事他或多或少存在着些许好奇，加上酒精麻木了大脑，鹿晗的反应也变得迟缓。
手指透过牛仔裤有技巧地摩擦着，模糊的快|感传了上来，下身渐渐变得火热，被女孩子纤细的手指包裹着。鹿晗意识有点恍惚，一瞬间好像是吴世勋在帮他做，又好像是别的人。
吴世勋闯进门的时候，正看到鹿晗和一个女孩子靠在墙壁上，女孩子解开了鹿晗牛仔裤的裤链，正半蹲着低下头凑过去。
女孩子听见声音抬起头，认出是吴影帝的时候，几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眼神里还有一丝慌乱和诧异。
鹿晗还迷迷糊糊地靠着，呼吸一阵轻一阵重，忽然就被一只手从隔间捞了出来。
眼睛空茫地看了一会儿，在看清抓住自己手腕的人的时候，鹿晗瞬间就清醒了三分。
“哥……”
“把裤子穿好了。”
鹿晗茫然地盯着吴世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伸出手来，手软得半天拉不上拉链。身体忽然被吴世勋揽过，拉链拉到顶端，又系上了顶扣。
吴世勋一言未发，握住鹿晗的手腕向外走，鹿晗脚步虚浮，磕磕绊绊地跟在后面，直到一股冷风吹进脖子里，鹿晗才瑟缩了一下，一件厚重的大衣罩了上来。
“啊……”鹿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衣服还在里面……”
“你还想回去？”吴世勋淡淡道。
“没有……”鹿晗的声音有些软，舌头跟着打结，“我就是过来玩玩，没跟，她们……我们就，玩牌来着……”
断续着没说完，身体忽然被抱起来塞进车里。吴世勋从另一侧上了车。
踩下离合器，刚挂了挡，手臂突然被鹿晗抓住，“我真没有，哥，你别生气……”
吴世勋注视着鹿晗被酒精刺激得水润的双眼。半晌没有说话。
刚才洗手间里的那个女孩子确实漂亮，年纪和鹿晗也相仿，看上去就像个文静的大学生，身体白软，秀色可餐。
几小时前，程叶把鹿晗一个人叫去书房，谈了很久才出来。以程叶的态度，不知道究竟跟鹿晗说些了什么。
鹿晗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女孩子，也没有尝试和女孩子交往过。只有对自己近乎盲目执着的依赖，这么多年一路维持了下来。
然而这种持续的依赖，也许只不过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就像鹅的幼崽出生后第一眼见到会动的物体，便自动当成最亲的人。
从幼儿起延续下来的，习惯性的喜欢。
吴世勋任鹿晗抓着衬衫的袖子，嗓音沉静：“你想试试女人？”
“没有，”鹿晗立刻道，“我就是，稍微有点好奇……”
吴世勋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就算真的想试，也应该找个干净的，不该来这种地方。”
吴世勋顿了顿，深吸了口气，道：“等回去之后，我给你找个……”
“我不想！”鹿晗毫不犹豫地打断，湿润微红的眼睛看着吴世勋，“我只想跟你做。”
车里有一瞬的安静，紧接着，鹿晗突然被抱到腿上，嘴唇被堵住，吴世勋的吻横驱直入闯了进来。
吻深至咽喉，几乎窒息，酒的味道在舌尖交缠蔓延，激起脊背一阵战栗。
下身不由变得火热，刚拉上的拉链又被拉开，裤子被褪了下来，身体借着润滑被贯穿，顺着下坠的姿势进入了最深的地方。
鹿晗几乎叫出声来，不知道吴世勋突然哪根筋不对，只能仰着头不停地喘息，试图适应突然进入身体的炙热。
吴世勋的动作很温柔，每一下却还是随着重力带入了最深处。敏感的一点不停被顶撞，鹿晗有些吃不消，身体随着吴世勋的动作摇晃着。
叫声被堵在嘴里，意识模糊地承受着强烈的快|感。吻离开嘴唇，然后轻柔地吻在发间。
恍惚间，听见吴世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叫着自己的名字。
一闪即逝。
鹿晗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彻底陷入了昏迷的沉睡。
-
次日，鹿晗朦朦胧胧睁开眼，房间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挡住，手支着床试图起来，猛地一阵头痛欲裂，又倒了回去。
手在枕头边摸索，没摸到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记忆一片空白，隐约昨晚好像喝了酒，去了个音响震死人不偿命的地方。
宿醉果然是脑部致残的利器，鹿晗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鹿晗还是爬了起来。大拇指死按着太阳穴，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刚走到客厅，突然发现客厅的桌子边坐了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鹿晗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立刻退回卧室里。
——程叶怎么在这儿？！突击临检？越洋捉奸？
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重组了一下，终于记起了个大概，鹿晗夸张地一个哆嗦，站在卧室门口，再不敢出去了。
拖鞋的前端抵在地板的夹缝上，在迫切的生理需求下，鹿晗站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大义凛然地握起右拳，在左胸一锤，然后迈出大门……
迎面贴在墙上，横着向浴室迈进，满后脑勺写着“你看不到我”五个存在感极低的大字。
饭桌上的气氛延续了昨夜的僵硬。
吴世勋喝着咖啡，视线越过杯沿，正看见鹿晗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迅速向浴室移动，唇角不由微微牵了牵。
程叶抬起头，刚想继续说话，就看见吴世勋突然微微一笑。笑容极浅，一闪而逝，程叶回过头，正看见鹿晗面朝墙，一只脚正要迈进浴室。
“小鹿。”程叶张口把鹿晗叫住。
鹿晗的动作很明显地一僵。
回过头，脸上露了个乖巧的笑：“妈，早上好。”
程叶冷冷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鹿晗：“……”
鹿晗洗漱完，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头痛也缓过来了些，在桌子旁坐下，支着下颌看着两个人吃。
“不吃饭？”
“还不饿。”鹿晗的目光就着桌子上的菜溜了一圈。
“睡一天了，先吃点。”
“哦。”鹿晗习惯性用手拿过吴世勋叉子上咬了一半的米松糕，放进嘴里。
程叶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吴世勋起身拿了碗，给鹿晗盛了碗饭，刚放在鹿晗面前，就听程叶突然道：“他自己不会盛？”
鹿晗缩了一下脖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进程叶碗里，转移话题，“妈，吃这个。”
程叶冷着脸，“别叫我妈。”
“奶奶。”鹿晗立刻改口。
“……”
桌子上气压降至冰点。
程叶道：“世勋，我已经和郑秀晶谈过了，订婚宴就订在下个月。”
“我没打算结婚。”吴世勋突然开口。
“不结婚？”程叶声音冷静，避过要点，“你打算单身一辈子？吴家的产业谁来继承？”
“这种事不用想那么远。”
“什么叫远。”程叶笑了一声，“我看吴家离断子绝孙不远了。”
“妈，”鹿晗一看气氛不对，立刻道，“订婚这种事急不得。婚姻大事事关以后人生，怎么也得选个合适的。”
“你觉得谁合适？”程叶目光犀利。
“高一点的，瘦一点的，胸平点的，智商高点的，眼睛大点的。”鹿晗从容不迫道。
“你想说谁？”程叶的声音已经转冷。
“凹凸曼。”
“……”
鹿晗没用太久吃完了饭，程叶已经坐在沙发里看着娱乐节目，吴世勋在一旁处理年后的投资计划。鹿晗收拾了桌子，回了房间，不一会儿走出客厅，已经穿好了大衣，往脖子上系着围脖，道：“妈，哥，我回去了。”
程叶抬头看了鹿晗一眼，没说话。吴世勋放下电脑，道：“我送你吧。”
“不用，才七点多，我打个车就行。”鹿晗扣上帽子，到门口穿好鞋，冲客厅里喊，“妈，我有空过来看你！”
程叶看着电视没吱声，心说是来看谁我还不清楚，谁知鹿晗又补了句：“真是来看你！我找哥去他办公室就行了。”
“……”程叶转过头刚想说话，门“呯”的一声，鹿晗已经一溜烟走了。
-
人生中第一个无比蛋疼的年假过去了，迎接的是更蛋疼的工作。虽然鹿晗对专辑一事还是满怀热忱的，但是一跟金钟仁这个名字联系起来，就有种瞬间萎了的感觉。
昨天被金钟仁拐去夜店结果在洗手间被抓包了的事鹿晗事后终于想起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最后吴世勋在夜店经纬度精准地找到他，鹿晗都怀疑是金钟仁干的好事。
鹿晗咬牙切齿地想，他为什么不改名叫金黑钟？
都暻秀让鹿晗先去录音室，鹿晗到的时候，都暻秀还没来。刚一跨进门，忽然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鹿晗瞬间睁大了眼。
☆、第54章
如果说对杀手要凭凶器认人,对黄子韬凭眼睛就够了。
鹿晗愣了愣,“黄子韬？”
多月未见,黄子韬满含热泪,迎面扑上来：“主公！”
“你是来投奔我的？”
“当然！”
“因为我一个人离开了时宴,你竟然舍弃了高级助理的高薪,陪我一起跳槽过来。”鹿晗用拳掩住嘴,清了清嗓子,“咳,我已经一个世纪没有听过这么感动的故事了。”
说完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视线沧桑地移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孤身一人受尽颠簸,如今我才明白，我们两个才是真爱啊。”
“虽然不想打破你的脑补，”黄子韬立时收起热泪，扶了扶黑框眼镜，“我其实是为了吴总提供的巨额遣散费，跟预缴的两年免费医保和年薪来的。”
“……”鹿晗慢慢回过头，“庸俗，谈钱多伤感情。”
“谈感情多伤钱啊。”黄子韬看天。
“……”
鹿晗道：“那绵妈怎么不一起过来？”
“因为时宴暂时还没有申请破产的打算。”
“……”
鹿晗在SUNNAS一个月来一直在接受培训，课程密集度很高，因此推了很多电影宣传通告，公司单方面还没有安排助理。如今终于有了个端茶送水的，鹿晗觉得世界一下子变美好了。
两个人在录音室的沙发上坐着，喝了杯热腾腾的咖啡。黄子韬尽职尽责地把时宴近一个月的八卦从里到外扒了一遍，在终于以“所以林女神就躺枪被爆怀孕了”这一劲爆结尾结束之后，沉默三秒，等待着鹿晗的反应，结果发现鹿晗在一边无聊地混着茶跟咖啡。
“面对这么多密不外传的绯闻，你就没有什么感想？”黄子韬没忍住，终于问了一句。
“别忘了我现在跟谁住在一起。”鹿晗慢悠悠道。
“……”
黄子韬想象出白贤坐在沙发里一边看八卦杂志，一边用实际言论证明自己比八卦杂志渊博得多。
黄子韬不甘心道：“我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多，好歹你也该表达一下惊讶吧？”
鹿晗正埋头一丝不苟地喝着咖啡茶混合物，闻言突然转过头，脸对着黄子韬，挤起面部肌肉，做了个“(⊙o⊙)”的表情。
顺便配了个音：“啊！”
“……”
鹿晗收起表情，笑眯眯道：“够惊讶嘛？”
“……”黄子韬道，“我以后再也不忍面对颜文字了。”
鹿晗：“……”
录制室的门开了，都暻秀走了进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向门口看去。
都暻秀显然是刚从外面过来，眼镜的镜片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听见声音向沙发处看了一眼，摘下眼镜，正看见眉飞色舞突然石化在脸上的黄子韬。
都暻秀的目光漠然地越过黄子韬，看向鹿晗，直入正题，“你来了？我们来试试音。”
鹿晗看着都暻秀，简直看不出这就是前天刚去滑雪晚上又一起去了夜店的那个人。
“嗯。”鹿晗应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走了过去。
“来这边。”都暻秀道，“助理去外面等。”
黄子韬被冰山的气场镇住了，呆了片刻，利落地卷了包和咖啡溜到外间。
“放了七天假，音练得怎么样？”都暻秀透过镜片，直视着鹿晗的眼睛。目光锐利，前夜的懒散柔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行吧。”鹿晗心虚地咳了两声。
都暻秀从一沓歌词里随便抽出一张，递给鹿晗，让鹿晗清唱。
这是一首试谱的歌，一段RAP接中音□的部分，上面简单标了简谱，鹿晗反复看了两遍，照着上面的词曲哼唱起来。
都暻秀在一旁听着，双眼注视着鹿晗的表情。
口型的变换很自如，转换处不再生涩，音也咬得很准。鹿晗的音感很强，音乐似乎是他未被挖掘的一个领域，特训了一个月，能有这种成果，实在是远远出乎意料。
“不错。”都暻秀给了很中肯的一个评价，收回词稿，用别针别起放在一旁，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看着鹿晗在对面坐下。
“SUNNAS决定为你量身策划一张专辑，《上瘾Overdose》。”都暻秀道，“制作团队是SUNNAS的金牌阵容。曲子和大部分词已经定下，MV制作随后，专辑完成之前会先推出一两首主打单曲，SUNNAS的意思是希望能在发行之后赶上四月初的MV音乐奖。”
“四月初？”鹿晗眨眨眼，“四月几号？”
“一号。”都暻秀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鹿晗利落地打了个响指，“这个奖我肯定会搞定的。”
都暻秀看看他，没有再继续，站了起来，“所以时间还是很紧，明天来选歌，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半个月之后可以着手配唱。”
“OK，没问题。”鹿晗道，“哪个经纪人带我？”
都暻秀抬了抬眼睫：“这种事情你问我？”
说完，头也没回，直接离了录音室。
黄子韬在外面脸都要贴在玻璃上，见都暻秀出来了，立刻向旁闪开一条路，然后打开门溜了进来，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都制作？真大牌啊。”
鹿晗回想起前夜安安静静靠在包厢的角落里睡觉的男人，食指指侧蹭蹭下巴，“大概只是人格分裂吧。”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何以见得？”
“外界一直传言金钟仁和都暻秀有奸|情，而且据说金钟仁才是被包养的那个。”
“哦……原来如此。”
两个背后胡乱YY制造谣言的人一唱一和对着玻璃外看了很久，直到都暻秀的背影消失不见，黄子韬才道：“所以你今天是来干什么？报个到回家？”
“我没几天可逍遥了。”鹿晗道，“我去时宴。”
吴世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线上和几个投资公司进行语音会议，鹿晗悄悄走了进去，绕到吴世勋身后，吴世勋没有反应，依旧叙述着下部电影的投资方案。
左右护法似的站了一会儿，鹿晗忽然伸出手，从后面蒙住了吴世勋的眼睛。
淡而低沉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鹿晗的手冰凉，跟温暖的温度相接，手心的双眼随着动作闭上，再没有睁开的迹象。
不明显的一顿，声音又继续下去。鹿晗的手心向里合了合，碰触到微硬的睫毛。
冬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进来，照在吴世勋的侧脸上，看上去有些刺眼。鹿晗身体向右偏了偏，挡住阳光，把前面的人遮进阴影里。
屏幕上由13年年度财务报表切换成新电影的策划和宣传，吴世勋闭着眼继续分析。鹿晗低下头，脑袋倾过吴世勋的肩膀，在脸上蹭了蹭。
会议终于切换到自由讨论模式，吴世勋摘下耳机，道：“别闹。”
“近视是由眼睛的晶状体变大引起的。”鹿晗的手继续捂着，“热胀冷缩，我给你蒙一蒙，你的近视就不治而愈了。”
“你就不怕蒙远视了？”
“哈哈哈。”鹿晗下巴搁在吴世勋肩膀上笑，“那是老花。”
吴世勋合上电脑，看了看时间，道：“你吃午饭了么。”
“没。”鹿晗脱了厚重的外衣，挂在墙边的衣架上，“我专程来蹭饭的。”
“叫外卖还是去餐厅？”
鹿晗想了想，目光忽然一闪，“咱们去食堂吃啊？”
时宴的食堂伙食还不错，虽然一般都是助理和幕后人员午休的时候会来，偶尔来公司的艺人中午也会去食堂搓一顿。鹿晗曾经在林允儿的带领下来这儿吃过一次，没想到鱼香茄子做的比别的地方好吃得多，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当天晚上差点在卫生间虚脱，被林允儿嘲笑很久，至今还被鹿晗划入禁忌的黑历史不可提起之一二三。
虽然只是去吃顿饭，但因为绯闻风波未平，为了低调，鹿晗思考片刻，神秘道：“你等我下。”
路过化妆间，鹿晗从里面搜刮了一副黑色蛤蟆镜跟一顶金色长假发，又顺手拿了一件女式长款大衣。
吴世勋一言不发地看着鹿晗进了洗手间。
……
二十分钟后，食堂的门开了。正在门口拖地的大妈习惯性抬头一看，大惊。再一看，震惊。
吴总竟然纡尊降贵来这里吃饭，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一头挑染成金色的卷发，黑色的墨镜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秀气的鼻梁和薄淡的唇，米白色的大衣衣领直立起来，下颌怕冷似的收进领子里，下身穿着浅色牛仔裤和普通的平底运动鞋。
刚到中午，食堂里的人还不多，之前还有低声的讨论，见两个人走过，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鹿晗整个人裹进装备里，旁若无人地走到橱窗边的队伍后面，似乎感觉不到周围四面八方好奇和震惊的目光。
不时有女艺人和助理跟吴世勋打招呼，吴世勋一一点头回应。鹿晗轻咳了一声，面色从容地拨了拨刘海，下巴又往领子里缩了缩。
菜香从橱窗里飘来，鹿晗闻到了烧茄子的味道，胃部开始纠结挣扎，排在前面的一个女艺人明明该打饭了，还回过头，伸着脖子跟吴世勋套近乎。
鹿晗沉默里拍了拍她的肩，拍到第三下的时候，女艺人终于有了反应。
视线转向鹿晗，女艺人很好地掩饰了眼底微妙的好奇和妒意，嘴角扯出一个得体的笑：“你好，请问你是——”
“……”鹿晗抬起袖子，用白生生的食指尖指了指前面。
女艺人：“……？”
鹿晗：“！”
墨镜和眼神的交流持续数秒，打饭的大叔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打不打？不打回去呆着，你不吃别人不吃？”
“……”女艺人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就红了，转过身去要了几个菜，低着头抽身离开。
终于排到橱窗前，鹿晗迫不及待地把头伸到橱窗上。
把刘海往下拉了拉，稍微抬起墨镜，看向下面的菜，鹿晗用胳膊捅了捅吴世勋。指了一个菜，伸手比了个“三”。又比了个“二”。
“三份烧茄子，两份米饭。”吴世勋说完微低下头，“你吃得了么？”
鹿晗刚想用口型比个老子是成年男人的饭量，一回头，就察觉到后面密切关注的目光，于是收起表情，刘海垂下，无限娇羞地点了点头。
吴世勋：“……”
鹿晗打完饭，端着餐盘一个人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大喇喇地坐下来。没多久，吴世勋也端着餐盘在对面坐下。
“食堂供暖真足。”鹿晗吐了口气，松了松大衣领口，手伸到里面把里面衬衫的扣子解开，“热死我了。”
“嫌热就脱了。”吴世勋道。
“不不不。”鹿晗拢了拢衣领，“你没看出我现在有了很强烈的防范媒体的意识么？”
吴世勋微微笑了，“夏天你还能穿短裙？”
鹿晗一伸舌头，“你看我敢不敢。”
“所以还是冬天好嘛。”鹿晗夹了一块烧茄子放进嘴里，“嗯，好吃。以后我们可以有事没事来两次。”
“少吃点。”吴世勋道，“林允儿说上次领你在食堂吃完之后，回去你在浴室蹲了一晚上。”
“她这都跟你说？”鹿晗睁大了眼，随即恢复淡定，深沉道，“你不懂，我那是在思考人生。”
“少思考。”吴世勋淡淡道。
“……”
估计没吃早饭饿狠了，鹿晗顾不得说话，埋下头，就着餐盘一通狼吞虎咽。
金色的卷发在脸侧摇荡着，鹿晗向嘴里拨了几口饭菜，转头去喝碗里的汤，大波浪卷跟着鹿晗的动作掉进菜里，鹿晗没顾得上，顺手撩到一边，继续埋头吃。不一会儿，波浪卷又滑下来，鹿晗被搞得不耐烦，伸出手就要扯掉。
忽然，直觉警惕地发现异常，余光一瞥，见隔壁桌的人正目光赤裸地向这边看，鹿晗立刻松了手，转而动作柔和地摸了摸头发，转过头，冲隔壁桌眼熟的女艺人露了一个笑，小白牙在墨镜的衬托下闪闪发光。
女艺人：“……”
鹿晗回过头：“这女的今晚不会做噩梦吧？”
“说不定。”吴世勋随口应。
“那太好了。”鹿晗道。
“……”
第二天，各大报纸登出了一个爆炸性头条：《影帝新欢？吴影帝陪一金发美女食堂进餐》
巨幅照片占了半个版面，照片上，吴世勋和一个女孩子面对面坐在窗边简陋的食堂方桌边，女孩子带着墨镜，正抬起头，侧脸被卷发遮住大半，吴世勋伸出手，修长的手撩开落进餐盘里的卷发，脸上的表情淡漠温柔。
报道洋洋千余字，揣测该女子身份，并根据此女猜测吴影帝梦中情人类型。报道中谈到，据现场人士透露，此女“吃饭戴墨镜、行为古怪”“试图揪头发、有自虐倾向”“笑容娇羞、生人难近、疑似自闭症”，更有人猜测，这女孩子八成是个哑巴，只会比手势，不会说话。
最后记者总结，字字血泪：这女孩子究竟有怎样显赫的家世？还是吴影帝大男子主义喜欢照顾弱小？难道真的是因为痛失鹿晗，导致吴影帝性情失常？！
文章写得条理清晰，最后一段更是如泣如诉，鹿晗坐在SUNNAS休息室的沙发里默默读着，感觉自己都深深被记者的文笔打动了。
“这描述跟你很像啊。”轻笑声响起，报纸被从手里抽了出去。
鹿晗瞥了一眼金钟仁，又从沙发旁的报架上抽出一份新的报纸，叹了口气，“我都被NTR了，你就别幸灾乐祸了，啊。”
“你那点把戏我还看不出来。”金钟仁笑得轻佻，在鹿晗身边坐下，“虽然……”语气顿了顿，“早就不是原先那套了。”
鹿晗的神经蓦地跳了一下。装作没听懂，继续翻科技版。
“——比如你原来，”金钟仁看着报纸上《新一代电脑芯片》的标题，悠然地吐出几个字，“就不会看这个。”
鹿晗的手指滞了滞，神色却依然从容自若，“人都是会变的。”
“你的变化有点大。”金钟仁不明显地笑了笑，“两年的时间，能把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
鹿晗没说话，这个问题争论无益，金钟仁怎么想，单凭他一两句话必然改变不了。
金钟仁见鹿晗没反应，勾了勾唇角，却继续下去：
“你还记不记得，”金钟仁懒散地靠在沙发里，目光直视着鹿晗的侧脸，“你还有一个在孤儿院的，五岁的亲妹妹？”
☆、第55章
鹿晗一下子抬起头,眼里的目光像是被吓了一跳。
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仔细打量着金钟仁的表情,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破绽,“你在开玩笑？”
金钟仁探究般的目光直视着鹿晗，半晌，轻叹了一句：“你还真是什么都忘了啊。”
“哪个孤儿院？”鹿晗放下手中的报纸,追问。
“在C市。”金钟仁两手撑着沙发垫的边沿站了起来，“你要是想去,明天和嘟嘟请个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
“等等。”鹿晗叫住金钟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记忆力好。”金钟仁耸了耸肩，然后抬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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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越野车在野外的公路上狂飙,车里的低音炮单曲循环着Ladygaga的Boyboy，金钟仁一身火红地坐在主驾上开车，鹿晗坐在旁边，难得没对灌满车子的音乐做出什么评价。
一路上，鹿晗看上去似乎很兴奋，目光看着窗外的路，不停地询问着关于这个未曾听说过的妹妹的事。
“她叫什么？”
“好像是叫眠眠。”性感的歌声正到高|潮，金钟仁的声音就着口型才勉强让人听清楚。
“软绵绵的绵？”
“睡眠的眠。”
“鹿眠？”鹿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评价，“这名字好，容易入眠啊。”
“……大名不叫这个，鹿小少爷。”
“哎？那大名叫什么？”鹿晗眨了一下眼。
“这个我也不记得。”金钟仁道，“又不是我妹。”
“那就叫这个好了。”鹿晗一拍窗框，自作主张地把未曾谋面的妹妹的名字定了下来。转过头，心情极好地看着郊外不停倒退的树。
他这辈子都想有个亲人，血缘对他而言是从没经历过的十分奇特的东西。活到这么大，他还是没能知道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谁。然而如今突然凭空多出来一个妹妹，虽然不是自己的，但也是这具身体的血亲。鹿晗觉得既神奇又期待。
半晌，鹿晗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她会在孤儿院？”
“为什么？”金钟仁一边的眉悠悠挑了起来，“因为你不愿意养她。”
“你母亲岁数大，生完她难产死了，之后你回去奔丧，就直接把她扔到了孤儿院。”金钟仁道，口气似乎事不关己，“你过去身体不好，精神状况一直有些不稳定，做出什么事都正常。”
鹿晗一条手臂支在车窗沿上，食指的关节磨蹭着下颌，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基本能勾勒出原来那个鹿晗的形象，无依无靠、有些神经质、音乐上似乎颇有才华、十分迷恋吴世勋。也不知这些是真是假，但他们的共同点似乎只有最后一项了。
C市的孤儿院坐落在城郊，环境却很好。鹿晗跟着金钟仁下了车，走进挂着“爱心每一天”横幅的大门。
院子里是滑梯和秋千之类给小孩子的玩具，正是下午，上面满满的都是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吵得很欢。鹿晗东张西望地看着，目光好奇地搜寻着每个小女孩的身影。
看到有两个陌生人走近，没有人吃惊。孤儿院时常会来一些寻找孩子领养的成年人，有几个孩子停下动作，在滑梯上望着两个人的背影。
金钟仁带着鹿晗上了楼，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一见了金钟仁，很是吃了一惊，然后连忙起身，“金先生！”
发福的身体从转椅和桌子间挤出来，绕到二人身前，鞠了一躬，“金先生，谢谢你这几年对敝孤儿院的赞助。没想到您竟然亲自来了。”
“举手之劳。”金钟仁随意挥了挥手，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
“你就是她兄长？”院长听完，抬起眼皮，从镜片后面打量着鹿晗。
鹿晗被这个称呼叫得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应道，“……嗯，应该是吧。”
院长似乎想说些什么，碍于金钟仁在场，还是咽了下去，道：“跟我来。”
二楼似乎是孩子们上课的地方，墙上贴满了稚拙的画作。院长带着两人停在一间画室外，推开了门。
鹿晗的喉咙不由自主动了一下。
里面静悄悄的，四周立着高高低低的画架，窗边放着一张很大的桌子，窗帘半遮半掩，阳光透过缝隙透进来，浮沉在光线中飘动着，在木质的桌子上落下一道金色。
一个小姑娘踩在椅子上，正趴在桌沿安安静静的画画。
半长的头发被梳成两个辫子，系着天蓝色的头绳。黑色的头发在阳光里泛着淡淡的金色，柔软光泽。白嫩的小手握着蜡笔，整个上半身都趴到桌子上，费力地够着画纸，身体一晃一晃，大力涂着最上面的云朵。
鹿晗怔了怔，看着小姑娘矮矮短短的背影，试探地叫了一声：“……眠眠？”
小姑娘没听见，还在用手握着蜡笔在纸上涂，身体随着手臂的用力左右晃动，踮着脚，看上去专注认真。
院长喊了一句：“眠眠，你看是谁来看你了？”
小姑娘这才听见，扭过头，见院长和两个生人突然出现在门口，眼睛眨动了一下，手里还攥着蜡笔，一时间没动弹。
“眠眠。”院长又叫了一声。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扔了手里的蜡笔，扳着桌沿要从椅子上跳下来。椅子挺高，鹿晗看着蛮危险，正想上前去搭个手，谁知道小姑娘已经麻利地跳到地上，蹬蹬跑了过来。仰起小脸，先喊了声“院长好！”，奶声奶气，然后转过目光，大眼睛滴溜溜打量着旁边这两个人。
鹿晗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得和自己确实很像，白白净净，看上去十分乖巧。
小姑娘仰着脑袋，盯着两个人看了半天。乌黑的大眼睛从左边转到右边，转到鹿晗脸上的时候，不经意地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盯着，小姑娘努力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似乎挺吃力。
终于，院长打破了两个人气氛诡异的对视，拍了拍鹿晗的肩，道：“眠眠，这是你哥哥。”
小姑娘一下子呆住了，转过小脸，过了好一会儿，又不大相信地看向鹿晗，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鹿晗见小姑娘仰头仰得费劲，随即弯下身体，蹲到和小姑娘的身高齐平的高度，清了一下嗓子，决定先开口套近乎：“咳，其实我是超级赛亚人。”
“……”
很明显小姑娘没能领会这个冷笑话，又或者龙珠还没普及到本地孤儿院，小姑娘不知所云地看着他。
“数码宝贝？哆啦A梦？夜礼服假面？大耳朵图图？”
“……”
小姑娘渐渐由茫然变为面无表情。
鹿晗：“……”我是不是跟不上零零后的时代了？
鹿晗挫败地揉了把头发，想起小时候吴世勋哄自己的样子，试探着伸出手，决定使用怀柔战术：“眠眠，来，哥哥抱。”
小姑娘的眼睛闪了一下，终于开了金口：“你真是我……哥哥？”
“嗯。”就算金钟仁胡诌，长相应该还是骗不了人的。
“那你为什么没接我回去过？”
小姑娘太伶俐，鹿晗有点招架不住，他一直处于被养的状态，小孩子他完全没哄过，更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智力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因为之前哥哥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这不算说谎吧，鹿晗想。
小姑娘咬了一下手指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迈着腿向前走近了一步。
鹿晗亲和地弯了弯眼睛，顺势收拢手臂，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小的身体软软的，几乎没有重量，毛绒绒的发辫蹭在脸上，小姑娘的小手不相信似的碰触了一下鹿晗的脸，又碰了一下，然后轻轻捏了捏。
半晌，细小的声音试探地叫了一声：“哥哥？”
“嗯。”鹿晗耐心地应。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又似乎有些期待。鹿晗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每年除夕一个人跑到阳台，一动不动裹着被单看烟花的情景。
看着这个鼻子眼睛和自己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家伙，鹿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像自己忽然不再是孤身一个人，忽然多了某种虽然微小，却牢固的牵绊。
“是。”鹿晗道，“你想跟哥哥回家么？”
小姑娘的手还抓在鹿晗肩膀的衣服上，闻言微微点了一下头，犹豫了一下，又使劲点了点。
金钟仁在一旁毫不遮掩地“啧”了一声。
鹿晗没在意，伸出手顺了顺眠眠的发辫，又把怀里的身体向上托了托，回头问院长：“怎么办离院手续？”
-
白贤回家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
客厅的空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带着卡通图案的拼图软垫，从沙发一直蔓延到大门，鹿晗跟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脑袋对脑袋地趴在地上，一起搭着塑料积木。
小姑娘没拿稳，一个圆形的积木从手里掉下来，滚了几滚，滚到白贤脚边。
鹿晗背对着门，一边专心搭着城堡，一边吩咐，“眠眠，去把那个圆形的捡回来。”
小姑娘手撑着软垫爬起来，绕过满地积木跑过去，突然发现门口多了个人。
白贤目瞪口呆地看着，视线慢慢下移，正好对上小姑娘黑漆漆的眼睛。
一大人一小人僵持了很久，没人动弹。
半晌，白贤才从喉咙里听见自己的声音。
“鹿晗……这孩子是……”
“啊？”鹿晗把城堡的窗子安进去，回过头，“你回来啦？这孩子叫眠眠，可爱吧？眠眠，给房东叔叔问好。”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来人，半天才叫了声：“叔叔好。”
“那个……”白贤大脑僵硬地回转着，嗓子有些干，“你和吴总什么时候生的？”
“……”鹿晗下巴差点磕积木上，“想什么呢你，这是我妹。”
“妹？”白贤惊道，“你有妹妹？”
“这事说来话长。”鹿晗道，顺手从后面把眠眠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播到海绵宝宝的台，然后勾着白贤的脖子把白贤拖进卧室。
“这事先别跟我哥说。”鹿晗神秘兮兮地关严了门，小声道。
“啊，我懂了。”白贤恍然大悟，“难道是你跟别的女人在外面生的？”
“……”鹿晗抓狂，“你看我像爹吗！”
“难道真的是妈……？那个男人又不是吴总……”白贤支着下巴分析，“你跟吴总未曾见面多年，这孩子又正好五六岁的年纪，那时候你应该正读高中，也许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正好去了酒吧，正好碰见一个渣男，正好被灌醉，正好带了下半身却没带大脑……”
鹿晗：“……”
“我最近正在攻读男男生子小说。”白贤道，“里面渣男梗实在是太渣了，简直让人过目难忘。”
“等等我发个短信。”鹿晗道。
“嗯？”
“告诉朴灿烈，以后务必限制你的课外阅读。”
初为人兄让鹿晗无比有成就感。不到一周，鹿晗就从书店抱回一堆《幼儿计算机早期教育》、《幼儿心理学分析》跟新款3D游戏碟，顺便把房间彻底改造了一番，就差没在客厅里安个淘气堡放海洋球。
白贤回家的时候，正看见鹿晗趴在沙发上一边浏览网页一边打电话。
“喂？是金宝宝幼儿园吗？你们一个月伙食费多少？午餐有没有烧茄子和热带水果？没有水果？游戏室有电脑游戏吗？啊，禁止在幼儿园打电脑游戏？这都禁止？你确定？那再说吧，谢谢再见啊。”
眠眠在一边电视机前玩俄罗斯方块，手里拿着鹿晗刚买的儿童式游戏手柄。过了五六天，这孩子已经完全不怕生了，把这里完全当自己家。
“……”
看着鹿晗一脸差评地放下手机，继续搜别的幼儿园的咨询电话，白贤不客气地挪开鹿晗横在沙发上的腿，在旁边坐下，“你这是给你妹妹找幼儿园，还是纯粹为了填补你童年的缺憾？”
鹿晗一边挪着滚动条，脑子里想起当年小学的时候趁午休溜到老师办公室偷开电脑玩游戏被捉，结果吴世勋从同校高中被请到小学部，当面看他被记过的场景。
“实话不要乱说。”鹿晗从容不迫地继续翻电话号码。
“为什么非要送去幼儿园？”白贤在一旁跟着一起瞅屏幕，“在家放养不也挺好。”
“过阵子我忙啊。”鹿晗撑着下巴，声音压得平平直直。
“这还不好办。”白贤道，“白天丢吴总办公室啊。”
“暂时不能让他知道。”鹿晗立刻压低声音，表情警告地看着白贤。背着吴世勋突然从孤儿院领养了个孩子回来，他泛滥的想象力也想不出吴世勋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是真的把眠眠当成亲妹妹，可是对吴世勋来说，难保不是多了个累赘。
当然对于自己累赘这一点，鹿晗还是有一定觉悟的。
“啊。”白贤很明显没收到警告，“我忘了说了，今天元宵节，我约了吴总过来吃饭。”
“……”鹿晗表情紧张严肃，“什么时候？”
“快到了吧。”白贤低头看表，十分敬业地计算，“按着吴总开车的时速，大概还有十分钟——”
“嗖”的一声，在电视机前打游戏的眠眠突然被悬空抱起来，带着扯掉了的手柄插头消失在客厅。
“哥，你来啦。”鹿晗反手关上白贤卧室的房门，跟吴世勋打招呼。
地上还零散着几块拼图，被鹿晗眼疾脚快地踩在鞋底。
吴世勋拂去肩上细微的雪，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看了鹿晗一眼，在鹿晗明显做贼心虚的眼神里淡淡收回目光，走进房间，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鹿晗蹭着拖鞋走到桌子边上，把头伸进袋子里，“元宵？什么馅儿的？”说完头还在里面就喊，“白贤！煮元宵！”
“黑芝麻和五仁。”吴世勋道，“妈在家里包的。”
“哎？”鹿晗从袋子里抬起头，“那她……”
“她去临市看朋友了。”吴世勋拿开鹿晗的手，“别捧着袋子，凉。”
这么一说，鹿晗也觉得冷了，手顺路钻进吴世勋的脖子里。吴世勋用手盖住他的手，低下头，在鹿晗的发上轻轻一吻。
白贤目不斜视地拿着袋子从旁边走过去。
鹿晗跳起来要亲回去，被吴世勋按进沙发。
外面鞭炮四响，串鞭噼里啪啦响个没完。元宵很快煮好，三个人坐上桌子，桌上摆了四副碗筷，鹿晗皱眉，朝白贤投去眼神暗示，白贤镜面反射一样看过来，两人对峙半晌，鹿晗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拿起另一副碗筷，盛了满满一碗元宵，加了点汤，端起来，道：“我去喂个小动物。”
说完，迅速钻进白贤的卧室。
白贤立刻好心解释：“鹿爷真的没在我房里藏男人。”
吴世勋没说话。
鹿晗不一会儿就从房里出来，坐回桌边。此地无银地继续吃饭。
节日的氛围很浓，外面甚至放起了烟花，在窗外的天空炸裂开来。三个人围着桌子吃元宵，鹿晗喋喋不休在一边跟白贤贫嘴。吃到一半，鹿晗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鹿晗元宵一半咬在嘴里，烫得嘴唇发麻，嘶了一声，立刻吐到旁边接过来的碗里。
“鹿哥！”黄子韬的声音在鞭炮声里很激动，“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哪个！”
“……”鹿晗道，“这种问题通常不是有两个选项吗？”
“你获得金钟奖提名了！”黄子韬兴奋的语无伦次，“《流境》！最佳男配！颁奖典礼在二十五号！”
鹿晗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被提名了！”
“啊……”鹿晗停顿了一下，“这个时间彩票还卖吗？”
“什么？”黄子韬没跟上鹿晗的思维。
“快去帮我买一张。”鹿晗道，“我直觉我会中五百万。”
“……”
吃完饭，在浴室洗了澡，鹿晗趁吴世勋还在洗着，又溜进了白贤的卧室。
眠眠吃完元宵，被他哄睡着了，抱进房内宽敞的沙发里，铺好软褥，盖上了被子，然后退出房间。
出来的时候，卧室的台灯亮着，鹿晗走进去，吴世勋已经坐在床上，随便看着从书架上取下的一本书。
鹿晗爬上床，扑到吴世勋身上，将书挤到一边，头发磨蹭着吴世勋的下颌。
后颈忽然被仰起，紧接着嘴唇就被吻住。
几日未见，积聚的热情和想念一触而发，鹿晗抬头回应着，身体被吴世勋按在怀里，贴得更紧。
坐在吴世勋身上温柔地做了一次，完事之后，鹿晗趴在吴世勋怀里，伸手要去关灯。
“我关吧。”看鹿晗伸了半天够不到，吴世勋伸出手按下开关。
卧室里暗了下来。
“你不问我在白贤房里藏了什么？”鹿晗道。
“不问。”吴世勋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对了哥，”鹿晗又重复了一遍，“我被金钟奖提名了。”
虽然吃饭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吴世勋还是应了一声。
“哎，哥。”鹿晗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吴世勋，半晌道：“今年金钟奖，如果我可能被选上，你能不能去当最佳男配的颁奖嘉宾？”
【作者有话要说：白贤：留我一个人和未成年少女在一个房间，你就不怕我猥亵未成年少女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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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吴世勋抬手顺了一下鹿晗脑后的头发,唇角露了些笑意,“你确定你能被选上？”
“我确定可以潜了你！”鹿晗两手扳着吴世勋的肩，一下子斜侧着按倒在床上,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眯起眼睛贼笑，“把你吃干抹净,然后盗出主办方最终获选人材料，把我的名字打上去。”
吴世勋捉住鹿晗不老实的手，声音温和地回应：“想太多。”
“就要就要就要！”鹿晗来了劲，伸手要解吴世勋的睡衣,两个人在床上挣动着翻滚,从床头滚到床尾,弹簧床的支架嘎吱嘎吱响，鹿晗顺着惯性差点掉下去，被吴世勋一只手捞了回来。
鹿晗趴在吴世勋身上笑着喘，脊背都在颤动，“吓死我了。”
“让你作。”吴世勋稳住鹿晗的身体，在下面道。
鹿晗终于喘匀口气，继续对着吴世勋上下其手，一边摸一边道，“来嘛，让我来一次又不会少块肌肉，今朝被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攻。”
吴世勋顺着鹿晗的话道：“你可以么。”
鹿晗的手从领口的缝隙钻进身下人的睡衣，覆上光滑紧致的腹部，“当然，我这大小，这尺寸，这持久度，天生就是在上面的料。”
“嗯。”吴世勋声音温沉地应，“要比比吗？”
“……”
鹿晗的耳朵一下子热了。脸上的表情还很镇定：“比就比。”
外面的鞭炮声已经渐渐平息，只剩零星的几声响。吴世勋不再逗鹿晗，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睡吧，好好睡才有精神拿奖。”
“又不是明天。”鹿晗回嘴，但还是翻了个身，爬到枕头边，一头倒了进去。看着吴世勋在身边躺下。
鹿晗在枕头里换了N个姿势，半晌，盯着天花板，道：“有点兴奋，睡不着。”
“你就兴奋这么两天。”吴世勋道，“到时候就不当回事了。”
“没办法。”鹿晗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总觉得好像要超过吴大影帝了，有点过意不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吴世勋道，“还远。”
“……”
鹿晗抽出枕头砸了过去。
专辑定好了曲目，开始过带。鹿晗拿到新歌词和曲谱，从SNNAS回家，顺路去幼儿园接眠眠。
怕被记者跟狗仔偷拍，搞不好隔天自己就多了个私生女，鹿晗压低了棉帽子，把围脖又向上拉了拉，黑色的墨镜一戴，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小姑娘差点以为自己被黑衣组织盯上了。
鹿晗把眠眠抱进怀里，上了车。小姑娘不知道在幼儿园听谁说了，一路上嚷着要吃肯德基的香辣鸡翅，说得鹿晗的胃也开始蠢蠢欲动，把车停在KFC边，带着眠眠去买了个全家桶，刚回到车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鹿晗一看，是吴世勋家里的电话。
“手机又没电了？”鹿晗嘴里正油腻腻的叼着个鸡腿，含糊道，“告诉你买个电池备用你不听。”
“小鹿？”
嘴里的鸡腿差点没掉下来，是程叶的声音。
“……妈？”
“现在在忙吗？”
“没有。”鹿晗道，“正要回去呢。”
“回家来一趟。”程叶道。
“啊……”鹿晗愣了一下，道，“好，等等，我半个小时就过去。”
眠眠小手抓着鸡翅埋头啃，听完电话抬起头，鹿晗拍拍她脑袋，“哥哥先送你回家，等下出去一趟。”
电话里程叶口气很柔和，想起前两天才吃过她包的元宵，鹿晗唇角不自觉扬了扬，开车去了吴世勋的别墅。
一进门，正见到程叶在客厅的沙发上。鹿晗叫了一声，“妈。”正要进门，嘴角的笑却忽然凝固了一下。
郑秀晶正坐在对面喝茶，穿着淑女的米白色羊毛套裙，脸上画了淡妆，看上去端庄优雅。
“郑小姐。”鹿晗很快反应过来，斜起唇角打了个招呼，脱掉大衣习惯地挂在门口，走到沙发前。
“小鹿，这就是郑秀晶。”程叶道。
“知道。”鹿晗手插着裤袋坐进沙发，“我们认识。上部戏里郑小姐还是我未婚妻呢，对吧？”
郑秀晶脸上勉强保持着微笑，在程叶面前温文有礼地问了声安。
“这是我小儿子。”程叶对郑秀晶道，“我身体不大好，这些年来一直在美国，十几年没见他。上次在病房看见报纸，一着急没弄清楚，才闹出那种事。”
郑秀晶结结实实地一愣。过了好半天，才道，“原来竟然是勋哥的弟弟。怪不得……我一直觉得鹿晗和勋哥长得有些像。”
鹿晗若无其事地看着郑秀晶睁着眼睛说瞎话，从矮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
他开始明白程叶叫他过来是要做什么了。
“这孩子是世勋从小一手带大的，兄弟俩的关系一直很亲密。”程叶道，“所以媒体才会拍到那些借位照片，进行恶意揣测。过几天我会知会那些媒体，澄清谣言。”
鹿晗眉尾微微一挑。手指交叉，身体陷进沙发里。
安稳了这么些天，他以为他不去找事，事就不会找到他头上。
郑秀晶也算是能人，每次都在他以为世界和平了的时候出现。证明橄榄枝还没有洒遍全球。
“我就说勋哥不会是这样的人。”郑秀晶温然一笑，“那订婚还如期进行吗？”
鹿晗身体条件反射性地一震。
程叶刚要开口，鹿晗突然打断道：“妈，哥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程叶声音一顿，转过头来，道：“他下班了就回来了。”
鹿晗想说什么，想起程叶心脏不好，又咽了回去，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头也不回离了客厅。
进了卧室，鹿晗关上门，狠狠抓了一把头发，倒在床上。
他一直没把程叶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吴世勋必然不会同意。
元宵节的时候亲手包了汤圆让吴世勋带过来，他以为程叶也渐渐开始软化松口了。
没想到……
他下意识地不去想这些事，以为不可能会发生。如今他突然不确定了。
很明显，程叶觉得事情筹划到最后，在外界各方面的压力下，吴世勋不同意也不得不同意。
然而如果程叶一心想让吴世勋结婚，想要抱孙子，以他的立场，似乎完全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鹿晗想到这里，下意识打开手机，给吴世勋发了条短信。
“哥……”
手机在手里紧紧攥着，坚硬的棱角硌着骨头。好一会儿，鹿晗翻身坐起来，走到窗台，开了窗。
冷风吹进来，灌进衬衫里。鹿晗的手隔着手机按在窗台上。指尖触到白色的瓷砖冰凉。
他还是做不出太自我的事，毕竟他和程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而不是普通的陌生人。他做不到全然不顾程叶的感受，甚至没有立场劝说。
鹿晗很多年没费心想过这种事，习惯性觉得一切都跟挂机一样简单，但有时候挂着挂着就挂了。
手机震了一下，鹿晗打开一看，是吴世勋的回信。
“怎么了？”
鹿晗想了想，半晌，打了两个字。
“没事。”
既然不得不解决，就不妨走一下捷径了。
-
晚上，郑秀晶告别程叶，从别墅出来，开了车门，忽然见一个人影在车旁边站着，嘴里还叼着根树枝。
郑秀晶一时没看清，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这才看清，“……鹿晗？”
“晚上好啊。”鹿晗背靠着车转过身，吐了嘴里叼的樱桃杆，“我在这儿等一阵子了，你们聊得还真久。”
说完，顺手开了副驾的车门，不请自入地坐了进去。
“你想干什么？”天很黑，只有别墅窗口传来的灯光，鹿晗的脸色看不清。郑秀晶努力镇静着道，“别忘了这里还是你家。”
“别紧张。我就跟你说点事儿。坐进来。”鹿晗轻松地拍了拍主驾的坐垫，语气却让人捉摸不透。
鹿晗以往都是没脾气的，简单易懂的，一打眼就能看穿。这样的鹿晗突然给郑秀晶感觉很陌生，郑秀晶顿了顿，警惕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说我要报警了。”
“那么紧张干什么？”鹿晗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里，“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知道吧？”
郑秀晶神色一僵，“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郑小姐应该很清楚啊。”鹿晗转过身体，手臂支在窗框上，不费力地和她对视。
郑秀晶脸色僵硬了。
“那些透漏给媒体的照片和消息，都是你干的吧？”鹿晗道，“指挥媒体一边倒地诋毁，再把报纸带到病房给程叶，你是不是觉得‘相关人士’当得很爽？”
郑秀晶猛地一滞，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说这么没新意的台词。”鹿晗道，“你电脑里那点东西突然没了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点什么了。”
郑秀晶的脸色有点白，“你……”
“我这人很懒，懒得找人麻烦。所以当时就直接删了。”鹿晗道，“反正媒体早晚得曝光，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他们说什么，我哥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有件事我挺不理解。”鹿晗眨了一下眼睛，“你就这么喜欢嫁给一个弯了的男人，还为此非要毁了我的名声？”
郑秀晶的表情渐渐染上了震惊，“你们不是亲兄……”
“不好意思，不是。”鹿晗耸了耸肩，“我是被我哥捡回来的，所以你不用抱着任何侥幸，早在二十二年前，吴世勋就弯了，也永远没有直过来的可能。”
“开玩笑！”郑秀晶的语气激烈起来，“我在大学的时候根本没听他说有个弟弟，更没听说他真的喜欢男人！他根本不是真的同性恋，就是跟你玩玩！”
“那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在你高中的时候就和我上床了？你认识他多少年？他不是同性恋，那是谁把我掰弯的？”
“比这个没意义。”鹿晗深吸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而且很幼稚。”
“吴世勋大半辈子都在和我同居，”鹿晗道，“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得开，愿意和一个跟别的男人上过无数次床并且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的男人继续同居，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还是劝你，天下男人千千万万，一个弯了不如换。”鹿晗跨过主驾下到车外，拍了拍郑秀晶的肩，“你如果一定这么固执，最后悲剧的只能是你一个人，谁你也拉不下水。”
说完，鹿晗上了旁边的车，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车行驶到公路，鹿晗手搭在方向盘上，想起一整晚上的事，还是觉得有些烦躁。扯开领口，开大了车窗。
他并没指望这两句话能说服郑秀晶，等郑秀晶冷静下来，不一定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他之前以为郑秀晶只是为了门当户对和两家之间的关系才认准了吴世勋，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和吴世勋分开的八年，他并不知道吴世勋都做了什么，甚至都和谁在一起。吴世勋虽然冷淡，却一直对人温和有礼，不亲不疏，会给郑秀晶那样的印象，也无可厚非。
想到当时他和吴世勋同居的事被捅出来，论坛上几乎风向一边倒地认为是他勾引。鹿晗抿了抿唇。估计是他长得不够，所以弯了也没有什么稀奇。
手机响了，鹿晗半天才听见，拿起来，看了一眼，直接按断。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鹿晗继续按断，结果手一滑按成了通话键，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鹿，出来喝一杯？”
☆、第57章
鹿晗拿起手机，斩钉截铁回了两个字：“不去。”
“哦？为什么？”金钟仁不紧不慢地问。
“没心情。”鹿晗淡定地闯了一个红灯。
“你竟然能说出这么深沉的话。”金钟仁啧了一声,“让我猜猜,是失恋了还是离婚了，啊……别是吴世勋背着你怀上了吧？”
鹿晗本来开车技术就渣,闻言差点撞路边的垃圾桶上,立刻踩了刹车。
鹿晗脸很黑：“报地址。利索点。”
酒吧还算安静，音响里放着舒缓静谧的音乐。鹿晗走进去的时候，金钟仁坐在角落里,正和一个波浪长发的美女温存。见鹿晗来了,搂着脖子在美女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挥手打发走了。
“来,坐。”金钟仁扫了一眼对面的座位，“要喝什么,我请客。”
“你少阴我。”鹿晗瞥也没瞥从身边走过去的女人，直接坐在对面。
金钟仁知道他说的是上次的事，也不心虚，挑逗地一勾唇角：“我就给你开开荤，看你活到这么大岁数一个女人都没上过，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上了你，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哟，今天火药味真浓。”金钟仁换了个坐姿，手臂闲散地搭上椅背，“什么事把你给刺激了？”
鹿晗不声不响地拿过桌子上立着的酒饮单点，借着幽暗的灯光一个个看。
金钟仁打了个响指，侍者走了过来，立在一旁。恭敬道：“二位点什么？”
鹿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翻到背面看了一眼，“草莓冰淇淋，大杯。”
金钟仁笑出了声，半晌，食指指节动了动，把杯子推过去，“给我续一杯马丁尼。”
冰淇淋端上来，鹿晗抽出吸管，插|进上面的大颗草莓，串了两颗塞进嘴里。一晚上没吃饭，现在才觉得饿。
“来，给我们未来的影帝敬一杯。”金钟仁三指捏起水晶酒杯，在鹿晗的玻璃杯上碰了碰，“第一部电影就提名最佳男配，和吴世勋有得一拼啊。”
“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位置？”鹿晗舀了一大勺冰淇淋放嘴里，心不在焉地跟他耍嘴。
金钟仁自吴世勋出道之后，就在金钟奖影帝的位置被压下八年，和吴世勋单方面的敌对关系也不再是娱乐圈的秘闻。如今吴影帝退出影坛，金钟仁这才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影帝的候选。
“你还太嫩。”金钟仁指尖轻巧地敲了敲酒杯，“多大点儿岁数，超过我怎么也要等个两三年。”
鹿晗突然停下动作，好奇道：“当初我……吴世勋，刚进圈子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金钟仁的指尖微微一顿，片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我？”
“还能是什么样，就那个德行。”金钟仁闲散弹了弹杯壁，“我二十岁出道，拼了那些年，那年拿金钟奖本来都是稳拿稳准的事了，结果半路突然杀出来匹黑马。”顿了顿，“还把我那个小情人给迷得二五八万的，面都没见过就开始拿他当偶像。”
“最后本来都要到手了，结果为了他的小吴影帝抵死不从，毁了SUNNAS的唱片合约就跑时宴去了。”
鹿晗拿着勺子的手停住了，慢慢睁大了眼。
“你是说……”
“没错。”金钟仁挑了挑眉，“我和他认识有些年了，你们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人。”
“当时是我在SUNNAS封杀的他，所以你见我的反应我也没大在意。”
金钟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块和杯壁碰出清脆的声响，“我后来觉得不对劲，去查了查，那天晚上他去酒宴引诱吴世勋的时候，喝了整整两瓶白的。那小子本来就有心脏病，之前喝酒休克过好几次，有一次差点没救过来。医生已经警告不能再喝了，还是不听。估计那次喝了太多，直接就过去了。”
幽暗的光线交错，阴影落下，金钟仁脸上野性的邪气似乎被笼罩起来。
“……所以弄明白那阵子，我就没再去找你。”
鹿晗静静听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倒不用内疚。”金钟仁道，“医院早就诊断过他的心脏活不过三十岁，再经他那么折腾……我把眠眠的事儿告诉你，也是想你能帮个忙。那小子好歹就那么个亲妹妹，他不管，我肯定没心思没义务带身边养着，总不能丢孤儿院一辈子。”
金钟仁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嚼碎了嘴里的冰块，灯光流转，露出脸上轻佻的笑，“再说了，没孩子你们能顺利出柜？”
“……顺利妹啊。”鹿晗道，“连订婚都要搬上日程了。”
“订婚？”金钟仁饶有兴致地看了鹿晗一眼，“和郑秀晶？”
“你知道？”鹿晗一口差点咬到杯沿，“不会吧，还有谁知道？”
程叶该不会已经把消息都散布出去了吧？
“还能是和谁。”金钟仁又满了一杯，闲闲地晃动着杯里的酒液，“郑氏一直是时宴的主要投资人，郑秀晶又一心想进时宴，用下半身想都看得出来。”
“……”鹿晗道，“你的下半身功能真齐全。”
“不过吴郑两家联姻，确实对吴世勋有好处。”金钟仁看着鹿晗，笑得别有深意，“不如就让他俩结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你。”
“想都别想。”鹿晗毫不客气道，“没有这个可能性。”
-
金钟奖颁奖典礼很快就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到了。当天早上，鹿晗就被黄子韬从床上捞起来，叫到了市里最有名的服装定制店试衣服。
“不用这样吧？”鹿晗看了眼表，“晚上八点才开始，提前十二个小时出来，你是让我站门口当人体模特？”
“命运之神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黄子韬一脸哲理的光辉，“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懂？”
“……”鹿晗道，“我觉得我们的食物链不太一样。”
礼服是特别订制的银灰色西装，敞领设计，风格简约而时尚。里面白色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的领带，胸口还别了枚银质的胸针。鹿晗穿在身上，清新朝气，却又多了几分成熟的感觉。
黄子韬在一边偷偷摸摸地按着手机，鹿晗从镜子里看见后面的人鬼鬼祟祟，“你在干嘛？”
“没。”黄子韬一本正经道，“我记录一下鹿哥帅气的身姿。”
试完礼服，又忙活了好一阵，两人出去吃了一顿饭。饭间黄子韬还在不停地按动手机，鹿晗突然来了句：“论坛很好玩？”
“没，我在刷微博。”黄子韬顺口道，说完才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
鹿晗收回目光，二话没说，用手机上了微博。
动态里全是疯狂转发的一条消息。
浪漫熊猫：【图片】老板出柜照(^o^)/~！老板终于想开，决定抛弃一切跟男人上红地毯啦！P.S.内什么顺便全体涨工资
紧跟着两条回复：
奇迹般的饿了龙：(^o^)/~涨工资赛高！愿天下有情老板一同出柜！P.S.内什么礼服效果不错
浪漫熊猫：@奇迹般的饿了龙/帅吧帅吧(*^__^*)出柜必备，攻受相约红地毯，颁奖台倾情告白，好浪漫＞///＜
奇迹般的饿了龙：@浪漫熊猫/获奖感言不会是出柜宣言吧( ⊙ ⊙ )
浪漫熊猫：@奇迹般的饿了龙/( ⊙ ⊙ )啊！
点击放大照片，上面的背影十分眼熟，鹿晗甚至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早上没来得及梳脑袋后面翘起来的一根头发。
鹿晗抬起视线，笑得很亲切：“原来我今天要出柜了啊。”
“这个真不是我。”黄子韬壮烈地举起两根手指，“我微博的名字叫AB丝带儿。”
“好啊。”鹿晗悠悠道，“我下个月就让你没钱花丝带儿。”
黄子韬：“……”
傍晚，一切准备妥当，鹿晗在造型室外等公司的保姆车，顺便给吴世勋打了个电话。
“喂，哥。”鹿晗靠在柱子上，小声道，“你今晚会去吗？”
“我已经到了。”吴世勋温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先坐车去公司，然后黄子韬开车接我去现场。”鹿晗说着，保姆车正开过来，鹿晗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怎么办，哥，有点紧张啊好像。”
“紧张什么。”吴世勋的声音带了些淡淡的笑意，“如果获选了，就是上台说两句话而已。”
“啊！”鹿晗突然道，“我才想起来，我获奖感言还没背！我先去背了，晚上见！”
吴世勋淡笑着收回手机，拿起刚到手的获选名单。
最佳男配角的后面，赫然是鹿晗的名字。
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动了。鹿晗翻出手机里打好的获奖感言。
每个提名的人都要准备一份，否则到时候如果真的选上，全凭临场发挥，那就真的只能鞠躬谢谢社会了。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鹿晗觉得大概意思记得差不多了，车还没到公司，于是开始刷网页。
娱乐新闻播报着今晚的金钟奖序幕，特别指出今晚请来吴世勋作为颁奖嘉宾。鹿晗唇角不由扬了扬，虽然不确定是否真的会登台，但如果真的获奖……
不过提名一共有五个人，获奖几率比选择题蒙中的概率还低。鹿晗揉了把头发，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个问题。张嘴悠悠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了。
原本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没有到的迹象。
鹿晗眯着眼向窗外一看，忽然觉得窗外的景物有些陌生。车子上了高速，不紧不慢行驶着，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有到公司的意思。鹿晗收回视线，问司机：“开错路了吧？”
“没，别急。”司机旁边的临时助理转过头来，“咱顺路去接一个人。”
“接谁？”鹿晗看了眼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一个公司的艺人。”助理递了一瓶水过来，“鹿哥喝点水先？”
“不用。”鹿晗道，低头给黄子韬发短信。
又过了五分钟，车依然在高速上兜圈子。前面的助理似乎时不时从车内后视镜瞥看着鹿晗，鹿晗抬起头，目光正和助理在镜子里相撞。那双眼眼角上斜，目光里带着十分玩味的神色。
心中蓦地一紧，鹿晗平静地收回视线。
脑中却刹那间警觉起来。
前面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很面生，尽管他并不熟悉SUNNAS的人。但事到如今，这个车一定有问题。
颁奖典礼还有十分钟开始，现在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黄子韬却一直没打来电话，短信也没回。鹿晗悄无声息地挪到车镜的死角，拇指按住听筒，打了个电话过去。屏幕上的数字走了一分钟，却始终没有人接。
鹿晗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却下来，打开短消息，开始给吴世勋发短信。刚按下两个字，前面的助理突然回过头，笑眯眯道：“鹿哥，你手机是iPhone5啊？感觉挺牛逼的啊，我们这种屌丝见都没见过，给我看两眼呗。”
鹿晗拇指不经意地滑了一下屏幕，抬起头，弯了弯眼睛：“现在5S跟5C都出了，5真心是大众机，没啥好看的。”
说完，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兜里，去看窗外的风景。
看来真是被人阴了。还正卡在颁奖典礼这个时间。关键他提名的又不是最佳男主，区区一个配角奖项，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吧？
高速两边的树林如出一辙，旁边不停有车开过。鹿晗看着水泥公路上不停后退的白色线条，心里捉摸着在这里跳车会被撞死还是摔残。
鹿晗一手扶着车门，手下意识地攥着兜里的手机，双眼紧盯着后面的车况。突然，车身一个急转弯，几乎将人甩出窗外。转头开出了高速，进了旁边一条路。
车速飞快，几乎是以一百码在狂飙。路况越来越偏僻，两侧一堆杂草乱石。鹿晗紧盯着外面，找准了一个空档，猛地拉了一下车门，却冷不防没拉开，紧接着“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疯狂的车速猛然刹住，鹿晗随惯性撞在前面的后座上，胃里一挤，午饭差点没呕出来。
狠力拉了两下车门，前门却突然开了。司机下了车，把鹿晗连拉带扯拖了出来。
“想跳车？……嗯？还想给你男人汇报？”
助理的男人从另一侧走过来，手里转着一把弹簧刀，“胆儿挺肥啊，想不想挨一刀试试？”
☆、第58章
大红的地毯蔓延至舞台,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场外围了黑压压一片记者,闪光灯噼里啪啦闪烁，几乎将黑色的夜空照明。
一辆辆车停在颁奖现场的路边，警戒线外全是拥挤欢呼的影迷。荧光棒和横幅争相晃动着，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大堂内，巨大的屏幕现出金色的标题——“第二十七届金钟奖颁奖典礼”,背景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奖杯。主持人款款站在台上，热情地介绍入场明星：
“下面入场的是，《流境》的主演、上一届影后——林允儿！”
林允儿穿着水蓝色的单肩长裙,头发高高挽起,胸前戴着铂金的水晶吊坠项链，搭配的蓝钻垂坠耳环,笑容纯真温柔，刚刚踏上红地毯，四周就闪起一片闪光灯。
“接下来是《如果的眼泪》男二号——张艺兴！他身边的女伴，正是当红歌坛小天后、《女装》配角——雪莉！”
张艺兴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留长至耳，雪莉穿着配套的黑色短款修身礼裙，颈上垂着镶钻十字挂坠，头发盘在发顶，显得成熟了许多。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挽着张艺兴的手臂，走入场内。
“下面有请《终极谍战》、《流境》的主演——金钟仁！”
金钟仁一如既往骚包的红色礼服，胸前别着朵黑色的玫瑰胸针。头发向上翘起，右耳戴着黑色的骷髅耳钉，侧脸野性的线条展露无疑。双眼微眯，两指交叠，向欢呼的影迷投了个飞吻，场下的尖叫排山倒海压了过来。
……
各艺人逐自入位，屏幕一闪，换回最初的序幕，主持人热烈地宣布：“第二十七届金钟奖颁奖典礼，现在开幕！”
例行的嘉宾评委介绍之后，女主持人语气遗憾道：“本次颁奖典礼，似乎是少了一个人，让我觉得有点寂寞啊。”
男主持人接话：“是啊，往年的颁奖典礼，几乎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这个‘影坛的神话’怎么突然在红地毯销声匿迹了？”
“好在，我们今天请他换了一个身份，来到我们的现场。”女主持人道，“有请今日特别颁奖嘉宾——‘影帝神话’吴世勋！”
场外的呼声一片压过一片，激烈如潮的掌声中，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步调沉稳的男人走上舞台。俊美的脸逐渐放大在屏幕上，每一个棱角都迷人深邃得令人窒息。
吴世勋站在台上，唇角微露笑意，领带上的胸针散着淡色的光。
鹿晗非要他别上去的、配对的银色胸针。
女主持人感慨道：“想起上次颁奖典礼的时候，吴影帝还站在领奖台的位置，就在我左侧这个地方接过水晶奖杯，我记得特别清楚。没想到转眼一年后的今天却早已宣布息影，退居幕后。”顿了片刻，回头看向吴世勋，“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吴影帝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决定退出影坛？”
吴世勋淡笑着回应：“因为发现了一个人费尽心思不想让我做这一行，所以我就不做了。”
“哪个人？”女主持人面露惊讶。
“一个亲人。”吴世勋答得简洁。
“可是真的很可惜，你这么有才华，却年纪轻轻就选择息影。”女主持人语气惋惜，随即极有分寸地狡黠一笑，“你就不怕影迷的口水把那个人淹没？”
“没必要，这是我的决定。”吴世勋平静地笑，“人不可能永远站在同一个位置。再者，做什么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吴世勋一边应对着主持人的问题，一边淡淡注视着台下。目光平稳地路过林允儿所在的主角席，扫向旁侧，却忽见配角提名的席位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空缺。
沉静的目光蓦然一凝。
空位旁边的张艺兴不时望向大堂的入口，雪莉似乎也面露诧异，避过摄像头的角度低头发着短信。
吴世勋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手却缓缓移到体侧，触到裤袋位置凸起的棱角。
“那么，吴影帝这次为什么会应邀来做特别颁奖嘉宾？”男主持人终于问到了收尾正题。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吴世勋的手指蓦然收紧。
不祥的感觉沿着心脏铺天盖地蔓延开来。
原本想等吴世勋说些激励后辈的话，吴世勋却只给了几个字的简洁回答：“因为受邀，所以来了。”
“吴影帝真是幽默。”男主持人笑说。
吴世勋礼节地微笑，没再答言。
裤袋里金属的棱角近乎冰冷，像石头一样沉坠在身侧，紧贴腿上的肌肤，似乎不停重复着刚才的震动。
颁奖如火如荼地进行，鹿晗的座位却一直空着。张艺兴不明所以地一直打着手机，打得通，却一直没有人接。
后台已经乱成一团，监管奖品分配的助理跑来跑去，焦头烂额：
“看见吴总了吗？！”
“刚才不是在吗！然后登台嘉宾介绍去了！”
“介绍早就结束了好吗！”
“我见吴总下台之后很匆忙地出去了，不是去卫生间了吗？”
“去了半小时？最佳配角马上要颁奖了，人呢？！”
前台一片风平浪静。
“下面开始宣布最佳男配角奖——”女主持人微微低下视线，念着手中的卡片：
“入选的男演员分别是——《如果的眼泪》的张艺兴、《分裂人格》的段寰、《手术史》的洛近言、《春秋风暴》的张剑夕、还有《流境》的鹿晗。”
屏幕上出现了五部电影的单人剧照，醒目地排列着。
场下气氛紧张，有人暗暗攥紧了手指，擦去手心的汗。张艺兴却紧蹙起眉头，一手按着旁边空荡的座位。
“最终获得最佳男配角的是——”女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台下一阵屏息。
“《流境》——鹿晗！”
掌声热烈地响起，右上角《流境》中铭夜的剧照霍然放大至整个屏幕。
“有请颁奖嘉宾吴世勋为鹿晗颁奖！”
声音落下，摄影师将镜头调到登台入口，却没有人走上来。
掌声渐渐平息，漫长的空白过去，领奖台却依然空荡。
场面混乱起来。
-
吴世勋匆然离场，从后门走出大堂，坐进车内，发动了车子。
手机屏幕上只有三个字——
“这车有”
内容戛然而止。
黑色的宾利飙行而出，吴世勋拨通了白贤的电话，冷淡的声音没有情绪：“立刻联系警方，定位鹿晗手机位置。”
-
冬末的冷风刮在脸上，寒气透过礼服，渗进单薄的衬衫内。
刀锋很长，在离眼前一寸的地方晃动着。鹿晗还没从猛然刹车的反胃中适应过来，胃里一阵翻腾，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了，‘鹿哥’，”助理拿着刀在鹿晗脸上一比划，咧开嘴，笑得拿腔拿调，“怕了？嗯？”
鹿晗低头闷声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斜起唇角，一副轻松聊天的表情，“我怕张嘴吐你一脸。”
“操！”助理一脚踹在鹿晗的肚子上，鹿晗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还是被踢了个趔趄，“这小子真他妈会耍嘴皮子！车上就他妈不老实！找死？”
黑色的皮鞋结结实实踢在肚子上，银灰色的西装立刻印上一个鞋印，鹿晗的五脏六腑差点挪了位，手被身后的人紧锁着，分毫动弹不得。
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司机这才说了句话，“上头说了暂时让他失踪一阵子就行，别给人打残了不好交代。”
“操，打两下能残废了？我看着这小白脸就欠收拾！”瘦高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用鞋底蹭了蹭，突然咧嘴笑了，“也对，小白脸柔弱嘛，别真给踹坏了。”
瘦长嶙峋的手摸上鹿晗的下巴，泛黄的指尖在薄淡的嘴唇上不住磨蹭，“这张脸，这小嘴儿，平时挺能伺候男人的吧？听说你给吴世勋服侍得不错啊，乐不思蜀都不要女人了，不如……也来伺候伺候大爷我？”
鹿晗头一偏避过不老实的手，依然笑，“你主子是哪个女人啊？”
身后的手一紧，瘦高男人又是一脚踹过去，“你他妈不说话能死？”
鹿晗被踢得撞在身后的身体上，一阵干呕，喉咙泛起甜腥。郑秀晶还真是能耐，这么不入流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瘦高男人又贴到鹿晗身前，动作粗鲁了许多，伸手就要扒鹿晗的礼服，鹿晗不再动作，余光谨慎地瞥向四周。
周围一片野地，不远处依稀有一片树林。树丛荫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如果跑进树林，基本没有再被抓到的可能。
“不说话了？愣什么神？”瘦高助理拍了拍鹿晗的脸，“踢傻了？”
“还有个把小时颁奖典礼才结束，”瘦高助理笑得粗淫，“来让老子见识见识你给男人的口活儿利不利索。”
粗黄的手扯开鹿晗胸前的领带，银色的胸针迸开，掉落在地上。瘦高男人按住鹿晗的脑袋就要向下，电光火石间，鹿晗突然就着背后的支撑点跳起来，隔空一脚踢向男人的下身，惊人的爆发力让两个男人一愣，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哀嚎，身后的手被扯得一松，鹿晗猛地脱离出来，拔腿就向树林跑。
“娘的……”瘦高男人痛苦地弯下腰，“不是说这小白脸柔弱着呢吗？！给我追！干死他！”
鹿晗一路狂奔，耳边都能感觉到猛烈的风声。腹部隐隐钝痛，西装紧绷在身体上，限制了步子，好几次差点绊倒，精壮的司机动作很快，几乎能感觉到就在身后不远。领带被风刮起贴在脸上，挡住视线，鹿晗一手扯了甩开，动作敏捷地冲进树林。
刚绕过几颗树，突然，脚绊过地上凸起的树根，鞋尖挫进根底，鹿晗狠狠摔在了地上。
手臂一阵钝痛，鹿晗简直想爆粗，一个挺身想要站起，却被司机结结实实按回地面。
鹿晗又挺身，又被按了回去。脸贴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
时间空旷了一瞬。
良久，瘦高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笑在阴影下变得阴森：“你小子真他妈是要找死？”
刀刃从刀柄里弹出，男人弯下身，把鹿晗翻过来，膝盖压住了鹿晗的腿，“老子今天不把你这条腿卸了，你他妈不知道老子姓啥。”
鹿晗喘息着，猛地停躺在地面，肺里像是火烧，后背强抵着地上的碎石。
心想，我他妈还真是不知道你姓啥。
刀尖顺着腿根劈下来，鹿晗下意识一闭眼。
突然，刀尖硬生生停在半空，像是被死死钉住一样。
紧接着传来“咔嚓”一声渗人的脆响。
吴世勋放下手，拿下男人手里的刀，温沉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用不用我把你另一只手卸了？”
☆、第59章
嘶哑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手腕却被弯折成一个扭曲的弧度,瘦高男人张着大嘴喘息着,几乎背过气去,良久，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吴世勋语气很淡，“谁指使你来的？”
“吴……吴……”瘦高男人斜着眼看他，眼睛惊恐地一点点瞪大。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吴世勋的声音没有温度。
又是一声惨嚎，瘦高男人吸了口气：“郑……郑家……小姐……”
吴世勋一言不发，平静地放开手,将红色的弹簧刀收进裤袋里。
一旁的司机早已不知去向，瘦高男人捂着充血到发紫的手腕瘫软在一边,双眼阴狠地瞪着吴世勋，血丝密布通红。
鹿晗揉了揉被硌得发疼的后脑，伸出手拽住了吴世勋的领带，拉着领带底端费力地爬起来，吴世勋俯下身抱起鹿晗，鹿晗揽住眼前宽厚的肩膀，灰头土脸地站起身，一手抹了把脸上的草叶，嘴里还进了沙子，呸了两口，“不用，没什么事儿。”
鹿晗又咳了两声，扑了扑衣服上的土，眨眨眼，“颁奖典礼结束了没？现在回去还赶不赶得及？”
地上男人的双眼紧盯着两人的身影，目光阴鸷，身体悄悄后移，左手摸向腰间。
风吹得树林呜响，地上的草叶都在颤动，鹿晗摘掉领带的时候扯开了领口，风不住灌进衣服里，这时候才感觉到冷，打了个哆嗦。
“先回车上说。”吴世勋脱下外套披在鹿晗身上。
寒气从敞开的领口涌进来，鹿晗低头系扣子，忽然道：“对了，我给黄子韬打电话，他一直没接，不会……”
突然，身后的男人一跃而起，一道冰冷的银光从腰间抽出，吴世勋瞥见身后的闪影，猛地向旁一避，鹿晗却正在前面，毫无知觉。修长的手臂紧紧揽过鹿晗，一瞬间，一把锋利的长刀擦过后胸，毫无阻碍地捅进手臂里。
刀刃穿透肌肉的声音在僻静的夜空里格外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刀尖从另一侧穿透出来，带出模糊的血迹。
鹿晗呆住了。
温热的血迅速渗透了雪白的衬衫，血顺着刀刃流下，一滴滴滴在地上。瘦高男人一脸狰狞，还要抽出刀再刺，整个人却被吴世勋掀在地上。
“吴世勋……哥……你没事吧？”暗红的血液在白色的衬衫上瞬间蔓延开来，鹿晗怔忡地看着，片刻，立刻炸了，挣扎着要挣脱出来，“让我下来！妈的！让我下来！我阉了他！”
鹿晗的脚在吴世勋怀里乱踢，却被吴世勋紧紧裹住。
“别吵。”吴世勋换了个姿势抱着鹿晗，没再看地上的人一眼，离开树林。
坐上车，鹿晗还在挣动，“那个人渣！怎么能就这么放他走了！我要去还他一刀！”
“冷静点。”吴世勋道，“警车随后就到。”
刀尖的血已经凝固，变成深黑。刀刃还插在里面，像串肉一样横穿手臂。手臂上的血滴滴答答止不住的流，座位上一片湿腻。白色的衬衫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鹿晗不动了，紧紧抓着吴世勋的袖子，声音都有些发抖，“怎么样……？绷、绷带！车上有没有急救箱？”
“没有。”吴世勋道，“没伤到骨头，没事。”
“急救箱……急……你放哪儿了！”
血像关不严的水龙头，不停向下流，鹿晗完全没听见吴世勋在说什么，脸色发白，疯狂地翻着车前的抽屉，双手凌乱地翻找着。
忙乱无措的手突然被吴世勋捉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揽进宽大温暖的怀里。
吻轻轻落在额上，带着安慰的性质，低沉的声音温和道：“没事，别慌，现在开车去医院，包一下就可以了。”
一阵短暂的静默。
鹿晗急促地呼吸了一声，然后缓慢地冷静下来。
身体被压回座位上，安全带被系好，车子徐徐发动。
吴世勋面不改色地开着车，单手控制着方向盘，额角却缓缓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车速平稳迅疾，很快到了附近的医院。
半条袖子已经被血浸透，血还在往下滴，医生看见一惊，迅速吩咐护士长：“臂动脉大出血，赶紧联系血库跟手术室！”
鹿晗脚步轻飘站在一旁，看着吴世勋随医生走进去。
弯身坐在门外，过了很久，才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来，极缓，极缓地吸进一口气。
地上淋漓一片血迹，身穿白衣的大妈拿拖布拖抹，满口唏嘘，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又是打架斗殴不知道生命的珍贵云云，鹿晗赶紧别过视线。
他太掉以轻心了，没想到那人身上还藏了把刀。
亡命之徒。
当时如果手里有刀，他真的想在那人胳膊上捅几个窟窿。可怕的血性冲动让心跳猛烈跳动起来。
如果吴世勋有事……如果真的出事……
想起报纸上看到手臂动脉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的新闻，鹿晗又开始不安起来。
麻木的神经渐渐回缓，才感觉到裤袋里手机不停在震动。
鹿晗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才机械地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满满的一串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程叶的电话正打进来。
鹿晗的手覆在震动的手机上，半晌，接通了。
“小鹿？”程叶声音焦急如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才接电话？颁奖典礼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呢？”
一连串的问句跌打过来，鹿晗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声音，“……没事，妈。”
“别担心，出了点小事故，我和哥晚点就回家。”
鹿晗放下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的门。上面绿色的灯亮着，大厅里光线苍白。鹿晗一边急得恨不得砸门，一边又生怕门突然开了，然后一个护士跑出来说“血库没有血了！”他是A型的，吴世勋是AB，想输都输不了。又或者医生一脸慎重地出来，“刀切中手臂神经了，请家属做好病人一条手臂残废的准备。”鹿晗记得吴世勋那条手臂被扎中之后再没动过，越想越觉得心惊。
整整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鹿晗坐立不安地已经要脑补到失血过多变成植物人了，见门开了，立刻奔上前，差点把推车的护士绊倒。
手突然被握住，低下头，视线正落入吴世勋温沉得令人心安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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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血输了1500CC，动脉缝合，医院建议留院观察静养，吴世勋还是直接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已经到了凌晨，程叶睡了，鹿晗没有吵醒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吴世勋身后进了卧室。
一脸严肃地看着吴世勋在床上躺下，鹿晗这才虚脱了似的扒住床沿，蹲了下来。
“吓死我了。”鹿晗道，“你吓死我了。”
“洗个澡睡吧。”吴世勋安抚地摸了摸鹿晗满是汗的头发。
鹿晗一瞬不瞬地盯着一个位置不动，好半天才重新站了起来。上半身趴到床上，压下身体，吻上吴世勋的唇。
吴世勋按住鹿晗的后脑，深入进去。鹿晗嘴里还带着草叶泥土的味道，却依然难舍难分。
许久才放开，鹿晗喘息着站起身来。
翻出手机，看见黄子韬语气焦急的短信，鹿晗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也没细看内容，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鹿晗一身脏乱，又出了一身冷汗，用手抓了把糟乱的头发，拽过毛巾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门关上。吴世勋回过头，伸出手，缓缓按了按眉心。
脸上温和的神色渐渐淡去，冷峻下来。
随即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郑秀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
朦胧地拿过床边的手机，发现上面是吴世勋的电话，先是一喜，随后心中不由一凛，犹豫了半晌，接了起来。
“喂……勋哥？”
没有回音。
“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郑秀晶在另一端柔润地笑。
“郑秀晶。”吴世勋声音平静无波，“你还想在时宴呆下去么。”
“勋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呀，”郑秀晶强笑着道，“怎么突然开这种玩笑？”
“或者你打算接收郑氏指使绑架案的上诉？”吴世勋淡淡问，并没打算耐心周旋。
“什么绑架？”郑秀晶道，“你在说什么，勋哥，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话陷害我？”
“和我争辩没有意义。”吴世勋语气沉静，像是在陈述最简单的事实。
“我没有。”郑秀晶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
“不知道指使人绑架的鹿晗么。”
“我没有！”郑秀晶立刻道，喉间一声短促的呼吸，随即放缓了声音，“我……我没有，勋哥，我只是想让他们阻止鹿晗参加颁奖典礼，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给他颁奖……”
“所以差点对鹿晗动刀？”吴世勋声音沉冷如冰。
“什么？”郑秀晶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他们暂时把鹿晗带走，我没让他们动手，我真的，我只……我只是想和你……”
“订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可能。”吴世勋道，“你以后不必再费任何心思。”
郑秀晶脸色白了白，“不是，勋哥，你听我说……”
“时宴有个国外培训计划，一个名额，我会和郑老先生说明，送你去法国。”吴世勋淡淡道，“你可以先去国外冷静几年。”
“你在开玩笑。”郑秀晶的声音虚弱得有些轻飘，“我父亲和你母亲都不会同意的。”
“如果你更愿意在牢里蹲几个月，也无所谓。”吴世勋的声音波澜不惊，“你可以自己选择。”
郑秀晶浑身一震，“不行！勋哥，我求你，你不能……”
后面的声音被切断在听筒里。吴世勋一脸平静地把手机放回床头。鹿晗头发滴着水，披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
第二天，报纸的娱乐版炸开了锅。
“爆炸性新闻接踵而至，昨日晚第二十七届金钟奖颁奖典礼上，颁奖人和获奖人双双缺席，造就了颁奖典礼史上从未有过的震惊，也是十分严重的恶性事件。
“据网络爆料，与吴影帝一直有绯闻关系的鹿晗当晚遭到绑架，吴影帝当场离开典礼，搜救鹿晗，结果被歹徒刺伤脖颈，静脉大出血，被送往第X医院急救，至今生死未卜，状况堪忧。截止报导，该医院已经被影迷层层包围。”
鹿晗默默撇过头，看了看客厅里沙发上吴世勋的背影。
由此段新闻引出吴世勋在颁奖典礼上离席之前和主持人的对白。该报记者做了如下分析：
“劲爆连连！吴影帝息影退圈，竟然是因为‘一个人’不想让他当影帝！那‘一个人’究竟是谁？是否就是一直和吴影帝有绯闻、还让吴影帝因此负伤的鹿晗？‘亲人’一词是否只是欲盖弥彰？吴影帝最后那句‘因为受邀，所以来了’被主持人视为幽默，然而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吴影帝为何正好应邀当最佳配角的颁奖嘉宾？那句‘受邀’，究竟是受金钟奖官方的邀请，还是受某人的邀请？吴世勋在颁奖典礼的一席话，是否是对鹿晗变相的公开表白，和坦然不讳的出柜宣言？……”
“……”
鹿晗看完这一段，喉中的鲜血被一连串的问号带得不断上升，最后差点吐了一报纸。
这层层递进的关系，这气势磅礴的排比，这深刻老道的分析，看来《扒卦周刊》记者的扯淡水平在半年内有了质的飞越。
新闻跟分析占的篇幅太大，右下角《郑氏小姐传言和时宴关系恶化，前往法国进行四年进修》的新闻被挤到了角落里。
鹿晗看到最后一个问号就果决地扔了报纸，因为昨晚的意外让他明白了血液的珍贵。
然后转过身，面对电炉，继续拿勺子搅着锅里的红枣桂圆乌鸡汤。
吴世勋坐在沙发里单手打着邮件，鹿晗端着一个硕大的瓷盆走进来，放在吴世勋面前的矮几上，殷勤地介绍：“红枣桂圆乌鸡汤，传说中最好的补血汤，大补HP，生命值翻倍，血爆满。”
说完从吴世勋手里抽出电脑，把勺子放进去，“来，尝尝尝尝，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啊。鸡不可失时不再来。报纸上说你都快失血而死了，影迷们亚历山大。”
“对了，菜谱我还是特意请教妈的。”鹿晗斜起唇角，冲程叶弯眼一笑。
程叶在一旁坐着看电视，板着脸一言不发。
吴世勋拿起勺子，浅喝了一口，眉心反射性地蹙了一瞬，随即平静地抬起头。
“好喝嘛。”鹿晗坐在沙发扶手上，摆弄着吴世勋的电脑，头也不抬地问。
“挺好喝。”吴世勋温声应道。
鹿晗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赞美，然后把电脑放在膝上，“你要发什么邮件，我给你打。”
吴世勋一勺一勺喝着汤，一边说着邮件内容。鹿晗十指飞快地打着英文。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电视和噼里啪啦打字的声响。
等吴世勋终于吃完汤里的鸡，鹿晗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偏过头，“哎，哥……”
瞥了程叶一眼，压低了声音，“那个……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第60章
吴世勋手里的汤匙停顿了一下，然后放回碗里，声音露了些浅淡的笑意，“你给我生？”
“……”鹿晗一脸警惕，“白贤给你科普什么不健康的东西了？”
“白贤？”
“……没什么。”鹿晗道，“要生肯定是你生，我是要当孩子他爹的男人。”
说完，夺过吴世勋的勺子，脑袋凑到矮几前，一脸豪迈地喝了口珍贵的鹿氏大补汤。
半秒钟之后，“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眠眠和白贤正在电视机前对打丧尸游戏打得欢，一大一小各自叼着根棒棒糖，穿着睡衣，手里握着游戏柄，疯狂蹂躏里面的僵尸。屏幕上鲜血飞溅，尸横满地。鹿晗站在门口，阴森森地盯了半天，冒出一句：“白总受！你趁我不在带坏我闺女呢啊。”
白贤嘴里的棒棒糖一噎，硌到了舌头，一下子就被迎面扑来的丧尸咬死了。
“……”
白贤拍拍睡裤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你终于承认这是你的私生女了。”
“……”鹿晗道，“你听话能不能听重点？”
眠眠一扭头，见鹿晗回来了，小手放下游戏柄，从地上爬起来，连蹦带跳跑着扑到鹿晗身上，“哥哥！”
鹿晗弯下腰，一把把小姑娘抱起来，“早饭吃了没？”
“吃了。”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应。
“真乖，哥哥不在家有没有欺负白贤叔叔？”
“唔。”眠眠闪着眼睛，被戳破了似的心虚，“我不是故……”
“干得好。”鹿晗截断，奖励地拍拍眠眠的头。
白贤：“……”
白贤关掉电视机，走过去坐下，“吴总身体怎么样？”
“负伤略重，血槽爆空。”鹿晗抱着眠眠，单手把围了一脑袋的帽子围巾跟墨镜扯下来，一边道，“今天早上喝了我炖的大补汤，HPP瞬间恢复百分之九十九。”
“……”
“医生说大概要修养半个月。”鹿晗道，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昨晚车上浸了一座位的血，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我真想把那个女的送牢里呆两天。”
“郑秀晶？”白贤喝了口咖啡。
“嗯。”鹿晗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坐在沙发扶手上，啃了一口，“不过媒体肯定不会公开，郑家把这事给压下了，然后同意把郑秀晶送出国。”
“反正订婚肯定没戏了。”鹿晗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今天早上我哥跟妈在房间里谈了很久，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出来之后她态度就好了不少。”
“其实我也没指望她能多支持，”鹿晗道，“毕竟日子是我们俩过，她只要能接受就成，不然我哥夹在中间肯定会挺为难。”
“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白贤叹。
“……”鹿晗抬头，真诚道，“你对我要求太低了。”
鹿晗啃完苹果，抱起眠眠准备回家。
刚出了单元门，一片闪光灯噼里啪啦轰炸起来。一瞬间，楼道里亮如白昼。
记者永远是最有行动力的物种，尽管出门的时候已经伪装得很路人甲了，没想到还是被跟踪了。
眠眠被闪光灯吓到了，小手紧紧攥着鹿晗的衣领，鹿晗摸着眠眠的脑袋把小姑娘按进怀里。
“鹿晗！据说昨晚金钟奖颁奖典礼你遭人绑架，吴影帝为救你负伤，是真是假？”
“你有听到吴影帝在颁奖典礼上和主持人的对话吗？那个人究竟指的是谁？那段话是否又是吴影帝对你的变相告白？”
“如果没发生绑架事件，你们两人是不是原本打算在颁奖典礼上公开出柜？”
鹿晗把茶色的墨镜往上移了移，裹了裹黑色的大衣和遮了半张脸的围巾，放沉了声音，缓缓道：“鹿晗是谁？”
众记者：“……”
“对不起，我赶时间。”鹿晗道。
“我是那美克星派来的特别调查员，肩负着拯救地球的重任，离执行时间还有三十五秒，否则将引起区域性的核爆炸。”鹿晗一脸肃然，“请不要耽误我的工作，否则后果是你们这群凡人所不能想象的。”
说完，抬起腿便向前走。
众记者：“等……”
“请叫我提百万先生，这是我的名片。”鹿晗顿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放进旁边一个记者手里，优雅地收回手，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会有期。”
卡片轻飘飘地在目光的焦点中落进记者甲的手里，正面是花花绿绿的图案，什么象征性的信息也没有。
记者甲默默地将卡片翻过来，背面的右侧赫然有一个白色的框，上面残留着没除净的灰漆，斑驳的灰色中，中间方方正正地写了四个字：
再来一瓶。
“……”
卡片飞向半空，众记者纷纷抄起相机，朝着鹿晗的背影猛追过去，没跑多远，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挡住了。
众记者愣了一下：“……朴导？”
朴灿烈正掏着白贤家单元门的钥匙，见一大群记者朝自己扑过来，顿了片刻，把钥匙放回去，理了理西装领子，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啊，你们也是来419的？”
众记者：“……？！”
“群P吗？不要紧。我有附近宾馆的VIP卡，”朴灿烈道，“服务很好，绝对不会在中途受打扰的。”
众记者：“……”
朴灿烈扬扬下巴，“怎么样，要试试吗？”
没有回应。
旁边有路人路过，窃窃私语，“现在的记者还真是开放啊。”
……
据传言，公元2014年2月X日，A市某公寓楼前，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记者集体寻死惨案。原因至今成迷。
程叶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吴世勋单手处理着白贤邮件过来的文件，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程叶转过头，默默看了一眼，半晌，打破沉默。
“怎么样，还疼不疼？”
“没有大碍，不用担心。”吴世勋停下手里的动作，温和地回答。
程叶没再说话。良久，转回视线。
电视里映着婚恋家庭电视剧。一家人正围着餐桌吃饭，妻子给男人夹菜，男人吃得开心。婆婆把一岁大的孩子抱进怀里，一勺一勺对嘴喂着鸡蛋羹。
当爸的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筷子，朝孩子了个做鬼脸。
孩子愣了会儿，然后咯咯笑起来，鸡蛋羹顺着嘴角流了一下巴，妻子赶紧站起来，拿着手绢给孩子擦脸，一边嗔怪地看着男人。男人的母亲在一旁笑得一脸温馨。
程叶靠进沙发里，手里还拿着遥控器，眼角泛起了微不可见的濡湿。
突然，门开了，鹿晗一溜烟跑进来，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末世快来了吧？”鹿晗喘匀了口气，一进门就道，“我预言第一批丧尸就是娱记变的。”
眠眠从鹿晗的大围脖里钻出脑袋，学着鹿晗长长吁了口气。
一抬头，忽然发现到了一间很大的房子里，客厅里还坐着两个人。
吴世勋抬起视线，看了一眼，目光平静，程叶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个是……”鹿晗抱着眠眠，思索了一下，“叫姥姥。”
“姥姥！”事先被鹿晗灌输过，小姑娘听话地脆脆叫了一声。
童音响亮，程叶一动不动地看着，有些发愣。
“这孩子是……”
“垃圾箱捡的。”鹿晗信口胡诌。
“眠眠不是垃圾箱捡的！”小姑娘立刻反驳，“是哥……”
完了，没对好暗号。鹿晗立刻打断，“叫姥姥。”
“姥姥。”眠眠瘪了瘪嘴，又叫了一声。
程叶：“……”
小姑娘扭过头，好奇地看向沙发里另一个男人。
“哥，我饿了。”鹿晗一屁股在吴世勋旁边坐下。
“我订了餐。”吴世勋道，看着鹿晗怀里的小丫头，并没有多问。
眠眠和鹿晗很像，天生不怕生，到晚餐的时候，已经跟“姥姥”把幼儿园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坐上餐桌，全家已经都知道她们班有几个小朋友喜欢吃草莓味棒棒糖了。
“你喜欢吃草莓棒棒糖？”
“嗯！”小姑娘点头。
“有空奶奶给你买。”程叶道，“但不能多吃，对牙齿不好。”
“是姥姥。”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纠正。
“……”
吴世勋突然开口道：“最近有通告么。”
“后两天基本排满了。”鹿晗用筷子戳了个丸子放进嘴里，“下周开始忙专辑录制，都暻秀说一个月内高质量赶完，黄子韬还在拼命推通告。”
“三月末发专辑？”
“嗯，想冲四月初的MV音乐大奖。”鹿晗道，“虽然不知道昨晚之后会不会被官方永久拉黑。”
“回来住吧。”吴世勋淡淡道。
“嗯？”鹿晗嘴里叼着丸子，以为吴世勋句子造错了。
“搬回来住。”吴世勋又重复了一遍。
鹿晗嘴里的丸子咬了一会儿，嚼了嚼咽下去，不作声地看向旁边的程叶。
程叶给小姑娘剥着凤爪，正把一块肉放进眠眠嘴里，没说话。
-
金钟奖一事之后，网上舆论的风向急剧直转，鹿晗勾引吴大神的言论渐渐销声匿迹，不少人认定吴影帝口中的那个人就是鹿晗，并纷纷猜测鹿晗和吴影帝的关系。没多久，论坛里有一个贴子火了起来，题目是《吴大神和鹿小晗不得不说的故事》。
楼主自称是吴大神家的女仆，目睹了大神和小鹿十多年来从牵小手到啪啪啪的经历。全贴尺度很大，还原度颇高，甚至连初夜的时间都记述得十分清楚，内容温馨感人，整一篇养成系H文。一夜间，被无数新崛起的勋鹿控疯狂转发，一群人天天辛勤蹲坑等更新，楼主表示大神家女仆工作很忙只能维持周更请亲们见谅。
一时间，时宴的前台电话被打爆，天天有小女生殷切地咨询吴影帝家里女仆一职还有没有空缺。
鹿晗默默地看完了一段十分香艳的H，觉得文风十分的……似曾相识。
“哥。”鹿小晗叫了一声。
“嗯？”大神应。
“你有没有让林允儿忙到一周都没时间动电脑的办法？”
……
隔日，该贴楼主神秘失踪，成为地谷论坛十大无故消失的楼主之一。
整个三月，鹿晗都在忙专辑和MV录制，程叶回了美国，眠眠很是舍不得，送机的时候还撒了点泪花。
专辑终于告一段落的晚上，鹿晗被黄子韬开车拖回了家。
已经是凌晨，客厅的灯还亮着，鹿晗脱了鞋，见吴世勋还在沙发里看电脑。
“还没睡？”鹿晗脱了外套，在吴世勋身后从沙发背坠下来，凑过去看电脑上的时间，“这都几点了。”
“厨房里有夜宵。”吴世勋道。
“眠眠呢？”
“睡了。”
鹿晗爬起来，去微波炉里拿了热好的元宵走过来，坐回吴世勋身边。
电脑上是近期新上映的电影介绍，鹿晗一边吃一边看着，突然道：“对了，那天金钟奖的录像我一直没看。”
“有什么好看的。”吴世勋手指还在打字，头也没抬。
“当然有。”鹿晗趴到吴世勋身上，把正在打字的手挤到一边，胳膊横了过来，最小化了窗口。
打开谷歌，输入“吴影帝出柜事件”。
不经意一瞥，下面一堆相关搜索：吴影帝私生女、吴影帝出轨、吴影帝鹿晗的第三者……
“……”
鹿晗忍住点开后两个的冲动，拉到最顶端，打开最上面的视频。
视频只有三分钟，正截的吴世勋出场的部分。
女主持人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吴影帝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决定退出影坛？”
“因为发现了一个人费尽心思不想让我做这一行，所以我就不做了。”
鹿晗的手扒着吴世勋衬衫的袖子，下颌硌在上面，动了动。
“哪个人？”
“一个亲人。”
……
鹿晗按下暂停键。
“这就是传说中的告白？”鹿晗偏过头，双眼直视向吴世勋黑沉的眼眸里，“为什么是亲人？”
“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吴世勋看着鹿晗额前柔软散落下的头发，声音温沉。
“告白应该是基情四射的啊，比如夺过主持人话筒，对着镜头吼老子死了都要爱，顺便再来个激烈的K……唔……”
吻温柔地压下来，用实践延续了后面的科普。身体一下被压倒在沙发上，鹿晗不老实地挣动了几下，不多时也激动起来。
一个月没做，体内像是在燃烧，身体情不自禁地磨蹭着。吴世勋的手伸进衣里，抚过后背，每一寸都像点燃般，带起轻微的战栗。
从沙发移到卧室的床上，鹿晗不知道怎么移动过去的，只记得最后累得要五马分尸了，本来就忙了一整天，全身上下就眼皮在撑着，没等沾上枕头，就沉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慢吞吞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四周有隐约的隆隆声响，和极轻的说话声。
鹿晗迷迷糊糊地用手背蹭了蹭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戴上了眼罩。掀开眼前的障碍物，才发现卧室的格局有点不对劲。
鹿晗艰辛地坐起来，身上系着安全带，吴世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了？”
“这是哪儿？”
“飞机。”吴世勋道。
“飞机？！”鹿晗以为自己穿越了，冷不防旁边一个小脸窜出来，“哥哥，哦哈哟！”
小姑娘看动漫刚学了两句日语，每天早上都要重复一遍。鹿晗按过眠眠的脑袋，看向窗外，稀薄的云层下是蔚蓝色的海。
“这是去哪儿？”
“美国。”
“美国？”
“你问为什么是亲人。”吴世勋道，“那今天就可以去变成亲人。”
鹿晗怔然片刻，随即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眨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鹿晗躺回椅子里，一动不动注视着吴世勋近乎完美的侧脸。
好像很多年前，也是以这样的角度仰视着这个男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依赖，像是根深蒂固地植入进脑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伸出手，那个人就会俯下身，将他抱进怀里，轻吻他的发顶。抬起头，目光就落进那双温柔沉暖的黑眸里。
好像落进了另一个世界。
鹿晗看了一会儿，又把眼罩盖了下来，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飞机越过云层，在清晨的阳光里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提莫队长正在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o^）/~
接下来是甜蜜生活番外，还有过去篇番外。
定制会在番外完结之后出。
61、短篇番外2则
PartA 完结后篇
飞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眠眠跟鹿晗七倒八歪地睡得正香,吴世勋叫醒鹿晗,抱起眠眠下了飞机。
机场里行人不多，两个人穿着低调，沿着稀疏的人流走。鹿晗还没大睡醒,打着哈欠，拖着轻飘飘的步子，感觉随时可能倒地一睡不起。
“那么困？”吴世勋问。
“嗯……”鹿晗继续游荡着步子，声音也跟着飘,“你背我吧。”
吴世勋怀里抱着眠眠，另一只手提着行李,没说话。
“我背眠眠，你背我。”鹿晗逻辑还挺清楚。
“行李谁提？”
“行李乃身外之物,扔了吧。”鹿晗说得大义凛然。
到了宾馆，鹿晗倒是精神了。这几周来没日没夜地赶MV拍摄，终于一口气睡了个囫囵，浑身每个细胞都个都振奋起来。
落地窗外是纽约的夜景，灯光璀璨，流彩缤纷，鹿晗两手扒着窗户，额头贴在发凉的玻璃上，向下俯瞰。
身后传来遮挡窗帘的声音，身体被手臂揽入熟悉的怀里，脸侧多了一个人的呼吸。
“看什么呢。”
“哥，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鹿晗看着窗外。
“什么怎么想。”
“进娱乐圈。”
吴世勋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那时候有好多漂亮的女明星吧？”鹿晗自顾自道，“貌似当时有一个跟你一届毕业的，一起被称为A影大极品情侣组合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不记得了。”吴世勋道。
“我还记得。叫万什么来着……还跟你在电影里演过两次情侣，”鹿晗冥思苦想，“啊对，万灵，不是还在《史诗亡灵》杀青庆功宴上跟你表白了嘛，说什么‘你是我今生遇见的最温柔的男人，你是最动听的一首史诗’……”
“……”
半晌，吴世勋道：“你记得真清楚。”
“那阵子那段视频在网上传疯了好吧？”鹿晗回头，“还是我同桌拿Mp4给我看的，一边看一边说真是太感人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
“还有个男明星，跟你一起拍过电影那个，”鹿晗转回去，额头又重新贴在玻璃上，“天天剧组收工之后在你车的后视镜上插一朵玫瑰花，一共插了九十九天。”顿了下，“对了，他后来怎么不插了？”
“因为拍摄期结束了吧。”
“可能吧。”鹿晗随口应，继续数，“还有个经纪人……”
“想这些干什么。”吴世勋淡淡打断。
微凉的玻璃已经被贴得有些热，下面灯火流动，微微映亮了异国的夜空。
“你不懂。”鹿晗一本正经道，“这叫迎娶恐惧症候群。”
“……”
第二天，纽约结婚登记事务所，一个亚洲少年有气无力地趴在男人身上，出现在登记窗口。
PartB 七年后的一日
两年前的金钟奖颁奖现场轰轰烈烈，鹿晗凭借年度悬疑大片《梦魇》第二次获得最佳男主角奖杯，然后在颁奖典礼上轻松愉快地宣布退圈。粉丝们心碎一地，纷纷上书挽留，时宴前台电话再次被打爆，影迷联名要求吴影帝阻止娱乐圈再一个新星消失。
联名信的最后一句是：最好做得鹿小神退不了圈。
当晚，鹿小神正在卧室里热火朝天地对着电脑打排位，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抱进浴室，在里面经历了一个惨绝人寰之夜，至死都不知道是被谁出卖的。
完事之后，吴世勋把鹿晗抱进怀里，道：“想退就退吧。”
两年后。
一个北方的小城市里，悄无声息地搬来一家人。
IT公司来了一个新的编程员，据说是IT名校毕业，电脑水平一流，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清秀帅气，据说长得很像曾经的影坛巨星鹿晗，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跟影帝鹿晗叫一个名字。
听说今天人要来，办公室里立刻沸腾了。
“不会真的是鹿小神吧？”Luna激动地捂住胸口。
旁边的金珉硕横了她一眼，“想太多，不是说鹿晗跟吴影帝在加州逍遥呢吗，怎么可能跑到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地方来。”
旁边一个男的插嘴：“谁说这儿鸟不拉屎？我昨天还被鸟屎给砸了。”
“……”
鹿晗进来的时候，办公室还在争论鸟屎究竟是什么颜色的问题。
鹿晗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的感觉。进门的时候鹿晗还在手机图片里寻找一个可以雷到白贤的金馆长表情，结果还没发出去，突然就发觉刚才还乱哄哄的屋子突然静了。
一根颤抖着的手指哆嗦着指了过来。
“鹿……鹿鹿鹿……”
鹿晗发了过去，关上手机，抬头：“嗯？”
“……你你你不会就是鹿晗吧？”
“我是啊。”语气理所当然。
“不，我是说那个鹿晗。”
“哪个？”
“就……就是那个！”
“啊，我知道了。”鹿晗重新翻开手机，打开图片收藏夹，从里面找出一张《梦魇》的剧照，“你说这个是吧？”
众人争着凑过去看，然后拼命点头。
“这个人的存在让我困扰很多年，因为他整容整得和我太像了。”鹿晗深沉道，“总有一天，我要将其从世界上抹杀。”
众：“……”
鹿晗在众人的目光中坐到座位上。刚收拾好东西，旁边的Luna就凑了过来。
“哎，你怎么和鹿小神长得那么像？”Luna小声问。
“这要追溯到上古基因变异和地球粮食危机的问题。”鹿晗随口科普。
“……”Luna道，“这跟粮食危机有什么关系？”
“转折关系。”
“……”
“那你有女朋友嘛？”对面一个女同事的脑袋越过挡板。
“啊，我都结婚了。”鹿晗道，“孩子都有了。”
办公室一片遗憾的低哗，半晌，继续八卦，“那你老婆漂亮嘛？”
鹿晗想起吴世勋越长越有男人味的脸，坚定地摇头：“不能说漂亮。”
“……那就是胸大？”
鹿晗悠哉地打开电脑，“他是飞机场。”
“……”众人不死心，“那她是不是很有钱？”
鹿晗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嗯，这倒是真的。”
……
半日后，某IT公司传开，编程部新来的帅哥长得和鹿小神神似，可惜已婚，傍了个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富婆。
众人唏嘘，这年头长得好的男人都去当小白脸了啊。
下班之后，办公室集体聚餐，为新来的帅哥接风。鹿晗被一群人推到酒店，还订了间KTV。
席间，Luna一直拉着他问长问短，鹿晗含糊地答，吃得倒很欢。这家酒店菜做得不错，下次要跟吴世勋说一声。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S大。”鹿晗咬着嘴里的虾，“计算机系。”
“好巧，我也是S大的。”Luna眼睛发亮，“你是13届的？”
“11届的。”
“啊！”Luna突然叫了一声，“我记得听说11届有个学长叫鹿晗，电脑简直黑客级别的，LOL打得特别溜，是不是你？”
鹿晗噎了一下，没想到还能碰见上辈子知道他的，真是太难得了，刚想说话，就听Luna道：
“不对，我听说那个学长后来出车祸死了。”
“……”
“这个世界上叫鹿晗的还真多啊。”Luna叹。
鹿晗：“……”
Luna跟鹿晗聊得很欢，一旁的金珉硕不时看过来，鹿晗也没注意。难得碰见个同一学校的学妹，圈子里脑洞人士接触多了，一瞬间有种回到了重生之前正常人世界的错觉。
饭吃到一半，一群妹子开始怂恿鹿晗喝酒。
鹿晗在圈子里的时候每回庆功宴都被人灌，灌着灌着倒是灌出来了，至少不会一喝就醉，于是也就没推，在众人的催促下干了一杯啤酒。
鹿晗刚放下酒杯，后背突然被狠狠拍了一下。
还没回头，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被我抓到了，鹿晗！你又喝酒！”
Luna一愣，猛地抬起头，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站在鹿晗身后，一颗心才放下来。
小女孩儿长得挺漂亮，看上去是很乖的长相，目光却十分伶俐。一手拿过桌上的空杯子，语气咄咄逼人，“都八点多了你还不回家，竟然在外面偷吃。”
“偷吃你妹。”鹿晗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不好好上课跑这儿来了？”
“吴叔说你在这儿，我就来看看。”鹿眠比小时候张开了很多，性子也越来越靠拢鹿晗，两个人一对上就是对着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鹿晗直呼其名，对吴世勋倒是一直叫得恭敬。好像整个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家长。
鹿眠站了一会儿，发现Luna一直在看着她，想起刚进来的时候见这个女人和自家小哥背影亲密，不由警觉起来。
“阿姨，我哥已经跟别人领证了。”鹿眠突然来了一句，“你不要打他主意。”
鹿晗没反应过来鹿眠在说什么，Luna的脸却一下子红了。
再后面，Luna就没怎么和鹿晗说话。
吃完饭，一群女同事怂恿鹿晗下次在家里请客，说要看看鹿晗的老婆，鹿晗挥手认真说算了怕吓到你们，说得众人更唏嘘了。
玩到十点多，才从KTV出来。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鹿晗跟同事打了个招呼，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扑到男人身上，揽过脖子亲上去，男人温柔地低头回吻。
越过鹿晗的肩，从银灰色车窗看向窗外，“你同事？”
“嗯。很……”鹿晗找了个词，“热情。”
新家在郊区的二层公寓。四周环境很好，比市里要安静很多。
进了门，鹿晗看了一眼鞋架，冲房间喊：“鹿眠，你又穿我拖鞋！”
最里面的房间声音喊了回来：“我写作业呢，不要打扰我！”
鹿晗朝声音的方向瞪了一会儿，一脸不爽地趿进另一双药丸兔拖鞋里，进了房间。
锅里煮着银耳粥，冒着温暖的香气，旁边摆着勺子和碗，估计是给眠眠的夜宵。
吴世勋解下领带，看鹿晗趿着拖鞋进了厨房，道：“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鹿晗拿着勺子在锅里搅，舀起翻出来的桂圆，放进嘴里，“还行。”
“对了。”鹿晗道，“碰见了一个原来学校的学妹，比我低两届，竟然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学妹？”
“嗯，人长得还挺顺眼的，据说跟我一个专业。”
吴世勋没说话。
鹿晗洗了个澡，然后扑上了床。头发还在滴水，往吴世勋干净的衬衫上蹭了蹭，蹭了湿了一片。
“哥……”
沐浴露的香气漫进鼻息，吴世勋放下书，拿起旁边的毛巾裹住鹿晗的脑袋，揉搓擦干。“嗯？”
手不老实地向吴世勋下身摸去，不一会儿，感觉那个地方就渐渐硬了起来，鹿晗抬起头，眯起眼睛笑。
沉黑的眸色变深，吴世勋道：“过零点了，别闹。”
“反正九点才上班。”鹿晗道，“要不你让我在上面。”
要求再次被无视，吴世勋压制住身上的人，稍经润滑，随后缓慢地深入进去。
几年来，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契合，做|爱更像睡前的安眠运动，只不过怕鹿晗吃不消，一周只会做那么一两次。
炙热撞击着体内敏|感的地方，鹿晗难耐地仰起头，喉间发出低低的喘息。
体内的抽|插越来越快，鹿晗几乎要呻|吟出来，低喘着要到达高|潮。突然，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响动。
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门被敲响了，小丫头在外面道：“哥，有张卷子要家长签字！”
鹿晗双眼还有些失神，哑着嗓子咳了两声。
“鹿晗！”
“……”鹿晗缓了过来，双手抓着吴世勋的衣服，咬牙回了一句，“听见了，不会明早签啊？”
“明早我怕忘了！”
“……”鹿晗道，“知道了，一会儿给你签。”
脚步声终于远去了，鹿晗下身的欲|望也退了个干净。
“还做不做？”吴世勋低沉的声音带着笑。
“不做了不做了。”鹿晗一头栽在床上，“养个闺女真要命。”
“是吗。”吴世勋不置可否。
“是啊。”鹿晗头埋在枕头里，突然转过来，“哥，你是怎么把我养这么大的？”
【PS.作者脑洞开的略大，一不小心跑七年后去了_(:。」∠)_……明天就跑回来Q_Q大概接下来是【生日篇】和【过去篇】。
其实俺挺想写写卞白贤和朴灿烈的认识过程(*^__^*) 不知道大家有兴趣没
62、过去篇（上）
1991年最后一个月份。
圣诞节这样西方的节日还没有很普行,大街小巷弥漫着即将元旦的喜悦气氛。S市地处北城，已经有了稀落的雪。天黑得很早，傍晚的时候,各家各户便散出明亮的灯光。
有赶时髦的学生一起成帮结伙去酒店庆祝圣诞，要几道菜和蛋糕,偷偷摸摸点了几瓶啤酒，一起疯上一个晚上。包间里放着卡啦OK，这一年黎明正火,卡啦OK里放的基本都是他的歌。嗓音柔和低沉,仿佛能唱到人的心里。
八九点钟,几个少年从酒店里走出来，三三两两,借着轻微的酒劲闹得越发起劲，你推我搡，一边闹一边说话，从哪个老师胸大一直聊到隔壁班女生谁最漂亮，再到啤酒和白酒哪个更好喝，声音越吵越高，僻静街道都是嗓音清亮的回声。
一群人中间行走着一个少年，少年穿着黑色大衣，肤色很白，看去比同龄人成熟些，神情淡漠，平静地听着周围叽喳兴奋的争吵声，并不发一言。
周围人闹着闹着，渐渐安静下来，不一会儿，旁边一个男生拍上了他的肩，“老大，没想到你酒量这么高，喝了整整一瓶都没醉啊。”
“那必须，勋哥是谁啊。”另个男生插嘴，“喝完跟人群搂还能一个撂倒俩。”
“群搂？你们最近又跟谁干了？”
“就隔壁班那个强哥的小女朋友，他班班花，看上咱勋哥了，结果强哥那群人不服气，前天晚上放学在学校后面的胡同里就给我们拦住了，七对仨，结果没几分钟就被勋哥放倒了，爬都没爬起来。”
“我曹，这么猛！就为了那个刘晴晴？”
“是啊，不过那女生确实长得不错，我老早就注意她了。”
旁边男生的胳膊搭在吴世勋肩上，“老大，刘晴晴真跟你当面告白了？”
“嗯。”吴世勋简单应了一句。
“那你答应了没？”
“没答应。”吴世勋伸出手，把肩上那只胳膊拿下来。
“勋哥，据说刘晴晴是真看上你了，打算每天给你一封情书呢。”
“哇，这么感人，那今天晚上不会被路上拦截，来段现场告白吧？”
“没准啊！”旁边的人打了个响指。
不知道是谁起哄，扯着嗓子唱起了《今夜你会不会来》：
“今夜你会不会来，你的爱还在不在，假使失去你谁要未来，谁愿芳心离开……哦……”
唱完之后，一群人轰然大笑。
几个人还在重复“今夜你会不会来”，吴世勋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
天已经黑了，街道上只有路灯昏黄的光线，时不时有车驶过。吴世勋站在那里，目光向一旁的角落里看去。
“勋哥？”周围的几个人也纷纷停住了，不明所以地瞄向同个放向。
“什么啊？谁掉钱了？”
漆黑的角落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吴世勋没说话，径直向角落走过去。金属的反光随着视角的移动渐渐消失，石台的底端，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吴世勋走上前，弯下身，发现避风的角落里，竟然放着一个襁褓。白色的毛巾毯一层层裹着，裹得十分严实，最顶端遮掩着，隐约露出了个小脑袋。
停顿了片刻，吴世勋伸出手，将襁褓捞了起来。
上面遮挡的布从脑袋上滑落下去，露出了一张睡着的，婴儿的小脸。
冬日的夜晚，气温很低，尽管被包裹得严，婴儿的脸还是被冻得通红。吴世勋抱了一会儿，伸出手覆上了婴儿的小脸。手心一下子被凉气涌上，触去冰凉。
襁褓的绳子上系着一个银色的牌子，正是刚才放光的铁片。
上面刻着几个字：“鹿晗，91.4.20”
沉默片刻，吴世勋解下牌子，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后面的几个男生已经吵闹着呼上来。
“什么好东西啊？”“钻石？银卡？”
凑到吴世勋身边，一下子齐齐呆住了。
“这个，这是弃婴吧……？”一个男生的脑袋凑过来，“过节竟然还有人扔孩子？”
婴儿已经几个月大，脸长开了些，十分漂亮，嘴唇薄而粉嫩，眼睛虽然闭着，却看得出来很大。
“男婴女婴？”
“摸摸不就知道了嘛。”
一阵嬉笑，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就要上来摸，却被吴世勋伸手挡了下来。
怀里突然有了动静，婴儿终于被一群企图骚扰的小孩崽子吵醒了，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脸色都戒备起来。睡着的生物都好应付，但对于涉世未深的小毛孩子来说，被吵醒的婴儿的哭声绝对是有杀伤力的。
吴世勋抱着孩子的手臂也紧了些。
一秒，两秒。
五秒过去了，婴儿却没有哭。
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吴世勋的脸，好半天，粉嫩的小嘴突然动了动，不是很清晰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ba……pa……”
吴世勋一愣。
周围的人呆滞片刻，随即呼啦一声笑开了。
“哈哈，这小屁孩儿刚才叫勋哥什么？”
“他叫爸！哈哈哈哈……”
“勋哥，你当爸了！哈哈哈！刘晴晴这回要当后妈了！”
婴儿似乎知道自己被群嘲了，小小的嘴蠕动了一下，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吴世勋摸了摸他的脑袋，收回目光，对身后的一群人道：“别吵了，九点多了，都回家吧。”
又吵闹了一会儿，男生们听话地散了去。吴世勋站在原处，怀里抱着婴儿，动也没动。
他并没有想把这个孩子带回家，只是下意识从地上抱了起来。一个无亲无故的婴儿，按理和他没什么关系。即便是放在这里，总会有人来捡走。需要孩子的人家或是孤儿院的义工，并不关他的事。
吴世勋平静地思索，手还放在婴儿脸上。脸被焐在温热的掌心里，渐渐和缓下来。婴儿漆黑的眼睛还在盯着他的脸打转，并不知道头顶上的人在想什么。
吴世勋沉思着，打算找个挡风的地方把襁褓放下，思绪却被细小的声音打断。
婴儿看着他，小嘴张了张，又含混地叫了声：“pa……”
吴世勋抱着婴儿的手顿了顿。
“我不是爸。”吴世勋道。
“你要叫的话，就叫哥吧。”
吴世勋还是把婴儿带回了家。
“哥”这么复杂的字小婴儿当然不会叫，一路上心安理得躺在吴世勋怀里，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父母去了美国出差，吴世勋用钥匙开了门，把孩子抱了进去。
按着铭片上的名字，这孩子应该是叫鹿晗。是个很特别的名字，天将明晗，清晨的小鹿。小鹿晗到了新的环境，似乎觉得很新奇，眼睛不停地四处看，一点没有恐惧的迹象，兴奋的样子让吴世勋怀疑他是离家出走的。
婴儿脸上蹭了些灰，看上去在襁褓里裹了挺久。吴世勋脱去外套挂在门把手上，在浴缸里放了水，试了试水温，然后将婴儿剥光了放进去。
光光的下半身露了出来，是个男孩儿。
小鹿晗被吴世勋一只手扶坐在浴缸里，老老实实任他打浴液。吴世勋的手也不大，婴儿有种摇摇欲倒的感觉。却很享受似的坐在水里，嘴里不时冒出两个单音。小脸又白又嫩，皮肤细腻光滑。吴世勋的手带着浴液擦拭过脸，轻轻按了按，手感很好。
小鹿晗咯咯笑起来。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婴儿的笑点在哪里。
程叶第一眼看到鹿晗的时候，很是开心。她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但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医院已经不允许再生。吴世勋没有遗传到病症，已经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程叶立刻去收养机关办了收养手续。办手续的时候，想让这孩子更姓吴，却被吴世勋阻止了。
“就叫鹿晗吧。”吴世勋道，“这名字不错。”
程叶很少在家，经常往美国跑，于是请了个保姆照顾鹿晗。结果小鹿晗不肯合作，喝个奶都能把奶瓶打翻，吴世勋接过去喂，人立刻就老实了。吴世勋开始没当回事，直到最后鹿晗不知道怎么撞翻了火盆，差点把整个屋子烧了，吴世勋这才辞退了保姆，决定自己带。
刚升入初中，一个人带着这个连路都走不利索的小娃娃，吴世勋选了离家最近的学校，白天请人看着，晚上再很少和一帮人出去，一放学便坐车回家。
收入普遍不高的时候，打车还是很奢侈的事，一群哥们纷纷以为吴世勋在外校有女朋友了。
这孩子长得很清秀，却是一副机灵相，稍微一不留神就能惹出点事来。吴世勋最后习惯了把鹿晗抱到视线所及的地方看着。写作业的时候，鹿晗就在宽大的书桌上趴着啃奶嘴，吴世勋看书，鹿晗就窝在怀里一起看，时不时流下一滴口水滴在书上，然后对着殷湿的字母咯咯傻笑，一个人也很能自娱自乐。
高中的学业紧了很多，学校又远。好在鹿晗也大了些，白天被送去幼儿园，晚上等吴世勋放学去接。
这个年纪的男生已经开始心猿意马，班里□典藏版连同录像带传得满天飞，吴世勋刚坐到座位上，前桌的男生就回过头来，“啪”地把一本书连同一封信拍在书桌上。
“怎么样，我的珍藏本，借你两天，够意思吧？”男生语气神秘兮兮。
吴世勋笑了笑，道：“我不看这个。”
“别这样，要不四天？”男生忍痛翻了一倍，“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把情书给总是跟你玩一起的那个女生？”
吴世勋的手顿了片刻，便把男生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在男生心痛又兴奋的目光中放进书桌里。
晚上照例去幼儿园，却意外地扑了个空。吴世勋心里一凛，鹿晗从来不乱跑，每次他下自习多晚都等着。一问，才听说已经被他母亲接回去了。
回到家，刚开门，鹿晗正和程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听见动静，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哥！哥！你回来啦！”
鹿晗伸出小手要抱，吴世勋衣服脱了一半，俯身把鹿晗抱起来，然后脱去外套挂在衣架上。
吴世勋单手抱着鹿晗进了房间，见了程叶，道：“妈，你回来了？”
“你爸的公司总部计划迁到美国。”程叶道，“打算过阵子带你和小鹿一起搬过去。”
“我和鹿晗就不去了。”吴世勋道。
鹿晗安坐在吴世勋怀里，一手抓着吴世勋的肩，眼神四处扫，见吴世勋毛衣上有个口袋，便伸手进去掏。
“怎么不去？签证都办好了。”
鹿晗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摸出来，不满意地扁扁嘴，抬头看着吴世勋。
吴世勋从书包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剥开糖纸，咬下一半的长度，另一半放进鹿晗张开的小嘴里。
“鹿晗还小，去了估计不适应。我一直带他，就留在这边吧。”
程叶没说话，看着吴世勋抱着鹿晗回了房间。
晚上，吴世勋洗完澡，坐到书桌前，打开书包，拿出课本，才发现里面还有一本书。
拿出来看了一眼，书皮上写着《英才教程》四个字。吴世勋翻开书皮，露出的目录页的“金瓶|梅完整版”。
A|片资源稀缺的年代，班里传的小黄书无非这几种，没有什么新花样，却还是被乐此不疲地偷摸着传阅。这本书已经被翻得有些泛黄，书角也卷了，吴世勋淡淡看了眼目录，随意翻开了一页。
映入眼帘的正好是女人活色生香的呻|吟，然后是男女的交|合，书中的描写香艳而细致，语言十分赤|裸。
吴世勋面无波澜地看着，书里的男人正抚摸上女人的身体，突然，颈上多了一个人的温度，瘙痒地一阵摩挲。
吴世勋身体微微僵了僵。
鹿晗小手抓着他的脖子，踩着椅子从后面爬上了他的背，凑到前面，拉长声音：“哥——你债看什摸——”
鹿晗说话还有些口齿含混的童音，一边说话一边搞怪，吴世勋放下书，道：“没什么。”
白生生的小手伸进吴世勋的领子里，滑到胸前，然后一动不动地挂着。暖热的温度在胸前不时滑动，半晌，吴世勋道，“鹿晗，你先下去。”
“我是衣服——我债晾干——”鹿晗拖着声音道。
“先下去。”吴世勋重复了一遍，“我要写作业了。”
鹿晗有点委屈地瞪了他后脑勺一眼，还是松开手跳了下去。
夜里，鹿晗一个人在床上先睡了。吴世勋给鹿晗盖好被子，去厨房泡咖啡，被程叶叫住了。
“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程叶道，“过阵子就办转学手续。”
“我不会去。”吴世勋道。
“你不能老让小鹿粘着你。”程叶道，“简直快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了，高中离家那么远宿舍也不住，天天连自习都不上跑回来接，你学业跟身体要不要了？”
“你需要看期末成绩单？”吴世勋淡淡道。
“你能让他跟你一辈子？”程叶声音高了些，“你以后上大学了，还带他一起去陪读？”
吴世勋向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道：“等他长大一点，我就不管了。”
63、过去篇（下）
一个小屁孩儿长大是个十分缓慢的过程。
高考结束，比小学放得早的这个月,几乎全部用在了和小学班主任的约会上。
听班主任声色饱满抑扬顿挫地讨论完孩子的早期教育与针对某些儿童适当家庭暴力的必要性问题，回到家，孩子正在电视机前欢快地打游戏。
鹿晗丝毫不觉得自己捅了篓子,拿着新买的游戏柄打魂斗罗打得欢,音响里的音效咚咚响，鹿晗全神贯注地躬着小腰板，一边猛按上下左右键，一边鼓着腮帮子给击打的动作配音。
吴世勋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手伸过鹿晗臂下,像拎小鸡一样把鹿晗拎到怀里。
“放开！”鹿晗在半空中蹬着腿叫,手里还不离游戏柄,两眼紧盯着屏幕上的小人操作。
忽然，眼前一闪，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一下子黑了。
“喂！我还没通……”鹿晗一抬头，看见吴世勋的表情，不说话了。
吴世勋沉默着把遥控器放回矮几上，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这个月刚过了七天。你是不是非得总给我惹事？”
“也不是非得……”鹿晗小朋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立刻闭嘴，慢吞吞把游戏手柄放下，在吴世勋怀里挪动了一下身体，有点紧张地盯着吴世勋黑沉的眼眸，咽了口口水，“哥，那个，我错了，你别生气……”
“我对月饼发誓！”鹿晗举起两根白生生的手指，“以后再也不偷鼠标里的滚球了！”
“还有。”吴世勋淡淡道。
“也不往前桌背后贴纸条了！”
“还有。”
“也不拆老师眼镜做基德的单片镜了！”
“还有。”
“好好学习，以后当科学家，呆在哥身边，永远孝顺哥，让哥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
鹿晗漆黑的瞳仁放着光，满脸散发着拯救世界的光辉。
吃完饭，鹿晗心满意足地窝在吴世勋怀里，一边吸牛奶，一边看着电视。
电影频道正在播着金钟奖颁奖典礼的重播，这是鹿晗这阵子除了动画片之外最爱看的节目，因为他觉得从大屏幕里五选一猜中的感觉很酷，虽然那里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牛奶喝到一半，鹿晗把吸管提起来，吸得哧溜哧溜响。牙齿不停地咬着吸管，把吸管的一端咬得扁平。
吴世勋拍拍他的脸，“别咬。”
鹿晗咬得起劲，不听。吴世勋又拍了拍，鹿晗松开吸管，小兽似的报复性一口咬住了吴世勋的手指。
刚换的乳牙缺了一颗，咬下去一个清晰的豁口，连带着口水混着白色的牛奶沾了一手指。
柔软的舌头弄得指尖微痒，吴世勋平静道：“把吸管咬扁了，晚上就会变成透明的鬼，从窗外爬到你床上。”
“……”
鹿晗小朋友被震慑住了，立刻松开了嘴，连忙抽出吸管，用手把咬扁的地方搓圆回去。
晚上，吴世勋刚在床上躺下，卧室的门突然被咚咚几声敲响了。
打开门，鹿晗穿着大脸猫睡衣，手臂紧紧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害怕了？”吴世勋的声音带了些笑意。
“没有！”鹿晗小手抓着枕套否定得坚决，“我怕吸管变成的鬼爬错房间，所以特意来保护你！”
吴世勋没说话，笑着往旁边侧了侧身，鹿晗连跑带跳一溜烟钻进了吴世勋的被窝里。
关了灯，吴世勋头刚挨上枕头，睡衣的衣襟就被鹿晗紧紧攥住了。
“哥，你能不能睡窗户那边……”
“你不是要保护我么。”吴世勋对着鹿晗毛绒绒的头顶道。
“我对着窗户，才能看见鬼，及时跟它们过招。”鹿晗埋在被子里嘴硬。
吴世勋没再说话，抱起鹿晗的身体，翻了个身，放在床的另一侧。
过了会儿，鹿晗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窗户，又缩了回来，小声道：“哥……那个……我还是比较想回去保护你……”
吴世勋侧过身体，宽大的上身密实地遮住了鹿晗的视线。
“这回看不见了。”
说完，低下头，轻轻在柔软的发间落下一个吻，温声道：“不怕。睡吧。”
-
那样的念头甚至不能追溯时间，犯罪一样令人不敢重温的想法，在少不更事的时候，没有实施的条件，成熟之后，已经被慢慢封存进阳光渗透不进的地方。
影视学院毕业之后拿到了麻省理工的MBA offer，还有几家B市影视公司的合同，吴世勋拿到信件之后，拆开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扔进纸篓。
05年的冬天格外冷，外面下着大雪，细散的颗粒敲打在窗户上，带着极轻微的声响。房间里显得很僻静，柔和温暖的灯光几乎将房内与外界隔绝。
鹿晗从浴室走出来，身上还带着热气。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发育得良好，身体修长，脸也脱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显得更瘦了些。容貌清秀，眉目干净，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甚至给人一种安静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哥。”鹿晗用毛巾揉搓完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今天我们学校有个女生辍学了，你猜为什么？”
“嗯？”吴世勋坐在床头，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据说是怀孕了。”鹿晗道，及时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我干的。”
这句话多少有些辛酸史，因为无论发生了点什么，十有八九罪魁祸首都是鹿晗。
“其实我很好奇啊。”鹿晗凑到床边，不客气地跨过吴世勋的腿滑坐进床里，“哎，哥，你说女生是怎么怀上的？”
没常识其实不能怪鹿小少爷，因为别的男生看小黄书的时间全部都被他用来黑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电脑了。
吴世勋的视线从书里抬起来，看了鹿晗一会儿，道：“你想知道？”
“嗯。”鹿晗十分有求知欲地点了点头。
“男女交|合，在女方非安全期并且没有前后防御措施的时候，女方就会怀孕。”吴世勋十分平静地叙述了一遍。
“啊？”鹿晗小同学听得一头雾水，“交|合是什么？怎么交？”
“说得详细一点嘛。”鹿晗侧过身趴在吴世勋身上，身体轻得几乎没什么重量，仰起头，狡黠地眨了眨眼，“哥，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白净的脖颈连同锁骨随着动作从开敞的领口露出来，光滑细腻的皮肤上还带着细小的水滴。耳边的一绺头发不停向下滴着水，顺着颈侧滑进棉质的睡衣里。
吴世勋收回视线，语气沉静，“你想让我给你示范么。”
鹿晗使劲点点头，一脸“这个可以有”的表情。
“……”
书页上修长的手指节微微弯曲，最终还是没动，吴世勋道，“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第二天傍晚，吴世勋回到家，客厅里的灯意外地灭着。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家里没有人。以往鹿晗即便在学校里惹祸，每天晚上也会按时回家。吴世勋开了客厅的灯，拿起手机，拨通了鹿晗的电话。
“啊，我在同学家做作业。”鹿晗的声音似乎有些闪躲，“我晚点就回去，你不用等我。”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吴世勋还没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多的时候，外面的门还是没有动静。
再打电话，已经是关机。吴世勋站起身，披上了外衣，拉开门，却正被走廊里的东西撞进怀里。
浓烈的酒气散出来，手臂紧紧环着吴世勋的身体，毛茸茸的脑袋埋了进去。
滚烫的呼吸从毛衣的缝隙间渗透进去，发凉的鼻尖触在胸口。半晌，脑袋抬起来，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吴世勋，眸仁里带着清彻的笑意：“哥……”
“去喝酒了？”吴世勋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哥……”鹿晗不说话，只是一直笑，酒气随着笑喷出来，混杂着威士忌的味道，看样子是喝了不少，完全醉了。
身上裹着棉衣，脸不知是冻的还是醉的，微微泛着淡色的红晕，薄淡的唇多了些血色，上面有抿过的湿痕。
像是出于无比自然的本能，吴世勋忽然低下头，吻住了怀里的人。
怀里的身体没有半点反抗，听话地张开嘴，任由舌顺利地进入湿热的嘴里。舌温柔地滑过上颚，卷起舌尖，口中的酒香蔓延开来，鹿晗意外温顺地任他动作，也许已经意识不清，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柔软的口腔湿热温暖，带着已熟悉到渗入身体的气息，一步步诱惑着唇舌的探入。每一寸深入都贴近了危险的边缘，修长的手温和地扶着鹿晗的肩，却好像下一秒就会将手里的人捏碎。
良久，吴世勋十分克制地退了出来。
嘴唇脱离了被吻到发红的唇，鹿晗微微喘息着，蒙上酒气的双眼有些湿润，带着些微的迷蒙。
或许是酒精让神经变得迟缓，鹿晗意外地乖顺，眼睛半睁着，伸出手臂，像往常一样趴在吴世勋的肩上，将身体一半的重量压上了他的身体。
微凉的脸贴上了颈侧，无意识地微微蹭动，寻找着舒服的位置。吴世勋平静地站在原处，对怀里的人道，“回房间睡。”
没有回应。
吴世勋的手抬到半空，又抑制着放下，“鹿鹿。”
细软的发触碰在脸上，炙热的呼吸一停一顿喷在脖颈。
鹿晗一动不动地趴着，嘴里含混地叫了一声：“哥……”
体内像是什么迸裂了一样，随着被叫了十几年的称呼，一瞬间被点燃。
压抑了太久的冲动和欲望刹那间击溃了沉着的理智，爆发出来，一直以来完美的自控清晰地断裂。
吴世勋近乎强硬地将鹿晗按倒在沙发上，鹿晗吃痛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声音便被迎面压下的深吻堵住。
舌不留余地地扫过口腔的每一寸，摄卷着被酒精麻痹得有些木的舌尖，吴世勋覆在鹿晗身上，半压着身下的躯体，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
吻肆虐而克制，脑中保留着最后一道线的清醒，强烈的压抑让指节泛起了白色。
每一寸相贴都燃烧着体内的□，身下人不自知的回应烧断了最后的理智。
手撕开怀里人的衣服，棉衣然后是毛衣，然后是裤子，最后，修长的指握住了鹿晗稚嫩青涩的器官。
没完全长开的器官软软地贴在手里，随着他的抚弄，慢慢坚硬起来。
鹿晗完全没有受过这样的刺激，受惊般发出了一声含糊的低吟，身体难耐地扭动着，蹭动着贴上来。
身体紧紧贴合，摩擦，少年的体温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却无比清晰。
细密的汗从额角渗出，下身坚硬到胀痛，吴世勋猛地抬起鹿晗的腿，俯身抵了上去。
鹿晗忽然拧紧了眉，身体剧烈地挣动了一下。
“哥，疼……”
冰冷的水刹那间从头顶灌下，吴世勋像被定住一般，霍然停下动作。
欲望抽空般脱离了身体，吴世勋瞬间清醒，这才发现右手紧攥着鹿晗的脚踝，将白细的腿掰到了近乎肆虐的弯度。
额角湿凉。
空气吸入肺里，再极缓地呼出。
吴世勋慢慢放下鹿晗的腿，缓缓松开了手。
身下一片狼藉，平角的短裤被撕扯得扭曲了形状，脚踝泛起了浅色的红痕，衣物零散地遍落在地上，干净的沙发凌乱得像犯罪现场。
如果再差一点……如果再差一点。
鹿晗全然不知情地躺在沙发里，嘴里还模糊地呢喃着听不懂的醉话。赤|裸的身体似乎有些冷，磨蹭着向他的怀里靠去。
吴世勋静静看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十四年前，那个只会咿咿呀呀，自娱自乐，像莲藕一样白细稚嫩的婴儿。
十四年完整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信任。差一点全部毁在自己的手里。
吴世勋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脱下大衣，裹住鹿晗的身体，抱着走进卧室，然后平稳地放在床上。
鹿晗闭着眼，头挨上枕头，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往枕头里拱了拱。
吴世勋面无波澜地看了一会儿，良久，收回目光，将被子掖到鹿晗颈下，熄了床头的台灯，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按下了最上面的号码。
“朴灿烈。”电话通了，吴世勋沉静地开口，“那部电影我接了。”
64、短篇番外2则
Part1 后嫂风波（八岁番外）
鹿小晗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他发现自己的哥哥和一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每天放学回来,路过门口的咖啡馆，都能看见哥哥和一个女人对面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哥哥的表情十分和颜悦色，甚至比自己一天没闯祸的时候还要好些。
以他已经成熟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审美观点来看，这个女人长得委实不怎么样。脸白得像刷了油漆，嘴唇红得跟吸血鬼似的,头发一个卷一个卷,还没有超级玛丽里面的蘑菇有看头。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大眼镜，让人怀疑她到底能不能看得见东西。
第一天看见的时候,鹿小晗没当回事，第二天，第三天之后，鹿小晗同学就有些警惕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他的同桌，经常一起偷鼠标滚球当弹力球玩的高苏尧。
高苏尧听了之后一脸严肃：“你家是不是除了你之外只有你哥哥一个人？”
鹿小晗慎重地点头。
“我妈老早就出国了，一直是我哥养活我。”
高苏尧揪起眉头，表情凝重：“大事不妙了，你要有后嫂了。”
鹿小晗十分忧虑地回了家。
《灰姑娘》的故事他语文课学过，大概是说有了后妈之后，小姑娘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父亲把爱全给了后妈，后妈又十分恶毒，只让小姑娘在炉灶边擦灰。
他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威胁。
回到家，哥哥还是像往常一样替他准备好了晚饭，晚饭里有他最爱吃的茄盒。
吃茄盒的时候，鹿小晗咬着外面金黄的脆皮偷偷抬头看哥哥，见哥哥跟往常比似乎严肃了些。
我是不是最近惹祸的次数太多，哥哥确定抛弃我了？鹿小晗叼着茄盒，十分深沉地思考，嘴里的茄盒都没了味道。
接下来几天，鹿小晗十分乖顺，上课手背在身后，腰挺得老直，也不把教室前面电脑的背景图片偷着换成正在产卵的毛毛虫了。
果然，一连几天，晚上都没再在咖啡厅见到那个女人，鹿小晗十分欣慰。看来只要自己听话，哥哥还是不会弃自己而去的。
坚持了一周，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了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哥哥竟然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家。
鹿小晗整个人瞬间斯巴达了。
鹿小晗穿着毛绒拖鞋跟乔巴睡衣，拿着田字格本站在客厅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跟在哥哥身后，换了鞋走进来。
哥哥的表情十分绅士，甚至还让女人穿了他最喜欢的那双凹凸曼大拖鞋。
虽然家里的拖鞋只有三双，光脚进来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女人穿着一身紫色，臂上挎着白色的皮包，走进客厅，看见了鹿小晗，眼睛突然一亮。
“这就是小鹿吧？近看真是更可爱了。”女人伸出涂着红指甲的手就要摸他的头。
鹿小晗立刻躲开，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还没进家门就想跟自己套近乎？门都没有！
女人笑着收回手，回头对哥哥道：“这孩子好像戒备心挺强的。”
“没有。”哥哥温和地回答，“大概只是不熟悉。”
三人一桌吃饭的时候，鹿小晗特意把最不爱吃的麻辣鱼跟臭豆腐放在了女人面前。
哥哥一直在和女人交谈，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内容他完全听不懂，只看那个女人对他哥有说有笑，怎么看怎么不爽。
鹿小晗狠劲咬着筷子，暗下决心，看来一定要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主动退出。
吃完饭，鹿小晗支开哥哥，跑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面，一屁股坐上了矮几。
这么近看，这女人眼角都有皱纹了，简直可以当他的妈，跟英俊帅气的哥哥一点不配，真不知道哥怎么想的。
鹿小晗虎视眈眈地盯了半天，酝酿了一下，突然开口：“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哥，他有一箩筐的缺点。”
女人对他的出现有一秒钟的惊讶，随即亲切地笑：“是么。”
“是！”鹿小晗道，“他看电视的时候喜欢抠脚丫！”
看着女人饶有兴味的眼神，鹿小晗掰着手指头继续吴列，“洗澡的时候扑腾满地水，内裤经常反穿，啃鸡爪弄得满嘴都是，感冒的时候鼻涕都到嘴边了还不吸！”
“……”
鹿小晗神情激昂地把所有能想到的缺点都往他哥身上抹了一遍，最后语重心长地做总结：“我哥冥顽不灵，无可救药，一无是处，所以我劝你，还是去找别——”
身体一下子悬空，被从后面抱起来，然后稳稳坐在了腿上。
吴世勋把他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跟阿姨说什么呢。”
“这孩子还真黏你啊。”女人笑着道。
鹿小晗差一点就要成功，结果被抓了个现行，在吴世勋怀里不老实地乱动。
“还好。”吴世勋淡笑着应。
“真是越看这孩子越合适，又讨人喜欢。”女人道，“世勋，广告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拍摄成功的话还可以让这孩子上电影，这孩子这么有灵气，一看就是当童星的好材料。”
诶？鹿小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没打算让他这么小就去演电影。”吴世勋道，“广告你要真觉得合适，他要想去，我就周末带他去试个镜。”
于是周末，鹿小晗破天荒地第一次上镜，莫名其妙地跟哥哥一起拍了个萌牛婴幼儿牛奶广告。
晚上回家，趴在床上，鹿小晗道：“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电影导演。”哥哥道。
“噢。”鹿小晗还是有点不放心，“那这种人以后不会还有很多吧？”
“怎么。”哥哥笑了，“你不希望哥哥找女人？”
“我不想要后嫂！”鹿小晗说得斩钉截铁。
哥哥低下头，在弟弟的发心印上一个吻，“你不想要，哥哥就不找。”
PART 2 生日篇（24岁番外）
客厅里充斥着黯淡的钢琴曲，伴随着低音提琴的悠扬。
屏幕上，一个男人侧卧在甲板，皮肤是风吹日晒的古铜色，下颌上的胡茬清晰而沧桑，头发凌乱地压在水手帽下，眼白布满血丝，了无生气的颜色，黑黯的眸子里却带着一点明亮的光。
充满怀念的喑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这是我最后的岁月。”
“我一直，一直在等那个人回来。”
“哇，哥好酷！”眠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拿着遥控器大叫。
“喂，不是跟你说换台吗。”鹿晗从厨房走过来，一把抢过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为什么，多酷啊！”小姑娘一把把遥控器抢回手里，“简直跟金钟仁一样帅！”
眠眠最近特迷偶像剧，特别是拿种狂霸帅酷拽风格的富二代男主，金钟仁主演的《爱情转身》这会儿正黄金档热播，小丫头天天守着电视看，广告都不肯跳台。
“把你卖给他当童养媳吧。”鹿晗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吓唬，“听说他就喜欢娶小姑娘，娶一个吃一个，骨头都锁进地下室的小屋里。”
眠眠抖了一下，立刻道：“不了，其实我觉得还是吴叔比较帅。”
“你吴叔不要咱俩了。”鹿晗一屁股坐在眠眠身边，杵着下巴盯着电视，“去美国出个差出了三天，连个电话都没。”
眠眠眨了眨眼睛，手按着沙发下了地，蹬蹬跑到电视桌边，把台上的大哥大拿下来，放进鹿晗手里，“你给吴叔打呀。”
鹿晗瞥了一眼电话，屏幕上的日历明晃晃地写着四月一日，“不打，爱回不回。”
兄妹二人杵在沙发上看昨晚的偶像剧重播，直到男主和女主又声嘶力竭地殉情了一遍，眠眠一抽一抽地哭了个够，然后花着小脸心满意足地换了台，开始看少儿频道的《名侦探柯南》。
血淋淋的凶杀现场一直持续到晚上，突然，外面隐约传来车的引擎声。声音由远及近，鹿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蹿到门边。拧下把手，刚想开门，忽然停下动作。
淡定。鹿晗后退半步，抓了把头发。根据林允儿前两日传授的《婚后吸引老婆的技巧》，第一条就是要学会若即若离，不冷不热，能不主动就不主动，不得不主动的时候应该斟酌着主动，这样才能防止对方产生感情疲倦，生理厌倦，最终导致热情消失。
鹿晗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看上去神色平常满不在乎，然后开了门。
“哟。”头顶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这么主动啊，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金钟仁穿得拉风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半张脸被风衣衣领遮住的都暻秀。
“……”鹿晗道，“你俩怎么来了？”
“不欢迎？”金钟仁往门框上一靠，“据说海外公司出现严重的机密外泄问题，吴总连夜赶去处理，目测你今晚不得不独守空闺，我们这是来在你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里雪中送炭的啊。”
鹿晗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滚粗。”
两个人换了鞋走进客厅，把硕大的蛋糕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沙发里的眠眠一见金钟仁，一脸震惊，立刻抛弃了凶杀案的紧要关头，跳了起来，眼睛闪闪发亮：“啊！金钟仁！”
“竟然是金钟仁本人！”小姑娘十分激动，完全不记得一年前在孤儿院见过这人，满客厅翻找，找不到纸，一把把沙发罩扯下来，举到金钟仁眼前：“给我签个名吧！”
金钟仁玩味地摸摸下巴，“哦，吴总家还有我的小粉丝啊。”
从都暻秀手里接过笔，金钟仁把笔拿在手里转了转，也不拔笔盖，意味深长地笑着对小姑娘道：“签名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个问题。你最喜欢吴影帝，还是最喜欢我啊？”
小丫头明显一呆。这个问题不由分说难倒了她。理论上答案一定是天天给她跟哥哥做饭，威严又温柔的吴叔，可是眼前摆着梦寐以求的偶像签名，小姑娘很是纠结。
小姑娘抿着嘴困难地想了半天，然后想了个折中的答案：“我最喜欢哥。”
“果然没白养活。”鹿晗从蛋糕里抬起头，满嘴奶油地欣慰道。
“你们不是领证了么。你过生日吴总都不回来陪你？”金钟仁拆下蛋糕周围的纸质皇冠，围成一圈放在桌子上，挑了挑眉。
“他有事啊。”鹿晗道，眼睛还是不住看着手机，屏幕一如既往漆黑一片。
突然，门铃又响了，门开了，林允儿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走了进来。
“生日快乐哦，鹿晗小弟弟。”林允儿刚从剧组过来，头发还是蒙古郡主的发式，把礼盒往鹿晗怀里一塞，“给你的。”
鹿晗扫了一眼林允儿脸侧垂下的细细的麻花辫，忍不住道：“《倚天屠龙记》到底还是翻拍了啊？”
“是啊。”林允儿道，目光微微一闪，“据说导演有意向要改剧情，其实我还是很期待张无忌跟成昆在一起的。”
“……”鹿晗决定换话题，“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
“黄桃纸发了个微博。”林允儿从善如流地翻出手机，打开微博。
鹿晗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了过去。
浪漫熊猫：#暴走漫画#老公不在家怎么办！
第一格：王尼玛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
过生日，老公不在家，空虚寂寞冷……
第二格：王尼玛有气无力换了个方向趴在桌子上。
他是不是忘记我的存在了……
第三格：王尼玛有气无力又换了个方向趴在桌子上。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果然不可靠啊……
第四格：王尼玛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
自暴自弃……
第五格：王尼玛奋起。
我还有它！
第六格：王尼玛呲牙咧嘴地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
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
鹿晗：“……”
“于是我们来拯救你的右手危机了。”林允儿好心道。
“我会让黄熊猫陷入财政危机的。”鹿晗淡定答。
没多久，张艺兴跟雪莉也来了，客厅一下子热闹起来，眠眠兴奋了，回房间换了最喜欢的蕾丝边的公主裙，还戴上了多出来的一个生日皇冠。
金钟仁订了几个菜，丰盛地摆了一桌，蛋糕放在桌子中央，几个人一起动手，在上面插满了二十四根生日蜡烛。
熄了灯，点燃蜡烛，林允儿起头，一圈人唱起了生日歌。唱完之后，起哄让鹿晗许愿。鹿晗装模作样地念念有词了两句，眠眠小公主非要吹蜡烛，被林允儿抱起来，探出头鼓起腮帮子，两口气吹了个光。
切蛋糕分盘子，分了七八盘。金钟仁抵过最后一盘，随口道：“人这么齐，不如去酒店啊。”
“去酒店干什么。”张艺兴道，“吴大神家平时没机会来，现在有借口还不用买门票，当然要好好参观一晚上。”说完转头，“哎，鹿晗，你家客房有不？”
鹿晗慷慨道：“客房没有，地板有很多。”
“我看错你了。”张艺兴沉痛，“说好的好室友一生基呢。”
玄关再没有动静，手机里都是乱七八糟的问候短信，鹿晗把手机放回裤袋里，跟着一群人开始海吃。
气氛high起来，林允儿开了卡啦OK，跟眠眠俩一大一小唱喜羊羊灰太狼，两个人拿着麦克风一扭一扭唱得欢。桌子上四个人一边谈SUNNAS的最新八卦一边天南地北地胡扯，都暻秀一言不发，在座位上安静地喝着红酒。
到了十点多，饭吃得差不多了，眠眠早到了睡觉时间，在林允儿腿上打起了盹。
剩下的几个人开始商量打地铺的问题。
“不会真让我睡地上吧？”张艺兴眼睛睁得老大，“睡也要睡吴大神门口的那块地啊！”
“在负心汉的门口睡是很危险的。”雪莉道，“你也想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出差？”
“再说都去门外打地铺。”鹿晗恶狠狠威胁。
“那我睡床了。”金钟仁吊儿郎当地靠在桌子上，“你平时睡哪个房间？”
都暻秀不客气地走到最长的沙发边，躺了下去。
四个人争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窗外忽然亮起的灯光。
门忽然开了。
客厅里所有人一愣。
鹿晗怔了怔，立刻放下手里的被单，跑了过去。
吴世勋站在门口，手里托着提箱，一身疲惫地走了进来。
面上带着轻微的倦色，脸上还有没刮净的胡茬，看上去几夜没有休息。客厅里的人没见过吴世勋这副样子，都噤了声。
吴世勋揽过鹿晗，自然地吻了吻鹿晗的额。
“你不是赶不回来吗。”鹿晗道，“非得这么早回来干嘛，又不差这么一天。”。
吴世勋抬起视线，环视客厅一周，鹿晗道，“他们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嗯。”吴世勋道，“让客人去客房睡吧。”
安顿好了客人，收拾干净客厅的狼藉，回到卧室，看了眼表。
鹿晗在一边七手八脚拆着礼物，拆到林允儿的，里面赫然是鬼畜眼镜的18R巨幅海报。
“……”鹿晗面无表情地把礼盒堆在一边，道，“哥，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吴世勋道。
“你先歇一会儿，用不用我帮你放水洗澡？”
“不用。”吴世勋道。
不知道怎么从地下滚到床上，又一件一件脱了衣服，回过神来的时候，鹿晗已经气喘吁吁地趴在吴世勋身上，动也动弹不了，深刻怀疑究竟是谁几天没睡过觉。
忽然，眼前多了一个方正的小盒子。
“给我的？”鹿晗想爬起来，腿一软，又趴了回去，伸手拿过来。
“难道是礼物？”鹿晗道，“不会是lol英雄纪念款提莫手表吧？”
盒子是木质的，很简单，没有多余的颜色，上面没有包装。鹿晗好奇地打开盖子。
鹿晗怔了怔。
里面是一个银色的指环。
台灯淡色的光线照过来，指环静静躺在白色的丝绸上，泛着并不明亮，却柔和的光。
手被拿了过去，指环略宽，被另一只手温柔地套在食指上。
正合适。
“还有十分钟。”吴世勋道，“生日快乐。”
65、灿白短篇
自从鹿晗搬走之后,双人公寓里就一直有些冷清。
白贤最近倒是没空介意这种冷清,正赶上年末，公司事情很多,为了过年不被剥削假期，连晚上睡觉都在办公室沙发将就。这月订的一厚沓八卦杂志堆在墙角用于培植真菌,论坛号也有好几天没登录了。
经历了两周忙得就要撒手人寰的日子,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项流程安排，白贤按捺不住小宇宙即将爆发的激动,耗尽最后的生命值,给鹿晗发了个短信。
“终于要放年假了(^o^)/~！今晚我请客，咱们约在常楼酒店老位子啪啪啪！”
这段话无疑带着些外人觉察不到的悲凉意味,在打下这几个字之后,处于大脑表层兴奋，内层深眠状态的白贤按下发送键，然后直挺挺地面对着沙发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彻底黑了。公司走廊里也换上了并不明亮的夜灯，白贤惺忪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换了衣服准备走人，顺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白贤打开一看，是朴灿烈发过来的，略微诧异了一下。
朴灿烈平时如果不是有事求他必然不会发短信，当然相求的内容除了借住就是借住就是借住，借口花样百出层出不穷，从高利贷追杀到身份证被窃，这回该轮到什么，护照私自坠机？
点开，内容出乎意料的只有两个字：好的。
好的？好什么好的？
搞了半天是发错了。白贤下了肯定的结论，关了屏幕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出了办公室，突然想起来跟鹿晗说今晚请客吃饭，于是开着车就去了常楼酒店。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酒店里很热闹。白贤进了门，熟路向跟鹿晗惯常订的包间走过去。
下午一觉还没太睡醒，估摸着鹿晗差不多已经到了，白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手推开了包间的门。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迎面飘来。包间里光线很暗，红木桌上摆着两盏蜡烛，微红的烛光摇曳，水晶高脚杯里盛着红酒，一旁的沙发里模糊坐着一个男人。
“……”
白贤打哈欠的动作石化了两秒，立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果然神志不清的时候门牌号应该读两遍是真理。白贤全神贯注地后退了一步，又读了一遍。
也许应该读三遍？
面前的门突然开了，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主动，竟然邀请我来这里419啊。请都请了，怎么不进来了？”
白贤笔直地站在门口，一种不祥的预感冲破睡神经蔓延上来。
“……朴灿烈？你来干吗？”
“你让我来的啊。”朴灿烈不紧不慢拿出手机，翻出最上面一条短信，在白贤眼前晃了晃。
“啪啪啪”三个字醒目地在眼前抖了两抖，十分清晰显眼。
——看着通讯录上的“鸡毛灿”和“玛丽爷萌鹿”，J跟M中间不是还隔着好几个字母吗！他究竟是用哪根手指头跳过去的？
“难得你这么主动。”朴灿烈收回手机，凑到白贤耳侧，声音低沉悦耳，“我特意早来了两个小时，让服务员准备了一下，好让我们的‘啪啪啪’更有气氛一点。”
“……”白贤道，“其实我说的啪啪啪是打年糕。”
“这样啊。”朴灿烈点点头，了然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有些发凉的耳朵上，一停一顿，白贤突然侧过身，横起手臂一胳膊推开朴灿烈，反身开了灯。包间里瞬间大亮，吊灯的灯光正照在朴灿烈脸上，朴灿烈眯了眯眼睛，看着白贤又开了窗。
等包间里的玫瑰香气散得差不多了，朴灿烈才慢悠悠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浪漫啊？”
“我懂什么叫浪费。”白贤扫了眼堆了整整一包间的玫瑰，“你票房没地方花了是吧，大半夜跑这里开植物园？”
朴灿烈不做声地走到桌边，拿起酒杯，把另一个杯子里的酒折进去，一口饮尽，然后放在桌子上，挥灭了蜡烛，按下壁上的铃，叫来了服务小姐。
“把这些玫瑰花卖给附近的花店，一元一支，九百九十九元结账给我。”
服务小姐走后，朴灿烈走过去，在白贤身边坐下来，“怎么样，这回可以了吧？”
“回去吧。”朴灿烈道，“当然有个不幸的消息，我的护照貌似私自坠机了。”
浴室里水声哗然，白贤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电视声从五个格调到十五格，还是觉得满客厅都是浴室水流的噪音，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烦躁，索性关了电视，披着衬衫回了房间。
水雾氤氲，朴灿烈擦了擦头发，挂着毛巾走进客厅。电视屏幕已经黑了，桌子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夜宵，朴灿烈拿起泡面，喝了口汤，然后推开卧室的门。
白贤正穿着小白狗睡衣，趴在床上不知道干什么。朴灿烈走了进去，坐在床边，发现白贤正在挺正经地研究号码本J跟M之间的距离。
感觉身边的床突然陷了下去，带着浴液淡薄香气和男性气息的身体罩下来，白贤立刻放下手机，道：“你干吗？”
“睡觉啊。”朴灿烈理所当然道，脱了拖鞋，翻身就躺了上来。
身边的床一下被占了一半，朴灿烈心安理得地在枕头上躺着，懒洋洋半眯着眼。白贤盯了他一会儿，用手机指了指隔壁：“你去那屋睡。”
“不一直睡这屋的吗。”朴灿烈闭着眼睛道，“别玩手机了，睡觉。”
“……”在你神经病似的搞了个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浪漫烛光晚餐之后，你觉得跟你同床共枕还安全吗？嗯( ⊙ o ⊙ )？
朴灿烈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一动不动地闭眼躺着，头靠在枕头的另一边上，胸口的水滴顺着微黑的肌肤淌下来，落进浴巾里。
左边的手臂露在外面，床铺里面留了充足的空间。
白贤支着身子看了一会儿，道：“你从法国赶回来的？”
“嗯。”鼻子里嗯了一声。
“明天还得赶回剧组？”
“不了。”朴灿烈道，“给那帮小兔崽子放了五天假。”
“法国人又不过年。”白贤道，“你这是怠工。”
“我这不是为了陪你过年吗。”朴灿烈笑笑。
“……”白贤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我没空陪你，你自己爱怎么过怎么过，我得回家。”
“回家啊……”
朴灿烈不声不响了一会儿，睁开眼。
“我正打算去B市采采风，不如顺路捎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白贤和朴灿烈的过去，写了好几个开篇被我删了，最后写了个跟水似的平淡的小片段出来，结尾还是自由遐想的类型_(:，」∠)_你们抽打我吧T_T
66、灿白短篇（下）
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白贤裹着毯子睡在副驾上,头靠着玻璃，不一会儿就滑了下去，蹭上去,再滑下来,正想揪起毯子塞在脑袋下面，突然头和玻璃之间就垫进了一块柔软的东西。
白贤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往起坐了坐，朴灿烈的外套就掉进座位跟车门的缝隙里。
“怎么不睡了？”朴灿烈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问。
白贤捞起大衣盖在腿上,惺忪着眼，小小打了个哈欠,往窗外看了一眼，“到哪儿了？”
“C市，再有三个小时就到了，你要困就再睡会儿，晚上八点前肯定让你到家。”
“跨了两个省有飞机不坐非得开车。”白贤把朴灿烈的外套折了折又垫在脑袋下面，“何弃疗。”
“嗯？”朴灿烈没听清，“你叫谁？”
“听不懂是正常的。”白贤窝了窝身子又倒回去，“代沟。”
车到D市的时候，已经到了年夜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和烟花，冬天天黑得早，漆黑的夜空，漫天的烟花绚烂夺目。
外面下着小雪，下了车，白贤把衣领竖了起来，呼吸吐出一股股白雾。
“冷啊？”朴灿烈反手锁了车，两步赶上来，顺手帮白贤扣了扣领子。
“我到了。”白贤带着棉手套的手指指前面。
“嗯。”朴灿烈挑挑眉。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白贤道，“朴导采风愉快。”
“你忍心让我睡大街？”
“还行吧。”白贤道，“记得睡斑马线，被撞死可以获得全额补偿。”
两个奇葩一边下逐客令一边走到了白贤家门口。
白贤家住在普通的住宅楼，很敞亮的住宅区，布置宽敞而简单。白贤按下门铃，门开了，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蹿了上来。
“小舅！你回来啦！”
小外甥女弹跳力很高，一下子搂住了白贤的脖子，白贤揪揪她的小辫子，走进房间，“想我没？”
“想——”小姑娘拉长声音道。
白贤的父母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白母正包着饺子，手上还沾着饺子粉，看见白贤，立刻擦净了手，走了过来。
“回来啦。”白母慈笑着摸了摸白贤的头，视线越过白贤，看向身后的朴灿烈，“这位是？”
“大街上捡的。”白贤一边脱外套一边道，“过年日行一善。”
“我是朴灿烈，白白的朋友。”朴灿烈笑笑，伸出手，跟白贤的父母握了握。
“啊，你就是那个朴导演？”白母笑眯眯道，“白贤经常提到你，听说《喜羊羊与灰太狼》就是你执导的吧？”
“……”朴灿烈面不改色地道，“如果将来有真人版的话。”
饺子上了桌，桌子中间摆着电火锅，一家人围在桌边，多备了副碗筷，朴灿烈在白贤身边坐下。
朴灿烈常年在世界各地，了解的东西也很多，从巴黎的时装街谈到日本的夏日动漫展览，桌子上的气氛很快就被带得活跃起来。小外甥女也仰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酒过三巡已经把白家人都笼络了个遍。
“所以你能搞到兵长跟艾伦的同人原版海报？”小姑娘睁大了眼睛。
“带几张都没问题。”
“耶！朴叔叔好帅！”小姑娘欢呼，碗里的火锅蘸料差点打翻到白贤的盘子里。
“多出去走走就是好。”白母道，“我们家白贤怎么说都不听，天天宅在家里，从来不出门转转。”
白贤拎着螃蟹的一条腿放进火锅里，“那我天天上班是传送过去的啊。”
白母不理他，对朴灿烈道：“以后有机会去国外，也带白贤去玩玩，这孩子也该出去长长见识，有你带着我们也放心。”
“……”白贤嘴里叼着一只蟹腿，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妈，见个看着像开旅游团的就给他卖出去了？
“伯母放心。”朴灿烈笑着道，“白白跟我在一起不用担心。”
白母哪知道朴灿烈心里的小九九，笑得十分慈祥。
年夜饭拖拖拉拉吃得很晚，白贤跟小外甥女争螃蟹里的蟹黄争得不可开交，终于吃完了，小外甥女吵着要放烟花，两个人裹得跟北极熊似的就出门去了，丢下朴灿烈在厨房帮白贤的父母洗碗。
看着楼底下的烟花刺啦一声蹿过窗外，白母嗔道：“一跟他外甥女在一块儿就跟小孩儿似的，也不看多大人了。”
朴灿烈笑笑：“他一直跟小孩儿似的。”
“碗放那儿吧，”白母道，“你去屋里看会儿电视。”
“不用。”朴灿烈道，“伯母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怎么能让客人来。”白母坚持地拿过朴灿烈手里的碗，把朴灿烈让到一边。
朴灿烈没事干，就在一边打打下手，一边跟白父白母聊天，洗完碗收拾完厨房，朴灿烈进了客厅，见白贤跟小外甥女已经回来了，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脑袋凑脑袋，拿着一个PSP玩游戏。
“不能进卧室！应该去浴室！”小姑娘嚷嚷。
“攻肯定在卧室里，当然要进卧室啊。”白贤说着就要点上面的选项。
“我不要一号攻，我要小受跟二号攻，二号攻比一号帅多了！”
“二号攻一看就是炮灰。”
白贤赶在小姑娘前面，伸手就点了进卧室，冷不防一片阴影从头顶上罩下来。
“九岁大的小孩儿你也荼毒？”朴灿烈看着PSP屏幕上的RPG游戏，声音扬了扬。
“我是在培养她以后猜选择题的手感。”白贤随口回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指点江山，“选B，攻略里写的就是B！”
过了半夜，外面的鞭炮声安静得差不多了，一家人吃了夜宵准备休息，白贤家没有客房，白母看着朴灿烈，面带歉意：“家里也没有别的地方住，你今晚就……”
“睡沙发吧。”白贤插嘴。
“怎么跟客人说话呢。”白母横了白贤一眼，转头对朴灿烈道，“就跟白贤将就着挤一张床吧。”
白贤：“……”
两分钟后。
地谷论坛[手机版]
【树洞】我今天才发现，我绝壁不是我妈亲生的/(t o t)/~~
楼主[饿了龙]
一个男人第一次来我家，我妈竟然让我跟他睡一张床Σ( ° △ °|||)︴
1楼[救狗之血]
SF
2楼[救狗之血]
哦草，好劲爆！
3楼[lala]
搬板凳坐等后续，恳求楼主直播
3楼[忧伤的女人]
看到这楼，我就想起了我那段不堪回首的曾经。那一年，我大学刚刚毕业，我妈让我跟一个男人相亲，我不从，结果被我妈弄上了一张床，第二天，我就怀上了……
4楼[OMG]回复[忧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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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拯救撒旦]
抚摸，楼主要记得做好避孕措施啊
6楼[零の优姬]
楼主节哀
7楼[xowpdg]
男人的第一次持久性都不强，楼主最好先去替他买一片伟哥
……
Σ( °△ °|||)︴同情呢？对策呢？逃生计划呢？！
……白贤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绝望了。
被质疑持久性不强的朴导走了进来，瞅了眼白贤，“干吗呢，论坛求救？”
卞白贤：“……”
关上门，朴灿烈环顾了卧室一周，然后脱了外套，挂在椅子上。
“你母亲很热情啊。”朴灿烈看着白贤，勾唇笑道。
白贤没做声，还在看楼里一层比过一层的惊悚回复。
朴灿烈褪了西装裤，刚要躺上来，白贤却突然坐了起来，道：“我还是去沙发睡吧。”
站起身，肩膀却被按住。“白贤。”
白贤把手机揣进睡衣口袋里。
“我什么都不干。”朴灿烈丢下一句，单手解了领带挂在一边，“这么多年我也没把你给怎么样了，你紧张什么。”
“你说你。”朴灿烈松开手，靠在窗台边沿，“平时男男小说当乐子看，同性恋论坛也喜欢逛着玩，前阵子还天天撺掇吴世勋跟他弟。理论上要多开放有多开放，怎么就……”顿了顿，“这么谨慎呢。”
“……”
你不懂。卞白贤默道。这是饿了龙的直觉。
“睡吧，啊，大年三十的。”朴灿烈道，“再不睡都初一了。”
“你不要乱动。”白贤警惕道，“小心我对你做什么。”
“我不乱动。”朴灿烈低沉地笑，“我有规律地动。”
“……”
“睡吧。”朴灿烈举手投降，“我真的什么都不干。”
熄了灯，外面隐约有零星烟火的光亮。困倦慢慢袭上，白贤渐渐放松下来，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突然，身边一阵轻微的响动，不等白贤睁开眼，一阵温热贴上了嘴唇。
一阵微痒扫过唇间，带着轻微的湿度，像是品尝一般，轻轻滑过。
浅尝辄止。
唇上的温度离开，白贤依旧原来的姿势闭着眼躺着，脑中却当机一般冻住，石化，片刻，碎片一点点掉落下来。
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低沉的声音：“不习惯吗？”
没等白贤说话，唇再次被贴上，后脑被抬起来。湿热的舌撬开微闭的唇，长驱直入，嘴被微带烟草的气息填满。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唇舌陷得更深，舌尖被迫带起，在口中扫动交缠。
吻强硬而激烈，朴灿烈托着白贤的后脑，在湿暖的口腔里游走了一遍，这才满足地退了出来，看着白贤睁着温润的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地呼吸。
“怎么样，还想再来么？”朴灿烈低笑着道。
“……”
片刻后，卧室爆发了一阵诡异的巨响。
除夕之夜，朴导睡了一夜的地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彻底完结啦\(^o^)/~
愿大家安好(*^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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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改完(ㆁᴗ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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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后闲谈
Exo王道的改文可以说非常多
但一般都改得非常粗略
时不时的跳出原著里的姓名
《不作不会死》这篇耽美文个人非常喜欢
于是进行了精改，可以说是超精改
原文中的两个女性角色，私也同样把其改成了exo成员
改文中的角色和内容都加入了exo的特点如卧蚕、饿了龙、白富美等
最初老白的网名设定为“185大总攻”，后发觉此会暴露身份，继而改成了“饿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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