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兴爬上人字梯去给最上层的一排书清扫灰尘,而吴亦凡在打扫卫生期间偷了个小懒,凑到电脑屏幕前,鼠标翻着那一栏音乐列表,砸吧了几下嘴。
“老板啊,你就是只听五月天吗?”
张艺兴听罢,稍稍探了下头去看弓着身子的吴亦凡,含糊地应答一声:“唔。”
“其他的都不听吗?”
“基本上不会吧。”
吴亦凡龇了下牙,“那多无聊啊。”
“不无聊。”张艺兴没心思跟他斗嘴,要是说那话的是黄子韬,他从梯子上跳下去摔断腿都得跟他干一架。
黄子韬,哪一天你不喜欢五月天了,你就是对我变心了。他也想这么任性一回,可他知道那终究不合适,黄子韬是他逼不得的人,就像根本无法圈禁他去漂泊的脚步一样。
他抽出一本书,翻了下,发现是去年才出的一本,可是那头顶上已沾了好厚一层灰,他不由地一蹙眉,心里抱怨道明明是本好书怎么就给放到这上面来了,难道爬进店里的老鼠不仅会选书磨牙,还会选书作精神食粮。
吴亦凡拉过椅子坐下,在音乐播放器上又新建了个列表,打上“非五月天”四个字,然后开始搜索歌曲,添加。
“老板我建了个新列表,音乐都给你添好喽!不喜欢的你再换。”吴亦凡双击了下第一首歌,清淡的吉他拨弦声便娓娓而来,而后是隐匿着胆怯、带着酸涩的女声。
那音乐一路走得平缓,即使是到了副歌部分也仍是不痛不痒,女声干净得如清晨从窗帘缝中溜进来的初阳一般,沁人心脾。
张艺兴可以接受其他歌曲,但很少能抱有对待五月天音乐的那般热情,心底的情感也常常不会受到那些歌曲的刺激。但这一次,他犯规了,在听清了副歌的一句“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手就算天快亮[1]”时,他也骤然听清了自己心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被小心撕碎的声音。
一阵轻微的晕眩。他赶忙扒住了梯子和书架,强忍着不让自己腿软。刚刚还捧着的那本书立即脱离他的手掌,直直地向地飞去,“啪”地一响,恢复了他的意识,也吓到了正伸着懒腰的吴亦凡。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捡起那本书后担忧地问:“老板你没事儿吧?”
张艺兴伸出右手摆了摆,虚弱地堆起一点笑容,“我没事儿,没事儿。”他清楚这不是因为感情创伤而产生的恍惚,而是轻微的低血糖症状。
“别吓我,我以为你要摔下来了呢!”吴亦凡把书递给他。
张艺兴接过书后停顿了下,然后抬眼问吴亦凡:“能换首歌吗?”
“呃,呃……噢,好!”他又小跑着回去,将列表拉到中部,随意点了一首。
“Used to be your baby, used to be your lady. Thought you were the perfect lover[2]...”人声清唱的阿卡贝拉,欢快张扬的调调,烘托着室内的明朗,桃美人看起来似乎也笑呵呵地醒了。
张艺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眉,这音乐风格太他妈蛋疼了,他的双耳表示有点水土不服。他寻思着叫吴亦凡还是换回五月天的歌放吧,但又转念一想,人总得尝试并适应新的事物不是?
他得学着,适应,以及习惯。尽管心里空落落的。
五月天《不见不散》,Oasis《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One Republic《Lullaby》和Coldplay《Yellow》——这即是LOL乐团将要在音乐会上表演的全部曲目。
正式演出前三天,乐团空降了一名替补主唱白贤,是黄子韬意外在校园BBS上发现的好声音。一首浪漫的男声版《Imagine Me Without You》被改编成了轻快的民谣风,音频上传之后点击率虽是寥寥无几,却紧紧攥住了黄子韬的双耳。网络上没有白贤的照片,等见面之后黄子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个白白嫩嫩、笑得像小仓鼠般的男孩,就是嗓音比自己还成熟稳重的白贤。
张艺兴得知此事后,更是在背地里咬牙切齿,一狠心打算与黄子韬恩断义绝了。不过他还是笑盈盈地克制了自己,不多怨言,只管认真做好自己的任务,不让黄子韬看出半点破绽。
演出那天,张艺兴在后台对着镜子不断练习着笑脸,调整了好多次面部肌肉的变动,终于是换上了不错的心情准备登台。可他千看万看,偏偏没发现黄子韬就在他身后,将他的一举一动研究得清清楚楚。
《不见不散》表演完毕,换来台下女生们的高呼,张艺兴心满意足了,为自己鞠躬谢幕,转身便跑下了台。黄子韬捏了把汗,迫切地想追过去把他拉回台上坐着,但碍于手中还握着鼓槌,而在面前,白贤也已经跨步上前,握住麦克风做好准备了,黄子韬只能收回目光专心在自己的架子鼓上面。
“哒哒哒哒”,起奏了,可手上的力气却相比之前弱了些。
连着的两首《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和《Lullaby》一恍然地也结束了,似乎是看白贤是新人,台下窃窃私语的人不少,然而欢呼声也并未因此有多少减退。黄子韬忍着所有灯光浮华,虚弱地抬起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随后眼前就出现了白贤递来的话筒。
到自己了。
架好了话筒在合适的位置,他灌了口水,背过身沉重地清了清嗓。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and it was called yellow[2]...”
黄子韬的眼神始终飘忽不定着,他一再企图在舞台边缘能寻找到那只孤傲的身影,却终是无果。
那本是黄子韬要唱给他的歌,本想瞄准他浓情满满的双眼,目不转睛地吟唱完,不论他是否听得懂歌词的含义。
在某一刻唱到动情处,鼻子偷偷泛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