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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重生之把你掰直【灿白/连载】 [打印本页]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38     标题: 重生之把你掰直【灿白/连载】

本帖最后由 依~羽翼 于 2014-5-4 18:19 编辑

授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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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m爱咳嗽m
搬运至——exofanclub
【内容概要】
卞白贤死了,洞房花烛夜都没来得及进行,就被朴灿烈这个王八蛋给搅和了!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去走歪路、混黑道,还把他给玩死了,还发小呢!朴灿烈个王八蛋,小爷跟他没完!
重新来过,卞白贤发誓不鸟那个死朴灿烈,可是这牛皮糖似的可怜虫又让他无法视而不见。好吧,小爷就大发慈悲,发誓要在他歪(弯)掉之前掰得笔直!
但是——到底是谁先弯掉?
这是一个拯救发小、发家致富的故事,背景是1990年代,温馨,种田。

补充一下:这是变态渣攻变忠犬的故事。第一章很狗血很雷人,不是本文及本人的风格,所以喜欢种田温馨风格的朋友请坚持到第二章,再决定是否弃文^0^。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卞白贤,朴灿烈┃ 配角:朴灿阳,沈小羽,卞白巧,郑伯齐等 ┃其它:重生,种田,竹马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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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45

这篇文我真的很喜欢,还没有完结哦,但是文文的作者,是个超好的楼楼,更的可勤了。。楼楼棒棒哒。。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46

1、第一章夺命发小

  终于将所有闹洞房的朋友都送走了,卞白贤松了口气,将脖子间箍了一整天的领带拉松开来。回头看着满屋子悬挂的五颜六色彩花和满地的五彩纸屑,嘴角不由得浮上笑容,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地吼一声:我结婚了!




  回到卧室,发现新娘子沈小羽已经洗好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了。




  卞白贤打了个大哈欠,走过去想亲亲新婚老婆的脸,被沈小羽推开了:“去,洗了澡再亲,满身都是烟酒臭。”




  卞白贤迅速在她脸上偷了一口香:“是,老婆,这就去!”




  卞白贤一面洗澡一面得意地笑,终于结婚了,小羽嫁给自己了!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小羽的丈夫,小羽也是自己的妻子了。




  这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吧,不,应该算是多年朋友熬成夫妻,沈小羽可不好追啊,不过也是值得的,她那么漂亮能干,自己能娶到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卞白贤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搓洗,没有听到门铃响起来。他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赫然发现自己卧室的床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有些傻眼:“朴灿烈,你怎么来了?”




  坐在床边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身体后仰,一手撑在床上,斜睨着眼笑看着卞白贤:“怎么?不欢迎哥们来闹洞房?”




  卞白贤皱皱眉头,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发小,但却有近十年未见了,今天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婚礼上,带了一大帮子彪形大汉,说是来讨杯喜酒喝。




  卞白贤当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为朴灿烈不仅是他的发小,更是他的情敌,他的新娘沈小羽以前是朴灿烈的女朋友。




  后来朴灿烈一走多年没有音讯,卞白贤才有机会追求到从小就喜欢的沈小羽。可是这节骨眼上,朴灿烈却出现了,卞白贤心里有些内疚,却也真怕他闹事,幸而他们并没有闹事,婚礼顺顺利利地进行完了。




  婚宴结束之后,朴灿烈也不见了影子,卞白贤松了口气。可是现在又出现了,卞白贤嗓子眼有些肿胀发疼,看样子朴灿烈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和小羽。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嗫嚅着说:“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看,这洞房都闹完了,我们正准备休息了。”他挤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朴灿烈满身酒味,看样子后来又喝了不少酒,他嘿嘿笑了一声:“今天赶得及时,刚到家就听说你结婚了,礼物也没来得及买。这不,买好了顺便送过来,给你们补上。”
  卞白贤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这时沈小羽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玻璃茶杯进来了,接过话头:“是啊,白贤,阿灿非要来补送礼物给我们。阿灿,来喝杯茶醒醒酒。”说着指指卧室的化妆台,卞白贤转头一看,居然是一大盒杜蕾斯。




  卞白贤皱皱眉头,他看着沈小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穿着连身长裙的睡衣,这天不冷,裙子不厚,她没穿内衣的胸在浅粉色的睡衣下若隐若现。她虽然在外面加了件小外套,但是胸前一片并不能掩住,她就这样去给谈天开了门,又亲自去泡了茶给他醒酒,自己可是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朴灿烈瞟了一眼沈小羽,接过茶笑嘻嘻地道了声谢,又略带挑衅地看着卞白贤:“卞白贤你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是羡慕死兄弟啊。”




  卞白贤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如何应答,只是对沈小羽使眼色,让她去换件衣服,但是沈小羽根本就没看陈赞,只是眼神欣喜而殷切地看着朴灿烈:“阿灿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一点音讯都无?”话语都带了些娇嗔。余情未了的前男友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任何一个女人的心情都不会平静的。




  卞白贤知道自己完败了,如果朴灿烈早一天回来,沈小羽都是要反悔的,他有些绝望地看着面前的这对男女。




  只听得朴灿烈呵呵笑了一声:“在外头讨生活,一直都朝不保夕,今年才刚稳定下来。这不,就回来看看,正好赶上你俩的喜事了。没想到卞白贤的手脚还真麻利。”说着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卞白贤。




  沈小羽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朴灿烈:“阿灿,你若是早些回来,我……”突然记起卞白贤还在自己身边,噤了声。




  卞白贤脸色刷白,他的嘴唇都是白色的。大概所有人都有这个通病,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自己这么多年鞍前马后为沈小羽和她家里做牛做马,不过依旧是个备胎。




  朴灿烈没有看卞白贤,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沈小羽:“小羽这些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当年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走了,对不起啊。”这句对不起却颇有玩世不恭的语气。




  但是沈小羽没有听出来,她一下子捂住嘴,这迟来多年的道歉让她情绪有点失控。




  朴灿烈站起身,将手放在沈小羽肩上。卞白贤怒从心起,挥手去拨朴灿烈的手,却被朴灿烈一个反转就抓住了手腕,挑眉道:“卞白贤,你心疼了?”




  卞白贤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么?”




  朴灿烈扯起嘴角一笑,眯缝着眼睛道:“想干什么?想要回我曾经失去的东西,要回我没争取到的东西。”




  卞白贤瞪红了眼看着他:“朴灿烈,是你自己放弃的,你回来得太迟了!”他说着将脸转向沈小羽,然而沈小羽并没有看他,只是将头抵在朴灿烈手臂上,捂着嘴轻轻啜泣。




  朴灿烈将放在沈小羽肩上的手收回来,将卞白贤拉到自己身前,将脸贴近他,滚烫的气息喷在卞白贤脸上:“我回来得迟了吗?永远都不迟,以前只是我不敢,现在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你说还会迟吗?”




  卞白贤从朴灿烈的眼睛看到了危险,他突然打了个哆嗦,当年朴灿烈就是因为背了人命官司而远走他乡的,后来听说他跟人混黑社会去了,这一刻,他信了这传闻是真的。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朴实的发小,这早已成了一个危险的男人,而且完全不会顾念当年的感情。他梗着脖子,努力抑制住颤抖道:“朴灿烈,你想干什么?”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沈小羽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直起身子,抹了把泪,摇了摇头说:“阿灿,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和卞白贤结婚了,我们已经错过了,我不想对不起卞白贤。”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朴灿烈瞟了一眼沈小羽:“这是我跟卞白贤之间的事。”




  他说着重新坐回床上,翘起二郎腿,好像就是在自己家里那么自在,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拿在手里把玩。




  卞白贤和沈小羽瞪圆了眼,朴灿烈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把黑乎乎的手枪。卞白贤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打结:“朴灿烈,你、你要干什么。”




  朴灿烈无所谓的笑道:“不做什么,咱们做个游戏吧。这把左轮手枪是我从香港淘弄回来的,美国货,老古董了,不过依旧能用。枪里只有一枚子弹,卞白贤,你要是有胆量拿着枪对自己开一枪,我就什么也不跟你计较。要是你不敢试,咱们就做另一个游戏。”




  这种情景卞白贤只在无聊的港台片中看过,他有些看白痴似的看着朴灿烈:“你喝多了吧,朴灿烈!”卞白贤走到客厅,跑过去开门,想将他赶出门去,却发现门打不开,纹丝不动。




  朴灿烈在背后笑起来:“门早就反锁上了。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那行,那咱们就做另一个游戏吧。”




  卞白贤回到卧室:“朴灿烈你别闹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朴灿烈凑到他耳边:“想干什么?干你!”说完还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卞白贤打了个哆嗦,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锁了眉头看着朴灿烈:“朴灿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朴灿烈邪笑着说:“我变成什么样了?我不就想玩个3P么?你干你老婆,我干你。”




  卞白贤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扬起手用力向朴灿烈甩过去,然而手还没有甩到他脸上,自己的手就被抓住了,坐惯办公室的斯文男人,怎么可能与生死线上打拼回来的男人相提并论。朴灿烈抓住卞白贤往床上一掼,卞白贤往床上摔去,朴灿烈扑上去便吻住了卞白贤的唇。


  紧接着,沈小羽尖叫了起来。




  朴灿烈将卞白贤压在身下,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对沈小羽吼:“叫什么叫,再叫我就弄死他。脱衣服!”




  沈小羽惊慌失措地看着魔鬼一般的朴灿烈,以及不住挣扎的卞白贤,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不禁泪流满面。她以为朴灿烈还是那个追求她宠爱她的朴灿烈,没想到今天的朴灿烈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卞白贤吃力地说:“小羽,报警!”


  朴灿烈一只手去解卞白贤的睡衣:“沈小羽,你去报警我就掐死他,再弄死你,反正我也不在乎多背两条人命。”


  卞白贤怒目圆睁,几乎要将眼眶瞪裂开来,一字一句地说:“放开我,我选第一个游戏。”


  朴灿烈顿了一下,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卞白贤,手慢慢松开了。他拿出那把手枪,当着卞白贤的面打开了转轮:“看好了,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你若是没死,我就离开这里,永远不再来打扰你们。”说着将枪合上,用力扒拉了一下转轮,三圈半,用手止住,递给卞白贤。


  卞白贤接过手枪,不太信任地看了一眼朴灿烈,十个子弹孔,他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可以将枪对准朴灿烈,但是无论打不打得准,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他的心脏怦怦跳得如擂鼓一样,颤抖着手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拿着枪对准自己,当年一起长大的发小,竟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朴灿烈静默地看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小羽哭得像个泪人:“白贤,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卞白贤将手里的枪放下来,朴灿烈肃穆的面容有一丝破裂,然而卞白贤迅速地将转轮扒拉了一下,再次将枪对准了自己,在朴灿烈来不及扑过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扣动了扳手。


  随着朴灿烈一声绝望的“不要”吼出,卞白贤的脑袋开了花,他看见自己飘了起来。


  卞白贤看见朴灿烈将自己抱在怀里,哭得像个傻逼,嘴大张着,仿佛在嚎叫,但是却许久没听到声音。沈小羽身体往后一仰,晕倒在了地板上。


  卞白贤看看自己脚,没有接地,身体离天花板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回头看一眼自己的仇人,那个抱着他尸体的男人嘶吼出了声:“小白我爱你啊——我不是想你死,我只是想吓吓你,想让我自己死心。你为什么要再去转转轮?你为什么这么傻?你难道完全不知道我爱的一直是你吗?”


  卞白贤不蠢,他一瞬间便明白了,原来自己多转的那一下,本想将命运控制在自己手里,却将自己推到了真正的绝路上,真讽刺!


  他看见朴灿烈满面泪痕地捧着自己那个血肉模糊满是脑浆的脑袋,还吻上了自己的唇。他嫌恶地呕吐了一下:真是个变态!却在瞬间想到一个事:这个变态,他居然爱的是自己!


  天花板上突然生出一个漩涡,将天花板下的卞白贤一下子吸了进去。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49

啦啦啦,温馨可爱的灿灿和白白小时候的生活开始了。。
2、第二章 重生了?

  卞白贤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放大的一张哭脸吓了一跳:“朴、朴灿烈?”自己怎么又活过来了?
  缩小版的朴灿烈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小白,你醒了?”说着便伸手来拉卞白贤。
  卞白贤连忙挥开着手臂,挡开对方的双手:“别碰我!”
  
  小朴灿烈瘪起嘴,告饶地说:“小白,我刚刚不是故意推你下去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和老师啊。”
  卞白贤脑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上下打量了一下朴灿烈,不对,眼前的这个朴灿烈,赫然是二十年前的朴灿烈。再看自己的手,沾满了泥土的手脏兮兮的,指甲里都是污垢,而且明显比自己的手小了好几圈。
  他猛然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河堤上,头上正是自己小时候常玩耍的那棵木芙蓉,树上开满了红的黄的大朵大朵的木芙蓉,有几个枝子被压断了,垂在树干下,露出新折的白色痕迹,还在一晃一晃的。左边是清澈泛着绿意的河水,流水潺潺作响。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没有开花,自己穿越了?
  朴灿烈伸出手抓住卞白贤的胳膊,哭丧着脸:“小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是不小心把你挤下去的,你千万别告诉老师和我爸,我爸会打死我的。”
  卞白贤甩开朴灿烈的手,坐起身来:“好了,我不会告诉老师和你爸的。我要回去了。”
  
  朴灿烈缩着手站起来,将沾了泥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小白你真不去告状啊?那我回去就将滑板车借给你玩。”
  卞白贤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己这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听见朴灿烈在一旁絮絮叨叨,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你能别那么啰嗦吗?我不稀罕你的滑板车,你自己玩吧。”
  
  朴灿烈又被吓住了,完了完了,卞白贤果真还是生气了,他连自己的滑板车都不要了,昨天他还央求自己借给他玩半天呢,今天就不要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小白你还痛吗?”
  “不痛。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赶紧走吧。”卞白贤不耐烦地扭头回了一句,这个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怎么这么讨厌,啰里八嗦的,烦死了!这一扭头不要紧,发现自己的脑袋痛起来了,“哎哟”,一摸后脑勺,手上有一点血迹,敢情刚从树上摔下来,还是磕到脑袋了。
  
  朴灿烈吓得面无人色:“小白,你、你头上出血了。”
  卞白贤看了一下指尖上的血,白了他一眼:“别大惊小怪的,一点小伤,我不会跟大人说的。我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去水边洗手,然后爬上河堤往回走,心里愤愤地想:朴灿烈那个邋遢鬼,两只手如同乌鸡爪子一样,都不知道去洗洗手。
  
  卞白贤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景象,是那个熟悉的村庄,但却是二十年前记忆中的模样,脚下的路是平坦的青石板路,不是后来的水泥车道。在路边田地里干活的,都是依然健在的祖辈和年富力强的父辈。
  卞白贤看着看着,突然泪流满面。迎面走来提着竹篮的姐姐卞白巧,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看见自己弟弟哭泣,连忙跑上来,焦急地问:“弟你哭什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卞白贤搂着姐姐的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姐卞白巧从小就是个很出色的女孩,懂事听话,成绩很好。初中毕业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随大流考了中专,毕业后分在一个偏僻的村小学教书。
  卞白巧不甘于平淡,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辞职南下闯荡。结果在外头遭遇不幸,他的父母从外头接她回来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有些失常了。吃药打针无数,病情稳定之后,人变得又胖又黑,性情也大变,变得不爱说话,不搭理人。
  
  卞白贤家人辗转打探到消息,据说是卞白巧出去的时候被一个老乡骗了,拐带去做小姐。卞白巧哪里肯愿意,想尽法子想逃出来,被拉皮条的狠揍了一顿,不知怎么就打到头了,人就打坏了。
  
  卞白贤记得当时父母喊了叔叔舅舅们去找那个老乡说理。结果被人添油加醋反咬一口,说他姐姐自愿去做小姐,因为私自接客,才被老板打伤的。弄得人尽皆知,一家人许久都抬不起头来。而卞白巧则一直都不愿出门,后来真有些精神失常了。
  
  卞白贤正哭着,只听得卞白巧护犊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小灿你给我站住,是不是你欺负我弟弟了?”
  卞白贤连忙抬头,看见朴灿烈正慢吞吞挪着步子朝他们姐弟走过来,他连忙止住哭声:“姐,不关他的事,是我刚刚摔了一跤,撞到头了,还出血了。”
  卞白巧一听说弟弟的脑袋流血了,哪里还顾得上朴灿烈,连忙拉着卞白贤到路边,找了点止血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帮他糊在伤口处:“走,赶紧回家包扎一下。”猪草也不打了,拉着弟弟就往家跑。
  
  “姐,你慢点,我头晕。”卞白贤有点吃不消陈巧雷厉风行般的性子。
  卞白巧的脚步慢下来:“我倒是忘了,你受伤了。来,我背你。”她说着在卞白贤面前蹲下。
  卞白贤摇摇头:“不用了,姐,我很重,我还是慢慢走就好了。”卞白巧只比卞白贤大了三岁,小时候父母忙,总是让卞白巧照顾弟弟,小小的卞白巧便常常将更小的卞白贤背在背上,带着他到处走。
  以前卞白贤也喜欢姐姐背着,可以省得自己走路啊。可是现在卞白贤却不愿意让姐姐背了,卞白巧的身形纤纤细细的,他哪里舍得去压迫姐姐。
  
  卞白巧回过头来看弟弟:“弟今天怎么懂事了?那我牵你回去吧。”卞白巧将手伸出来,拉着卞白贤的手回家。
  卞白贤安静地由姐姐拉着,有多少年没有这种姐弟手拉手的经历了?自从姐姐受伤之后,卞白贤就再也没有享受到姐姐的照顾,而是反过来照顾姐姐了。
  
  卞白巧一边走一边轻轻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到头了,要是撞傻了怎么办?以后要小心点,别老是爬树,很危险。”
  卞白贤含泪笑道:“撞傻了就让姐姐养我。”
  卞白巧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一下:“想得美。你是又想让我帮你写作业吧?”
  卞白贤吸了一下鼻子:“嘿嘿,被姐姐猜中了。”他吃不准自己现在是几岁,八岁还是九岁来着。
  
  卞白巧拉着他的手甩了甩,皱皱鼻子:“就你那四年级的破题,那么简单,还想我帮你写,也太偷懒了吧。”
  卞白贤笑了起来,原来自己回到九岁这年了。他们姐弟都上学比人早一年,他们上学的时候,小学还只有五年,所以今年十二岁的陈巧已经上初二了,他自己这一年正好上四年级。
  “不用姐姐帮忙了,我自己会写。”
  “这才对,我自己还有一篇作文没写呢,明天一早回学校就要交的。”卞白巧读的是寄宿生,每周都是周一一早返校,周六中午回家。
  
  姐弟俩说说笑笑进了村子,快进家门的时候,被一直尾随在后的朴灿烈叫住了:“小白,我和你一起写作业吧,我的数学都写完了。”
  卞白贤知道这是朴灿烈要借他抄数学作业的暗号,但是他打定主意要和朴灿烈保持距离、撇清关系,省得被他再次拖累,都重生一回了,还不好好看清形势,真的就白活一回了。
  “不用了,我的也写完了。”他是理科不擅长,但这小学数学还难不倒他。
  
  朴灿烈有些沮丧地抓抓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卞白贤进了家门。
  卞白贤回了家,少不了被爸妈唠叨一番。妈妈刘双双心疼儿子,还煮了两个鸡蛋给他补身体。卞白贤吃着鸡蛋,就着晕黄的灯光看着尚还年轻的父母,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起来,笑眼中闪烁着泪花,真好,终于有机会可以再活一次,陪着父母一起慢慢老去。
  
  这是一九九零年,家里的房子还没有修,住的还是原来的土坯房,刚拉上的电灯像个葫芦一样吊在屋子中央,暖黄的灯将屋子照得影影绰绰的。
  卞白贤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昏暗,他在灯下迅速写完了作业,洗了澡趴在堂屋隔间的小床上。拉熄了电灯,抬头看着黑乎乎的夜,听着夜虫唧唧地窃窃私语,这样静谧纯粹的黑夜,他多年没有享受到了。
  家里房子窄,只有两间半,卞白巧大了,那半间就让给了她,父母给他在堂屋的西北角给他隔了出来,架了一铺床,让他一个人睡在堂屋里。堂屋宽敞,杂物也不少,不过倒也落得清静。
  
  卞白贤睁大眼睛不说话,想着这一切的一切,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有些不敢闭眼睛,怕一闭上,醒来又是二十年后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老天会如此偏爱他,居然给了他重生的机会。是了,他前生也没做过什么孽,莫名其妙被朴灿烈那个混蛋逼得横死,所以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以补偿他的遗憾,这一次,自己再也不会浪费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活。
  
  他趴在床上想了很久,有哪些事情可以弥补遗憾的:姐姐读中专的时候一直遗憾没能考高中上大学,一定不能让姐姐读中专了,要让她考大学;父母不能老种着那一亩三分地,要找点别的营生才行……想了许久,终于抵抗不住疲惫,睡着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58

3、第三章 早起的鸟儿

  睁开眼睛,还是那个黑漆漆的堂屋,卞白贤松了口气,从床上探出头来,天还没亮。卞白巧正“吱呀”一声拉开沉重的木门,将自行车搬出去。
  “姐,你去上学了?”
  卞白巧放下车走过来:“弟,吵醒你了?头还痛不痛?”她伸手摸了摸陈赞的额头。
  卞白贤摇摇头:“不疼了,姐。”
  
  卞白巧拎起装咸菜的搪瓷缸子,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这是她要吃上一星期的菜:“那我走了啊,弟,在家听话,好好学习,回来给你带贴画。”
  卞白贤看着陈巧拎着的那个菜缸子,心里有些酸酸的,当时家里穷,姐姐初中吃了三年没营养的咸菜,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发育很迟,后来身高都没长过一米六。
  
  “谢谢姐,再见!”卞白贤没有拒绝姐姐,不干胶贴画是这个年代人的共有记忆,当时商家将许多港台影视剧照印在不干胶纸上,两毛钱可以买十来张一寸左右的贴画,很是精美,学生们喜欢将这些贴画贴在日记本或课本上。
  
  卞白巧掩上门走了,卞白贤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去挑水做早饭。但是水桶太高,他够不着,便提了个小木桶。
  秋天的早晨有些凉意,天未大亮,只有些微薄的晨曦,还有不算淡的白雾。路边的蒌蒿、小草上沾满了细细的晶莹露珠,卞白贤走过去,将这些小草扫得摇头晃脑的,但也沾湿了他的裤腿。
  
  “呀!小白这么早就起来打水了啊?”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来。
  卞白贤抬头一看,竟是朴灿烈的妈妈于碧莲,他连忙打招呼:“碧莲婶子早。”
  “小白真懂事啊,这么早就起来打水做饭了。我家那几个崽跟他爹一样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起床,真是的!小白,你爸妈也真是太有福气了。”于碧莲絮絮叨叨不无艳羡地感叹。
  
  于碧莲年轻时算得上是个远近闻名的美女,朴灿烈的爸爸朴卫民年轻时也是个帅哥,是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但是他爸也是个远近闻名的赌鬼,且逢赌必输,输了就揍老婆孩子。
  于碧莲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没什么本事,管不住丈夫,经常被丈夫打骂,是个极可怜的女人。
  
  后来于碧莲不堪忍受朴卫民的暴力,跟着村里的年轻姑娘媳妇们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是被一个有钱的老板看中,嫁到台湾去了。这事发生在卞白贤上初中的那一年,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卞白贤偷偷地吐舌头,其实他以前和朴灿烈一个样,都是经常睡到妈妈拿五指山压迫屁股时才拖拖拉拉地起床的。他想到朴灿烈的家境,便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难怪朴灿烈会长歪掉。
  卞白贤将木桶放进露天井里,将桶压下去,灌满了水,往上一提,囧了,他几乎忘了自己现在只有九岁了,根本提不上一桶满水,还差点一个趔趄被拉进井中。
  
  于碧莲眼疾手快赶紧将他往后拉了一把,水桶脱手而去,浮在了水井里。
  一大一小都吓了一跳,于碧莲惊魂甫定,伸手帮卞白贤将水桶提上来,一面不忘责备他:“你这个孩子,你不会叫婶子帮忙啊,怎么还提那么一大桶水,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说着提上来一桶清凌凌的井水,放在井台上。
  
  卞白贤吐了吐舌头:“谢谢碧莲婶子,我忘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水井是这个时候最常见的露天井,每个村都有好几口,大家公用的,水井都挖在河堤或者山坡下,收集的都是地下水。井不深,一两米的样子,虽然淹不死卞白贤,这种天下井洗冷水澡,也是够呛的,并且弄脏了井水还妨碍大家用水。
  
  于碧莲见他认错快,笑了起来:“好了,倒点水出来吧,少提一点,快回家去。”
  卞白贤没有将桶里的水倒出去,而是拎着那一桶水,小心翼翼地往家里去。于碧莲一脸羡慕地在他身后摇头,卞家的儿子女儿怎么都那么懂事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双双打开房门,披着凌乱的长发,一手拿着梳子,刚打了半个哈欠,就被提着水的儿子惊住了:“小、小白?你怎么起这么早,还去打水去了?”这孩子转性了啊,平时怎么叫也不愿意起床,今天怎么比自己还起得早,该不会是昨天摔坏了脑袋吧。
  “妈,早啊。”卞白贤看着母亲,还颇有些不太适应,仿佛是在看多年前母亲的旧照一样,年轻而漂亮。
  
  刘双双赶紧将手里的梳子往口袋里一放,赶紧接过卞白贤手里的水桶:“我来我来。”
  挑着水的于碧莲从后面跟上来,远远地跟刘双双打招呼:“双双,你家小白真懂事啊,这么早就起来帮你提水了。”
  刘双双的眼睛笑得成了个月牙,头也不回地说:“这熊孩子,不知道抽什么风了,这么早就起来打水,平时喊都喊不起。”
  
  卞白贤微微笑着摇摇头,看看妈妈提着水扭着腰轻快地进屋去了,他知道母亲虽然是在批评他,其实是高兴着呢。这一代的父母,从来都是打击教育孩子的,生怕一表扬孩子就尾巴翘天上去了,骄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当着面从来不夸孩子。
  他从前不理解,总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对父母有诸多埋怨,后来他长大之后,才明白这种教育方式。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成年了,性格已经成型,不够自信略显悲观的性格已经无法改变。
  
  他依稀听见妈妈在家里训斥爸爸:“卞昌隆你还好意思赖床,你儿子都起得比你早了,赶紧起来劈柴去!”
  卞白贤笑了起来,对着屋子大声说:“妈,我去跑步了。”说着伸了伸腰,扭动了一下关节,撒开脚丫子往外跑去。
  
  刘双双追出门来:“小白你干什么去?”
  卞白贤远远地答:“我去跑步,老师说的,坚持锻炼身体好。”这个年代,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不光是对孩子这样,对家长也是这样。
  “早点回来吃早饭,一会儿还要上学呢。”刘双双远远喊道。
  “知道了。”
  
  二十年前的乡村,一切都是落后的,但是一切都是原生态的,自然又淳朴,像一幅美丽的水彩画。
  黛瓦白墙掩映在红黄绿相间的秋木中,淡青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各种鸟儿在树梢间婉转呼朋引伴;公鸡出了笼子,拍打着翅膀飞到树梢上,伸长了脖子打着鸣;狗吠叫着与同伴争着地盘;孩子们趁未上学牵着牛到水草肥美的沙洲上放牧;大人们扛着锄头、挑着笸箩开始一天的劳作。一个村庄在晨曦中醒来。
  
  卞白贤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欢喜得想要放声尖叫,宁愿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哪怕做个永远的九岁孩子都好,他再也不会急着长大了。
  
  他跑过田野,跑过河堤,跑到后山边,在山坡边摘了一串甜丝丝的山葡萄,捡了几颗被夜风吹落的酸枣。路过松林的时候,捡到了几朵肥美的大蘑菇。卞白贤笑弯了眼,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有宝捡。
  太阳从山的那一头探出头来,卞白贤直起身,将酸枣核吐出来,用手压着满口袋的蘑菇,撒开脚丫子往回跑,得回去吃饭上学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朴灿烈已经在他家门口了。
  “小白,你头还痛不痛?”朴灿烈关切地问他。
  卞白贤瞟了他一眼:“没事了。你来我家干什么?”他一面说,一面将蘑菇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篮子里。
  “你这么早去捡菌了啊?有这么多啊,都是绿豆菌。”朴灿烈丝毫不介意卞白贤的冷漠,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鸡蛋,“小白,你昨天撞到头出血了,我从家里拿了个鸡蛋给你补一补。”
  
  卞白贤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鸡蛋:“你从家里偷的吧?”因为朴卫民好赌,朴灿烈的家境在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是倒数,他家的鸡蛋都是要留着换油盐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鸡蛋来补身体。
  朴灿烈小声地嘘了一声:“别说大声了,是我背着我妈拿出来的,她不会知道的。”
  
  卞白贤叹了口气:“不用了,朴灿烈,你将鸡蛋放回去吧,你家鸡下了多少蛋,你妈妈都是有数的,少了肯定会找你麻烦的。我妈妈昨晚上已经给我煮了两个鸡蛋了。”
  朴灿烈手心里握着那枚青皮的鸡蛋,脸上的表情有些受伤,他顶着被他妈骂的风险给卞白贤送鸡蛋,但是卞白贤却不要他的:“小白,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卞白贤摇着头:“我说了不怪你就不怪你,你干嘛还老这样啊,赶紧将鸡蛋放回去吧,不然我跟你妈说你昨天把我从树上推下去了。”
  朴灿烈到底还是怕打,拿着蛋赶紧回去了。
  
  卞白贤将蘑菇都掏出来,去洗了手,想刷牙,发现没有自己的牙刷,他皱皱眉头,该去买个牙刷来刷牙了。他用清水漱了口,洗了脸,拿起碗盛饭。
  妈妈在院子里剁猪草煮猪食,爸爸已经出门去了。通常是他先吃饭,然后去上学。
  卞白贤夹了一块用豆瓣酱蒸的豆腐泡,蹲在堂屋门槛上开始吃饭。
  
  朴灿烈又跑回来了,站在卞白贤身边等他吃饭。卞白贤不理会他。
  朴灿烈想了想又问:“小白你刚才做什么去了?还没告诉我呢。”
  “我去跑步去了。”
  “哈?”朴灿烈吃了一惊,“跑什么步?”
  卞白贤将嘴里满口的饭咽下去:“就是跑步,锻炼身体。”
  朴灿烈觉得很稀奇,跑步还用特意去跑吗,他们哪天不跑呢,快迟到了要跑着去学校,下课了放学了撒丫子跑去玩耍,还用专门跑吗?
  
  卞白贤白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卞白贤前辈子勉强只长到170公分,而朴灿烈这个变态却长到了178公分,据他自己说,还是因为长身体的时候没吃饱饭影响了身高,否则一定会超过180。卞白贤决定以勤补拙,锻炼好身体,还要想办法赚钱补充营养,自己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一定要长高。
  
  朴灿烈凑过来:“那你明天还跑吗?”
  “跑。”卞白贤下了决定,一定要将跑步进行到底。
  朴灿烈像个哈巴狗一样摇晃着讨好的尾巴:“那小白我明天和你一起跑吧。”
  
  卞白贤上下打量了一下朴灿烈,有些轻蔑地说:“你起得来吗?”
  朴灿烈挺直了胸脯:“我肯定起得来。”
  卞白贤没当回事,以为朴灿烈只是在说玩笑话:“你要是起得来,那你就跟着我跑吧。”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59

3、第三章 早起的鸟儿

  睁开眼睛,还是那个黑漆漆的堂屋,卞白贤松了口气,从床上探出头来,天还没亮。卞白巧正“吱呀”一声拉开沉重的木门,将自行车搬出去。
  “姐,你去上学了?”
  卞白巧放下车走过来:“弟,吵醒你了?头还痛不痛?”她伸手摸了摸陈赞的额头。
  卞白贤摇摇头:“不疼了,姐。”
  
  卞白巧拎起装咸菜的搪瓷缸子,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这是她要吃上一星期的菜:“那我走了啊,弟,在家听话,好好学习,回来给你带贴画。”
  卞白贤看着陈巧拎着的那个菜缸子,心里有些酸酸的,当时家里穷,姐姐初中吃了三年没营养的咸菜,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发育很迟,后来身高都没长过一米六。
  
  “谢谢姐,再见!”卞白贤没有拒绝姐姐,不干胶贴画是这个年代人的共有记忆,当时商家将许多港台影视剧照印在不干胶纸上,两毛钱可以买十来张一寸左右的贴画,很是精美,学生们喜欢将这些贴画贴在日记本或课本上。
  
  卞白巧掩上门走了,卞白贤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去挑水做早饭。但是水桶太高,他够不着,便提了个小木桶。
  秋天的早晨有些凉意,天未大亮,只有些微薄的晨曦,还有不算淡的白雾。路边的蒌蒿、小草上沾满了细细的晶莹露珠,卞白贤走过去,将这些小草扫得摇头晃脑的,但也沾湿了他的裤腿。
  
  “呀!小白这么早就起来打水了啊?”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来。
  卞白贤抬头一看,竟是朴灿烈的妈妈于碧莲,他连忙打招呼:“碧莲婶子早。”
  “小白真懂事啊,这么早就起来打水做饭了。我家那几个崽跟他爹一样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起床,真是的!小白,你爸妈也真是太有福气了。”于碧莲絮絮叨叨不无艳羡地感叹。
  
  于碧莲年轻时算得上是个远近闻名的美女,朴灿烈的爸爸朴卫民年轻时也是个帅哥,是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但是他爸也是个远近闻名的赌鬼,且逢赌必输,输了就揍老婆孩子。
  于碧莲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没什么本事,管不住丈夫,经常被丈夫打骂,是个极可怜的女人。
  
  后来于碧莲不堪忍受朴卫民的暴力,跟着村里的年轻姑娘媳妇们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是被一个有钱的老板看中,嫁到台湾去了。这事发生在卞白贤上初中的那一年,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卞白贤偷偷地吐舌头,其实他以前和朴灿烈一个样,都是经常睡到妈妈拿五指山压迫屁股时才拖拖拉拉地起床的。他想到朴灿烈的家境,便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难怪朴灿烈会长歪掉。
  卞白贤将木桶放进露天井里,将桶压下去,灌满了水,往上一提,囧了,他几乎忘了自己现在只有九岁了,根本提不上一桶满水,还差点一个趔趄被拉进井中。
  
  于碧莲眼疾手快赶紧将他往后拉了一把,水桶脱手而去,浮在了水井里。
  一大一小都吓了一跳,于碧莲惊魂甫定,伸手帮卞白贤将水桶提上来,一面不忘责备他:“你这个孩子,你不会叫婶子帮忙啊,怎么还提那么一大桶水,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说着提上来一桶清凌凌的井水,放在井台上。
  
  卞白贤吐了吐舌头:“谢谢碧莲婶子,我忘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水井是这个时候最常见的露天井,每个村都有好几口,大家公用的,水井都挖在河堤或者山坡下,收集的都是地下水。井不深,一两米的样子,虽然淹不死卞白贤,这种天下井洗冷水澡,也是够呛的,并且弄脏了井水还妨碍大家用水。
  
  于碧莲见他认错快,笑了起来:“好了,倒点水出来吧,少提一点,快回家去。”
  卞白贤没有将桶里的水倒出去,而是拎着那一桶水,小心翼翼地往家里去。于碧莲一脸羡慕地在他身后摇头,卞家的儿子女儿怎么都那么懂事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双双打开房门,披着凌乱的长发,一手拿着梳子,刚打了半个哈欠,就被提着水的儿子惊住了:“小、小白?你怎么起这么早,还去打水去了?”这孩子转性了啊,平时怎么叫也不愿意起床,今天怎么比自己还起得早,该不会是昨天摔坏了脑袋吧。
  “妈,早啊。”卞白贤看着母亲,还颇有些不太适应,仿佛是在看多年前母亲的旧照一样,年轻而漂亮。
  
  刘双双赶紧将手里的梳子往口袋里一放,赶紧接过卞白贤手里的水桶:“我来我来。”
  挑着水的于碧莲从后面跟上来,远远地跟刘双双打招呼:“双双,你家小白真懂事啊,这么早就起来帮你提水了。”
  刘双双的眼睛笑得成了个月牙,头也不回地说:“这熊孩子,不知道抽什么风了,这么早就起来打水,平时喊都喊不起。”
  
  卞白贤微微笑着摇摇头,看看妈妈提着水扭着腰轻快地进屋去了,他知道母亲虽然是在批评他,其实是高兴着呢。这一代的父母,从来都是打击教育孩子的,生怕一表扬孩子就尾巴翘天上去了,骄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当着面从来不夸孩子。
  他从前不理解,总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对父母有诸多埋怨,后来他长大之后,才明白这种教育方式。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成年了,性格已经成型,不够自信略显悲观的性格已经无法改变。
  
  他依稀听见妈妈在家里训斥爸爸:“卞昌隆你还好意思赖床,你儿子都起得比你早了,赶紧起来劈柴去!”
  卞白贤笑了起来,对着屋子大声说:“妈,我去跑步了。”说着伸了伸腰,扭动了一下关节,撒开脚丫子往外跑去。
  
  刘双双追出门来:“小白你干什么去?”
  卞白贤远远地答:“我去跑步,老师说的,坚持锻炼身体好。”这个年代,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不光是对孩子这样,对家长也是这样。
  “早点回来吃早饭,一会儿还要上学呢。”刘双双远远喊道。
  “知道了。”
  
  二十年前的乡村,一切都是落后的,但是一切都是原生态的,自然又淳朴,像一幅美丽的水彩画。
  黛瓦白墙掩映在红黄绿相间的秋木中,淡青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各种鸟儿在树梢间婉转呼朋引伴;公鸡出了笼子,拍打着翅膀飞到树梢上,伸长了脖子打着鸣;狗吠叫着与同伴争着地盘;孩子们趁未上学牵着牛到水草肥美的沙洲上放牧;大人们扛着锄头、挑着笸箩开始一天的劳作。一个村庄在晨曦中醒来。
  
  卞白贤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欢喜得想要放声尖叫,宁愿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哪怕做个永远的九岁孩子都好,他再也不会急着长大了。
  
  他跑过田野,跑过河堤,跑到后山边,在山坡边摘了一串甜丝丝的山葡萄,捡了几颗被夜风吹落的酸枣。路过松林的时候,捡到了几朵肥美的大蘑菇。卞白贤笑弯了眼,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有宝捡。
  太阳从山的那一头探出头来,卞白贤直起身,将酸枣核吐出来,用手压着满口袋的蘑菇,撒开脚丫子往回跑,得回去吃饭上学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朴灿烈已经在他家门口了。
  “小白,你头还痛不痛?”朴灿烈关切地问他。
  卞白贤瞟了他一眼:“没事了。你来我家干什么?”他一面说,一面将蘑菇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篮子里。
  “你这么早去捡菌了啊?有这么多啊,都是绿豆菌。”朴灿烈丝毫不介意卞白贤的冷漠,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鸡蛋,“小白,你昨天撞到头出血了,我从家里拿了个鸡蛋给你补一补。”
  
  卞白贤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鸡蛋:“你从家里偷的吧?”因为朴卫民好赌,朴灿烈的家境在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是倒数,他家的鸡蛋都是要留着换油盐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鸡蛋来补身体。
  朴灿烈小声地嘘了一声:“别说大声了,是我背着我妈拿出来的,她不会知道的。”
  
  卞白贤叹了口气:“不用了,朴灿烈,你将鸡蛋放回去吧,你家鸡下了多少蛋,你妈妈都是有数的,少了肯定会找你麻烦的。我妈妈昨晚上已经给我煮了两个鸡蛋了。”
  朴灿烈手心里握着那枚青皮的鸡蛋,脸上的表情有些受伤,他顶着被他妈骂的风险给卞白贤送鸡蛋,但是卞白贤却不要他的:“小白,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卞白贤摇着头:“我说了不怪你就不怪你,你干嘛还老这样啊,赶紧将鸡蛋放回去吧,不然我跟你妈说你昨天把我从树上推下去了。”
  朴灿烈到底还是怕打,拿着蛋赶紧回去了。
  
  卞白贤将蘑菇都掏出来,去洗了手,想刷牙,发现没有自己的牙刷,他皱皱眉头,该去买个牙刷来刷牙了。他用清水漱了口,洗了脸,拿起碗盛饭。
  妈妈在院子里剁猪草煮猪食,爸爸已经出门去了。通常是他先吃饭,然后去上学。
  卞白贤夹了一块用豆瓣酱蒸的豆腐泡,蹲在堂屋门槛上开始吃饭。
  
  朴灿烈又跑回来了,站在卞白贤身边等他吃饭。卞白贤不理会他。
  朴灿烈想了想又问:“小白你刚才做什么去了?还没告诉我呢。”
  “我去跑步去了。”
  “哈?”朴灿烈吃了一惊,“跑什么步?”
  卞白贤将嘴里满口的饭咽下去:“就是跑步,锻炼身体。”
  朴灿烈觉得很稀奇,跑步还用特意去跑吗,他们哪天不跑呢,快迟到了要跑着去学校,下课了放学了撒丫子跑去玩耍,还用专门跑吗?
  
  卞白贤白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卞白贤前辈子勉强只长到170公分,而朴灿烈这个变态却长到了178公分,据他自己说,还是因为长身体的时候没吃饱饭影响了身高,否则一定会超过180。卞白贤决定以勤补拙,锻炼好身体,还要想办法赚钱补充营养,自己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一定要长高。
  
  朴灿烈凑过来:“那你明天还跑吗?”
  “跑。”卞白贤下了决定,一定要将跑步进行到底。
  朴灿烈像个哈巴狗一样摇晃着讨好的尾巴:“那小白我明天和你一起跑吧。”
  
  卞白贤上下打量了一下朴灿烈,有些轻蔑地说:“你起得来吗?”
  朴灿烈挺直了胸脯:“我肯定起得来。”
  卞白贤没当回事,以为朴灿烈只是在说玩笑话:“你要是起得来,那你就跟着我跑吧。”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1:59

文文好不好看,说好看的话,那我多更一章。。。
作者: ---0-0---    时间: 2014-3-28 22:06

不好看吗,,我先下了,要洗澡澡了,白白
作者: 爱---exo,love    时间: 2014-3-29 21:48

---0-0--- 发表于 2014-3-28 21:59
文文好不好看,说好看的话,那我多更一章。。。

写的真不错,楼楼加油↖(^ω^)↗
作者: ---0-0---    时间: 2014-3-29 21:50

爱---exo,love 发表于 2014-3-29 21:48
写的真不错,楼楼加油↖(^ω^)↗

一会再发哦。。
作者: 爱---exo,love    时间: 2014-3-29 21:51

---0-0--- 发表于 2014-3-29 21:50
一会再发哦。。

嗯嗯,期待ing
作者: ---0-0---    时间: 2014-3-29 23:52

4、第四章 新来的插班生

  吃完饭,将妈妈给他准备好的饭碗装进口袋里,饭碗里是生米,放在学校食堂里蒸熟,到中午了自己去拿,菜蔬另带,午饭就在学校解决了。
  卞白贤每每想起小时候在食堂里蒸饭的经历就觉得有趣,常常有人认不清自己的碗,与别人的混着拿了,没想到如今还会有这样的经历,简直是太好了。
  
  卞白贤看了一下,装菜的搪瓷杯子里有一个荷包蛋,那是妈妈特意给他煎的。朴灿烈看了看卞白贤的菜,咽了咽口水。
  卞白贤装作没看到,朴灿烈家里穷,一年到头都是吃咸菜就白饭,难得见荤腥。却也怪,这家伙偏偏还长了那么高,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吃那么多饭都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吧。卞白贤恨恨地想。其实朴灿烈的脑子也不坏,他的数学成绩一向比自己好,要不是后来走了歪路,也应该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卞白贤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他真不想理朴灿烈,但是现在这个朴灿烈除了一股傻气,并没有戾气,他还没长歪。
  “小白我帮你背书包,你的头还没好。”朴灿烈自告奋勇将卞白贤的书包抢过来,挂在自己的右肩上。
  卞白贤也不跟他争:“那你就帮我背吧。”
  
  一路上都是上学的孩子,大家都挎着军绿色的斜挎书包,三五成群地边聊边走。学校在隔壁村子,上学有两里多路,都是镶嵌着青石板的土路,从村口一直延伸到学校,路面平整得很。晴天很好走,下雨天青石板四周的泥土就被踩得稀烂,到处都是泥水,经常是泥一脚水一脚的。
  
  路上好几个同学都跑过来一起同行,问朴灿烈为什么帮卞白贤背书包,朴灿烈自然不敢说实话,他怕同学向老师告状,就说是卞白贤生病了,自己主动帮他背的。
  卞白贤也不反对,他不至于跟几个孩子较真。男人在一起最爱干的事就是吹牛,小男人也不例外。
  卞白贤听着几个小屁孩吹嘘自己懂得多,家里谁谁谁有多厉害,争辩飞毛腿导弹和火箭谁快谁慢,原子弹和氢弹谁比谁威力更强,飞机和航空母舰谁更厉害,不禁弯起嘴笑起来,原来自己当年也是这么长大的。
  
  也明白了为什么一早出门,上课却总会迟到,因为有一半时间都停在路上争结论、开小差去了。
  卞白贤看看日头,天色似乎不早了,紧走了几步,朴灿烈没有跟上来,他站住了:“朴灿烈,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朴灿烈正在和几个同学讨论孙悟空和克塞谁更厉害,争得面红耳赤,听见卞白贤叫他,从几个人中挣出来,赶紧追上卞白贤:“小白,你说,孙悟空是不是比克塞厉害多了?”
  卞白贤翻个白眼:“孙悟空当然比克塞厉害,小鬼子哪里比得上我们中国人。”
  朴灿烈笑嘻嘻的跟身后的同学炫耀:“我也这么说的。”
  
  克塞是最近流行的《恐龙特急克塞号》里的主角,朴灿烈没看过,自然不会觉得克塞比孙悟空厉害。可是其他们那些同学看过,克塞正是他们的最新偶像,都能让时间停止,还有谁会比克塞更厉害,孙悟空自然也不例外。
  
  卞白贤一看那些人纷纷拉着朴灿烈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连忙喊一声:“打铃了,迟到了。”说完撒腿就跑。
  几个人连忙拔腿就往学校跑,迟到要被罚扫地的,扫地的话,放学就没功夫出去玩了。
  
  卞白贤记得母校是一九九五年才翻修的,所以现在的学校还是原来那些土坯房,房子破破烂烂的,地面坑坑洼洼的,黑板都是缺了角的,课桌也是破破烂烂的,一坐上去便吱呀作响,条件非常艰苦。
  卞白贤几乎都忘记自己在哪个教室上课了,那五间教室他全都去读过,幸好有朴灿烈在前头带路,进了左边第二间教室。
  卞白贤站在门口看了一下,又忘记坐哪儿了。朴灿烈将卞白贤的书包放在自己位子前面那个座位上,喊他:“小白快点,老师马上要来了。”
  卞白贤想了起来,他坐在朴灿烈前头那一排呢。
  
  下晨读课之后,卞白贤和朴灿烈将米饭盒子送到食堂的蒸笼里,负责做饭的胖师傅正拿着水瓢给每个饭盒加水,看见他们进来,努力板起脸说:“下次再这个时候送来,就不给你们蒸饭了。”
  卞白贤笑嘻嘻的:“谢谢胖师傅。”
  胖师傅扬起水瓢奋力朝他俩泼水,被他俩灵巧地躲过,胖师傅佯怒道:“下次还叫我胖师傅,我非抓住你们两个臭小子扒皮不可!”
  
  两人一边躲一边跑,卞白贤脚下拌蒜,一下子撞在朴灿烈身上,朴灿烈没提防,身体往前一扑,一下子撞到了一个正进食堂的人身上。
  对方手里的搪瓷碗被撞得脱手而去,在地上响起“哐当”的一声脆响,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把卞白贤和朴灿烈吓了一跳。朴灿烈连忙将在地上仍在滴溜溜打转的搪瓷碗捡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卞白贤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套一条红黑格子背带裙,头上扎着两个粉红色的绸子蝴蝶结,大眼睛里泪水转动着,看起来极其可怜。
  卞白贤唬了一跳,眼前的可不是缩小版的沈小羽,但是朴灿烈看起来并不认识她。是了,沈小羽是他们班转学过来的同学,好像就是四年级时转来的,难道就是今天?
  
  胖师傅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哈哈笑:“你们两个臭小子,叫你们跑,闯祸了吧,撞洒了人家的米,看你们怎么赔给人家。”
  朴灿烈傻眼了。
  卞白贤从朴灿烈手里拿过碗,对沈小羽说:“对不起啊,我赔给你。”将碗拿到厨房冲洗了一下,将自己饭盒里的米到进搪瓷碗里,递给了沈小羽。
  
  朴灿烈拉住他:“小白,你把米给了她,你中午吃什么啊?”
  卞白贤瞪他:“不吃了。走吧,回去上课了。”说完朝教室跑去。
  朴灿烈追上去:“小白,中午我分饭给你吃。”朴灿烈是个饭桶,饭量特别大,一顿能比别人多吃一半,今天居然肯将自己的饭分给卞白贤吃,实在是很难得了。
  卞白贤说了句什么朴灿烈没有听清楚,因为预备铃响了,掩去了他的声音。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铃声响过之后,一群猴孩子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女老师,老师穿着深紫色长袖旗袍,踩着略尖的半高跟皮鞋,头发烫卷了,看起来极其时髦,将一干没见过世面的学生看得睁圆了眼睛。
  女老师用略带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同学们,你们原来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陈老师因病休假。从今天开始,我担任大家的语文老师。我姓林,大家以后就叫我林老师。以后在课堂上请大家说普通话。若是谁在课堂上讲家乡话,我们就让他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唱歌跳舞都行。”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全都唬住了,他们从来都是只说家乡话,读书也是,谁也没有开口讲过普通话啊。
  林老师微微一笑:“没说过不要紧,学一学就知道了。说得好不好不要紧,关键是要敢说。好,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说着去门口领进来一个女孩,就是卞白贤已经见过的沈小羽。
  林老师给大家介绍:“这位同学叫沈小羽,她是从镇小学转学来的,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互相友爱。”
  
  沈小羽还是那身白毛衣格子裙,脚上穿着一双圆头的小皮鞋,她的穿着打扮就像是仙鹤掉进了鸡窝里,将一众野孩子全都镇住了。
  卞白贤清晰地记得当年沈小羽给自己带来的震撼,这个女孩就像是电视里的小演员一样,那么时髦漂亮,比谁都好看。
  沈小羽一来,便吸引了全班所有男生的目光,甚至是全校男生的目光。他还记得,朴灿烈第二天就为沈小羽和五年级的男生打了一架。
  
  卞白贤回头去偷眼打量朴灿烈,只见朴灿烈趴在桌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没敢朝讲台上看。可见是怕被沈小羽认出来,向老师告状。
  偏生林老师将沈小羽安排在最后一排,和朴灿烈同桌。
  
  卞白贤推了朴灿烈一把:“朴灿烈,起来了。”
  “干嘛,小白?”朴灿烈不情愿地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自己旁边的沈小羽,吓了一跳。
  卞白贤低声说:“老师让她坐在你旁边,你让人家进去。”
  “哦。”朴灿烈赶紧站起来,将沈小羽让进去。
  
  沈小羽感激地对卞白贤笑一笑,走进去,大大方方地用普通话对谈天说:“谢谢!”
  朴灿烈一下子面红耳赤,呆在原地。
  卞白贤转过头去,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出息!”他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和朴灿烈、沈小羽这两个人保持距离,爱咋咋地,这辈子绝对不搀和他们的事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3-29 23:52

5、第五章 有饭一起吃

  因为沈小羽坐在自己旁边,朴灿烈一直都处于紧张状态,他都忘了问卞白贤中午怎么吃饭了。
  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大家一窝蜂跑去食堂找自己的饭碗。卞白贤拿上自己的饭碗,准备回家去。想了想,将自己的菜拿出来:“朴灿烈,这个给你吃吧。”
  
  朴灿烈这才想起来卞白贤没饭吃的事来:“小白,你给我这个干嘛?走,我的饭分给你吃。”
  卞白贤摇摇头:“不用了,我回家吃去。”
  “那你来得及吗?你爸妈说不定不在家,没人给你做饭。”朴灿烈急忙说,“我们分着吃一点算了呗。”
  
  做饭倒是难不住卞白贤,上辈子沈小羽怕油烟不爱做饭,他则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他斜睨朴灿烈:“我吃了你的饭,你不怕饿?”
  朴灿烈摇摇头:“没关系,少吃一点饿不死的。走吧,别回去了,我们去食堂。”
  卞白贤点点头:“好吧,一起吃。”早上那事朴灿烈也是有责任的,吃他点饭也没什么。
  
  朴灿烈赶紧笑嘻嘻地跑去食堂拿饭去了,不多久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端着自己的饭回来了。朴灿烈个子高,腿长,比别人跑得快,虽然去得迟,回来却不比人晚。
  他将自己的饭用筷子拨出一半给卞白贤:“小白你够吃吗?”
  卞白贤用筷子弄出一块放回朴灿烈碗里:“我有这点够了。”
  朴灿烈将饭拨回去给卞白贤:“你吃你吃,我一会儿问朴灿阳要点去。”朴灿烈兄弟三人,大弟朴灿阳也在这学校上二年级了,小弟朴灿伟还在本村上学前班。
  
  卞白贤不再坚持,看了一眼朴灿烈碗里的蒸萝卜,将自己的荷包蛋分成两半,给朴灿烈夹了一半。
  朴灿烈受宠若惊,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小白。”他已经很久没吃上鸡蛋了,除了过生日那天妈妈给他煮了两个鸡蛋,不过那都是暑假的事了。
  
  边伯贤低下头吃饭:“吃吧。”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不过这还算是好的,等他妈出去之后,他们兄弟连咸菜都未必吃得上。他清晰地记得有一回去他家,看见他们兄弟三人用咸菜坛子里的盐水就饭。
  
  朴灿烈将半个鸡蛋吃得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品味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到一半,突然对陈赞说:“诶,你说那个女的怎么没回来吃饭?”
  “谁?”卞白贤头也不抬地问。
  “就是今天来的那个。”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懂得男女有别的时候,又隐隐知道了些男女好感之事,所以谈论异性都有些闪闪躲躲的。
  
  卞白贤明白过来:“你说沈小羽啊,她应该和她妈一起吃饭去了吧。”
  朴灿烈吃到一半的鸡蛋黄挂在牙齿上,摇摇欲坠,煞是可笑,他咽下鸡蛋:“你认识她妈妈?”
  卞白贤头也不抬:“林老师不就是她妈?”
  朴灿烈的眼睛瞪圆了,这是秘辛啊。“小白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吗?”
  
  卞白贤也愣住了,对啊,林老师并没有说沈小羽是她女儿,自己会知道,那是因为上辈子知道。他想了一下:“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数学老师说的。”
  朴灿烈不疑有他,只是对这个秘辛十分感兴趣,沈小羽居然是林老师的女儿,难怪普通话说得那么好。
  卞白贤瞥了一眼谈天,没有再说什么。
  
  放学的时候一群小屁孩的话题不再是各种国家大事,而是新来的林老师和沈小羽。
  “沈小羽长得真好看,比英红还好看。”桂小泉吸溜着鼻涕说,英红是五年级的一个女生,她还是学校的大队长,以漂亮闻名。
  “就是,以后学校的大队长说不定就是沈小羽了。”张超高兴地说。
  
  朴灿烈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当大队长又不是只看样子,还要看学习成绩,说不定沈小羽的学习很差呢。小白你说是吧?”
  卞白贤有些意外地看着朴灿烈,他记得以前朴灿烈是十分拥护沈小羽的啊,如今怎么感觉有股敌意?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别的不好说,沈小羽的学习成绩其实是一顶一的好,小学时如此,就算是后来上了中学,也是名列前茅的。
  张超不以为然:“反正星期六就是期中考试了,考了就知道了。”
  
  卞白贤回到家中,迅速做完了作业,然后提着篮子去打猪草。家里养了两头猪,他们家过年和姐弟俩的学费,都指着这两头猪呢。
  出了村子,在一口水塘边上遇上正在锄草的老支书,这时候支书并不十分老,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一直都在村里做支书,威望比较高,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老支书,五十多岁时如此,到了七十多岁还是如此。
  
  “三伯好。”卞白贤打招呼道,他们村叫卞家岙,以边姓为主,村里姓边的多半都是本家,老支书排行第三,大家都叫他三叔或三伯,辈分小的便叫三叔公、三爷爷之类的。
  “呀,小白这孩子真懂事,居然还帮着你爸妈打猪草。”老支书这不是嘴上客套,而是实实在在意外了一把,一般村里帮家里做家事的,只有闺女,儿子多半都是“耍仔”,只会玩闹,极少有会做家务的、肯做家务的。
  
  卞白贤羞涩地笑了一下,看见村里的刘二良迎面过来了,远远地就掏出了纸烟,一脸笑模样:“三叔,来抽支烟。”
  “哟,还是过滤嘴的,我尝尝鲜。”老支书接过烟,刘二良划了根火柴帮忙点上了。
  卞白贤看那烟,其实就是普通的香烟,价钱也不过块把钱一包,后来这烟都不生产了,不过因为它包装好,有一截黄色的过滤嘴,才显得档次高。
  
  “这烟其实就是看着好看,味儿太淡,不如卷烟够味。”刘二良笑嘻嘻的,说的倒都是实话。但是就算是便宜的味道淡的烟,也显得有档次啊。
  老支书吸了一口,道:“二良你这是打哪儿去呢?”
  刘二良堆上笑脸道:“我这是专门来找您的,三叔。你看明晚上咱们村不是要承包沙洲、果园和后山吗,我是想跟三叔讨个口风,这沙洲有多少人要包?大概什么价码能承包到?”
  
  老支书嘿嘿笑道:“这沙洲可是块风水宝地啊,大家都看着呢,据我所知,有五六家都来问过了。”
  刘二良搓搓手,又递上一根烟:“三叔,都有谁来问过了?”
  老支书将烟夹在耳朵上,嘴上吧嗒着香烟:“利麻子来问过,陈刚生来问过,还有好几个呢。”
  刘二良又敬上一支烟:“三叔,你看大概要多少钱才能承包得来?”
  老支书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刘二良殷勤地将这支烟夹在老支书的另一只耳朵上,夹着两支烟的老支书显得滑稽可笑。他说:“我估摸着,没有万儿八千的,拿不下来。”
  
  “这么多啊!”刘二良感慨道。
  老支书喷了扣烟:“不多了,假设这沙洲每年出两千车沙子,算每车沙最低十五块钱,那就是三万块啊,稳赚不赔的买卖。这要是有懂行的人,估计出个一万五都不亏呢。不过一个人可拿不下来。”
  “这倒是个理,我再想想去。三叔您可别跟别人说啊。”刘二良搓着手走了。
  
  卞白贤低着头剔猪草,耳中却将这段对话听得分毫不漏。是了,从这一年起,村里的沙场、橘子园和后山的山林全都准备承包到户,但是落实了的只有沙场和橘子园。
  卞白贤知道,沙场挖了三年沙,基本上被淘得差不多了,成了一个荒草丛生的野洲;橘子园挂了五年果,后来老树都陆续死了,新树没有补上,就都变成了荒园子。
  
  唯有后山的山林没人要,山上长了不少杉木、松树、楠竹和油茶,说起来全都是宝,却没有人敢要,因为没什么直接经济价值。这里几乎家家户户在东山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林子,谁也不缺树木竹子。
  后山坡上连成一片的油茶有上百亩之多,是八零年前后种的。油茶种上之后,就田产承包到户了,油茶当时太小,尚无挂果,村里也就没有分它,自然也就没人去打理,杂草灌木比油茶长得还茂盛,到了该挂果的年份却没有挂果,自然更是乏人问津了,而当时承包后山的要价还不低,所以就流拍了。
  
  很多年后,后山上失了一场大火,草木都烧光了。有个外地的水泥厂看中了连着后山雁子山,那雁子山是石灰岩构成的,买了去开发,建了座大型水泥厂,挖光了雁子山上的石灰岩,将后山的主山体也掏空了,后山在几场大雨后就坍塌了,整个青山被毁得满目苍夷。
  卞白贤亲眼目睹了一场沧海桑田的变更,心里遗憾不已。这不仅是卞白贤的遗憾,也是家乡的遗憾,卞白贤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下结局。
  
  其实油茶正处于挂果的最佳时机,如果承包下这座,将油茶林好好打理一番,应该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鸡。
  但是谁会承包呢?现在的油茶林,一亩地恐怕都产不了两斤茶油,一百多亩地,一年还产不了两百斤茶油,采油茶费时费力,太不合算了。而且现在的农村人都吃动物油,也没多少人看重这茶籽油。
  
  爸妈恐怕也不会愿意承包一座山的,毕竟一时间看不到产出,没有多少人会有耐性去等待的。这种投资,得需要有长远眼光的人才能做到,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考虑问题根本没那么长远,自己也是重生过才知道这后山的价值。
  到底要如何才能说动爸妈,让他们包下这座山呢?卞白贤在心里盘算着。


作者: ---0-0---    时间: 2014-3-29 23:53

6、第六章 请叫我小灿

  晚上的时候,一家三口围坐在晕黄的灯光下吃饭。卞白贤一面扒饭,一面转着大眼睛,寻思怎么说才怎么开口,才怎么有说服力。毕竟他太小了,父母是不可能听信一个孩子的话的。
  卞昌隆开口夸道:“小白今天懂事了,还知道去打猪草了。”
  刘双双是个严母,并不夸孩子,她问卞白贤:“作业做了没?”
  卞白贤点点头:“做了。”
  “一会儿拿给你爸检查一下。”刘双双说。
  “哦。”卞白贤不以为然,就小学四年纪的作业,还需要检查么,他比爸爸妈妈的学历都高得多。
  
  卞昌隆道:“做了就行了,明天拿去让老师检查。我今晚还有事,要去和昌盛商量一下。”卞昌盛是卞白贤他二叔。
  刘双双看丈夫:“商量什么?”
  “老支书不是说沙洲和橘子园都要承包出去,我和昌盛商量一下是不是去承包一个果园。”卞昌隆说。
  
  卞白贤咽下一口饭:“三伯不是说后山也要承包出去?”
  刘双双看了一眼儿子:“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打猪草的时候听见他和二良哥说的。”卞白贤答。
  卞昌隆很快吃完饭,放下筷子:“后山没什么用处,不会有人要的。”
  刘双双问:“那我们准备包橘子园还是沙洲?”
  
  卞昌隆喝了口水:“橘子园吧,昌盛以前在队里种过橘子,他懂得照顾。”
  “那得多少钱啊?”刘双双问。
  “橘子园每年能出产最少五六万斤橘子,多的一年能有□万斤,承包下来,至少也需要四五千一年。”卞昌隆算了个账,把刘双双吓了一跳。
  
  “要这么多钱,那能赚多少?”刘双双急忙问道,五千块几乎相当于这个家全部的积蓄了。
  卞昌隆分析说:“就算是橘子一毛钱一斤,产出九万斤的话,做得好,一年赚个三四千不成问题。”
  
  卞白贤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说:“那还得要橘子结得多,并且价格不会跌,而且还没有虫害。”
  这说的是实话,他记得有一年上中学的时候,橘子的价格降到三分钱一斤,还是零售价,人们将橘子存放在家里舍不得卖,结果最后一整筐一整筐的烂橘子往外倒,做了肥料,本钱都回不来。
  关键是橘子树还有寿命,一般的橘子树只能挂十几年果,过了挂果龄,树都老化了,只能砍下来做柴烧。村里的橘子园顶多还只能挂三五年果,以后就都没了。
  
  这句话把卞昌隆夫妇俩说得一愣。
  刘双双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吃你的饭。”转过头对丈夫说,“种橘子要冒风险,不如包沙洲吧。洲上的沙子那么多,肯定有赚不赔,我哥去年盖房子,买沙子都要十八块一车了呢。”
  
  卞白贤暗暗吐了吐舌头,还是妈妈有远见,挖沙子是体力活,不是技术活,除了涨大水不能挖,别的时候都能挖,这个买卖不吃亏。只是他记得当年沙洲是给村里的豪强利麻子带头承包了,利麻子一分钱没出,最后还赚个大头,起码有七八千,这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卞昌隆道:“沙洲是不错,但是那么大个沙洲,至少也需要五六千块。”
  卞白贤慢吞吞地说:“今天三伯跟二良哥说,至少要八千到一万,一万五都不会亏。”
  刘双双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还是算了吧,要这么多钱呢,咱家所有的钱都不够啊。我看还是别承包了,今年卖了两头猪,明年再跟我娘家借点钱就能够盖房子了。”这个时候物价很便宜,一万块几乎都能盖四五间敞亮的红砖平房了。
  卞白贤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利麻子也要包沙洲。”
  卞昌隆和刘双双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卞白贤小声地说:“爸,其实我觉得后山可以包下来。”
  卞昌隆颇有兴趣地看着儿子:“儿子你说说。”
  卞白贤说:“山上有很多菌,以后就都是咱们家的了。”
  刘双双笑起来:“小孩子家家,懂什么,那东西又不值钱。”
  
  卞白贤说:“谁说不值钱了?我老师说了,野生蘑菇在城里能卖大价钱呢。山上还有那么多竹子和茶树,还有那么多树,树啊、竹子啊、笋子啊和茶油都可以卖啊。”
  卞昌隆将信将疑地看着儿子:“小白,你怎么知道这些?”
  卞白贤低下头:“我老师说的啊。”
  
  卞昌隆锁上眉头,想了许久,点点头:“这些东西在我们山里是不值钱,但是到外面却能卖,前年我去省城,看到卖笋干的,三四块一斤呢。所以这个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只是要怎么做才好。”










  
  刘双双说:“别想得太美了,那茶树好多都没挂果呢,里面杂草比茶树都高,还有不少树都死掉了,一年能结几个茶子啊。”
  卞白贤小声地说:“那是因为没有人管理,当然不行了。”油茶树四五年挂果,挂果后至少有四五十年的挂果龄,有的是前途。
  
  卞昌隆也附和儿子:“就是,将杂草除一除,施点肥,过两年就能挂果了。”
  刘双双皱起眉头:“只是这么大的后山,得多少钱才能包得下来。要是四五千的话,一年不可能赚得回本钱的。”
  卞昌隆点头:“这么宽的面积,没有几千块哪里拿得下来,而且头年肯定赚不回本来,我估计这后山没几个人会要。”
  
  卞白贤知道承包的话,头两年是肯定回不来本的,但是若是承包下来,做长期规划,将那些杂草灌木都清理掉,在荒芜处种上油茶或者金银花,不出几年,产出绝对会有超值回报的。
  卞白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爸,你若是觉得承包了不值,你出个比底价稍微高点的价就好,高了咱们不要,低一点咱们也不会太吃亏。”
  
  卞昌隆和刘双双都有些异样地看着儿子:“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底价?”
  卞白贤摇摇头:“我听三伯在跟二良哥说什么底价啊,底价是什么啊?”
  卞昌隆笑着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你个小屁孩,底价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叫你爹去承包后山。”
  
  卞白贤有些着急:“爸,那咱家到底包不包啊?”
  刘双双催儿子吃饭:“你别管那么多,吃饭,我还等着收拾桌子呢。”
  卞白贤嘟嘟囔囔:“包下来多好,以后山上的菌子就都是我的了。”
  卞昌隆和刘双双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孩子想的就是简单,哪那么容易啊。就算是后山都承包下来了,菌子总不能不让人捡吧。
  
  第二天一早,卞白贤就爬起来跑步。刘双双已经起来了,正在刷牙。
  卞白贤向他妈伸手:“妈,给我两块钱。”
  刘双双含着牙刷瞪他,含糊地说:“要钱做什么?”
  卞白贤向他妈呲了一下牙:“我也要刷牙。”
  
  刘双双把牙刷拿出来,笑着说:“呀,小孩家家的,也知道爱好了,等下,我给你拿钱。”说完便用水漱口,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两块钱出来,“牙刷只要一块五,剩下的别乱花了。”
  “谢谢妈。放心吧,我不乱花钱。”卞白贤将钱揣兜里,蹬蹬蹬跑出门去了。
  
  朴灿烈迎上来,打着哈欠:“早啊,小白。我说了吧,我今天会跟你去跑步的。”
  卞白贤有些意外,这家伙吃了什么药,居然不睡懒觉起来跑步。卞白贤站住了,扭动了一下关节。
  朴灿烈惊奇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呢,小白?”
  “热身运动,活动一下筋骨,免得拉伤。”卞白贤面无表情地说。
  
  朴灿烈更加好奇了:“小白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姐教给我的。”乡村小学的体育课都是游戏课,老师也是主课老师兼任的,谁还会管这些个热身运动啊。
  也学着他的样子动了动,不过以好奇好玩的成分居多。
  
  开跑之后,朴灿烈撒开脚丫子就开始往前冲,两手大甩,跑得像只狗熊。卞白贤不理他,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跑着。朴灿烈甩下他一大截又倒回来:“小白你怎么这么慢?”
  卞白贤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跟你比赛,就是起来慢跑锻炼身体的。”
  “哦。”朴灿烈放慢节奏,跟着卞白贤一起跑,结果跑着跑着,又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将卞白贤甩下了一大截。
  
  朴灿烈只好又折回来陪他一起跑。卞白贤说:“朴灿烈你跑你的,有你自己的节奏就好,别管我。”
  朴灿烈干脆停下来了:“小白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卞白贤莫名其妙:“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但不想搭理他是真的。
  朴灿烈有些委屈地说:“从我不小心弄得你摔下树之后,你一直都叫我的大名,都不叫我的小名了。”
  
  卞白贤蓦地站住了,对啊,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一直都是亲昵地叫朴灿烈为小灿的,后来他们各自上了不同的中学,两人相见不再有那么亲密无间的感觉,才改了各自的大名。这虽然是一种尊重,但也代表了疏离。
  朴灿烈的脸白白的,因为运动的关系,脸上泛起红晕,白里透着红,眼睛黑亮亮的,遗传了他妈妈的漂亮双眼皮,看起来其实一个怪精神的小孩。
  
  朴灿烈比卞白贤大一岁,卞白贤忆起自己小时候,其实经常是跟在朴灿烈屁股后头跑的,因为他会玩,各种新奇好玩的把戏他都学得很快,做弹弓、滚铁环、做陀螺、做滑板等,跟别人打架从没怕过,不管输赢,有点拼命三郎的架势。所以很多孩子都有点敬畏他,在一众小毛孩子中间,他算得上是只领头羊。
  自从自己重生之后,便想与朴灿烈保持距离、疏远一点,便带上了重生前的态度,没想到朴灿烈因为内疚,反而有点事事都恭维着他,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两人的地位似乎有点反过来了。
  
  卞白贤掩饰地笑了笑:“我跟你开玩笑呢。小灿,赶紧跑吧,不跑我一脚踢得你滴溜溜转。”
  朴灿烈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好,看谁先跑到山脚下。”
  村庄离后山有一里多路的距离,跑一个来回,就有一千多米的距离,作为一个孩子的锻炼距离,是不多不少,正好。
  
  跑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开始有说有笑了。卞白贤在村口的小卖部买了把牙刷,朴灿烈看着他买牙刷:“帮你爸爸买的?”
  卞白贤摇摇头:“我自己买的。”
  “你也用这个?”朴灿烈有些好奇,大人才要刷牙,小孩子刷什么牙啊。
  
  卞白贤笑了起来,这个什么都匮乏的年代,小孩子是不注重这些的,不过后世的人讲究,很多小孩从三四岁乳牙刚长齐就开始刷牙了,从小就养成爱清洁的好习惯。“你的牙齿都换好了吧?正是需要刷牙的时候。现在不刷,等将来牙齿都黄了黑了,再刷就没有意义了。”
  “那我也问我妈妈要钱买牙刷去。”朴灿烈也动了心,其实在朴灿烈心中,刷牙其实就是学大人赶时髦,但是卞白贤都刷牙了,自己怎么能够落后呢。

作者: ---0-0---    时间: 2014-3-29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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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初心、陪哥哥们f    时间: 2014-3-30 12:12

家有一直潜水看着呢
作者: ---0-0---    时间: 2014-3-30 14:28

7、第七章 小灿的关心

  卞白贤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出来的时候,看见朴卫民一手叉着腰,像把茶壶一样站在大门口骂人:“你个鬼崽子,天天喊要钱,昨天要钱买本子买墨水,今天又要买牙刷,你牙长齐了没有?刷屁刷,老子活了三十多年了,牙没刷还不照样吃饭。滚,老子又不造钱,捡都捡不到一分钱,天天喊要钱,有本事自己挣去!”
  
  卞白贤呲了一下牙,一辈子没刷牙,难怪这么老远就闻到口臭了。他心里默默为朴灿烈哀悼了一下,摊上这么个爹,还真是难为他了。
  朴灿烈背着书包,站在离家二十米远的地方,倔强地用袖子抹一把眼泪。
  卞白贤走过去,看见他左脸上还有些红印子,可见是被他爸打的。卞白贤拉他:“走吧,小灿,上学去。”
  
  朴灿烈吸了一下鼻子:“我碗还没拿出来。”
  卞白贤瞥见朴灿阳端着饭碗坐在侧门的门槛上吃饭,伸手招了招:“阳阳,过来。”
  朴灿阳端着比他脑袋还大的碗,吸溜着鼻涕过来了:“白哥,什么事?”
  
  朴灿阳虎头虎脑的,长得一脸憨厚相,但是这孩子却精明得很。他妈走后,他爸不管他,朴灿烈那时候已经做了混子,弄点钱给两个弟弟读书,后他出事走了,朴灿阳初中刚好毕业,没钱再读书,自己出去跟人学徒学艺,后来自己做了老板,日子过得很是红火。
  卞白贤很喜欢朴灿阳,比起来,朴灿阳比朴灿烈知恩图报多了,朴灿阳开公司时,让卞白贤帮忙想了个公司名,以后每年都给卞白贤送一份大礼。
  
  他对朴灿阳说:“阳阳,去帮你哥中午蒸饭的碗拿出来。”
  “哦,好。”朴灿阳悄悄溜到厨房,将他妈给他哥准备的装了米的碗端出来,“白哥,给你。”
  卞白贤笑起来:“谢谢阳阳,等下次白哥给你买糖吃。”
  朴灿阳笑得露出了缺牙:“谢谢白哥。”
  卞白贤摸摸他的头:“快吃饭,吃了饭赶紧上学,别迟到了。”
  “嗯。”朴灿阳用力点头。
  
  卞白贤拿着朴灿烈的饭碗:“小灿,走,去上学。”
  朴灿烈跑过来:“谢谢小白。”
  卞白贤将手里的碗递给朴灿烈,朴灿烈看了一下说:“糟了,没带菜。”
  卞白贤说:“走吧。中午我分给你一点。”就朴家的咸萝卜,确实没什么好吃的。
  朴灿烈吸溜了一下鼻子,笑起来:“你中午吃什么?”卞白贤家的伙食要比朴灿烈家好不少。
  
  “炒蘑菇。”
  朴灿烈笑起来:“有小鸡没?”
  卞白贤翻个白眼:“小鸡没有,你可以用你的小鸡鸡就蘑菇。”
  朴灿烈哈哈笑起来:“小白你好黄,居然耍流氓。”
  卞白贤感慨一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红印子都没消,眼泪鼻涕都没干呢,就笑得这么欢畅,小声地嘀咕一句:“白痴。”
  
  朴灿烈想起自己今天没带菜的原因来,情绪低落下来:“我爸不给我钱买牙刷。”
  卞白贤想起朴卫民的模样,说:“小灿,你别问你爸要钱了,自己挣钱买吧。”
  朴灿烈两眼放光:“自己挣,怎么挣?”
  
  卞白贤说:“你别问,放学跟我走。不对,今天不行,明天一早咱们开始去挣钱,就这么说定了。”
  朴灿烈站住了,有些不太相信地说:“小白,你、你不是哄我吧,我们自己能挣钱?”
  卞白贤回过头来:“我说能就能。”
  
  刚到学校,两个人便被桂小泉和张超拉住了。张超说:“今天五年级的彭宇说要和我们打架,小灿你们也来吧。”
  卞白贤问:“为什么打架?”
  桂小泉说:“彭宇骂我们林老师还有班里的沈小羽。”
  
  “哦。骂什么了?”朴灿烈无所谓地问。
  张超说:“他骂老师和沈小羽是骚xx,都打扮得跟妖精似的,说沈小羽比英红难看一百倍。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我要叫班里的男生揍死他们。”
  
  卞白贤知道,在这个离时尚和审美还隔了很远的时代与地方,人们对美丽从来都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抗拒,谁要是打扮得漂亮一些、前卫一些,就会招来许多嫉恨跟谩骂。
  不过看来沈小羽很得人心,这才来第一天,班里的男生便要为她出头打架。他记得以前就是朴灿烈带头向五年级的男生发起挑战的,如今却成了张超。
  
  卞白贤摇摇头:“我不去。我今天有事。”
  桂小泉问朴灿烈:“小灿你去不去?”
  朴灿烈看看卞白贤,迟疑地说:“我也有事。”
  张超露出失望的神色:“小灿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沈小羽还是你同桌呢。”
  朴灿烈说:“我又不认识她。”
  桂小泉鄙夷地说:“小灿你太假了吧,她是你同桌,你居然说不认识她。”
  张超也说:“就是,不想去就不想去。”
  
  卞白贤叹了口气,说:“打什么架,有什么好打的,要是气不过去告诉林老师不就行了,这是林老师的事,她自己会处理的。”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群小公鸡,为一只漂亮的小母鸡打架。
  几个人面面相觑。卞白贤说:“赶紧走吧,要打上课铃了。小灿,我们快去食堂。”
  朴灿烈回过神来:“哦。”赶紧追上卞白贤的脚步。
  
  回到教室,大家都在晨读了。林老师居然让沈小羽在讲台上领着大家读书,卞白贤皱皱眉头,林老师想让大家尽快学好普通话这没有错,但是让自己女儿带读,这未免有点偏袒她了,虽然大家还不知道沈小羽就是她女儿。
  
  沈小羽今天又换了件蓝色的百褶裙,穿着白色的紧身打底裤,看起来依旧漂亮动人。卞白贤看着教室里卖力扯着嗓子跟着读书的小男生,没有几个人是看书的,只是张嘴跟着读,眼睛都盯着台上的沈小羽看。
  
  卞白贤叹口气,将书本拿出来,开始自己看书。这些内容虽然简单,也有一二十年没看了,今天再回头看,还怪有意思的。
  过一会儿,一个人敲了敲他的桌子,卞白贤抬头一看,居然是新来的班主任林老师:“林老师。”
  林老师弯下腰:“你怎么不跟着大家一起读书?”
  卞白贤说:“我会背了,想自己预习。”
  
  林老师看了他一眼,拿过他的书,翻到他的名字,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卞白贤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朴灿烈的脚在桌子底下踢他,卞白贤扭过头看他,朴灿烈将手圈成筒状:“老师说你什么了?”
  卞白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晨读课结束之后,沈小羽从台上下来,使劲盯着卞白贤看了好几眼。要换前辈子,卞白贤肯定激动得热血沸腾,但是如今却有些不自在。
  第一节是语文课,林老师一来便叫人朗读课文。先是让一个同学读了一段,又叫沈小羽读了一段,接着又把卞白贤叫起来读一段。
  
  卞白贤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用极其标准的普通话顺利将课文读完了。惹得林老师多看了他好几眼,全班同学更是惊诧莫名,以前他们从没有说过普通话,就算是读书都是家乡话读的,谁知道卞白贤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这怎能不令大家惊奇。
  
  朴灿烈更是兴奋得直伸大拇指,小白真是太棒了,什么时候学的普通话,真标准,比沈小羽都读得好。
  卞白贤在北京念了四年大学,毕业之后又在大城市工作,普通话说得跟北京人似的,岂会不标准,起码比林老师略带口音的本地普通话强多了。
  其实学好普通话并不难,只要有一个发音标准的拼音启蒙老师,日后说好普通话,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卞白贤恰好就遇上了一个好的启蒙老师。
  
  林老师非常惊奇:“卞白贤同学读得非常好,你从哪里学的普通话?”
  卞白贤撒了个谎:“跟着家里的收音机学的。”这会儿电视还不算普及,半导体收音机倒是很多人家里都有了,卞白贤家正好有一台,可以用来当借口,总不能说他天生就会说普通话吧。
  
  林老师笑起来:“很好,卞白贤同学非常好学,而且效果非常好,大家要向他学习。以后每天早上,就由卞白贤和沈小羽同学轮流领大家读课文,所以卞白贤同学以后早上可不能迟到呀。”
  卞白贤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了,怎么能觉得是林老师偏心呢,她应该真的是想让大家都学好普通话吧。囧,这人变小了,心眼怎么也变小了呢。
  
  下了课,沈小羽非常主动地拿了练习册来向卞白贤请教,把周围一干小男生羡慕得不得了,在他们座位旁边撞来撞去的,想引起沈小羽的注意。
  卞白贤恭敬有礼地回答了沈小羽的问题,然后跑出去上厕所去了。朴灿烈赶紧追上来:“小白,你什么时候学的普通话啊?真是跟着收音机学的?”
  
  卞白贤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头:“当然啊,要不然我怎么学的,做梦的时候?”
  “那我没见你听过收音机啊。”朴灿烈想不明白了。
  “我经常晚上在家听节目,七点钟的时候准时收听新闻联播,里面的播音员普通话可标准了,没有比他们说得更好的了。”卞白贤扯谎蒙谈天,他以前是没听过收音机,不过以后就会经常听了。
  
  朴灿烈将信将疑:“真的吗?听收音机能学好普通话,那我以后能来你家听吗?我也想学。”他家没收音机。
  卞白贤想了想:“行吧,不过每天只有半小时。”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朴灿烈兴奋起来。这年头,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实在是一件时髦而有面子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卞白贤将自己的蘑菇给朴灿烈拨了一些,两人就着少量的菜勉强吃完了饭。其实朴灿烈这家伙,没有菜,光吃白饭也是能够吃得下的,但有菜总比没有好。
  吃过饭,那群张超那小子又来撺掇朴灿烈去打架,因为朴灿烈是四年级的打架王,他要是不去,他们绝对是没有胜算的。
  
  卞白贤懒得理他们,借口睡午觉趴在桌子上考虑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各种应对措施,大概孩子的脑容量只有那么大,一思考起来就容易疲惫,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直到上课了才被同桌和朴灿烈推醒来。
  卞白贤睁开眼,发现朴灿烈、同桌和沈小羽都关切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朴灿烈一脸关怀地看着他,“小白你生病了吗?”这群猴孩子除了夏季学校强制性午睡时会睡会儿觉,平时哪里会午睡。
  卞白贤摇摇头:“没有啊,有点累,睡了个午觉。”他心里有一点点感动,其实小时候的朴灿烈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只是,哎!走错路真是害死人。
  “没事就好,要上课了。小白你要是不舒服你说啊,我背你去看医生。”朴灿烈又补充了一句。
  卞白贤摇摇头:“没事,不用。”心里感觉暖暖的。


作者: ---0-0---    时间: 2014-3-30 14:28

8、第八章 承包后山

  这天放学后,卞白贤背上书包刚出了校门,就被桂小泉一把拉住了:“卞白贤,别走,一会儿我们去黄土山。”黄土山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个黄土坡。
  与他一路的朴灿烈也被张超拉住了:“小灿,走,去打架。”
  卞白贤明白过来,这些人还没有忘记打架的事呢:“还是别去了吧,当心被老师知道。”
  
  张超梗起脖子:“卞白贤,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胆小鬼!你不去就算了,别拦着小灿。小灿你是我们的老大,你不可能不去吧?”
  卞白贤心里嗤笑了一下,一群小屁孩,什么老大,这顶高帽子还送得真好,朴灿烈必定被说动了。
  果然,朴灿烈犹豫了,他一向是班里的大哥大,如今打架居然不去,这有点损害自己的地位和形象。他看向卞白贤:“小白,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卞白贤白了他一眼:“你们今天一打,明天等着叫家长吧。”
  这句话把朴灿烈又震慑住了,比起老大的高帽子来,朴卫民的威慑力更大,要是朴卫民被惊动了,朴灿烈肯定会有一顿胖揍。
  桂小泉说:“卞白贤你不去告状,老师怎么会知道?”
  
  卞白贤轻描淡写地说:“我当然不会去告状,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确信会没有人跟老师说?”
  朴灿烈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不去了。反正我跟沈小羽又不熟,犯不着为她打架。”
  那边已经有人在叫张超了,张超跺了一下脚:“哼,胆小鬼,不去拉倒。以后班里的老大就不是你小灿了。”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桂小泉也瞪了他们一眼,走了。
  
  朴灿烈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表情那个纠结,看得卞白贤都想笑,当个小老大就那么有意思么?
  卞白贤回到家,没有乱跑,他做完作业,然后开始做饭。做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会做饭,以前他会做饭,都是用电饭煲,淘好米放好水插上电就万事大吉,现在却要用炒菜的敞口锅做饭。
  
  灶台有一米多高,架两口大铁锅,一口用来炒菜,一口用来做饭,大锅之间还有个烧水的小鼎锅。
  卞白贤得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将米放进锅里,他加好水费力将沉重的木锅盖盖上去,开始烧火。卞白贤不知道其实烧个十几分钟就可以了,不断地加柴草,直到从锅里面传出来一股烧焦的味道,卞白贤唬了一跳,完了完了,烧糊了。
  
  刘双双正好提着一篮子猪草回来,闻到烧焦的味道,连忙冲进厨房,看见还够不着饭锅的儿子站在板凳上,一手提着巨大的木锅盖,转过被烟灰弄得黑乎乎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妈,饭烧焦了。”
  
  刘双双连忙将锅盖接过来:“乖崽,下来,让妈妈看看。没关系,焦了就焦了,下次再做。来,妈妈教你做饭,你下次听见锅里开始咕噜咕噜响的时候,就赶紧打开锅盖用筷子在饭面上插几下,这样饭就会熟得均匀。不用煮很久,闻到有米饭香了就别添柴了。”她抽了双筷子给卞白贤做示范,无比耐心和温柔。
  
  活了两辈子,卞白贤第一次听见妈妈叫自己乖崽,当面夸自己,他心中有点酸软酸软的,在妈妈的指点下,也终于学会了怎么用敞口锅做饭。
  而这一幕也让刘双双记忆了一辈子,儿子多懂事啊,九岁就开始站在板凳上帮忙烧饭了,第一次不会做,还将饭烧糊了。这是母子俩温馨而又充满趣味的回忆。
  
  吃饭的时候,卞昌隆吃到了一口黑锅巴:“呸。刘双双,今天煮饭时想梦去了,怎么烧糊了?”他将黑锅巴吐了出来。
  卞白贤吐吐舌头:“爸,饭是我做的。”
  卞昌隆瞪圆了眼珠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儿子,你没发烧吧?”他们家条件虽然不好,但是孩子不多,也没要求帮他们做家务,女孩主动帮忙做家务,那是懂事,男孩就算是从不做饭,也没人要求做的。
  
  卞白贤嘿嘿笑:“老师说,好孩子要为爸爸妈妈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长大了,以后会帮着爸爸妈妈做家务的。”他心里恶寒了一把,又把功劳归给老师了。
  卞昌隆点点头,笑得十分爽朗:“好,好,老师说得对。”
  卞白贤看爸爸高兴,趁机说:“爸,今晚我跟你去看热闹好不?”
  
  卞昌隆迟疑了一下:“可能会回得比较晚。”
  卞白贤说:“没关系,到时候我睡着了也不让爸爸背我回来。”
  刘双双看看儿子:“让他去吧,困了就早点回来。”
  “好吧。”卞昌隆答应了。
  
  “爸,咱家承包后山不?”卞白贤拉着父亲的袖子,迈大步子跟上父亲的脚步。
  卞昌隆说:“还没定呢,看情况。”
  卞白贤赶紧说:“爸,包下吧,不会亏的。”
  “那么大个山头,咱们也看不过来啊。”卞昌隆说出心中的考量。
  
  卞白贤说:“那就跟二叔一起吧。”卞白贤不担心将来跟二叔分不清帐,因为二婶是个极通情达理的女人。一般来说,兄弟在成亲之后起隔阂,多半是因为妯娌之间的矛盾。而卞白贤的妈妈和二婶却是一对相处得极好的妯娌。
  卞昌隆看着儿子:“小白你怎么这么关心承包后山的事?”
  
  卞白贤后背一阵燥热,爸爸终于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了么。他想了想说:“我就想后山是我们家的。爸爸你不是老想做大事业吗,你把后山包下来,想种什么都可以啊。”
  这句话终于打动卞昌隆了,他的心气一向很高,当年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但由于家里穷,初中没上完便被迫辍学了,他看着那些原本不如他的同学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心中颇郁郁不得志。
  
  卞白贤记得自己上辈子听见父亲感慨得最多的便是“要是当年我有书读,那我……”,总有种龙困浅滩的遗憾。卞白贤知道父亲其实是个有抱负的人,但是一直都在错过机会,一辈子都在一亩三分地上扒拉。当然,这跟他自己的性格也有关。卞白贤觉得父亲需要机会,还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卞昌隆问儿子:“小白你真的觉得把后山包下来要得?”
  卞白贤点着小脑袋:“我觉得要得。我们可以和二叔一起包,爸爸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卞昌隆从儿子这处得到了鼓励,下定了决心,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处理那些山地。
  
  这个年头外出务工的人很少,每个村大概只有极少数几个年轻姑娘和媳妇在外头打工,大家都呆在家里种地,所以开会时家家户户几乎都到齐了,场面极其热闹。
  也有小孩子跟着大人过来凑热闹玩耍,不过大会一开始,孩子们被禁止玩闹之后,他们就开始打瞌睡了。只有卞白贤睁大了眼睛,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场地中央的老支书和村长看着。
  
  老支书说了一席话,无非是动员大家承包果园、沙洲和后山。然后开始承包,首先承包的是沙洲。沙洲是位于河心的一片陆地,被河流日积月累冲击而成的,不知道存在有多少年的时间了,洲上都是泥沙。早些年都是土坯建房的,人们用不上沙子,也就没打它的主意。
  
  这些年大家都开始烧红砖盖房子了,沙子的用处就彰显出来了,烧砖、砌墙、造房顶、粉刷墙壁、铺地板、修场院,哪个都少不了它,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大家便将目光集中到了沙洲上。
  村长报了个六千的底价,大家都热闹起来,开始和自己家人商量底价,场面顿时闹哄哄的。
  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这沙洲我们包了,一万块。还有比我们出价更高的没有?”
  
  闹哄哄的场景顿时安静下来,说话的人是村里的人王陈有利,因为满脸麻子,外号叫利麻子,知道他大名的很少,大家都只知道他的外号。
  他家兄弟三人,虽然不多,但个个如狼似虎,尤爱打架,以他为长,在村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加之村长是他的堂叔,村人是敢怒不敢言。这种优势要持续到十年后他一个兄弟犯事被抓、一个兄弟病死之后才稍稍有些收敛。
  
  利麻子说了要沙洲,别人就不敢要了,就算你出价比他高,承包下来,你也别想顺利地将沙子运出去,他会百般阻挠搞破坏的。
  一时间大家了无了话,村长清了清喉咙:“既然陈有利出一万块承包沙洲,那就过来这边交定金签合同。”
  
  卞白贤看见刘二良欢天喜地往灯下挤过去,从肋下拿出一个布包,他明白过来,刘二良这是傍上利麻子了,与利麻子兄弟仨合伙,他出定金,利麻子出面承包,卖了沙子再交余下的承包款。
  
  利麻子要了最赚钱最不用冒险的沙洲,接下来包橘子园他就不掺和了,承包过程也就正规多了。大家写了价钱,交到村支书和会计那儿,挨个唱票,价高者得。
  最后橘子园由几个村民合伙承包了去。包完橘子园,有不少人散去了,也有不少人继续留下来看热闹。
  
  村支书清清喉咙:“这余下的最后一项,是后山的承包。后山的面积是四百九十多亩,一百亩杉树林,七十亩松树林,四十多亩竹林,还有二百四十亩油茶,四十多亩荒地,按底价每年每亩十块起包,承包时间是三十年,承包下来之后,先要交一整年的定钱。”
  
  支书的话刚一落音,全场哗然,就算是按底价承包下来,也意味着至少要一下子拿出将近五千块。包下这座山,长期下去,会不会赚钱不知道,但是至少头两年是回不来本钱的,等于拿着五千块打水漂了,后面几年回不回得来本,还要看运气,所以是很冒险的。
作者: ---0-0---    时间: 2014-3-30 14:29

9、第九章 开始赚钱

  卞昌隆已经和弟弟商量好了,就按五千块的价钱承包下来。卞昌隆写票的时候,卞白贤发现有一个人交了票,他的眼皮猛然一跳,上一世明明是没有人承包这山的,难道自己重生过后,这其中也发生了一些变数?但是沙洲和橘子园都还是那些人承包,并没有变啊。
  
  卞昌隆也瞥见了那个交票的人,心中一紧,为了保险起见,又加了五百块。等他交上票后,发现就只有两个人交票。
  村支书开始唱票:“卞昌隆、卞昌盛出价五千五百块,另一位是……”老支书打开另一张纸,上下翻了几遍,上面是张白纸,支书竖起了眉,“那个短命鬼崽子在耍鬼把戏,交了张白纸上来!”
  
  全场一片哄笑声。卞白贤也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上辈子他并没有参与承包的过程,是以不知道有这么个小插曲。
  自然,这后山被卞白贤爸爸和二叔包了下来。这年头,他们村的收入好一点人家的也就在两三千左右,卞昌隆兄弟俩花钱承包了一座没什么产出的后山,怎么看也是亏本买卖,让许多人都不看好。
  
  刘双双本来是家里小事她做主的,大事听丈夫的。这家里一般没大事,可是这一件事就让丈夫办坏了。她哪里气得过:“卞昌隆你作死是不是,明明和昌盛说好了是五千块,为什么最后又加了五百,钱是铳打来的?那么容易赚啊?明明除了你,就没有人要那座破山。我辛辛苦苦养一头猪,一年最多也就只能卖得五百块,都白让你糟蹋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卞白贤有些同情地看着爸爸,他知道爸爸是有心要包下这座山,要做一番事业,按他们原来商议的,就五千块,能拿下就拿下,不能拿下就算了。但是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多加了五百块。
  这五百块在后世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九零年,它却是一个家一年四分之一的收入。卞白贤一年的学费也不足一百块呢。
  
  卞昌隆埋着头任由老婆骂,不做声,卞白贤悄悄地对爸爸挤眼:“爸,我支持你。”
  卞昌隆朝儿子眨了一下左眼:“谢谢儿子。咱老爷们,是做大事的,不跟女流之辈计较,让她骂去。”
  卞白贤用肩膀撞了一下爸爸的肩膀,有些感慨地想道,原来父母这么多年能够和平共处,全都是靠了老爸的忍者神功。
  
  第二天一早,卞白贤继续起来跑步。朴灿烈没有在门口等着,卞白贤撇了一下嘴,就知道这小子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才第二天呢,就起不来了。
  跑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站住了,扯着嗓子喊:“死小灿,不起来跑步了?”
  过了片刻,听见朴灿烈慌乱的声音从屋里响起来:“来了来了,就来了,小白你等下,马上就来。”
  
  屋里传来朴卫民呵斥的声音,似乎是在怪朴灿烈吵醒了他的美梦。
  卞白贤叹了口气。朴灿烈跑出来,衣服扣子都系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小白,对不起啊,起晚了。”
  卞白贤扭了扭踝关节:“跑吧。”
  
  朴灿烈匆匆忙忙跟上去,一边跑一边说:“昨晚上我去大毛家看电视去了,《射雕英雄传》,真好看啊。”
  卞白贤恍然大悟,肯定是朴灿烈趁他爸去开会了,偷溜去别人家看电视了。地方台播的电视剧,没有广告,一整宿连着放,能放四五集,朴灿烈这家伙,一定是等到人家电视跟他说“晚安”才走吧。
  
  朴灿烈继续沉浸在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中,他喜滋滋地说:“小白你看过没有,郭靖和杨康……”
  卞白贤白他一眼:“不是郭靖和黄蓉吗?”
  朴灿烈哈哈笑一声:“嘿!原来你也看过,是郭靖和黄蓉,杨康是郭靖的结义兄弟。你在谁家看的?”
  卞白贤不仅看过83版的射雕,还看过金庸的原著,不过他后来被各种版本的翻拍剧搞得对电视剧都失去了兴趣:“忘了。”
  
  朴灿烈没有追问下去,这年头一个村所有的电视机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按理不可能会忘的。朴灿烈继续沉浸在电视情节中,一边跑一边学着郭靖射雕的傻样。
  卞白贤也没有出声打击他,他自己以前比这更傻,拿着家里的床单当披风,还刨了竹鞭当九节鞭呢,到处挥舞充当大侠。咳,不是谁说来着,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么。
  卞白贤想起自己做的傻事来,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笑啥?”朴灿烈问。
  “没啥。”
  
  卞白贤跑到后山,穿过油茶林,并没有停下来,直接进了松树林。朴灿烈跟上来:“怎么不回去?找什么呢?”
  卞白贤在松树根下找到一个蘑菇:“捡菌子。”
  “捡菌子吃吗?”朴灿烈也开始帮忙寻找起来。
  卞白贤将蘑菇放进带来的一个布口袋里:“不是,卖的。”
  朴灿烈睁大了眼睛:“卖?去哪里卖?”
  “上街卖啊,给你买牙刷。”
  朴灿烈一下子愣住了:“给我买牙刷?”
  
  卞白贤继续找蘑菇:“你爸不是不给你钱么,我们可以自己挣钱。每天都来捡蘑菇,晒干了,等多了,我们就拿到街上去卖。”
  朴灿烈有些像听天书:“这能卖吗?”
  
  卞白贤点点头:“应该可以,星期天我们上街去试试就知道了。”这个年代的人做生意的意识非常淡薄,很少有人愿意去做生意,如果把握住机会,从现在就开始做生意,将来肯定能够吃喝不愁。不是说,最赚钱的就是九十年代的个体户吗。
  
  “谢谢你,小白。”朴灿烈几乎感动得泪流满面了,卞白贤居然帮他赚钱买牙刷!
  这天早上,他们只捡了小半袋绿豆菌,因为赶着上学,没有多捡。
  
  到学校的时候,他们发现班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站在走廊上,林老师正在训话,看见他俩过来:“卞白贤、朴灿烈,你们俩过来。”
  卞白贤和朴灿烈对视一眼,走到林老师跟前:“老师早!”
  林老师板着脸:“昨天放学后打群架,你们参与了没有?”
  
  “啊?”卞白贤吃了一惊,扭头去看班上的男同学,发现不少人鼻青脸肿,“怎么回事?我们不知道啊。”
  林老师狐疑地盯着卞白贤和朴灿烈:“你们两个昨天放学后没和张超他们一起去打架?”
  卞白贤摇摇头:“没有。我一放学就回家了。”
  “老师,我也没有,我和卞白贤一起回家的。”朴灿烈连忙说。
  
  林老师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没有就进教室去读书。”转过头满脸怒色对着一群男生,“太不像话了,没想到刚来这里就碰上打群架的,我以前在镇小也没碰到这样的事,你们这些人,放学了一个都不许走,让人带口信回去,叫你们父母来领你们回去!”
  
  朴灿烈听见林老师的话,冲卞白贤做了个鬼脸,幸亏没有跟着去打架,要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晨读课结束之后,班里那群打架的男生才被放进教室,有两个面皮薄的还流了猫尿,一个个哭丧着脸,看来林老师给了不少苦果子吃。
  卞白贤问前排的男同学:“怎么回事,林老师怎么知道了?”
  “昨天我们在黄土山打架的时候,被校长撞见了。”那个同学沮丧地说。
  卞白贤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忍住了:“我说了,没什么好打的。”
  
  这件事最严重的后果,倒不是那群打架受罚的男生,而是这件事的诱因沈小羽。沈小羽因为这事名噪全校,班里的男生没有再敢跟她说话的,而女生几乎也没有几个愿意和她说话的。就这样,沈小羽被孤立了。
  
  沈小羽大概从小就习惯了鹤立鸡群的感觉,对这种被孤立显得很淡定,每天昂首挺胸地从容穿行于校园内,不亢不卑。
  卞白贤倒是瞧出了这个女孩的倔强和寂寞,偶尔在四目对视的时候,会善意地对她一笑,这倒令沈小羽有些受宠若惊。
  
  朴灿烈赚钱的兴致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又一天早上,卞白贤起床来仍然没有见到朴灿烈,他不敢再大声叫他,走到他家门口,于碧莲正在做早饭,看见他来,笑眯眯地说:“是小白啊,小灿说他先去跑步了,叫你去找他。”
  
  卞白贤估摸着谈天去捡菌子了,跑到松树林一看,那小子果然猫着腰在林子里搜寻菌子,看见他来,直起腰,将自己手里的兜子给卞白贤看:“小白你看我捡了好多。”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被露水打湿的头发,心里有些触动,他笑着说:“你来了很久了啊?”
  
  “有一会了,天刚亮我就到这里了。我想多捡一点,能早点买到牙刷。”朴灿烈觉得让卞白贤帮他捡菌子买牙刷,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就自己早点来捡。
  “白哥,你看我也捡了不少菌子。”朴灿阳突然从几棵松树后面冒了出来。
  卞白贤吃了一惊:“阳阳你怎么也来了?”
  
  朴灿阳露出缺了的门牙:“我哥说你带他捡菌子卖钱,所以我也来了。”
  卞白贤笑道:“阳阳你也要买牙刷?”说着指了指他的缺牙,其实朴灿阳就比卞白贤小了一岁。
  朴灿阳连忙用手遮住他的缺牙:“我可不可也刷牙?”
  卞白贤点点头:“当然可以。”
  
  朴灿阳兴奋起来,将自己手里的布兜给卞白贤看:“白哥你看,我捡的菌子也不少。”
  卞白贤看了一下:“还真捡了不少。”
  朴灿烈高兴地说:“一会儿就拿回去晾晒起来,你说到星期天会不会干?”
  卞白贤心中一动,以前上超市买菜,卖蘑菇的用塑料袋将蘑菇包起来保鲜,要不自己也用薄膜纸将蘑菇包起来,应该能保鲜到周日吧,卖新鲜的总比干的好。“小灿,阳阳,走回去了。”
  
  朴灿烈直起腰:“还早呢,这么早就回去?再捡会儿吧。”
  卞白贤说:“不捡了,我们回去想办法将菌子保鲜,等周日了咱们再去街上卖。”
  “你说我们卖湿菌子?用什么法子可以保鲜?”朴灿烈来了兴致。
  
  “嗯,我觉得湿的应该比干的好卖些,等我回去想办法。”卞白贤赶紧拔腿往回跑,朴灿烈和朴灿阳连忙跟上去。
  卞白贤在家找了半天,终于翻到一个白色的塑料薄膜袋子,大概是装饼干或者白糖的内袋,他将菌子倒进袋子里,用绳子系紧袋口。
  
  刘双双见儿子翻箱倒柜找东西,走过来问:“小白你做什么呢?”
  “妈,这菌子是小灿和阳阳捡的,他们要卖钱买牙刷的,你别吃了啊。”卞白贤跟妈妈打招呼。
  刘双双笑起来:“你捡了菌子用塑料袋装起来干嘛?”
  “老师教的,试试看能不能保鲜。好了,妈别碰我们的菌子啊,顺便帮我转告一下爸爸。我吃饭上学去了。”卞白贤将塑料袋扎好,保证不通空气,郑重其事地交待好妈妈。



作者: ---0-0---    时间: 2014-3-30 14:30

一般更三章。。不过今天多一章。。。
10、第十章 谣言

  到了学校,朴灿烈还在问:“小白,菌子真的放到星期天不会坏吗?”


  卞白贤有些不太确定,也许能保鲜一两天,今天才周三,不知道到周日会不会坏:“等今天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要是坏了,我们明天采的还是先晒干吧。”


  “好。”朴灿烈点点头。


  跟在他们的身后的朴灿阳突然叫起来:“哇,快看,有人在跳舞。”
  
  卞白贤和朴灿烈抬头看去,只见沈小羽正在学校的小操场上踮着脚尖转圈儿呢,她的百褶裙被旋转起来,十分漂亮。她转了一圈,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一边跳一边往教室去了。看样子似乎是从食堂出来。


  这个时候快要上课了,大部分同学都进了教室,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沈小羽的举动。朴灿烈站在原地不动了,引颈追随着沈小羽的身影,十分惊讶地说:“那是沈小羽?”


  
  朴灿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哥,那个女生是你们班的吧?她的裙子真好看。”


  “是的。阳阳喜欢,叫碧莲婶婶给你也买一条吧。”卞白贤调侃谈阳。沈小羽会跳舞的,卞白贤是知道的,她从小就学跳舞,来到村小后断过一年多,上了中学之后才又重新练起的。不过确切算起来,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小羽跳舞,很让人惊艳。


  朴灿阳皱起鼻子:“我才不要呢,我是男生,男生是不能穿裙子的。”
  
  卞白贤想纠正他,男生不是不能穿裙子的,苏格兰的男人都穿裙子呢。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没必要和个孩子较真。


  朴灿烈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别看了,再好看你也不能穿。赶紧去食堂蒸饭吧,一会儿要打铃了。”


  三个人笑笑闹闹去食堂了。
  
  朴灿烈自从见过沈小羽跳舞之后,就时不常地转过脖子去偷偷打量沈小羽。卞白贤心中暗笑,看来朴灿烈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发现沈小羽的美丽了。
  
  下午放学之后,卞白贤发现早上用塑料袋装起来的蘑菇依旧新鲜,看样子并没有坏,决定继续用这种方法保鲜。


  卞白贤做好饭之后,左等右等爸妈都没有回来,直到天快黑时,才看见父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刘双双放下手里的柴刀,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瓢水,重叹了一口气:“累死了,这么大的山,要什么时候才能清得完啊?”


  卞昌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等明天你去叫你兄弟姊妹来帮忙,人多力量大,就快多了。”


  刘双双嚷嚷:“谁家没事啊,凭什么来帮我们的忙?要叫你去叫,我不去。”她本来对承包后山就不乐意,这会儿自然要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卞白贤一看爸妈这架势,又像是要吵架,连忙打断问:“爸妈,你们在你说什么事啊?”


  刘双双没好气地说:“我今天跟你爸去后山砍了一天的柴,结果累得半死还只清了一丁点地方。那么大的山,要几年都清不了,真不知道包下来做什么!难道每年花几千块买一堆柴!”


  卞昌隆也不高兴了:“我想做一点事,你都不支持,你不愿意做就别做,我自己去!”
  
  卞白贤连忙说:“爸妈,为什么不叫大家去帮忙砍柴呢?”


  刘双双没好气地说:“叫谁去啊?出不起那个工钱。”


  卞白贤说:“咱们不用花钱请人,让大家帮忙清山,柴火谁砍了归谁,你们说大家会不会去?”卞白贤记得前世的某一年,离家比较远的东山被清过一回,那一次全村出动,大家都兴致勃勃地上山砍柴,东山的杂树灌木被清得干干净净。
  
  一句话将卞昌隆和刘双双都说愣了,过了好一会儿,刘双双迟疑地问:“那柴不要了?”柴就算是不值钱,但是拉到集市,也能卖一两块钱一担呢。


  卞白贤笑了起来,刚刚妈妈还嫌花钱只买了一堆柴呢,现在却又舍不得了。他说:“爸,妈,吃饭吧。吃了饭再想办法。”
  
  吃饭的时候,卞白贤问爸爸:“爸,那些荒地要种什么的?”


  卞昌隆将嘴里的饭咽下:“我跟你二叔还在商量呢,不管种什么,这山地都得清出来。”


  卞白贤想了想,没有做声,他上辈子是在食用油生产公司做管理的,知道茶油是四大木本食用油之一,其不饱和脂肪酸含量要远远高出花生油、菜籽油和豆油,而维生素E的含量甚至比橄榄油都高一倍,是最健康最营养的植物油之一。
  
  在目前这个大家还在为温饱问题挣扎的年代,大家尚未注意到饮食健康问题。但是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以后,尤其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对食品健康要求越来越高,所以茶油一跃成为食用油的宠儿。不过因为油茶的产量有限,好的茶油往往是有价无市,许多人想买都没处买。
  
  而且茶子全身都是宝,茶油不仅可以吃,还可以做润滑油,压榨后的茶籽粕可以做肥皂、饲料等,茶壳还可以制成活性炭,还是食用菌的优良培养基。


  如果将后山都种上油茶树,将来就可以发展成一条产业链,并且带动周围的人们都来种油茶,以后将这儿的茶油打造出一个大品牌来,甚至比后世的X浩茶油都响亮。
  
  卞白贤想到这里,不由得兴奋起来,以后咱们也可以不用外出打工,也能在家创造一番大事业了。


  刘双双先发现儿子不对劲:“小白,小白,你傻乐什么呢?”


  卞白贤猛地抬头,看见爸妈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呢,不由得嘿嘿傻笑了一声:“想起今天小灿做的一件很好笑的事来了。”
  
  卞昌隆吃着饭,突然说:“一会儿我和昌盛商量一下,去找老支书,跟大家伙说一下,让他们来帮忙砍柴吧,别伤着茶树就成,谁砍的柴归谁,咱们也不能将眼光局限在这点小钱上,时间耽误不起啊,这都是茶树开花的季节了,可是那片茶林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啊,这两年都甭想挂果了。”
  
  刘双双也没有反对,虽然他们每天能砍好几担担柴,但是这一天十来块的收入,一年投入下去的几千块,可不能真就这么卖柴烧啊,而且这柴到后来也未必卖得出去。
  
  卞昌隆兄弟二人说干就干,第二天消息就发了出去。大家一听说可以免费砍柴烧,都捋起袖子,拿着柴刀、茅镰和扁担上山去了,现在不砍,以后再砍就要经过主人的同意了。
  
  这是个以柴草为主要燃料的时代,河堤上、田垄间的茅草芦苇都被割得干干净净。若是再迟几年,大家都烧煤去了,恐怕开山都叫不动人了。再后来,大家都烧电和煤气去了,更加无人愿意去劳动了,所以田间地头的杂草几乎都能没过半个人,成了野兔、黄鼠狼、蛇们的天堂。
  
  开山这天是周五,整个山村的男女老少都沸腾起来了,只要能走得动的,都上了山,不仅是为砍柴,更是为了好玩。只有那些要上学的猴孩子们心痒难耐,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后山上热火朝天的场景,恨不得能够放了假,也去玩上几天,可是不行,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只好把心放飞到后山上去。
  
  相对于淡定的卞白贤,朴灿烈就显得急切得多:“小白,你爸妈怎么挑了个这样的日子让大家去开山啊,不能等到明天吗?”
  卞白贤白了他一眼:“你可以明天再去。”
  “可是明天要考试啊。等我们放学了,山上肯定开得差不多了。”朴灿烈记得抓耳挠腮,跟个猴子似的。
  
  卞白贤淡定地看书:“大人们是去砍柴,你又帮不上忙,你去干什么?”
  朴灿烈说:“你不知道,后山上好多兔子和野鸡,说不定还有野猪,要是能抓到一只就好了。”
  这话倒把卞白贤也说动了,对啊,这会儿山上应该还有不少小动物,可以抓一只来打牙祭。不过他到底还是沉得住气:“先上课吧,后山那么大,不可能一下子就开完了,明天考完试就可以去了。”
  “只能这样了。”朴灿烈遗憾地坐回去,他打定主意了,今天散学了就去。
  
  果然,一到放学,朴灿烈背起书包,连卞白贤也不等,就溜掉了,偏生今天是轮到朴灿烈和沈小羽打扫教室,沈小羽一看朴灿烈要开溜,便连忙开口:“你,你别走,今天轮到你扫地。”
  沈小羽又没点名,朴灿烈哪里知道是在喊自己,半个突都不打,人就不见了踪影。
  沈小羽看着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的朴灿烈,撅了撅嘴,但是也没有去向老师告状,而是默默拿起笤帚,开始打扫教室。
  
  卞白贤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板凳翻到桌子上,走出教室,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拿起笤帚帮沈小羽打扫教室。
  沈小羽有些吃惊地看着卞白贤,半晌才说:“谢谢你啊。”
  卞白贤无奈地笑了笑:“朴灿烈是我的好朋友,他今天有急事先走了,我帮他打扫。”
  
  一间教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人扫了好一会才将教室打扫完。
  沈小羽大大方方地说:“谢谢你啊,你先回去吧,我就住学校,我去倒垃圾好了。”
  卞白贤知道沈小羽是最爱干净的,以前是连拖把能不拿就不拿的,更何况还是装垃圾的撮斗。他说:“还是我去吧,别把你的裙子弄脏了。”
  
  沈小羽的脸一下子红了,卞白贤提起撮斗,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倒了垃圾回来的时候,沈小羽已经将桌上所有的板凳都放了下来。
  “不用帮他们放的,明天一早大家自己会将板凳放下来。”卞白贤随口说。
  
  沈小羽笑笑说:“我以前的学校,值日生打扫完了之后,会帮大家将凳子放下来。”
  卞白贤心说,那是你们学校穷讲究,想想后来自己上了中学了也是这么做的,便不做声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沈小羽灿烂一笑:“谢谢你,卞白贤,再见。”
  
  卞白贤刚出了校门,被张超和桂小泉拦住了。
  张超开口说:“嘿,卞白贤,你今天故意留下来,帮那个女的打扫教室,是不是你喜欢那个女的?”这个年纪,说谁和谁好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的,而且是一件很羞人的事。
  卞白贤皱皱眉头:“我没有帮沈小羽打扫卫生,我是帮朴灿烈扫地。”
  
  桂小泉呸了一口:“你就是喜欢沈小羽,还不敢承认吗?卞白贤喜欢沈小羽!”
  卞白贤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无聊,拔腿就走。
  张超在他身后大声笑起来:“桂小泉,你看他不反对,那就是对的了。卞白贤喜欢沈小羽,噢,噢,卞白贤喜欢沈小羽。”
  桂小泉也跟着起哄:“卞白贤喜欢沈小羽!”
  
  卞白贤站住了,转过身来:“有毛病啊,你们自己喜欢就得了,不敢承认,拉我下水干什么?”
  张超和桂小泉不理他,互相攀着肩,一蹦一跳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喊:“卞白贤喜欢沈小羽!”


作者: 你好,亲爱的。    时间: 2014-3-30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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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0---    时间: 2014-3-30 20:19

你好,亲爱的。 发表于 2014-3-30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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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吧。。我可喜欢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4-4 19:02

11、第十一章 早恋风波

  第二天是周六,要考试,大家都不背书包,只拿着本子和笔去学校。说起来,小学生们最喜欢考试,因为可以不用背书包,也没什么成绩的压力。


  卞白贤和朴灿烈结伴去学校,一路上朴灿烈兴致勃勃地说着早上跑步时就在说的话题,他昨天几乎逮到一只野兔,不过由于草木太深,给兔子逃掉了,今天放学放得早,一定可以抓到它。
  
  一路上发现不少人围着一些青石板看,他们走过去,围观的人见他们来了,就都散了。不过时不时回过头来指指点点他俩。


  他们低头看地上,只见石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写着“卞白贤喜欢沈小羽”、“卞白贤和沈小羽是两公婆”之类的句子,笔画之稚嫩,语言之可笑,令卞白贤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他们的童年是这样过来的,自己几乎都快忘记了。
  
  朴灿烈的脸色很难看:“谁写的?”一边说一边用脚碾去石板上的字迹。


  卞白贤无所谓地说道:“无聊的人吧。”


  朴灿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卞白贤:“小白你好像并没有生气,难道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卞白贤问道。


  “你喜欢沈小羽啊。”


  卞白贤翻了个白眼:“谁说的?”


  “那谁在乱讲?别人怎么会说你喜欢沈小羽?”朴灿烈质问地看着卞白贤。
  
  卞白贤忍住笑:“昨天谁扫地的?”


  朴灿烈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袋:“哎呀,昨天轮到我扫地了,我忘了。”


  卞白贤白他一眼:“你这个马大哈,我看你是故意逃避劳动的,沈小羽都叫你了,你还当没听见。”


  “她叫我了吗?我没听见啊。”昨天他回家心切,不,是连家都没回,直接背着书包上后山了,生怕错过好玩的。
  
  卞白贤说:“你走了,我只好留下来帮你扫地,不然林老师要罚你扫两天。”


  朴灿烈连忙揽住卞白贤的肩膀:“小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昨天有人看见你和沈小羽在打扫教室,所以有人这么造你的谣?”


  “大概是吧。”
  
  朴灿烈抓住他的肩膀:“你知道是谁吗?”


  卞白贤没把这事当回事,所谓谣言,过两天自然就消散了,随它去吧:“不知道,算了吧。”


  朴灿烈气呼呼的:“怎么能够算了呢,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朴灿烈觉得让自己好兄弟的名誉受损,一定要讨回个公道才行。
  
  卞白贤没当回事,朴灿烈心里却不这么想,尤其是一路上看见五六句类似的话之后,朴灿烈发誓一定要帮卞白贤出这口气。


  卞白贤一进教室,便看见几个同学对着他指指点点,张超和桂小泉更是捂着嘴在窃笑。他瞟了一眼沈小羽,只见她板着脸看着书,脸上却是红的,心里叹了口气,这在自己眼中虽然是一种毫无影响的小伎俩,但是对沈小羽来说却不一定如此。
  
  考完第一场语文,中间休息的时候,卞白贤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朴灿烈不在位子上,直到铃声响起来,朴灿烈才衣衫不整地回来了,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张超和桂小泉。林老师满面怒容地跟在后面。


  数学考完交卷后,林老师又将朴灿烈、张超、桂小泉叫去了办公室,卞白贤估摸着是朴灿烈和那两个小子打架了,便坐在教室里等朴灿烈一起回家。
  
  不一会儿,林老师又出来了:“卞白贤,你来一下。”


  卞白贤进了办公室,那三个人都低着头站成了一排。卞白贤打招呼:“林老师。”


  林老师坐在椅子上:“朴灿烈欺负同学,一个人打两个,问他说是帮你出头,张超和桂小泉欺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说说。”


  卞白贤想了一下措辞:“是这样的,老师,是张超和桂小泉造谣,侮辱沈小羽同学,所以朴灿烈才帮忙出头的。”


  
  林老师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又扯上沈小羽了?”


  卞白贤说:“他们说沈小羽同学早恋。”


  林老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这都什么学生啊这是,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早恋这回事。
  
  卞白贤继续说:“他们说我喜欢沈小羽同学,其实并没有,我昨天就是帮朴灿烈扫了一下地而已。他们还在地上写了好多这样的话,朴灿烈看不过去,帮我教训他们。


老师,这个事情其实并不存在,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恐怕对沈小羽同学的影响不好,她是女孩子,不应该被人指指点点。”这说起来就是作风问题了,这个年代,一个女孩的作风不好,是有很大影响的。
  
  “张超,桂小泉,卞白贤说的是不是真的?”林老师严厉问两个始作俑者。


  桂小泉低着头嗫嚅着说:“张超说跟卞白贤开个玩笑。”


  卞白贤淡淡地说:“开玩笑有个限度,你们到处都写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样对沈小羽同学多不公平啊。”
  
  林老师差点跌破眼镜,这个卞白贤同学,年纪小小的,说的话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她扶了扶眼镜:“卞白贤同学说得对,话不能随便乱说,有时候造谣会害死人的。你们知道错了吗?”


  张超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朴灿烈你做的也不对,无论怎么样,你不应该打同学,应该告诉老师才对。你们三个都留下来给我写检查,检查写好了才准走。”林老师严厉地说。
  
  于是三个臭小子被留下来写检查。朴灿烈的作文虽然不算很好,但写个检查完全难不倒他,还没等卞白贤提出帮忙,他自己就写完了。


  出了学校,朴灿烈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小白,让你陪着我留校了。”


  卞白贤说:“以后你少跟人打架,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武力解决不了的,要靠脑子才行。”
  “哦,我知道了。”朴灿烈老老实实地点头。
  
  过了一会,卞白贤说:“小灿,谢谢你啊。”


  “啊?”朴灿烈没有反应过来。


  卞白贤说:“谢谢你帮我出头。”


  朴灿烈摸摸脑袋,嘿嘿地笑了:“你是我好哥们,当然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卞白贤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时候的朴灿烈多么淳朴,只是后来怎么会变得拿着刀枪去和人拼命呢?
  
  朴灿烈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低头自顾自走了一段,回过头来问:“小白,什么是早恋啊?”
  “早恋啊,就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谈恋爱,这是被禁止的,会影响学习。所以千万不要早恋。”卞白贤并没有给朴灿烈介绍什么是早恋,只大概说了下概念。
  
  “哦。”朴灿烈点点头,“小白你知道得真多。”


  “都是从广播里听见的。”卞白贤又扯了个谎,幸好说谎真的不会鼻子长长,要不然鼻子一定长得能在自己脖子上绕圈了。
  
  回到家中,匆匆吃过午饭,两人便往后山跑。此刻村里的人十之□都在后山呢,山上全都是人的身影,不仅有本村的,还有邻村的,卞白贤的亲戚都来了,舅舅阿姨们都来了,他们一是来帮忙,二也是想弄点柴火回去烧。
  
  后山面积很宽,地势比较缓,草木繁多,除了成片的杉木、松树和楠竹,最多的就是油茶了,不过油茶林中长满了灌木和杂草,有些茂盛得将茶树都淹没了。不过经过大家这么一清理,原本一行一行的茶树就显露出来了,倒也显露出茶树林的真实面目来。不过有不少地方茶树都死了,需要重新补上才行。
  
  卞白贤和朴灿烈上山,自然不是来帮忙的,主要任务是玩耍、捡菌子,他们人小,能帮的忙实在不多。


  卞白贤看着原本还葱葱茏茏的后山,此刻已经变成了整整齐齐的茶林,真是人多力量大啊。顶多再需两三天,这山上的杂木应该就都被除掉了。
  
  不过这还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要把荒山变成种植园,还有大工程呢。起码这茶林之间的土壤需要翻一遍。


  卞白贤看着那些被错综复杂树根草根覆盖的地面,突然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这叫人去挖,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挖完啊。
  
  自己虽然是重生的,但是却没有小说中人物的金手指,更没有点石为金、化废为宝的本领。
  他看着上百亩的山地,不由得锁紧了眉头,这些根要是不除掉,明春一到,还不照样又都发满了新芽。到时候就算是给茶树上肥料,油茶能够竞争得过这些顽强的杂草灌木?


作者: ---0-0---    时间: 2014-4-4 19:04

12、第十二章 第一次赶集



  “小白,你站在这里干嘛呢?”一个声音在卞白贤耳边响起来。




  卞白贤抬起头:“大舅,你也来了啊。”卞白贤大舅刘双生是他妈的双胞胎哥哥,虽是双胞胎,但是长得并不十分像。





  刘双生的脸晒得黑黑的,一笑,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你爸爸真是大手笔,居然拿下这么大的一座山来,我也过来看看。”




  卞白贤听见这话并没有半点高兴,看样子爸妈要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能将这山地改种过来了:“大舅,你说这茶树中间还要松土吗?”




  刘双生说:“那肯定是要挖过来的,不然这割了是没用的。”





  卞白贤皱起眉头:“这是不是要挖很久啊?”




  刘双生将手里的斧头往后腰上一别,开始指点起江山来:“万里长征都是人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所以不要担心,总有一天是要都挖过来的。这幸好是有现成的林子,要不然让我们自己种,恐怕就难咯。”





  卞白贤垂下头,有些泄气,自己总想得天真,想要做大事业,事实上一切都还得从一点一滴做起,爸妈的辛苦日子恐怕才开头呢:“原来有这么麻烦辛苦啊,早知道,我就不……”




  不什么呢,不让爸妈当农民,让他们去做生意?好吧,那赚钱也许会更轻松一些,也许能小富起来,但是却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现在只能让爸爸妈妈辛苦一点,等自己长大一些,就不让他们这么累了,他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大舅摸摸卞白贤的后脑勺:“行啊,小白长成大人了,也知道当农民的难处了,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以后就不用种地了。”




  卞白贤笑了一下,这话也是上辈子小时候常常听见大人们说的,事实上,就算是考上大学,不用种地,人活得一点也不轻松,一辈子都在做奴隶,金钱的奴隶、权力的奴隶、爱情的奴隶,甚至是房子的奴隶、孩子的奴隶。




  所以最重要的,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生活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小白,快来,快来,这里有个怪东西!”朴灿烈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来。




  卞白贤抬头看去,那儿已经接近茶园的边沿了,过去一点便是长满了杂树和杂草的灌木丛,还没有开始清理,大概这山上的小动物都被驱赶到那一片藏身去了。





  卞白贤对大舅说:“大舅,我去玩去了啊。”




  刘双生笑着点点头:“去吧,小心点,别伤着了。”




  “嗯,知道了,大舅再见。”卞白贤一边答,一边往朴灿烈那边去了。





  “小白,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呢?”朴灿烈指着一丛茂密的荆棘给卞白贤看,那儿缩着一个黄色的小东西,好像是被荆棘挂住了,大概是被追赶时慌里慌张钻进去的。




  卞白贤看了一下,那东西也不大,有个长长的尾巴,连尾顶多二尺长,浑身棕黄色的毛发,脑袋缩在毛茸茸的尾巴里,蜷成一团,细看还有些瑟瑟发抖。“好像是只黄鼠狼。”





  围观的几个孩子一听说是黄鼠狼,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因为都听大人说过,黄鼠狼放屁臭死人。




  朴灿烈找了根棍子去戳它,那家伙也不动:“它好像被卡住了,不走,我们要不要弄出来?”他转头问卞白贤。





  卞白贤对黄鼠狼没什么好感,这东西膻味重,还老是偷鸡吃,又狡猾,并且民间传说它还有法力,常常迷惑人,所以管它叫黄大仙。“找个东西将它弄出来吧,放它走吧。”




  朴灿烈瞪圆了桃花眼:“放了它干嘛?打死它算了。”





  卞白贤摇摇头:“算了吧,打死了也没什么好处。”以前他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是现在他自己就是个怪力乱神的典范。




  “好吧。”朴灿烈扔了手中的木棍。





  卞白贤跑到他大舅那儿,拿了一把锋利的茅镰,将周围的荆棘灌木都割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黄鼠狼解救了出来,那小东西脱了身并不走,腹背处还沾着血迹。卞白贤用脚尖轻轻拨了它一下:“走吧。”




  小东西便弓起身子,赶紧往草丛中跑去了。





  朴灿烈不解地看着卞白贤:“小白,你放了它干嘛?”




  卞白贤故作神秘地说:“我听老人们说,黄鼠狼是黄大仙,有法力的,还是别得罪它的好。”




  朴灿烈翻个白眼,撇嘴:“我不信。”





  “你找到兔子了没有?”卞白贤换了个话题。




  “没有,今天上午有人打到了两只兔子,说不定我昨天看到的那只已经被人打去了。”朴灿烈有些沮丧。




  卞白贤安慰他说:“应该还会有别的,这山上不可能只有两只兔子。”不过要遇上恐怕也并不容易。





  这时朴灿阳跑过来了,他用手按住两个衣兜,老远就喊:“哥,白哥。我又捡了好多菌,你们看。”说着将鼓鼓的衣兜展示给他们两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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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攻9卞白贤有些汗颜,是啊,明天还要去赶集呢:“阳阳你真行,来,放袋子里来,别压坏了。”




  朴灿阳将衣兜里的菌子拿出来,放进卞白贤手里的布袋里:“那边还有好多,我装不下了。去捡吗?”




  朴灿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弟弟懂事呢。“走,去捡菌去,明天我们去赶集。”抓兔子的事也忘了。




  三个人结伴去了松树林。朴灿烈问:“对了,小白,我们明天怎么去街上?走路去吗?”




  小三轮车是通到镇上的,但是要两毛钱的车费,他们没钱坐车,




  坐车是划不来的,虽然只要两毛钱一个人,但对他们来说也太贵了。朴灿烈是一分钱也没有,卞白贤是上次他妈给了他两块钱买牙刷,剩余的五毛钱没有交还,但是他也不打算拿来坐车。明天去卖蘑菇,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要是钱没赚到,本钱倒贴了出去,多划不来。




  卞白贤想了想:“要不叫我姐骑车带我去吧。”




  朴灿烈高兴起来:“对啊,巧姐今天就回来了,我们可以骑车去。我会骑,我带你去。”
  卞白贤有些不太相信地说:“你能带人吗?”




  “没问题,我以前就带过阳阳的。阳阳是吧?”朴灿烈拍着胸脯保证。




  朴灿阳点点头:“是的,不过那次我们都摔到田里去了。被妈骂死了。”




  “噗!”卞白贤没忍住,笑出了声。




  朴灿阳说:“我也想去赶街,我可以一起去吗?”




  卞白贤想了一下,镇上离他们家有十多里地,走路需要一个多小时,只是到时候一群小孩去卖东西,会不会有人要啊。万一要是卖不掉,朴家兄弟岂不是很失望。




  “要不,还是我叫我姐带我去吧,你们两个在家等我,我要是卖完了,帮你们买牙刷回来。”




  朴灿烈和朴灿阳露出殷切的眼神:“我们一起走路去吧,要不了多久的,我们早点起来。”




  孩子对上街总是很渴望的,那一条狭窄破旧的小街,对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却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世界。




  卞白贤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妈妈上过一次街,记忆中的街道有一股清新的鸭梨香味。直到多年后,自己考上中学,去镇里上中学之后,看见那破破烂烂的街道,以及闻到从臭水沟里散发出的味道,才发现记忆原来出了错。




  “那好吧,明天一早我们早点去。今天记得回去和你爸妈说一声,省得明天他们生气。”卞白贤现在担心的是,朴卫民夫妇会允许两个儿子和自己去上街?




  朴灿烈也终于想起这个事来:“小白,你爸妈会不会准你去赶集?”




  卞白贤笑起来:“没问题,我能搞定。”




  晚上卞白巧也回来了。卞白贤将自己这几天拾到的菌子全都集中起来,用一个小竹篮装着,足足有一篮子,他用小秤称了一下,足足有七斤多呢。就算是一块钱一斤,也能卖七块多钱,足够他们兄弟两个买牙刷了。




  卞白巧看见弟弟煞有介事地忙着,很好奇:“弟你在干什么呢?”




  卞白贤说:“我明天和小灿到街上卖菌。”




  卞白巧张圆了嘴,这个弟弟太出人意料了:“谁告诉你菌可以卖的?”




  卞白贤扬起头:“我自己知道的。”




  卞白巧有些好笑地说:“你会不会卖啊?”




  “怎么不会?我会称秤,还会算账,当然会卖了。姐,你就等着瞧吧。”卞白贤说着,去跟父母请示去了。




  刘双双一听说儿子要上街卖菌子,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小白,你都没怎么去过街上,你怎么知道卖东西啊?”




  卞白贤愣住了,自己才九岁呢,九岁之前父母大概就带自己上过两次街。他说:“我经常看你们大人带着鸡蛋和小菜去赶街,我觉得蘑菇应该也能卖的。妈,你就让我去吧,我一定能卖了的。”




  刘双双不太相信地说:“别到时候让人把你拐走了。”


  卞白贤笑起来:“那不可能!”别人要拐走他,除非是掳走还差不多。


  “妈,我今天跟二伯娘说了,她明天上街卖鸡蛋,我跟她一起去,她会照应我的,不信你问她。”卞白贤早就给自己找好退路了。


  邻居二伯娘要去卖鸡蛋,他说了要跟着她一起上街,二伯娘是个寡妇,儿女都成年了,自己一个人住着,养了不少鸡鸭,每个礼拜都要上街卖蛋换生活费。


  刘双双这几天忙着开山,肯定是走不开身,要不然自己领着儿子去也是一样的:“那我去跟你二伯娘说一声。”




  不多久刘双双回来了:“你去也可以,但是不准贪玩乱跑,跟着二伯娘。卖不掉也不准一直等着,要和二伯娘一起回来。”




  卞白贤连忙点头:“好的,谢谢妈,我明天给你买糖吃。”




  刘双双笑起来,儿子这阵子看起来懂事多了,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佯装怒道:“去,妈不稀罕你的糖。”




  卞白贤把脸转向陈巧:“那我就买给姐姐吃。”


  卞白巧不以为然:“那也要你的菌卖得掉啊。”


作者: ---0-0---    时间: 2014-4-4 19:04

13、第十三章 第一次赚钱

  第二天一大早,鸡叫了三遍,天还没亮,卞白贤就起来了。他洗漱完毕,刘双双也起来了,她到底有些不放心儿子上街。不过也有些欣慰,儿子这么小就懂得赚钱,以后肯定就不怕他没出息。
  她帮卞白贤将挂在檐下的蘑菇篮子取下来,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小心点,注意安全,路上有车子,看好车。”
  “知道了,妈。放心吧,没事的,很快就回来了。”卞白贤安慰妈妈。
  
  二伯娘也提着篮子从她家那边过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一盏马灯,因为清晨光线太暗,她提的都是鸡蛋和鸭蛋,不能磕碰,所以要打灯照路。
  “双双啊,小白起来了?”二伯娘是个很利落也很善良的女人。
  刘双双连忙赔笑道:“起来了,二嫂,麻烦你多照看着点我家小白啊。”
  
  二伯娘道:“没事,小白懂事着呢,你放心吧。”
  不多时,朴灿烈兄弟俩也出来了,循着灯光跑过来:“小白,我们来了,没有迟到吧?”
  卞白贤笑起来:“没有,走吧。妈,再见啊。”
  刘双双目送着一老三小点着一盏晕黄的油灯,一点一点消失在了浓重的晨雾中,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进屋。
  
  晨露沁凉,夜色依旧浓重,一路上仅有他们这处马灯的光亮。朴家兄弟二人从没这么早赶过路,显得十分兴奋。朴灿烈和卞白贤二人一人提着篮子的一边。
  朴灿阳乖巧地帮二伯娘打着马灯,走在前面带路。一面走,一面问二伯娘集市上的新鲜事。
  “二伯娘,菌子在街上真的卖得掉啊?”朴灿烈紧张地问。
  
  二伯娘笑道:“卖得掉的。罗家冲经常有个老头在街上卖菌,除了腊月天没得菌子捡,他一年到头都在卖呢。”他们这儿的菌子,除了冬天太冷无法生长,其它月份都是有菌子的。
  卞白贤听二伯娘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有人卖,就说明有市场,不过要是卖的多了,恐怕也不那么好卖。
  
  四人仿佛走了很久很久,天色才终于有了点亮色,栖凤镇的轮廓渐渐浮现在微薄的晨曦之中,几个孩子兴奋起来:“到了,到了。”
  二伯娘叫过朴灿阳,将马灯熄灭:“是要到了。一会儿到市场上,人很多,你们别乱走,省得挤散了。到时候你们就在我旁边卖。”
  “哦。”说实话,这也是卞白贤第一次赶集做生意,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他都没有去卖过东西。
  
  他们去得还算早,集市上已经来了不少赶集的四乡村民,大家挑着担、提着篮,在小集市上一行行排开来,一面整理着各自的东西,一面大声和熟人打着招呼、聊着天,买东西的人还没到,集市上便已经热闹起来了。
  
  二伯娘找到她惯常摆摊的地方,跟旁边几个相熟的人打招呼:“我小侄儿今天捡了点菌子来卖,大家挤一挤,让他也占个小地方啊。”
  卞白贤这才知道,经常摆摊的人是有固定位置的,而那些流动性比较强的人,多半都是摆在集市边沿。
  
  卞白贤见没什么顾客,便跟朴灿烈说:“你们先等等,我去看看啊。”
  朴灿烈拉住他:“你去哪儿,小白?二伯娘说了不要乱跑。”
  卞白贤摆摆手:“没事,我总要去问下行情吧,不然不知道价啊。”
  “那你小心点。”朴灿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卞白贤离开自己的摊位,在市场上转了一圈,果然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提着一篮子菌子在摆摊,不过人家篮子里的蘑菇一个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很少有泥土和杂草,而且还分了类的,到底是做惯了生意的人啊。
  
  卞白贤也没去问价,他年纪小,问价别人多半也是不会说的,他在一旁蹲着,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问价:“这菌怎么卖?”
  老头说:“绿豆菌一块三,高把菌一块二。”
  
  卞白贤探知了行情,又悄悄地溜回自己的地盘:“行了,知道行情了。”
  朴灿烈问:“多少一斤?”
  卞白贤说:“别人卖一块二一块三,我们卖一块好了。”
  朴灿阳探过来问:“为什么我们那么便宜啊?”
  卞白贤说:“他的摘得干净,又分了类,我们初次来卖,弄得乱七八糟,自然要卖便宜点,才能卖得出去。”
  
  二伯娘此刻已经做上生意了,无暇顾及他们,随便几个小孩自己去捣鼓。仨小子坐在篮子后面,眼巴巴地瞅着周围的人群,盼望着有人来看自己的菌子。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又渐渐亮了些,来市场买菜的人陆续多了起来。终于有人路过时,看见他们的菌子,停下来问:“这菌怎么卖啊?”
  卞白贤连忙说:“一块钱一斤。”
  对方也没多停留,转身走了。
  
  朴灿烈充满希望的眼神又暗淡下去。朴灿阳失望地小声说了一句:“怎么没人买啊。”
  卞白贤早就料到这情况,便安慰他别着急。
  二伯娘刚卖完十个鸡蛋,将一块二毛钱小心翼翼地包进手绢里,卞白贤叹了口气,一毛二一个纯天然的土鸡蛋,九零年的物价,真是低得叫人感叹。再过二十年,一块二毛钱都买不到一个纯正的土鸡蛋。
  
  二伯娘将钱收好,转过头来安慰几个小子:“别着急,卖东西就是这样,你有时候很久卖不出去,但也许下一刻就有很多来买,一下子就卖光了,都是撞运气的。”
  正说着,刚刚问过价的那个人倒回来了:“你这菌能不能便宜点啊?你看,又不干净,几种菌还混在一起。”
  
  卞白贤一看有戏,连忙站起来说:“一块钱一斤很便宜了,这是我们昨天捡的,很新鲜的,因为是第一次卖,不知道要分类,所以你自己挑吧。哪种都是一块钱一斤。”卞白贤为了推销自己的菌子,又撒了个谎,好吧,菌子不全都是昨天捡的。
  对方见他是个小孩,将视线转向二伯娘:“到底是谁在卖啊?”
  二伯娘笑起来:“就是一块一斤。”
  
  那人见二伯娘说了话,开始挑选起菌子来,第一笔生意终于开张了。对方选好菌子,放在秤盘里,卞白贤拎起秤杆,给它称重,被买主制止了:“诶诶诶,你一个小孩子,不可靠,让大人称。”
  卞白贤说:“这就是我的菌子,我会称秤的,不会出错的。”
  对方摆手说:“不行,让大人称。”
  
  二伯娘只好笑盈盈地接过来:“我来我来。一斤半,一块五毛。”然后将菌子倒进对方的菜篮子里。
  卞白贤伸出手,将对方递过来的钱收进自己手里。那人走了,又回头来看一眼,嘀咕一句:“还真是小孩卖的?”
  
  卞白贤拿着赚到的第一笔钱,纵使上辈子见过更多的钱,但还是忍不住激动了。朴灿烈兄弟俩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卞白贤将手里的钱递给朴灿烈:“给,小灿,你拿着。”
  周围有买菜的人看着好玩,都过来看热闹,一个戴眼镜的老人问:“小同志,你这菌子怎么卖?”九十年代的人淳朴,同志还没有别的含义,纯粹是一种比较尊重的叫法。
  
  卞白贤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块钱一斤,买一些吧,老爷爷,老年人吃菌子有好处。”
  老人并不立刻买菌子,而是笑眯眯地说:“你说说我吃了菌子有什么好处。”
  卞白贤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这是野生菌,纯天然无污染,菌子富含丰富的氨基酸,吃了可以增记忆防衰老,增强免疫力,可以提高您的身体抵抗力。多吃菌子,能让您长命百岁。”
  
  卞白贤说得头头是道,九十年代的小镇居民谁听说过这些词汇啊,一个个觉得新奇不已:“这谁家的伢儿?居然这么能说会道,真不得了啊。”
  老人摸着胡子,笑眯了眼睛:“不错不错,居然还知道氨基酸。嘴巴也甜,那我就买一点,讨你长命百岁的好彩头。”
  
  卞白贤说:“老爷爷,您身体这么好,精神也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帮您挑还是您自己挑?”
  老人站起身:“好吧,你帮我挑。”
  卞白贤问:“您要哪种,还是每种都要?”
  “没关系,那种都行。”老人手一挥,随便卞白贤去自由发挥了。
  
  卞白贤蹲下,开始给老人挑菌子,朴灿烈和朴灿阳也连忙蹲下帮忙挑菌子。老人插着手看着,看数量差不多了,便说:“够了够了。”
  这回秤是卞白贤自己称的,老人并没有阻止。卞白贤让秤杆高高扬起:“老爷爷,您瞧,一斤一两,就算一斤吧。”
  
  老人笑呵呵地问:“小同志还在上学吧?”
  卞白贤点点头:“是啊,我今年上四年级了,他是我的同学,这个是我同学的弟弟。我们这是勤工俭学,自己赚零花钱。”
  老人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来给你钱,小同学。”老人拿出一块一毛钱,递给卞白贤。
  
  卞白贤只接过一块钱:“我们只收您一块钱。”
  老人笑着将那一毛钱递进他手里:“拿着,这是我支持小同学你们的勤工俭学行为,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真是好孩子。好好学习,将来考我们二中来吧。”
  
  卞白贤的笑容立即灿烂起来:“原来您二中的老师,老师好,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们一定努力考二中。”二中是栖凤镇上唯一一所高中,还是重点,初中高中都办。
  老人提着菌子,一边走一边点头笑:“好好,欢迎你们来二中。”
  
  老人离开之后,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围上来,你一斤我一斤,很快便将卞白贤的菌子全都买完了。
  朴灿烈和朴灿阳兄弟俩兴奋得满脸通红,对卞白贤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小白,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啊?”
  卞白贤说:“多读书,多听广播,就知道这些了。”
  
  二伯娘在一旁也赞叹不已:“小白这伢儿,真是长大了,说起来头头是道,真有出息。”
  卞白贤红了脸:“二伯娘过奖了。”
  二伯娘的鸡蛋还没卖完:“小白,你们是不是要去逛一下买点东西?要不你们先去,晚点再来这里找我,要是来这里没看到我,就去市场口的药店门口那儿找我,我等你们一起回去。”
 卞白贤和朴灿烈连连点头:“好,二伯娘我们先去了,晚点再会。
作者: ---0-0---    时间: 2014-4-4 19:07

14、第十四章 牙刷风波

  三个人将卖得的钱拿出来一数,总共是七块二毛。朴灿烈将所有的钱都交到卞白贤手里:“小白,钱归你管。”


  卞白贤想了想:“我们将钱平分吧,做三份。”
  朴灿烈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给我和阳阳一人买一支牙刷就行了,余下的归你。”
  卞白贤也不多说了:“走吧,我们先去买牙刷。”
  
  这个时间是早上七八点钟,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人山人海,也是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临街的店铺都开张了,百货商店、饮食小吃、水果摊、糖果店等等在卞白贤眼中看起来极其简陋,但是在朴灿烈和朴灿阳兄弟二人眼中,却金碧辉煌,让他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卞白贤领着朴家兄弟来到百货商店:“阿姨,我要买两支牙刷,还要一盒牙膏。”
  售货员看了一下卞白贤,并不拿东西:“牙刷一块二一支,牙膏是一块八,一共是四块二毛。”
  
  卞白贤也不跟她计较,这个年代的百货商店都是公家的,百货公司的售货员都高人一等,再过几年,等百货公司解散之后,这里许多人就都失业下岗了。他将钱数出来,放在玻璃柜台上,对方收了钱,才给他拿东西。
  卞白贤将东西收在手里,对朴家兄弟说:“走吧。”
  
  出了百货商店的门,卞白贤将牙刷和牙膏都塞到朴灿烈手里:“好了,咱们这次的目标已经完成了,现在还有三块钱,咱们吃早饭去。”
  朴灿烈站住了,看着手里的牙膏:“小白,我们说了只买牙刷啊。”他刚以为是卞白贤自己要的呢。
  卞白贤笑起来:“不要牙膏,怎么刷牙?”
  朴灿烈想一想,觉得说的也对:“谢谢你,小白。”
  
  卞白贤拉起朴灿阳的手:“走,阳阳,我们去吃米粉。”
  五毛钱一碗的米粉,满满一大碗,米粉晶莹剔透,肉臊子盖在粉面上,骨头汤汤清味厚,拌上红通通的辣椒面,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卞白贤看着眼前这碗量足味正的米粉,不由得感叹,这个时候的人民币真值啊。
  
  这是朴灿烈和朴灿阳第一次吃米粉,这顿米粉让他俩记忆了一辈子,只是以后再也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米粉。
  满满一大碗米粉,仨小子吃得汤都没剩几滴,还有点意犹未尽。三人吃得满头大汗,卞白贤笑着问:“吃饱了没?”
  朴灿烈和朴灿阳连连点头:“饱了。”
  
  卞白贤又跟老板说:“老板,再给我半笼小笼包,打包带走。”
  说完掏出两块钱,交给老板,五毛钱五个小包子,全肉馅,汁多味美,真实惠。这样的包子,过二十年,五毛钱一个都买不到了。
  
  朴灿阳看着小笼包,又舔了下嘴,卞白贤笑起来:“阳阳,这个是给二伯娘买的,谢谢她带我们来。”
  朴灿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没有想吃,我已经饱了。”
  卞白贤说:“等下周我们再来,到时候我们再吃小笼包。”
  
  朴灿阳双眼放光:“我们下周还来吗?”
  “要是还捡得到菌子,我们就来。”卞白贤点点头,既然是勤工俭学,就先自己挣钱吧。
  朴灿烈面带喜色,第一次自己赚钱,便尝到了甜头。朴灿阳小一些,沉不住气,立即高兴得跳了起来:“好耶好耶!”
  
  路过糖果铺子的时候,卞白贤又去买了三毛钱硬糖,一毛钱十颗,三毛钱三十颗,老板另外还送了一颗。
  卞白贤将赠送的那颗给朴灿阳,余下的糖分成两堆,一堆递给朴灿烈:“你收起来,这个带回去给你爸爸妈妈吃,另外一堆我带回去给我爸妈和姐姐吃。”
  
  朴灿烈不要那堆糖:“小白,都给你吧,我和阳阳已经买了牙膏牙刷了,不能再要更多了。”朴灿烈的数学比卞白贤好,早就算清楚这七块二毛当中,卞白贤给自己花的只有六毛五分,大部分几乎都让他们兄弟俩花了。
  
  卞白贤笑起来:“不用,你带回去,这是我们第一次上街卖东西,也算是给家人买点礼物。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次说好了是帮你们哥俩买牙刷的,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余下还有七毛钱,就放在我这里存着了,作为我们三个共有的资金,以后你们要买笔和本子,跟我说,我会给你们钱的。”
  
  朴灿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那就太谢谢你了,小白。”
  “好了,我们去找二伯娘吧,她差不多该卖完了,我们也要回家去了。”卞白贤说。
  朴灿阳吮着甜丝丝的糖果,美得缺牙都露了出来:“对,我们回家捡菌子去。”
  
  卞白贤将手里的包子递给药店门口等了一会的二伯娘,二伯娘吃了一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啊,我不能要你的包子,你们自己吃。”
  朴灿烈说:“二伯娘,我们已经吃过米粉了。这是给你带的,谢谢你今天带我们来,你收下吧,要不然以后我们都不敢再麻烦你了。”
  二伯娘有些难为情地接下来:“你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呢。我不用吃早饭的,回到家再做点饭就好了,不用浪费钱的。”
  
  卞白贤笑着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赚钱,奖励一下自己和大家,以后不会随便浪费钱了。二伯娘,你吃点吧,一会儿回去还要走好远的路呢。”这是实话,这个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走回去得一个小时,十点多钟才得到家,等弄上饭吃,都到中午了,不饿才怪,也是老人们舍不得花钱,饿着肚子硬扛着,真叫人心酸。
  
  二伯娘的眼中几乎都热泪盈眶了,这孩子真懂事啊,昌隆和双双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体贴懂事的儿子,将来有福享啊。
  五个小笼包,在二伯娘的坚持下,最终还有一个落尽了朴灿阳的肚子里,这还是朴灿烈和卞白贤死活坚持不肯吃的结果,朴灿阳人小,到底还是没能禁受住小笼包的诱惑。
  
  朴灿阳吃完后悄悄对朴灿烈说:“哥,小笼包真好吃,比米粉还好吃呢。”
  朴灿烈悄悄对卞白贤说:“小白,咱们下次买小笼包吃吧,我也想尝尝鲜。”
  卞白贤点点头:“好。”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腹诽了一句:吃货!其实也不怪朴灿烈,在这个大家都缺油水的年代,谁对美味都会有着别样的执着的。
  
  卞白贤回到家,刘双双看着儿子递上来的硬糖,拿了一颗放在嘴里,笑眯眯地说:“吃到儿子赚钱买的糖了。”眼睛微眯起来,满心满眼都是满足感。
  卞白贤有些不好意思。
  卞白巧在一旁开玩笑似的说:“那么多菌子,就换了这几颗糖。”
  
  刘双双也想起来这茬,转过头来问卞白贤:“不是说总共卖了七块多钱?”
  卞白贤给父母算账:“总共是七块二毛,给小灿和阳阳买牙刷牙膏花了四块二,三个人吃粉花了一块五,给二伯娘买了五毛钱包子,还买了三毛钱糖,余下还有七毛。”
  
  卞白巧笑起来:“都给小灿两兄弟忙活去了。”
  卞白贤鼓着腮帮子说:“这次本来就是赚钱帮小灿和阳阳买牙刷的。”
  卞昌隆赞许地对卞白贤说:“小白做得对,自己赚的钱,自己支配,不乱花就好。”
  
  刘双双点点头:“妈妈也支持你。”儿子这么小,就会顾全大局,问题考虑得这么全面,事情做得井井有条,今天二嫂子对着自己将儿子夸成了一朵花,说他懂事有礼,能说会道,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谢谢爸妈的理解。”卞白贤笑嘻嘻的。
  
  朴灿烈兄弟俩将新牙刷和牙膏拿回家,却在家里掀起了风波。朴卫民瞪圆了眼睛看着儿子手中的新牙刷和牙膏:“鬼崽子,哪里来的钱买的?”
  朴灿烈站直了身子:“我和阳阳自己去山上捡菌子卖钱买的。”
  
  朴卫民不太相信地看着朴灿烈:“你诳哪个,今天一大早就溜出去了,是不是去做贼偷的?”
  朴灿烈仰着头直视他爸:“昨天我就和妈妈说了,今天和小白去赶街卖菌子。我们每天早上去捡菌子,都放在小白家。”
  
  朴卫民皱起眉头看着朴灿烈:“卖了多少钱?”
  朴灿烈不说话。
  “七块二。”朴灿阳在一旁说。
  “钱呢?”朴卫民伸出手。
  朴灿烈扭过头不看朴卫民。朴灿阳扬起手中的牙刷:“买牙刷了,还吃了米粉。”
  
  朴卫民一个爆栗子往朴灿阳头上凿去:“鬼崽子,拿着钱乱花,买什么牙刷!有什么好刷的,老子一辈子不刷牙,也照样吃饭喝水。”
  朴灿阳没防备,一下子被敲中了,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朴灿烈拉着朴灿阳就往门口跑,倔强地回头恨恨地说:“我们自己赚的钱,又没问你要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朴卫民直起身,曲起手指便来追朴灿烈:“鬼崽子,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于碧莲这时从外面回来,看见丈夫又在打孩子,连忙将孩子护在身后:“朴卫民,你又打孩子做什么!”
  朴卫民瞪大了眼,鼻翼翕张着:“你问他们这些鬼崽子都做了些什么,拿起钱到处乱花。”
  
  朴灿烈气得七窍生烟:“我们没有乱花钱,我自己赚钱买牙刷,你还要管,也太过分了。”双手不禁捏成了拳头。
  卞白贤一家子正和乐融融的,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连忙跑出来,朴灿烈一家人正在干架呢。他连忙走过去:“小灿,发生什么事了?”
  
  朴灿阳看见卞白贤来了,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我们买牙刷,爸爸打我……”
  卞白贤皱起眉头,问朴灿烈:“你爸不让你们买牙刷?”
  朴灿烈眨了下眼睛,努力将泪水眨回去,他扬了一下头说:“他说我们乱花钱,赚的钱应该给他花。”
  
  朴卫民瞪圆了眼睛,厉声说:“儿子赚钱给老子花,不是天经地义的?”
  于碧莲护着儿子:“你还好意思说,你赚过几个钱给你老子娘花?你儿子这么小,赚几块钱自己用,你还想昧着那几块钱,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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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04

15、第十五章 倒霉鬼

  卞昌隆赶紧去劝架,将朴卫民拉进屋去:“卫民,卫民,莫生气,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小灿这么小就知道自己赚钱花了,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等到以后他赚大钱了,还怕没钱给你花?”
  
  朴灿烈用手背揩了一把眼睛,直起脖子叫:“将来赚了钱也不给他花!”
  朴卫民又想冲出来,被卞昌隆拉住了。朴卫民骂骂咧咧:“你个鬼崽子,我白养你了,现在就打死你算了!”
  
  朴灿烈还要顶嘴,被卞白贤拉住了:“小灿,少说两句。那是你爸!”
  朴灿烈气得直嚷嚷:“什么爸,他哪里有一点做爸爸的样子!”
  于碧莲抱着朴灿伟抹眼泪,被吓坏了的朴灿伟看见妈妈哭起来,也放声大哭起来。卞白贤连忙拿出口袋里的糖果递到朴灿伟手里:“小伟别哭,哥哥给你糖吃。”


 
  朴灿伟见有了糖果,果然不哭了,抽抽噎噎地剥开糖纸吃糖。
  朴灿烈看着卞白贤的动作,想起自己兜里的糖,连忙抓了一把出来,递给朴灿伟:“小伟给你。”又拿了几颗给于碧莲,“妈,这个给你,这是我们捡菌子卖的钱换的
于碧莲看着儿子手里的糖,并不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得更凶了:“小灿,妈不吃糖,你给小白吃。”
  卞白贤摇摇头:“我不用了婶子,我这里也有。”
  于碧莲擦了一把脸上的泪:“那就留着和弟弟一起吃。”
  
  朴灿烈的手垂下去,低着头站着。卞白贤从他手里拿了一颗,递给于碧莲:“婶子你也尝一个吧,这是小灿自己赚钱买的。”
  于碧莲想了想,将糖果接过来,放进兜里:“好,谢谢你,小白。”
  
  刘双双拉着于碧莲的胳膊:“走,碧莲,去我家坐,卫民今天又发神经了,别理他。等老卞劝劝他就好了。”
  于碧莲摇摇头,吸了一下鼻子:“朴卫民好吃懒做,正经事不做,天天就知道赌钱打牌,输了就拿我们娘儿几个撒气。这日子真没法跟他过了,等年底秋云回来,我跟着她一起去广东打工算了,眼不见为净。”秋云是隔壁邻居家的闺女,在广东打工。
  
  卞白贤心里一紧,有些怜悯地看着朴灿烈。朴灿烈察觉到母亲的失望,无助地说:“妈,你要是走了,我和弟弟怎么办?”母亲在家,他们的日子尚且如此,要是走了,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刘双双笑起来:“碧莲你这是说气话,你走了,小灿弟兄三个这么小,连热饭都吃不上了,多可怜,你怎么舍得?”
  
  于碧莲将脸转过去,盯着地上,不做声。
  卞白贤将朴灿烈拉到一边:“小灿,你千万别让你妈妈出去了,要不然以后你和你弟弟怎么办啊?”
  朴灿烈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但是我妈也有难处,我爸三天两头和她吵架,还经常动手打她。”
卞白贤锁起眉头,这事实在是太恶劣了,朴卫民真不是个男人。他知道朴灿烈兄弟在于碧莲走了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朴卫民丢了老婆,又开始酗酒,经常打骂他们兄弟三个,朴灿烈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就和他爸对着干,甚至上演父子全武行。
  
  那时候朴灿烈已经上中学了,他家里没钱,只读了不用寄宿的乡中学,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跟着一群混子同学,经常逃学、打架、偷东西、抢钱,初中没毕业,便彻底变成了一个混混。后来在一次群架混战中,误杀了人,逃到外地去避风头,再后来就干脆混上黑社会了,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卞白贤知道,当务之急就是得把于碧莲和朴卫民的问题给解决了,但是朴卫民如此无可救药的个性,要改变起来谈何容易啊。卞白贤知道自己遇上难题了。
  卞白贤父母事情堆积如山,劝了一会,就去后山忙活了。
  
  过了一阵子,朴卫民走到卞白贤家门前,也不进屋,就站在那吼:“都死在别人家做什么,赶紧回来做饭了,你想饿死老子啊!”
  于碧莲知道这是朴卫民在妥协了,便拉着儿子回家去做饭。朴灿烈恨恨地瞪了一眼他爸,卞白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几年后山的油茶园肯定还发展不出什么规模,自然也请不起人,朴卫民每天无所事事,只会打老婆骂孩子,于碧莲迟早是要被逼出去的,得想个什么法子让朴卫民转转性子,不那么恶劣才行。
  
  因为牙刷的事让朴灿烈和朴灿阳吃了一顿苦头,卞白贤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兄弟俩,虽然事情的起因不全是因为自己。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围坐在灯下闲聊。说起今天中午朴卫民打孩子的事来,卞白贤有些埋怨地说:“小灿的爸爸怎么那样啊,不分青红皂白。”
  
  卞昌隆叹了口气:“卫民这几年越发过分了,越来越不像话。”
  刘双双说:“还不是在怪碧莲耽误他的前程了。”
  卞白巧比卞白贤先发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吧。”
刘双双看了一眼丈夫,说:“卫民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还很不错,加上他家成分低,每个大队都有上高中的名额,他就被推荐上了。高中毕业后,就在我们村办小学当代课老师。但是他这人脾气不太好,学生调皮,他就打学生,结果就被学生家长告到公社去了,他的代课名额就被取消掉了。只能回来种地。
  
  “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他刚好结婚,第一年没去考;第二年你碧莲婶子怀孕难产住院,孩子没得着,卫民要照顾她,就没去参加高考;第三年的时候,正好是碧莲她爹六十大寿,他们去给老人祝寿,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喜宴上打起来了,卫民去劝架,被一条板凳打折了左臂。别人断了左臂没什么,可是卫民偏偏是个左撇子,结果又没能去参加考试,就这么给耽误了。”
  
  卞昌隆接着说:“卫民以前的那些同学大多都考上大学或者另谋出路,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就他一个人死守着那几亩地,心里就难免不平衡。他就把这个责任归在了碧莲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气越来越重,脾气也就越来越大,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
  
  卞白贤心下默然,朴卫民可真是个典型的倒霉鬼,难怪朴灿烈会读书,也算是有遗传的吧。只是一个男人时运不济,将责任推到女人头上,发泄在孩子身上,这未免有些太没有担当了。
  卞白巧说:“原来是这样,但是卫民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打老婆孩子,真是窝囊废!白读了那么多书。”
  
  刘双双叹息说:“你卫民叔其实也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些收音机、手表什么的他都会修啊。”
  卞白贤心中一动,要不让朴灿烈他爸去街上摆个小摊,专门做电子产品维修,这样他就不会无所事事了,男人一旦有了事业,就有了成就感,脾气应该就没那么坏了。
  只是先要找个由头去点拨一下他才行,他将目光放在自家的半导体收音机上,看了半晌,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是周一,卞白贤一如既往去跑步。看见朴灿烈兄弟俩一人拿着一支牙刷端着一瓢水,在家门口刷牙,刷得洋洋得意,泡沫横飞,昨天被他爸骂的事情仿佛都抛到脑后了。
  卞白贤忍住笑,将手卷成喇叭:“跑步啦。”

朴灿烈一听,连忙漱了口,匆匆追上来:“小白等等我。”
  朴灿阳也从后面追了上来:“白哥等等我,我们还去捡菌子吗?”
  
  卞白贤点点头:“捡啊,有就捡。”
  朴家兄弟俩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卞白贤说:“小灿,你不是说要来我家听广播学普通话吗?怎么一直都没见你来啊。”
  朴灿烈一拍脑袋:“我把这事都忘了。”
  卞白贤笑着摇摇头:“从今天晚上开始吧,早点过来。”
  “好。”朴灿烈点点头。
  
  今天也是发期中考试卷子的日子。语文试卷一发下来,全班所有同学都跌破了眼镜,因为卞白贤考了98分。
  朴灿烈的大眼珠子一下子差点没掉出来,他抢过卞白贤的试卷,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一路红勾,只有作文被扣了两分。“小白,这真是你卷子?”朴灿烈是知道的,卞白贤的语文是比自己的好一些,但是绝对没有比自己好这么多,自己才得了82啊,卞白贤是不是拿到老师的答案了?
  
  一旁的沈小羽也十分惊异,伸直了脖子偷看朴灿烈桌上卞白贤的试卷。沈小羽的语文一向不错,就算是在镇小,她也是名列前茅的,她以为自己来到这村小学,怎么也得是无人能及吧,没想到这个卞白贤让人大跌眼镜,妈妈不是说村小的学生成绩都不如镇小么?
  
  卞白贤笑着拿回自己的试卷:“好了小灿,下课再说吧,哪里不懂的,问我好了。”他卞白贤堂堂文科的高材生,小学四年级的语文都搞不定,就白混了那么多年了。
  朴灿烈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行。”好哥们这么厉害,自己自然觉得倍有面子。就连沈小羽也不成,这个镇小来的转学生,每天在讲台上带大家读书,语文课上积极举手回答问题,但也考不过卞白贤,只有90分。
  其实沈小羽也很厉害了,要知道,自从考试有了作文,九十分就成了语文成绩的分水岭。
  
  数学相对而言比语文容易得分,得高分的就多了。卞白贤得了满分。朴灿烈也考了99分,那一分并非是出错,而是扣的卷面整洁分。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划得一团乱的卷子直摇头,惊叹数学老师怎么找到他的答案的。
  
  朴灿烈满不在乎那扣掉的一分,对他来说,只要没有错,99和100就是一样的。“怎么样,小白,我也不差吧。”他洋洋得意地说。
  卞白贤翻了个白眼:“小灿,你练练你那手字吧,这点你连你爸都赶不上了。”朴卫民那手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朴灿烈一听炸毛了:“谁说我赶不上他了?我一定要什么都比他强!”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爸,因为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享受过父亲的温情,一直都活在他爸的阴影之下,他发誓要一切都超过他爸。
  “那就好好练字,别这么马虎。”卞白贤拍拍他的肩。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08

16、第十六章 改造朴卫民

  成绩一出来,评奖结果马上就出来了,学校会给每班前五名的同学发一张奖状,奖品嘛,就只有他们平时用的练习本,第一名五本,第五名一本。卞白贤感叹学校真抠门。
  不过别的同学显然很好打发,只要有奖状,没有奖品,都是一种莫大的殊荣了。卞白贤得到了平生第一个第一名,上辈子他成绩虽然名列前茅,但是从未拿过第一。他知道,这个第一名,足以让父母骄傲自豪许久了。
  
  朴灿烈也得了一张奖状,第五名,这也是他第一次得奖状。其实也不是他成绩不好,这之前学校期中考试是没有奖状的,期末会有三好学生,朴灿烈这样的学生,就算是再聪明,成绩再好,无论如何也及不上三好的。
  倒不是老师们有多么秉公执法,而是三好学生是由学区评的奖,奖品也自然要好得多,有钢笔、皮面日记本或者毛巾,多半都让老师发给教师子女了,余下的每个班前一二名的估计还可能捞得着,其余的学生是没有份的。
  
  朴灿烈这一天都是洋洋得意的,将自己的奖状展开来,两手捧着,就这么一路招摇过市地回了家。
  卞白贤心里暗自笑了半天,就这点出息!
  
  卞昌隆和刘双双自然也是听说朴灿烈得奖了,回来问儿子:“小白,小灿都得奖了,你呢?”
  卞白贤哦了一声:“我也得了,在书包里呢。”跑去拿了来。
  刘双双喜滋滋地将那张折成四四方方的奖状打开来,顿时张圆了嘴:“老卞,老卞,快来看,我没看错吧,咱儿子得第一了?”
  
  卞昌隆急忙走过来一看:“耶嘿,儿子,你可真沉得住气,得第一还这么不声不响的。小灿得第几啊?”
  “第五名。”卞白贤扭捏地说,不是他不得意,而是确实没啥好得意的,一张四年级的奖状,只有五个作业本,半点实际奖励都没有,好歹发点奖金啊。
  
  刘双双笑逐颜开:“啧,小白比朴家那小子有出息多了,你看今天朴卫民神气的,好像就只有他儿子得奖一样。”
卞昌隆掩饰不住高兴,但还是很沉得住气:“行了,咱自己知道就好了,我去给裱墙上去。儿子,得了第一可不许骄傲啊,永远得第一才是真厉害。双双,赶紧去做饭,给儿子煎荷包蛋!两个!”
  
  刘双双将奖状往丈夫手里一塞:“好叻,你去贴奖状,我去做饭。”
  卞白贤说:“妈,饭我已经做好了。”
  刘双双笑得眼角细纹都出来了:“那我赶紧去做菜去,等着啊,妈给你煎荷包蛋。”
  这个年头吃鸡蛋,是要有喜事了才能吃的,比如过生日,来客人,所以也是相当郑重的。
  
  朴灿烈端着碗洋洋得意地来串门了,还没进门,低音炮就响起来了:“小白,你的奖状贴起来了没有?”
  此时天色还没全黑,卞白贤看着他碗里有个金灿灿的东西:“嘿!小灿,你妈舍得给你煎荷包蛋了?”
  
  朴灿烈得意地仰着头:“嘿嘿,我爸让我妈煎的,说奖励我得奖状,要不是我数学只考了99分,还能多一个鸡蛋呢。”
  卞白贤眼珠一转,看来今天两家的家长心情都很好。
  
  吃了饭,朴灿烈等着卞白贤给他放收音机,卞白贤拿出收音机,捣鼓了半天,终于接收到广播了。喇叭里传出来“滴滴答”的儿童广播节目,朴灿烈两眼放光,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过了不多久,声音一下子没了,收音机里冒出一股子焦糊味儿。
  
  “诶诶,怎么没有了?”朴灿烈不解地问。
  卞白贤连忙拿下来一看:“哎呀,烧坏了,怎么办?”
  卞昌隆走过来:“怎么了?”
卞白贤递上收音机:“爸,好像坏掉了。”
  
  卞昌隆不会弄,他开关了几下:“真坏了。”
  卞白贤说:“爸爸,小灿他爸是不是会修这个?”
  “要不拿去给你卫民叔看看吧。”卞昌隆点点头。
  
  朴灿烈兴奋起来:“对啊,我爸就会修这个,上次支书伯伯的收音机坏了,也是我爸修好的。”
  朴卫民今天的心情好,喝了点小酒,正和颜悦色地逗朴灿伟玩呢,看见卞昌隆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怎么了老卞?”
  卞昌隆将手里的半导体收音机递给朴卫民:“我家收音机烧坏了,卫民你看能不能修?”
  朴卫民兴致勃勃:“我看看。”
  
  朴卫民就是老一辈人眼中的不务正业者,当个农民,不爱种地,喜欢剑走偏锋,弄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把家里那些东西翻来覆去地拆了装,装了又拆,有的拆了就装不回去,简直就是败家子的典型。
  
  
  朴卫民拿来自己的小工具包,找出梅花起子,二话不说就将收音机的外壳拆开了,打着手电筒一照,便得出了结论:“烧坏了,换个小东西就好。”又在他的工具包内翻了几下,找出个极小的东西,捣鼓了一会儿,重新将壳子装上,“试试看好了没?”
  
  卞白贤连忙打开收音机,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没好,卫民叔。”
  朴卫民不太相信地拿来看了一下。
  朴灿烈在一旁笑起来:“小白你没放电池!”
卞白贤嘿嘿笑了几声,真是天才也有疏漏的时候啊,赶紧装上电池,打开开关,通电了,里面传来兹兹的声响。“好了,好了。谢谢你啊,卫民。你们读书人就是有本事,小白好好跟卫民叔学学。”
  一句话夸得朴卫民满足无比。
  
  卞白贤趁机说:“卫民叔这么厉害,可以去街上帮人修收音机啊。”
  一句话说得朴卫民心中一动,但是有立刻自我嘲笑起来:“我都是瞎捣鼓,哪里能去街上修东西。”
  
  “我觉得卫民叔才不是瞎捣鼓呢,你要是不懂,怎么会修我家的收音机。我那天去街上,看见有修锁的、补鞋的、补锅的,就是没见到有修收音机的。卫民叔去修这个,肯定能有生意。”
  卞昌隆似乎明白了儿子的想法,也趁机说:“就是啊,卫民,你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不如上街去试试。修得好你就修,修不好你就还给人家。”
  
  朴卫民原本迟疑的心突然坚定起来:“我能行吗?”
  卞白贤掐了一把朴灿烈的腰,朴灿烈立即会意过来:“爸,你能行的,去吧。”
  于碧莲从厨房里出来了:“你们说什么呢?”
  
  卞白贤说:“碧莲婶子,我们看卫民叔修收音机的技术很好,让他上街去帮人修东西呢。你说好不好?”
  于碧莲有些怀疑地问:“他能行吗?不会把人家东西弄坏?万一要赔钱怎么办?”
  朴卫民有些不乐意了:“我怎么可能把人东西弄坏!”
  
  卞白贤叹了口气,女人都是这样的,担心这个,畏惧那个,一考虑问题就做最坏的打算,永远活得那么悲观。
  朴灿烈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妈,你放心吧,爸爸很厉害的,他不会弄坏别人的东西,还能赚钱呢。”
卞昌隆说:“碧莲你放心,卫民有分寸的,能修的就修,不能修的就不接,一般的人都是讲道理的,不会乱来。卫民你可以逢集的时候去试试,要是效果好,就做下去。”
  朴卫民终于被说动了,打定主意说干就干。大家一起给他出主意,让他准备工作台子、凳子,还写了个白底红字的牌子——修收音机、手电筒。手表还没敢写,那东西是精密仪器,需要配套的工具才行。
  就这样,朴卫民的修理摊子就这么张罗起来了。
  
  过了几天,朴灿烈兴冲冲拿着一个小笼包给卞白贤:“小白,给你吃小笼包。”
  卞白贤看着那个油乎乎的小包子:“哪来的?”
  朴灿烈笑得满口大白牙都露出来了:“我爸买的,买了一笼,我们一人两个。我的一个分给你。”
  
  “你爸的修理摊子怎么样?”卞白贤其实一直都很惦记这事,已经过了两个集了,上一个集朴卫民什么生意都没有,不过来问的人不少,卞白贤担心他坚持不下去,没想到第二个集他居然还去了,这倒让卞白贤很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
  
  朴灿烈面露喜色:“还不错,今天接了五个生意,修一个一块钱。”
  卞白贤差点笑出声来:“这也太便宜了吧,让你爸收费稍微高点啊,不然除了本钱,都没什么赚头了。”
  
  朴灿烈点点头:“好像是啊,比我们卖菌子赚的还少。”
  卞白贤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跟你爸说,让他和那些修东西的人说,第一天开张便宜点,这二次多收点钱,起码本钱咱们不能贴,一次至少还能赚一块钱,不然就白给人做了。”
  
  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几十块钱一个,花一两块钱修理,人家还是乐意的。不过这事都得朴卫民自己去摸索,等他真正入了行,应该就知道市场了。
朴灿烈惊奇地说:“小白你懂的真多。”
  
  卞白贤做了个鬼脸:“等你家里有了收音机或者电视机,也会懂的越来越多的。”
  朴灿烈低下头:“那恐怕还要等很久。”
  卞白贤笑笑:“不一定。”
  
  过了不到一个月,朴灿烈家里就有了收音机,不过不是新买的,是朴卫民修理的时候用好几个废旧收音机自己组装的,这也让朴灿烈乐了许久。
  朴卫民去摆摊之后,脾气也好多了,很少听见他骂人的声音,不过倒是经常听见他大着嗓门在家里吆五喝六,让家里人做这个拿那个,这男人能赚钱了,腰板也挺直了许多,底气也足了。卞白贤在心里比了个“V”,初步试验成功。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12

17、第十七章 意外惊喜

  后山上的杂树杂草都清得差不多了,卞白贤父母和二叔两口子开始给油茶除草松土,并且还四处去张罗农家肥、化肥,准备给茶树施肥。
  卞白贤清点了一下,油茶园里起码还有几百棵需要补种。这是个问题,如果补新苗,那就起码还得四至六年才能挂果,最好是补种成树。
  
  这天下午上体育课,数学老师代任体育老师,将他们集合起来之后,就解散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一群男生竞相往校外跑,朴灿烈也拉着卞白贤去凑热闹:“小白,听说黄土山那边来了一辆大推土机,我们去看看。”
  “推土机来黄土山干什么?”卞白贤对推土机没有兴趣,但是对黄土山被挖有兴趣。
  朴灿烈抓抓脑袋:“好像是谁把那片山包下来了,要做果园。”
  
  卞白贤一下子想起来了,他们学校后头的黄土山原本是一片荒山,后来不知道被谁承包了下来,花大价钱请了推土机将凹凸不平的黄土山推平,然后种了一大片良种板栗,变成了一个栗子园。
  更要紧的是,黄土山连着一片油茶园,主人家将油茶园的地盘也承包了下来,并且将油茶连根拔掉,腾出地方来种板栗。
  
  卞白贤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家的油茶园有办法补救了。卞白贤拉住朴灿烈:“小灿,我有要紧的事,下午请假回家。你去看吧,我不去了。”最后一堂课是思想品德课,上不上无所谓。
  朴灿烈不解地看着卞白贤:“小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提醒了卞白贤,学生请假只有两个理由:生病了,家里出大事了。“我没事,就是家里有点事。不过你别跟老师说。”
  
  卞白贤请假很顺利,他说自己的肚子痛,林老师连忙说要送他去看医生,卞白贤坚持自己回家让妈妈带去看病。
  林老师也没有坚持,让他回去了。卞白贤捂着肚子出了校门,撒腿就往家里跑,不过也没回家,而是直接上了后山。
他气喘嘘嘘的找到爸妈,把卞昌隆两口子吓了一跳:“小白,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就放学了吗?”
  卞白贤摇摇头:“没有,下午没什么要紧的课,我请了假回来的。”
  
  刘双双一下子怒了:“没事请什么假,赶紧回学校去。”
  卞昌隆拉着刘双双:“别急双双,看儿子有什么事。”
  卞白贤笑起来,还是老爸知道重点:“爸,我刚听说我们学校后面的黄土山来了个推土机,要推平了土山种板栗呢。”
  
  刘双双怒目圆睁:“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妈妈的性子永远都这么急,卞白贤心里感叹了一句,他继续说:“而且听说黄土岭的那片茶子树也要被挖掉。”卞白贤终于说到重点了,黄土山是属于黄土岭村的。
  卞昌盛这时也过来了,接话道:“小白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那些茶子树移到我们茶园里来?”
  卞白贤朝二叔竖起大拇指:“二叔聪明。”
  
  卞昌隆激动了,黄土岭的油茶树比他们这里的茶树还要早种几年,并且已经挂果好几年了:“走,昌盛,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刘双双说:“这茶树已经开花了,这个时节能不能种得活啊?”
  
  卞白贤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茶树最佳的栽种季节是初春时节,最好就是立春过后,现在离立春还有两个月呢。不过他似乎记得那片茶树并不是最开始就被挖掉的,而是最后才被挖掉的,对方春天种板栗树,那他们也还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
  
  卞昌隆说:“我们先去看看,说不定可以等明年春天种。”
  卞白贤点点头:“就是啊,爸爸,去看看吧。”
  刘双双拎着儿子:“跟你爸去上学去,好好的请什么假,给老师印象不好。”
  卞白贤想了想,跟着爸爸去也好,不过不一定是去上学。但是卞昌隆也并不好糊弄,并不让儿子跟着,打发他去了学校。
卞白贤慢吞吞回到学校,林老师很吃惊:“卞白贤你怎么回来了?”
  卞白贤说:“我回去之后发现肚子又不疼了,我就回来上课了。”
  林老师大感惊奇,这孩子得多么爱学习啊,回家了还赶回来上课,难怪学习成绩那么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他表扬了一番。
  
  朴灿烈觉得有些蹊跷,在桌子下踢他的凳子。卞白贤没有理他,他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爸爸和二叔能不能搞定那批油茶树。要是油茶能够移植到自家后山上去,明年就可以挂果了,这不比补种新苗要快得多吗?!
  放了学,朴灿烈拉住他问:“小白,你怎么了,真的病了?”
  卞白贤摇摇头:“没有。走吧,回家了。”
  
  “那你怎么回家去了?”朴灿烈追上去问。
  卞白贤加快脚步,想知道爸爸是否已经将事情谈妥了:“家里头有点事情,所以回去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哦。”朴灿烈将信将疑地答了一句,朴灿烈又想起一件事,“小白,后天咱们还去赶街吗?”
  卞白贤点点头:“去啊,不过让阳阳别去了吧,后天不逢集,人会少很多,我们两个去就好了。”
  朴灿烈问:“不赶集会有人买吗?”
  
  卞白贤想想:“应该会有一些吧,街上的人总要买菜吃饭的。”卞白贤知道,随着经济的发展,再过两年,栖凤镇就取消隔日集,改为全年集了。
  “那就好。我们去看看,要是卖不掉也没有关系,拿回来晒菌干,就可以放很久了。”朴灿烈说。
卞白贤站住多看了他两眼。朴灿烈莫名其妙:“你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卞白贤笑起来:“小灿你很聪明嘛,这么快就懂得举一反三了,有前途啊。”
  朴灿烈有些羞赧:“不该这样吗?”
  卞白贤点点头:“是该这样的。”
  
  卞白贤回到家,发现他爸和二叔还没回来,他心里有些焦急,早知道这样就该放了学直接去黄土岭的。
  一直到快天黑,卞昌隆才回到家来。卞白贤连忙迎上去:“爸爸,怎么样?”
  卞昌隆披着暮色走进屋来:“进屋说。”
  刘双双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端上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卞昌隆喝了口凉水,喘了口气,做到桌边。卞白贤乖巧地替爸爸盛饭过来,急切地看着他。
  卞昌隆抹了把脸:“下午我们和那家主人商量了一下,人家愿意将油茶树替我们留到三月份,不过是将树卖给我们。”
  
  刘双双吃了一惊:“啊?多少钱啊?”
  “他说要五块钱一株。”卞昌隆说。
  “这么贵!”刘双双惊呼出声。
  
  卞白贤想了一下,五块钱其实并不贵,但是相对于现在这个物价来说,五块钱可以买一棵成年杉木,买一株原本要砍掉的油茶的确有点贵了。不过成年油茶一年的产值估计都差不多有这个价了。
  卞昌隆说:“是有点贵了,我们要将他那一片茶树都买下来,好几百棵呢,所以我们谈了一下价格,最终是三块钱一株。”
  
  刘双双问:“总共有多少棵树?”
  卞昌隆说:“下午我和昌盛就去数树去了,总共有七百二十株。主人家折算了一下,算我们七百株,也就是说,我们得付人家两千一百块。”
刘双双神色黯淡了下去,这后山才刚开始,一分钱没赚着,钱就跟石头扔水里一样哗哗往里扔,不知道赚不赚得回本钱呢。“要不我们还是种小苗吧,我们自己育种,不怎么花钱。”
  卞白贤说:“妈妈,小苗要好多年才结果呢。大树栽下去,结茶子不是更快吗?”
  卞昌隆说:“小白说得没错,大树移栽过来,明年就能结茶子了。咱们不能省这个小钱耽误大事,时间不等人啊。”
  
  卞白贤补充一句:“妈妈,这就是我们老师说的,时间就是金钱啊。”
  刘双双被说得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卞昌隆说:“茶树要立春后才能种,我们先将需要补的坑挖好,到时候移过来时直接种就好了。明天我去交定金,得先交三百块定金,人家才不会推掉。”
  
  刘双双还是心疼钱:“怎么要花这么多钱,不知道赚不赚得回本钱呢。”
  卞白贤安慰妈妈:“妈妈,你要相信爸爸,一定会赚得回来的。不出两年,就能赚回来了。”
  刘双双被儿子安慰得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卞白贤说的回本不是没有可能的,七百多株大油茶树移植过来,这些大油茶树跟园里原来那些不同,已经是果龄树了,明年就能结茶子,到时候就有茶油卖了。
  他去打听过,现在的茶油是五块一斤,一亩地要是能平均产到三斤茶油,就有三千多块的收入,再加上其他的收入,差不多就可以回本了。
  
  等油茶结了果,就有了茶籽壳和茶籽粕,到时候让爸爸去学食用菌栽培,自己又有培养原料,那就可以双管齐下,多一个收入了。
  卞白贤勾画着美好的蓝图,怀揣着希望,向着美好的生活出发。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15

18、第十八章 同甘共苦

  周末,卞白贤和朴灿烈又去了一趟栖凤镇。因为不是集日,二伯娘没有去赶集卖蛋,两个孩子起了个大早,摸着黑出了门。幸而还有点微弱的月光,没有马灯和手电筒,也勉强能够看得见路,胜在青石板路平坦,天气又不坏,所以一路顺利地上了柏油路。
  柏油路是国道,从他们村两里地远的地方经过,这也便是卞白贤如此大胆搞茶园的原因,因为有公路,也有河流,交通不受阻碍,就不怕将来发展不起来。
  
  不逢集,市场上的人就少了很多,不管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这次没有了二伯娘助阵,菌子没有那么好卖,不过又遇到那位二中的老师,他鼓励性地又买了半斤菌子。
  卞白贤倒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个时候,一个老师的工资月入只有一百来块。许多青菜比菌子便宜得多,买半斤菌子,都能买几斤青菜了,当然,菌子的营养价值还是比较高。
  卞白贤这次也打听到了老人姓蒋,老人也问了他俩的姓名,这一老二少算是结成了莫逆之交。
  
  有了蒋老师助阵,卞白贤的菌子又很快卖完了。朴灿烈数着手里的钱,笑嘻嘻地对卞白贤说:“这个蒋老师人真好,给我们带来了好多生意。”
  卞白贤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两次都是借了老人的东风。
  朴灿烈将手里的钱叠得整整齐齐,递给卞白贤:“小白,给你,一共是五块八毛。这次没有上次赚得多。”
  
  “嗯,天气越来越冷了,菌子长得少了,以后怕会是越来越少。”卞白贤拿出一块钱,“小灿,我们吃了早饭再回去吧。你说吃什么好?”
  朴灿烈看了看那一块钱,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我们买两个面包吃一下就算了,赚钱不容易。”他们这里的所谓面包,其实就是白面馒头,一毛钱一个,比后来五毛一个的都大。
  
  卞白贤心里暗乐,你小子也知道赚钱不易了吧。“好,我们买两个面包。给阳阳买五毛钱小笼包回去。”
卞白贤花两毛钱买了两个馒头,走到水果摊边上,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金黄的香蕉,全都外地运来的,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朴灿烈吞了口口水,拉了拉卞白贤的袖子:“小白,走吧,这些都好贵。”
  
  卞白贤笑了笑,问了一下价格,居然都要两块多一斤,快赶上猪肉的价了,卞白贤直咋舌。这也没办法,谁叫这个年代交通不便,运输困难呢。最后卞白贤买了一个苹果,花了四毛钱,用袖子擦了擦,问摊主借了把刀子,咔嚓一下一分为二,和朴灿烈两人分吃了一个苹果。
  
  朴灿烈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香甜的苹果把他美得都不分东西了,只会呵呵傻笑。
  卞白贤就着半个苹果吃了一个馒头,甜丝丝的苹果,毫无味道的馒头,别样的混搭,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
  
  朴灿烈将果核都嚼着咽下去了。卞白贤看得哭笑不得:“好了,回去别和阳阳说我们吃了苹果,不然我们吃独食,让他知道了不好。等下次我们赚得多些了,再给他们买。”
  朴灿烈狡黠一笑:“这个我当然知道。”
  
  卞白贤和朴灿烈结伴往家走,在柏油路口遇上了骑着自行车的卞白巧,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
  “姐,你要去哪里?”卞白贤大声问。
  卞白巧从车上下来,脸上有些红晕:“弟,你们回来了。我和同学去买资料书,要去镇上。”
  
  那个男生也从车上下来了,朝卞白贤微笑着点了点头。
  卞白巧并没有跟卞白贤介绍他的同学。卞白贤看了一眼那个男生,他对这个男生有印象,叫做王文俊,他长着国字脸,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的帅哥。
  
  卞白贤知道他是附近某个村的,当年他姐上中专的时候他来找过几次姐姐,不过姐姐毕业之后他就来得少了,听说是考上大学,去上海上学去了。
  卞白贤可以猜到,姐姐和这个男生之间是有点什么的,不然姐姐也就不那么执着要出去打拼,大约是因为和对方的差距太大了,觉得配不上对方,才执意要出去的。
卞白贤笑一笑:“嗯,姐,那你去吧。”
  卞白巧想了想,拉着卞白贤到一旁低声说:“别跟爸妈说我和男同学一起去的啊,不然又要唠叨了。姐给你带糖吃。”
  卞白贤点头笑道:“不用给我买糖,我不会跟爸妈说的,你们去吧,早点回来。”
  卞白巧重新上了车,对卞白贤挥了挥手。
  
  那两个人并排骑着车,一路说说笑笑地往那头去了,早上的阳光将那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地上的影子随着两人的速度时而纠缠,时而分开。
  卞白贤和朴灿烈目送他们离开,朴灿烈回过头来对卞白贤说:“巧姐怎么和男生一起上街啊?”
  
  卞白贤说:“没准是碰巧遇上的。”
  朴灿烈突然做了个鬼脸:“我怎么觉得像你说的那回事。”
  “哪回事?”
  “早恋。”朴灿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啊。”卞白贤白了他一眼,他姐才12岁呢。
  朴灿烈将装蘑菇的篮子往地上一放,伸手搂住卞白贤的脖子,一只手伸向他的腋下,开始挠他痒痒:“叫谁小屁孩?叫谁小屁孩呢?我比你还大一岁呢。叫哥哥!”
  卞白贤最怕痒,瞬间便软了下去,嘴里直叫哎哟,一边还嘴硬:“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我才不叫你哥呢。”
  
  “不叫我还挠你。”朴灿烈力气比卞白贤大,一面托住他,一边伸进衣服里去挠痒痒。
  卞白贤站不住,往后一倒,便将朴灿烈压倒在了柏油地上,趁机反击,挠朴灿烈的痒痒。俩小孩在地上滚成一团,幸亏这年头车辆稀少,在柏油路边玩闹没什么危险。
  到最后两个人都互相求饶,这才住了手,站起来,一面扑身上的灰,一面吐嘴里的灰。
卞白贤嘴里还不忘骂:“死朴灿烈,下次再挠我痒痒,看我不饶你!”
  朴灿烈转到他身后替他扑后背的灰尘,一面施淫威:“不要没大没小,以后还叫我小屁孩我还挠你!”
  卞白贤转到朴灿烈背后,伸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朴灿烈吃痛跳起来,卞白贤说:“跳什么跳,灰还没拍干净呢。”心道:你比我大一岁,小爷我比你老了差不多二十年!
  
  朴灿烈将信将疑地看着卞白贤,自己伸手在屁股上拍了几下,然后捡起篮子,率先踏上了回家的青石板路。一面不忘回头来对卞白贤说:“巧姐真不是早恋?”
  卞白贤说:“不是,我姐这人最知道分寸了。不过你也别回去跟大人们说,省得疑神疑鬼的。”卞白巧早不早恋不知道,但是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并且还以全县第三的成绩考上了本县的师范学校。如果她真的早恋,只能说明早恋对她的影响会是正面积极的。
  
  到了家门口,卞白贤站住了,想了想,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小灿,这钱要不给你管着?”
  朴灿烈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管不住,万一丢了怎么办?”
  卞白贤说:“那你记个账吧,钱归我管。上次剩余七毛,这次还有四块七,一共是五块四,你拿个本子记下来。”
  
  朴灿烈蹙起眉头:“这么麻烦,还是不用了吧。”
  卞白贤认真地说:“要记的,这是我们和阳阳一起赚的钱,不记账到时候会很乱的。算了,我先记吧,你来我家,我给你做示范。”
  
  卞白贤回家拿了一本上次得奖的本子,在封面上写上“记账本”三个字,将每次赚到的钱总数记上,花了哪些,剩余多少,都记得井井有条。
  然后拿给朴灿烈:“你带回去,余下的钱在我这里,以后每次都要像这样记好,钱怎么赚的,花哪儿了,都要记下来。”
  
  朴灿烈疑惑地说:“为什么要弄这么麻烦?”
  卞白贤只是说:“你照这样记就好了,反正比做作业轻松多了。而且你数学成绩那么好,记个小账完全不在话下啊。”这是培养他的理财能力的最佳时期,知道赚钱难,花钱容易,以后就懂得要去赚钱了。
  朴灿烈被卞白贤赏个甜枣,乐滋滋地回去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19

19、第十九章 守财奴

  眨眼到了十二月,入了冬,天气冷了起来,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冷雨来。山上的菌子也不怎么发了,卞白贤和朴灿烈上街卖了一回干菌子之后,就不怎么捡得到了,索性就不去捡了。
  雨一下,晨跑也被迫中止了,室外活动也无法进行。女孩子尚且可以寻个宽敞处跳皮筋、跳房子、过家家,而男孩子则只能在屋里斗鸡、滚弹珠、拍方片儿。
  
  卞白贤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冷雨,北风刮着,颇有点萧瑟的意味。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不大不小的雨,父母为了赶时间,冒着雨去茶园挖茶树坑去了。这种天气,真是遭罪。
  二叔家的堂弟和堂妹也在自己家里玩,朴灿烈兄弟仨也在。小点的几个孩子在堂屋的地上滚弹珠,卞白贤不感兴趣,和朴灿烈一起写作业。
  
  朴灿烈抽出书包里的账簿,看着账簿上的数字,感叹说:“咱们总共赚了才九块九毛,还不到十块呢。”
  卞白贤说:“你说错了,我们总共赚了十九块,花了九块一毛。”
  朴灿阳则喜滋滋的过来:“哥,白哥,咱们有这么多钱了啊。”
  卞白贤说:“阳阳你想买啥?”
  朴灿阳说:“我想买一副军棋。”
  
  朴灿烈嚷嚷:“买什么买,想下棋,自己在地上画去!”朴灿烈跟着卞白贤去卖了三次菌子,知道早起卖菌子的艰辛,对钱更珍惜一些。他们平时也下棋,捡几块瓦片,在地上画几根线,便能对弈了,所以朴灿烈让朴灿阳自己去画。
  卞白贤想了想说:“军棋没什么好玩的,改明儿我们去买副象棋来。”
  
  “你会下吗?”朴灿烈和朴灿阳问。
  卞白贤自然是会下象棋的,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没学呢,所以不能泄了密:“我不会,但是你爸肯定会,让他教我们。”
朴灿烈怀疑地问:“我爸真会下?”朴灿烈只见过他爸打牌,没见过他爸下棋。
  
  卞白贤说:“不信你去问他。”
  朴灿阳问:“白哥你怎么知道我爸会下棋?”
  卞白贤狡黠一笑:“我听他说的。”事实上是后来朴卫民年纪大了,朴灿阳做老板赚钱了,在城里定了居。朴卫民跟着朴灿阳进了城,脾气也没那么坏了,开始修心养性,不打牌了,经常去公园和几个老头子下棋消遣。这也是卞白贤偶尔听朴灿阳说的。
  
  “象棋好玩吗?”朴灿烈问他。
  卞白贤点点头:“当然好玩。”就棋盘上那么小小的楚河汉界,却蕴藏着大智慧,是开发智力的极佳游戏。
  “那贵不贵?”朴灿烈又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卞白贤想了想:“不会很贵吧,大概也就是一两块钱的样子。”
  “这么贵!”朴灿烈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卞白贤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不需要这么多,下次去文具商店问一问就知道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卞白贤远远看见有人打着一柄黑布伞,穿过湿滑的泥地,往自家来了。朴灿烈和朴灿阳引颈探看,朴灿烈说:“小白,好像是你爷爷奶奶。”
  卞白贤连忙站起身,他重生这近一个月来,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呢,他知道他们去了县城的姑姑家帮忙带孩子。
  
  说起卞白贤这个姑姑卞小芳,是他们村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卞小芳是卞家最小的女儿,比卞白贤的爸爸小了十来岁,自幼聪明伶俐,学习极好,在县城读完师范后,分配在他们乡的小学教书。
但卞小芳并不满足这点,漂亮的她拒绝了诸多的追求者,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了十岁的离异男人。这个男人是镇中学的副校长,叫李大原,这个李大原也是个厉害角色,在短短数年时间里,便爬到了县城关镇中副校长的位子。
  卞小芳也因此调到了县小学,听说最近还在自考大专文凭,准备调到她丈夫的学校教中学。
  
  卞白贤爷爷奶奶颇为这个女儿自豪,一家数代务农,结果出了个女先生,可不叫人扬眉吐气么,所以时时刻刻都将这个女儿挂在嘴边。
  这次他们去县城帮卞小芳带孩子,一去就是数月,要不是卞小芳的公婆过来了,老两口还不愿意回呢。
  
  卞白贤看见爷爷一个人打着黑布伞走在前头,他姑卞小芳打着花伞搀着奶奶,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肩上还背着一个帆布大口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种天气,怎么送老人回来了。
  奶奶看见卞白贤,远远地就在雨里招起手来:“小白,过来,你姑姑给你带糖吃了。”似乎已经忘记了正在下雨。
  
  卞白贤看了一会,换了胶鞋,打着伞出去接老人。“爷爷奶奶,你们回来了。姑姑好。”说完伸手去搀扶他爷爷,虽然他爷爷还不到老态龙钟,但是六七十岁的年纪,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卞小芳笑了一下:“小白没出去玩啊。你爸爸妈妈呢?”
  卞白贤说:“爸妈去后山茶园了,姐姐也去帮忙了。”
  
  奶奶埋怨了一句:“这下着雨,怎么还出去做事。我们去昌盛家算了。”
  卞白贤接过话说:“二叔和婶子也在后山忙,峰峰和敏敏都在我家。”心说,这下着雨,您老还往家赶呢,要做什么事岂是被天气挡得住的。
  
  奶奶立即皱起眉头:“谁兴起这个劲,要包后山的?这不是拿钱打水漂么?”显然他们也是听说卞白贤家承包后山的事了。
  爷爷嚷嚷道:“好了,好了,别那么多嘴,他们有自己的打算。让小白去叫他们回来就是了。”
  奶奶遂不再抱怨,说:“小白,去叫你妈妈回来做饭,说你姑姑来了。”
  卞白贤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到了走廊下,几个人放下伞跺着脚上的泥。卞白贤端了凳子给大人们坐:“爷爷奶奶坐,姑姑你也请坐,我去叫爸妈回来。”
  卞白贤的堂弟卞峰和堂妹卞敏都围过来喊爷爷奶奶,拿眼偷瞧烫着卷发、穿着喇叭裤的姑姑,不敢认人。
  爷爷奶奶也是欢喜孙子孙女的,一人拉了一个在脚边,让他们叫姑姑,两个小的矜持着,开不了口。
  
  朴灿烈和朴灿阳看了一会,对卞白贤那个一身洋气的姑姑有些忌惮,连忙跟卞白贤打个招呼,飞跑回自己家去了。
  卞白贤并不忌惮他姑,虽然卞小芳对卞白贤并不算友好,对他们家也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这个时候他们两家的关系还没有破裂,面子上还是维持得过去的。
  
  而关系僵化要从卞小芳的儿子李俊瑞病了说起。卞白贤记得有一年夏天,卞小芳外出学习,将两岁多大的儿子李俊瑞送到卞白贤爷爷奶奶这儿照看。
  结果那孩子哭闹得特别厉害,爷爷奶奶以为他只是离不了妈妈,所以也没当回事,结果后来就高烧不退,送去医院一查,原来是患上了小儿麻痹症,因为耽误了治疗,左腿落下了残疾,耽误了孩子一辈子。
  
  小俊瑞病了之后,中年得子的李大原对岳父母怀恨在心,从那以后就不登门拜访。卞小芳也觉得是娘家人害了她儿子,也同娘家便疏远起来。
  爷爷奶奶也觉得是自己害了外孙子,心怀愧疚,落下了心病,不过两年,便相继病逝了。
  
  后来卞白巧师范毕业,卞昌隆夫妇原本想托妹妹妹夫帮忙,去一所好一点的学校教书,但是卞小芳夫妇并不答应帮忙,他们对娘家人耽误俊瑞治病的事一直记恨于心。
  
  卞白巧也是心气高的人,也不愿意仰仗姑父姑妈,自己辞职去闯荡,结果才出了事。卞白贤清晰地记得,后来卞白巧病了之后,这个姑姑就完全不与他家来往了,因为娘家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她蒙羞,实在不值得来往。
  
  卞白贤还知道,后来他那个谢了顶的姑父李大原,在快六十岁时还爬上了校长的位置,并且与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保持不正当的关系,诚然,他有权,别人送上门去,岂会有不接收的道理。
  
  而卞小芳失了矜持与高傲,如泼妇一般大闹城关镇中,李大原再次提出离婚。卞白贤爸爸和二叔得知消息去看望卞小芳,但是卞小芳并不领情,冷言冷语地将哥哥们赶了回去,自己带着残疾的儿子单独过,晚景不可谓不凄凉。
  
  卞白贤想着这些事,不禁唏嘘不已。他打着伞出了门,泥一脚水一脚上了后山,雨中茫茫都是苍翠的茶树,厚实的叶子上滴答着水珠,有的树上还有不少青青的小茶果。
  卞白贤踮起脚尖,依然看不见人在哪里,便大喊了一声:“妈,妈,我姑来了,奶奶叫你回家做饭。”
  
  过了不多会儿,刘双双戴着斗笠,披着塑料薄膜做成的简陋雨披出现了:“你爷爷奶奶和你姑回来了,还有谁?你姑父来了吗?”
  “没有,就我姑。”卞白贤摇摇头。
  
  刘双双答:“好了,我知道了。”又大声对着茶园里说,“昌盛,你和明丽中午也别回去做了,去我家吃吧,小芳回来了,你们哥俩陪陪她。”对于这个全家最有出息的小姑子,刘双双还是高看一眼的,没准哪天就要求小姑子帮忙。
  
  卞白贤二婶张明丽回了一句:“嫂子,那我也回去帮你做饭吧。”
  刘双双想了想:“好,一起回去吧。巧巧,你也回来,别忙了,让你爸和你叔忙去。”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21

20、第二十章 白费心情

  一大家子,难得到得这么齐,老老少少加起来十多个了。为了招待小姑子,刘双双还狠心杀了家里打鸣的公鸡,七拼八凑弄了一桌子菜,甚至还动用了卞白贤平时攒的菌干。
  卞白贤心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母亲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努力了也没法达成的。
  
  刘双双一个劲地劝卞小芳吃菜,热情得连卞白贤都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但是又不好驳妈妈的面子。倒是卞昌隆看不下去了:“双双,小芳自己知道吃,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见外。你自己吃吧。”
  奶奶给卞白贤和卞峰两个孙子一人夹了一只鸡腿,她的用意很明显,孙子比孙女重要!其实卞敏才是这个桌上最小的孩子。
  
  卞白贤看了瘪着嘴要哭的卞敏,连忙将碗里的鸡腿夹给卞敏:“谢谢奶奶,我不爱吃鸡腿。敏敏,给你吃。”及时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混乱。
  张明丽连忙安抚女儿:“敏敏乖,快谢谢白哥哥。”
  卞敏破涕为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声:“谢谢白多多。”
  
  卞昌隆和刘双双看着懂事的儿子,欣慰地笑了。爷爷也夸道:“小白长大了,懂事了啊。”
  卞白贤低头啃着鸡爪子不做声。奶奶看见孙子不吃肉,拣最没肉的部位啃,连忙加了一块胸脯肉要放到卞白贤碗里来:“小白吃鸡肉。”
  卞白贤其实最不爱吃鸡胸脯那块儿,除非是炒鸡丁,他连忙端着碗离开了:“谢谢奶奶,你自己吃吧,我想吃自己会夹的。”
  
  卞小芳笑了一声:“卞白贤懂事多了啊。”
  刘双双连忙说:“小芳啊,我家小白今年期中考试考了第一名呢,等后年他就上初中了,让他考你们学校怎么样?”
  卞小芳顿了一下,露出一个不自在的笑脸:“到时候再看吧。其实只要成绩好,在哪个学校都一样的,也未必非要到县城去上学。况且县城虽然教学质量好一点,但诱惑太多,学坏也是极容易的。”
  
  卞白贤在一旁听着,面目表情地看了一眼姑妈,她不愿意自己去,自己还不稀罕呢,上辈子他没去城关镇中读书,也照样考北京的重点本科。
  卞小芳其实是担心侄儿到自己学校去读书,要住在自己家里,这样就有很多不便,所以不愿意领这个事。
刘双双连忙说:“这倒也是。但是小白很听话懂事,不会学坏的。”
  爷爷奶奶当然也希望女儿拉一把自己家里人,所以奶奶也说:“小芳,你们学校到底还是好些,到时候让小白去读吧。”
  
  卞小芳放下碗筷,有些为难地看着父母:“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都是通读生,没有宿舍。到时候小白只能来我家住,刚好大原的侄女明年要上中学,到时候肯定是住在我家的。我家房子只有那么宽,卞白贤又是个男孩,你让我怎么安排?难道让卞白贤到外头去租房子住?”
  
  一时间大人们都沉默了,原本热闹的气氛有些压抑。卞白贤开口为大家解难:“妈,到时候我要考二中的,不用到县里去上学。”
  刘双双转过脸来看神情淡漠的儿子,眼睛有些泛红。卞白贤对着妈妈笑了一下。刘双双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好,小白上二中也行,离家也近,我们也可以随时去看你。”
  卞昌隆也松了口气:“就是啊,二中还有高中呢,到时候直接在那里升高中也可以。”
  
  二叔卞昌盛也说:“小白,只要学习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看你姐姐,在乡里读中学,还不照样在县里拿名次。”
  卞白贤笑一笑:“二叔说的是。”三两口扒完饭放下碗到屋子外面去了,这屋子里气氛紧张压抑,呆久了影响人的性格。
  
  不多时卞白巧也出来了,卞白贤正蹲在地上和卞峰玩弹珠,卞白巧蹲下来:“弟,你别往心里去,小姑那人就是这样的。你去二中读书,比在县城还好呢,二中的教学质量也不比一中的差多少,爸妈可以经常去看你,给你带吃的。”
  卞白贤点点头:“嗯,我知道。”他一定会去二中上学的,不仅他自己去,还要带上朴灿烈去,毕竟朴灿烈就是上中学那几年学坏的,他要看好他了。
  
  卞白贤突然说:“姐,你下周从学校回来,帮我带点邮票和信封回来吧。”
  卞白巧有些意外:“你要写信?写给谁?”
  卞白贤摇摇头:“没有写信,我有用。”上次林老师说了,他的作文写得不错,要将他的作文推荐报社去。卞白贤本来没当回事,算起来自己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去和小学生抢资源。
但是现在赚钱那么难,自己可不能光靠吃饭和跑步长身高啊,还得补充营养,他还要先攒点钱以防不时之需。现在家里刚包了后山,开销大,经济无比紧张,所以必须要尽自己的能力赚钱了。
  菌子已经没有可捡的了,冬笋还要过一阵子才能挖,这段时间根本就赚不了钱。而发表作文有稿费可拿,一篇作文应该能有几块钱吧,虽然不多,也是聊胜于无,要不试试好了。
  
  说干就干,卞白贤试着以小学生的口吻写作文,但要写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自己怎么看也怎么不满意,总觉得矫情又做作。最后心一横,将稿子交到林老师那儿去了,把个大难题扔给林老师了。
  
  过了两天,林老师告诉他,作文已经帮他改好寄到报社去了。卞白贤囧了一下,这连邮费都给自己省了啊。刚开始卞白贤还有些记挂这事,但是过了半个月,都没什么回音,便知道这事黄了,遂不再记挂,转而想别的法子赚钱。
  
  天气越来越冷,卞白贤开始犯懒了,早上留恋温暖的被窝拖拖拉拉不愿意起来。有一天早上,朴灿烈都到屋外叫他了:“小白,跑步去了吗?”
  卞白贤一个激灵,头脑清明起来:朴灿烈这家伙都起来了,自己岂会有赖床的道理,一二三,起!他用力一掀被子,冰凉的空气立即包裹起他,冷得打了个哆嗦,他迅速穿上衣服鞋袜,匆匆从床上跳下来。
  
  朴灿烈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已经走了?不该啊,今天我比平时还起得早。”
  卞白贤拉开门,打了个哈欠,呼出浓浓的白气:“这儿呢。”
  朴灿烈都跑出去几步了,收住脚回过头来:“小白你还没走呢?”
  卞白贤揉了一把脸,把脸上的红晕揉掉:“嗯,才起来。走吧。”
  
  朴灿烈把脚步放慢,和卞白贤并排跑,没有菌子捡后,朴灿阳就不跟着他们一起跑步了。
  卞白贤看他只穿了件毛衣,一件不厚的外套,脚上穿着解放鞋:“小灿你不冷啊?袜子都不穿。”
  朴灿烈嘿嘿笑:“不觉得冷啊。”
  卞白贤看了一下他的脸,虽然穿得少,但脸色依旧是白里透红的,可见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心说:这家伙火力真壮!
跑到后山处,朴灿烈还习惯性地往松树林里去转一圈,卞白贤不去松林,而是转到竹林去看了一下,地面还没有任何裂痕,冬笋看样子还没长大呢。
  朴灿烈没找到任何菌子,回头来找卞白贤:“哎,一个菌也没看到。你在找什么?”没有菌子,就没有钱赚,朴灿烈俨然已经是个小财迷了。
  “找冬笋。”卞白贤头也不回,用脚扫了一下地上的叶子,继续找裂痕。
  
  “在哪里,有吗?”朴灿烈果真被吸引过来,挖冬笋,几乎是每个山里人都有的经历,就算是自己没挖过,也跟大人去挖过。
  卞白贤摇了摇头:“没有,应该还要过一阵子。”
  朴灿烈问:“你说冬笋拿到街上去卖,能卖钱吗?”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用手点一下他的脑袋:“能,你这个财迷!”
  
  朴灿烈立即浮想联翩起来:“嘿嘿,那就太好了,这么多竹子,肯定能长很多冬笋,到时候咱们就能赚大钱了。”
  卞白贤白他一眼:“想得美吧,这笋子还没长出来呢,笋子的价钱肯定不如菌子。再说了,到时候笋子是要挖的,咱们人小力气不够,能挖多少?”
  
  朴灿烈挥挥胳膊,信心满满地说:“不怕,我有的是力气。”
  卞白贤心道:真是个傻大个。
  朴灿烈不断地在地上寻觅着,试图找到冬笋的痕迹。卞白贤说:“走吧,回去了。要迟到了。”
  朴灿烈恋恋不舍地走了,走远了还回头瞧瞧,看看竹林有多大,盘算能出多少笋子。
  
  刚到学校,朴灿烈就被林老师叫去了。卞白贤觉得有些奇怪,最近朴灿烈没惹什么祸事吧。不久,朴灿烈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卞白贤放了心,看样子不是被批了。
  下了课,卞白贤问朴灿烈:“有什么好事?”
  朴灿烈呲牙笑:“老师说明天区里有个长跑比赛,叫我去参加。”
  
  卞白贤明白过来,不知道是哪级领导又整什么幺蛾子呢:“那你明天要去学区?”
“是啊,明天要很早就起来,不能去跑步了。”朴灿烈说。
  卞白贤笑起来:“跑什么跑,明天去了学区,有得你跑的。加把油,跑个第一名啊。”
  朴灿烈抓了抓脑袋:“我尽量啊。”
  
  放学回到家,卞白贤从几个人的积蓄中拿出了五块钱,给了朴灿烈。朴灿烈看见他手里的钱,很吃了一惊:“你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明天去学区参加比赛,中午说不定都要在那边吃饭,自己带点钱,想买什么吃的就买什么。”卞白贤将钱塞到朴灿烈口袋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老妈子特征了,怎么那么像朴灿烈他妈啊。
  
  朴灿烈将钱拿出来:“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我有两块钱就够了。”
  卞白贤摇摇头:“你先拿着,等明天若还有剩余再给我。”
  朴灿烈将钱收进裤兜里,紧紧拽着,生怕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掌握这么大一笔“巨款”呢。
  
  第二天一早,卞白贤比平时早起来了些,在家门口热了一会身,一直等到朴灿烈从家里出来。
  朴灿烈跑过来,笑眯眯的:“小白你也这么早啊。”
  卞白贤踢了踢地上的石子,说:“那个,你去跑步,尽力就好,也不是非得拿第一的。”
  朴灿烈笑起来:“我知道的,谢谢小白啊。我走了,你去跑步吧。”
  
  卞白贤跑了几步,回过头跟朴灿烈挥手:“小灿,你路上小心点。”
  朴灿烈拍拍自己的裤兜:“放心吧,不会掉的。”
  卞白贤翻个白眼,这傻大个,谁跟他说小心掉钱了,真是白浪费一片好心。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22

有木有发现小白对小灿特别好,嘿嘿,很快就日久生情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28

21、第二十一章 体育天赋

  下午正在上课,朴灿烈回来了,满脸神采飞扬,他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喊了一声:“报告!”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同学都惊了一吓。
  课堂上的数学老师和颜悦色地说:“进来。”说起来朴灿烈还是数学老师的宠儿,他脑瓜子灵,转弯快,数学成绩一向很好。
  朴灿烈昂首阔步地从最前排走到最后排的位子上,还冲卞白贤眨了一下左眼。卞白贤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取得好成绩了。
  
  下课之后,朴灿烈被班里的男生团团围住了,纷纷问他情况怎么样。朴灿烈神气地说:“那还用说嘛?当然是第一名,谁也没有我跑得快!”
  “发了什么奖啊?”有同学问。
  “嘿嘿,得了五块钱,还有一张奖状,喏,给你们看!”说着从书包里将奖状拿出来,几个孩子伸手去抢。
  
  朴灿烈高举着奖状:“慢点慢点,别扯坏了。”
  卞白贤瞟了一眼,上面写着“某学区体育比赛三千米长跑冠军”的字样,这小子,这下子尾巴肯定翘天上去了,卞白贤的嘴巴不由得弯成了弧形。
  果不其然,朴灿烈开始坐在自己桌子上吹嘘自己的英勇神武来了。卞白贤笑着摇了一下头,他知道,朴灿烈平时是靠强有力的拳头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此刻却是真正地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强大,这孩子的自信心正在慢慢树立起来。
  
  散了学,朴灿烈将单肩书包挂双肋下,然后将书包举过头顶,往背后一甩,做成了一个双肩包,非常神气地对卞白贤一甩头:“走,回家去!”
  卞白贤笑着轻摇了下头,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一群人簇拥着朴灿烈已经出了教室门。卞白贤听见沈小羽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笑了一下,快步出了教室。
  
  到了校门口,簇拥着朴灿烈的人才各自散去,只有几个同路的同学还在他周围跟着。朴灿烈颇有点小老大的气势,他站住了,回头对卞白贤喊:“小白,快点啊。”
  卞白贤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朴灿烈拉着他就跑,将其余几个同学远远甩在后面。卞白贤倒也是能跑的,但是这么被拉着跑,还真有点不习惯:“小灿,小灿,你干嘛?”
  
  朴灿烈将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打开书包,小心地拿出一个纸包,递到他手里:“小白,我给你带油条了。你尝尝,可好吃了。”
  卞白贤哭笑不得,拿着已经冷透的油条:“谢谢啊。”
朴灿烈看着他:“你吃啊,特别香,不信你尝尝。”中午带队的副校长带着他们去吃米粉,每人加了一根油条,朴灿烈吃着又脆又香,就自己花钱买了一根给卞白贤带回来,连他爸妈和两个弟弟都没份呢。
  
  卞白贤是知道油条的滋味的,也知道冷油条的味道的,他不好扫了朴灿烈的意,在他殷切的注视下,撕下一截油条放进嘴里,冰冷的,有点硬,一股油腻味,实在算不上美味。他吃了一口便不吃了,递给朴灿烈:“好了,剩下的带回去给阳阳和小伟吃吧,让你妈加热一下再吃。”
  
  “是不是不好吃啊?”朴灿烈接过来,撕了一小截放进嘴里,和中午的口感完全不同,他嚼了嚼,“怎么这么难吃?中午明明很好吃的啊。”
  卞白贤说:“刚出锅的热油条应该很好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朴灿烈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小白。对了,我今天赚了五块钱奖金呢,我带去的五块钱也没怎么用,只花了两毛钱买油条,都给你吧。”
  
  卞白贤说:“你怎么不花啊?中午没吃饭?”
  朴灿烈说:“吃了,校长请我们吃的米粉,还有一根油条,我吃着挺好吃的,所以才买了一根给你吃,没想到冷了会这么不好吃。”
  卞白贤笑一笑,他能记得给自己带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四块八你还是给我吧,我收着。这五块钱是你的奖金,你留着自己花,或者给你爸妈也行。”卞白贤说。
  朴灿烈摇着头:“不给我爸妈,这是我自己赚的钱。你帮我收着吧,我怕放家里会给我爸缴去了。”
  卞白贤说:“行,都给我好了,我给你收着。你自己记得在账本上写着,你跑步得奖,赚了五块钱奖金。”
  
  隔了两天,朴灿烈又被老师叫去了。朴灿烈回来时喜滋滋的,告诉卞白贤:“老师让我去县里参加比赛呢,明天去。”
  卞白贤皱了一下眉头,心想大概是哪个体校下来选苗子,所以叫学生去比赛,这大冬天的,真会挑时间。“一定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老师说了,县里比赛的奖品更丰厚呢。”朴灿烈想得美滋滋的,区里第一都有五块钱,县里不得十块啊,这比捡菌子还容易赚呢,跑一跑钱就来了。
  卞白贤无奈地笑了一下,这小子掉钱眼里去了,真不知道自己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第二天,朴灿烈带着他自己赚的那五块钱去县城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离家最远的一次,所以充满了向往和期待。
  这天下午朴灿烈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回家去了。卞白贤回到家时,朴灿烈已经回来了,他从自己家里瞥见卞白贤回来,兴冲冲地跑过来报喜:“小白,小白,我得了一个第二名,看,这是我的奖牌!”说着亮出一个亮晶晶的银色牌子。
  
  卞白贤看那上面烙着“xx县春蕾杯少年运动会3000米长跑亚军”,接过来看了一下:“行啊,小灿,不错嘛,全县第二呢。”
  朴灿烈面露得色:“那是当然。我还得了这么大一个本子,这是奖品。”
  卞白贤看着那本硕大的八开黑皮日记本,问:“有没有奖金?”
  朴灿烈摇摇头:“没有。”
  得!比学区还小气。卞白贤心里嘀咕了一句。
  
  朴灿烈又拿出一个盒子来:“小白,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象棋?我看县里的商店有卖,就买了一盒,一块钱。”
  卞白贤接过来,是一副不大的木制象棋:“对,就是这个,还是你厉害,记得买象棋。有空让你爸教我们下棋去。”
  
  朴灿烈将余下的钱又递回给卞白贤:“还余了三块五毛钱,那五毛钱,我买酸梅粉了,我还给你留了一些,你等着啊,我去拿给你。”
  卞白贤笑起来,酸梅粉啊,好遥远的记忆呢,小时候特别爱吃这个。
  朴灿烈将奖牌和本子放回家去,给卞白贤带回来酸梅粉。卞白贤尝了一点酸梅粉,酸酸甜甜的,味道实在很一般,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爱吃这个。
  
  “好吃吧?”朴灿烈一脸殷切地看着他问。
  卞白贤本想将酸梅粉还给朴灿烈的,又担心他失望,便收起来:“很好吃。我留着慢慢吃。”
朴灿烈心满意足地看着卞白贤收下了自己买的东西,又说:“对了,小白。校长说我有可能被选到地区的体校去培训呢。”
  
  卞白贤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是为了选拔体育苗子吧。“小灿你想去做体育专长生?”
  “什么是体育专长生?”朴灿烈不解地问。
  “就是专门去学跑步,训练跑步。以后就去参加各种比赛,如果成绩好,可能还会参加全国比赛,甚至是全世界比赛。”卞白贤说。
  朴灿烈双眼放光:“哇,我也可以吗?”
  
  卞白贤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你有天赋,再加上训练,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通常很难就是了。学了体育,以后文化课就会学得很少了,就不能考普通的大学。你要是跑得出成绩来,以后可能会拿冠军,但是要是跑不出成绩来,大概就只能回家来种田了。”
  朴灿烈有些拿不准了,他甚至都没去注意为什么卞白贤懂这么多东西,而是问:“小白,你说去体校好不好?”
  
  卞白贤坚决摇头:“不好。”当然不好了,国家每年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地去搞体育,都梦想着要出人头地,但是能出头的有几个呢?就算是拿了全国冠军,甚至是世界冠军,又能怎么样,弄得一身伤病还不说,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自己要是没重生,恐怕会觉得这个出路很好,但是自己既然重生了,怎么能选如此下策。
  
  朴灿烈问:“为什么?”
  卞白贤说:“你喜欢跑步吗?从早到晚不干别的,就跑步。”
  朴灿烈想了想,摇摇头:“那我不喜欢,多没意思。”
  卞白贤点头说:“就是啊,训练枯燥不说,而且还可能受伤,特别辛苦,还是别去了。好好读书,将来我们一起考大学,做生意赚大钱。”
  
  朴灿烈对这个感兴趣:“好,好!我将来要做生意赚大钱,我们一起啊,小白。”
  卞白贤笑:“行,到时候我当大老板,你当二老板。”
  朴灿烈连连点头:“好,好,我们都当老板。”能当老板就行,管他是大老板还是二老板卞白贤心里知道,恐怕这事还得经过朴灿烈父母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了几天,就有体校的老师来朴灿烈家里当说客了。承诺的条件非常好,免费上学,包食宿,直到小学毕业。如果成绩依旧很好,那么就继续免费上中学甚至高中。如果将来成绩好,还可以继续免费上体育大学呢。
  
  朴卫民和于碧莲顿时觉得是被天上掉的馅儿饼砸中了,怎么有这么好的事落到自家头上呢?朴灿烈上了体校,那以后自己就再也不用操半点心了,也不用花一分学费了,几乎等于别人白给自己养个儿子啊。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22、第二十二章 体校风波

  但是问题来了,朴灿烈自己死活不同意去!
  朴卫民气得七窍生烟:“鬼崽子,这是国家出钱培养你,是看得起你,你为什么不去?”
  朴灿烈说:“我不喜欢跑步。”
  “你不喜欢跑,那你天天早上去跑步?”朴卫民眼珠子都瞪圆了,几乎要冒出火来。
  
  朴灿烈说:“那是我早上锻炼身体。我不想学体育,我将来要考大学做老板的。”
  朴卫民不怒反笑:“你个臭小子,就你还考得起大学,还想做老板呢?”
  卞白贤在一旁说:“卫民叔叔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你怎么知道小灿考不起大学?他一定考得上的。”
  
  朴卫民愣了一下,对卞白贤说:“小白,我家朴灿烈和你不同,你是考第一名的,你当然考得起大学,他哪里及得上你。”

  卞白贤一本正经地说:“小灿其实比我还聪明呢,他是不用心学习,所以才考了个第五,你不信试试,等以后他保准能考上大学。”
  朴灿烈感激地捏了捏卞白贤的手。
  
  朴卫民不在乎儿子考不考得上大学,他在乎的是那些上学的钱啊,培养出一个大学生,不算吃喝,光学费都要几万啊,加上吃的穿的,没有十来万哪里下得来,去哪里找那么多钱啊。
  “鬼崽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明天就给我收拾东西去地区。”
  “我不去!”朴灿烈脾气跟他爹一样又臭又倔,认定了的事就不愿意改变,“我不去上体校,我就要考大学。”
  
  朴卫民换了种方式,哄他说:“想考大学也可以啊,那体校的老师说了,体校生也照样可以考大学啊。”
  朴灿烈梗着脖子:“我就不去体校,你要去你去,从早跑到晚,累都累死了。谁知道能不能出成绩。”
  朴卫民操起笤帚要抽他:“去不去?不去你就莫想老子再送你上学了。”
朴灿烈一下子愣住了,连逃跑都忘了,他不送自己读书,自己还能考大学吗?
  
  卞白贤在一旁拉着朴卫民手里的笤帚,笑嘻嘻地说:“卫民叔叔,小学到初中是九年制义务教育,送小灿上学是你的义务,你可不能逃避责任啊。”一面又小声地对朴灿烈说,“别怕,他不送你读书,我们自己赚钱,其实学费也不贵。”
  朴灿烈吃了定心丸,不论老子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为所动了。
  
  最后朴卫民吹胡子瞪眼,把目光转向卞白贤:“小白,你啊你,你可不得了啊,我看你都成精了,老卞和双双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鬼精灵出来的。”他是指卞白贤这么点年纪,居然知道义务教育和责任这样的词语来,说得还头头是道。
  
  卞白贤做了个鬼脸:“卫民叔叔也很厉害啊,现在连电视也会修了啊。”
  说到这个,朴卫民就乐呵起来,他的小摊摆了快两个月,生意也渐渐稳定了,每次去赶集,都有好多生意主动上门,喜得他是见牙不见眼了。
  朴灿烈上体校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卞白贤对朴灿烈学体育有点排斥还有另一个原因,上辈子朴灿烈上了中学之后,就是去做了体育生,不是因为他成绩不好,而是因为体育生有补贴,又自由,没人管。
  朴灿烈自从做了体育生,成绩那是一落千丈,成天跟着一群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混账学生混在一起,到处惹事生非,打架的水平倒是日益见长,而且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最后书也不读了,成了本地的一大混混,以致后来惨祸发生,只得逃离家乡,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这之后不久,便到了寒假时节,一群猴孩子从学校的牢笼里被放了出来,心立刻如脱缰的野马,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卞白贤父母依旧日日在油茶园里忙碌,茶树的肥料已经施过一遍了,那几百个需要补的树坑,也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大人们开始准备去黄土岭挖茶树回来补种了。
  
  因为除过草,今年的茶树看起来比往年的情况要好多了,不少树都挂了果,虽然不多,但总算是个好的开端。碰上下雨天不能出门干活的时候,卞白贤父母和二叔两口子就呆在家里织篾货,总要想法子从山上抠点钱才行啊。
卞白贤他奶奶对两个儿子的异想天开颇有些不以为意,还是时常将女儿家里的好处挂在嘴边上,对两个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刘双双张明丽妯娌俩也深谙婆婆的脾气,所以也不计较,由得她去唠叨去。
  倒是卞爷爷还是将儿子们的事放在心上,一有空便帮着砍竹子破篾,织东西,他是老山里人,这些手艺本就是吃饭的本钱,所以倒是帮了不少忙。
  
  放了假,卞白贤知道自己又终于开始有事做了。今年的冬天还不算太冷,连一场大雪都没有,冬笋长得快一些,笋子已经成形了。一天早上,卞白贤跑步至竹林,看见地面上出现一道裂痕,便知道冬笋可以挖了。
  他叫上朴灿烈兄弟俩,背上锄头,挎上提篮,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后山的竹林,这么大一片竹林,够他们忙上一个寒假的了。
  
  挖冬笋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有点寻宝的意味,看见地面上有裂痕,那多半是冬笋拱出来的,挖下去,十之八九能够有收获。
  不过挖笋子也有讲究,卞白贤出门挖笋之前,爷爷就交代过,要挖山坡高处的,因为那些地方的冬笋长成春笋的几率比较小,这样就不会影响明年春笋的生长。
  
  所以卞白贤带着朴灿烈兄弟俩上了山坡高处,从上头开始找竹子。对于挖冬笋的经验,卞白贤并不朴灿烈比丰富多少,他小时候跟着大人挖过几次,后来上中学之后,学业太忙,偶尔上过一两次山。
  再后来后山烧了,就没地方挖了,虽然村里有不少人家有竹园,但是去人家园子里挖笋,总是不太好的事情。
  
  朴灿烈自从上了山,就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挥着锄头乱挖一气,照他的说法,反正这么大的园子,肯定有很多冬笋的,随便挖都能挖得到。
  卞白贤白他:“就算是有,你有力气都挖过来?一会儿你就知道难处了。”这话不假,挖冬笋需要技巧,更需要力气,这是实实在在的力气活。
  他在地上找见一道裂痕:“这儿肯定有一个,就挖它吧。”
  
  三个人兴致勃勃,朴灿烈吐了口唾沫在手心里,握住锄头把:“我来我来,你们让开一点。”
卞白贤有些担忧地看着朴灿烈,这家伙能行吗?
  殊不知朴灿烈有着赚钱的念头作为支撑,信心和气力都是倍增的,所以身上也有使不完的劲。一锄头下去,便看见嫩黄色的笋尖了,朴灿阳叫起来:“啊呀,有一个,真有一个。”说着就往前凑。
  
  吓得卞白贤连忙将他往后拉:“慢点,阳阳,小心锄头挖到你。”跟小孩子出门,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安全问题很严重。
  朴灿烈的水平也不怎么地,第一个笋子虽然面世很快,但是也很快便夭折了,它被朴灿烈一个没准头的一锄从中挖断,本来就不大的冬笋变成了两截,卞白贤知道,上半截除了笋壳,就不会有笋肉。但是朴灿阳还是兴致勃勃地捡起来放进篮子里,怎么说,也是他们第一个收获啊。
  
  “朴灿烈,你慢点,看准了再挖。”卞白贤说。
  朴灿烈嘿嘿笑:“刚才用力一下子偏了,失了准头,下次一定不会了。”
  卞白贤无奈地笑了一下,眼前这三个小财迷凑成一个队,就是支典型的杂牌童子军。
  朴灿阳很快又找到另一个裂缝,这次朴灿烈挖得小心了些,花了起码有二十分钟,才将一个儿臂粗的笋子挖出来。
  
  看着分外有成就感的朴家兄弟俩,卞白贤再次无奈苦笑,这么慢,几时能够去卖啊,罢了,只能慢慢来吧。朴灿烈挖得热了,将棉袄一脱,就穿了件毛衣,继续去挖笋。
  卞白贤赶紧说:“小灿,你把衣服穿上,我来试试。”这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朴灿烈说:“不用,我来就好,我还有力气。”
  卞白贤抢过锄头:“我来。将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朴灿烈没法再坚持,只好乖乖地将衣服穿上,这山里头风大,要是不运动,还是很容易冷的。朴灿烈是个闲不住的主,他决定下午来的时候要多背把锄头来才行。
  
  卞白贤挖笋子的技术比朴灿烈略高,但是有一点很致命,他的力气不如朴灿烈,也是费了老大功夫,才将笋子挖出来。这个笋子也不大,比朴灿烈刚才挖的那个还小一点。
  卞白贤挖到第二个的时候,手心就起了水泡,到底还是没有常劳动的缘故。他抬起手看了一下,中指下面红肿着,有点痛。
朴灿烈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走过来,拉着他的手看了一下:“呀,小白,你手起水泡了。我来我来,你别挖了。”
  卞白贤知道这是个必然的过程,便说:“没事,等起茧子了就好了。”等水泡破了,长了茧,以后就不会再起了。
  
  朴灿烈还是抢过他手里的锄头:“等回去了拿个针挑破了,别挖了,看我的。”说着开始挖他刚才寻到的裂缝。
  这一次,他们找到了个大家伙,这个冬笋不仅大,而且埋得深。朴灿烈为了将这个冬笋挖出来,起开了很大的地盘,几乎挖了有半米宽。更让人苦恼的是,这个笋子是长在另一根竹鞭下,又不能将竹鞭挖断,所以还得往外边挖,才能将那个笋子完好无损地挖出来。
  
  卞白贤发现朴灿烈丝毫不觉得困难,笋子越大,他的兴致就越高。他不断地刨土,挥舞锄头,最后终于将这个笋子挖了出来。卞白贤估摸着,这笋子快有两斤重了。
  朴灿烈用手举着这个大家伙嘿嘿傻笑,满面通红,发根都给汗湿了,他浑不在意:“这个真大,能卖钱不?”
  
  卞白贤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冬笋的价格虽不比菌子,但至少也有三四毛钱一斤,所以若是挖得多,也还是很有赚头的。只是这么难挖,钱并不好赚啊。幸而朴家兄弟两个并不以此为苦,这个事情还做得下去。卞白贤心想,得想点别的容易的法子赚钱才行啊。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31

23、第二十三章 卖笋

  这天上午他们收获也不少,大笋子挖了好几个,加上其他中的小的,总有二三十个,虽然比卞白贤预期的少了些,但是对三个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他们带着战利品回了家。吃了午饭,卞白贤准备去叫朴灿烈继续上山挖笋。跑到他家,发现他正和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小呼噜都打起来了。这对从来没有在冬天午睡过的朴灿烈来说,真是破天荒了。
  
  卞白贤担心他病了,伸手摸一摸额头,温凉的,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帮忙扯了一下被子,替他盖上。于碧莲进屋来,正要开口说话,被卞白贤“嘘”的一声制止住了。
  于碧莲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小灿怎么在床上,是不是病了?”说着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卞白贤说:“婶子,小灿今天在山上挖笋累着了,让他睡会儿。”
  
  于碧莲替儿子掖了掖被角,走出里屋,有些埋怨地说:“平时让他干点活推三阻四的,挖笋怎么就那么卖力。”
  卞白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到底还是赚钱比较有吸引力啊,平时干活不给钱,谁也不愿意干啊。“婶子,我们在挖笋子卖钱呢。”
  于碧莲是知道儿子和卞白贤一起赚钱的事的,“哦”了一声:“那你们小心点啊,别伤到自己了。”
  “知道的。”卞白贤老老实实地回答。
  
  卞白贤回到自己家,姐姐卞白巧用自行车驮着行李和书本回来了,中学放假比小学晚一点。卞白贤跑上去帮姐姐的忙,一起收拾东西。
  “姐,你明年就上初三了啊。”卞白贤跟姐姐聊天。
  卞白巧点了下头:“是啊。今年寒假还有得玩,等暑假就要开始补课了。”
  
  “姐姐你准备考什么学校?”卞白贤问。
  卞白巧顿了一下:“爸妈说让我考中专,但是我想考高中。”
  卞白贤说:“我也觉得姐姐读高中好些,将来还可以上大学。”
卞白巧笑了一下:“大学哪有那么好考啊。”这是真话,九十年代初期的大学录取率可不能跟扩招后的相比,大约是百分之二三十左右,真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这时候的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姐姐的成绩很好,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卞白贤笃信地说。
  卞白巧苦笑了一下:“家里没钱让我读高中的,以后你也要读高中呢,我上了中专,就不需要家里负担了。”
  卞白贤摇摇头:“不用,姐姐,你千万别这么想,花不了多少钱的。再说,我自己也会赚钱呢。”
  卞白巧只当他小孩子说玩话,他能赚几块钱呢,也就没在意。
  
  卞白贤说:“姐,我知道你自己想上高中考大学的,不要让自己有遗憾啊。爸妈会赚到钱的,你别担心。姐姐,加油!”
  卞白巧心里略有些苦涩,不再接话,扭头看到了廊下竹篮里的笋子:“你们在挖笋子呢?”
  “嗯,我想挖笋子卖钱。”卞白贤说。
  “你们自己挖的啊?”
  “嗯,我和小灿一起挖的。”卞白贤说着,摸了摸手心的水泡。
  
  卞白巧拿过卞白贤的手,看见两个大水泡,心疼地说:“弟,怎么起水泡了,疼不疼?”
  卞白贤摇摇头:“不疼。”说不疼当然是假的,不过也没有多疼是真的。
  卞白巧将东西撇下,回屋拿了根针来,小心地替卞白贤将水泡挑开了,挤出水来:“好了,等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姐。”卞白贤揉了一下手,水泡挑破了果然好多了。
  
  他将上午挖的笋子分开来,大的好的拿去卖,小的破的就留着自己吃。
  卞白巧将东西都收拾好,去吃饭,回头看见正在收拾笋子的卞白贤,说:“弟,下午我也跟你们去看看吧,帮你们挖一下。”
  卞白贤笑起来:“谢谢姐。”
卞白贤将收音机打开来,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写寒假作业,等朴灿烈睡醒,已经到了两点多。
  朴灿烈从自己家里出来:“小白,走啊,还去山上。”
  卞白贤将作业收好,提了竹篮,卞白巧背了锄头跟着一起出来了。朴灿烈吃惊地说:“巧姐也要去啊?”
  卞白贤点点头:“我姐去帮我们挖。阳阳你从你家还提个篮子吧,省得装不下。”
  “哦,好。”朴灿阳飞快回家取篮子去了。
  
  下午有卞白巧帮忙,速度果然快了许多,效果也十分不错,挖了两大篮子的冬笋。卞白巧看天色不早了,便说:“走吧,不挖了。等明天去赶街,看看效果怎么样,若是好卖,那就多挖一些,若是不好卖,以后就只能少挖一点了。”
  这也是卞白贤最担心的,栖凤镇到底还是个小镇,尚未完全城镇化,消费能力有限,他担心笋子不好卖,或者卖不出去。那么冬笋这个收入就没有了。
  
  第二天一大早,卞白巧帮忙将装笋子的篮子捆绑在车后座上。让卞白贤坐在自行车横杠上,载着卞白贤去了镇上。因为笋子的重量起码有二三十斤,光靠卞白贤和朴灿烈拎去的可能性不大,卞白巧自告奋勇当搬运工,而朴灿烈就不能去了,只能让卞白贤一个人去卖。
  为这个,朴灿烈心里老大不愿意。不是他信不过卞白贤,而是他也想知道笋子到底好不好卖。
  
  卞白贤和姐姐借着微薄的晨曦到了镇上,找了一处将篮子放下来。第一个客人还没到,朴灿烈就到了。
  卞白贤有点哭笑不得,朴灿烈来得这么早,必定是比自己还先出门。他们在路上遇到不少走路赶街的人,但是没有料到朴灿烈也在其中。而朴灿烈怕他们担心,必定是看见他们姐弟俩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也没有出声叫他们。
  
  “不是说让你不来了吗?”卞白贤心里有些歉疚不安,但也有几分高兴。卞白巧将他送到之后,就返回家去了,父母最近开始移栽茶树了,卞白巧得回去帮忙做家务。
  朴灿烈的脸唰地一下变了:“你不高兴我来?那我回去好了。”
  卞白贤连忙拉住:“都来了,还回去干吗,过来吧,帮我的忙。”又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没有不高兴。你一个人走路来的啊?”
朴灿烈的脸唰地一下变了:“你不高兴我来?那我回去好了。”
  卞白贤连忙拉住:“都来了,还回去干吗,过来吧,帮我的忙。”又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没有不高兴。你一个人走路来的啊?”
  
  朴灿烈不答话,有些不自在地扭头看周围的人群。卞白贤看他那不自在的样子,偷笑了一下,没再追问什么,只是说:“你来了正好,你看着笋子啊,我去市场上转一转。”
  卞白贤又去调查市场去了,这一看有些心凉,买笋子的有好几家呢,打听了一下价格,三到五毛不等。他有些泄气地垮下肩,不知道今天卖不卖得完呢。
  
  正转身要离开,便听见一个男人大声跟一个熟人说话:“罗爹,今天卖笋的又比上次多了些。看来不好卖啊。”
  叫罗爹的老人回答:“是啊,上次好不容易才卖完,卖到最后两毛钱一斤处理了。镇上不好卖,听说县里要好卖一些,最便宜也能卖到四毛一斤,就是有点远,出车费划不来。”从镇上到县城,要一块五的路费。
  
  卞白贤心中一动,从他们这里到县城,骑自行车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真是县城好卖一些,那以后就上县城去卖好了。不过这样的话,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卖了。
  卞白贤回到摊位边上,朴灿烈正安静地蹲在篮子后面,看他回来,眼睛一亮,仿佛泰迪狗看到了自家主人一样。“小白,怎么样?”
  
  卞白贤摇摇头:“卖的人比较多,如果今天卖不掉,我们明天就去县城卖吧,县城天天都赶街。”
  朴灿烈两眼放光:“好啊,我去过县城,我们一起去。”
  卞白贤有点担心地说:“车费太贵了,我明天还是让我姐送我去吧,这次真的不能带你去了。”
  朴灿烈的眼神黯淡下去:“哦。”开始蹲在地上画圈圈。
  
  天渐渐亮了,早起买菜的人也多了,果然如卞白贤所预料的,买的人比较少,有几个还是以前买他菌子的老客户,见他们又来卖笋,捧场买了一点回去。
  这一次卞白贤没有看到二中的蒋老师,卞白贤有些失望,倒不是希望蒋老师来帮忙拉宣传做生意,而是希望能看到他,打一声招呼,说明老人正身心健康。
  
  两人一直守到菜市快散场,笋子都没有卖完,还剩了一半左右。卞白贤和朴灿烈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师不利,想赚个钱真难啊。
  笋子价钱不高,四毛三毛的卖,十几斤笋子,也就只卖了五块六毛钱,最后还得提着半篮子笋子回去。
两人一人提着篮子的一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连早饭都忘记了要吃。直到咕咕的叫声传到耳朵里,卞白贤回过神来,看了一下,找到声音的源头,原来是朴灿烈肚子在响。他才想起来,两个人都没吃早饭。
  卞白贤拉着朴灿烈:“走,吃了早饭再回去。”
  朴灿烈有些舍不得花钱:“我们回去吃吧,也不要多久了。”
  
  卞白贤看了一下天色,起码有九十点了,还没吃早饭,饿着肚子回到家,都该吃中饭了。不由分说,拉着朴灿烈进了米粉点:“老板,两碗米粉。”
  此时粉店也是人数寥寥,店里只有两个在吃饭的客人,老板正倚着炉子烤火。看见他们来,赶紧烫粉:“先坐一下,很快就好。”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米粉就端了上来。卞白贤抽了一双筷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吧,不能饿肚子。”
  朴灿烈也不再犹豫,抽出筷子,埋进碗里,稀里唆啰便吃了起来。卞白贤听见他吃饭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吃自己的去了,管他呢,就是乡下人,动静大也没咋。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34

24、第二十四章 意外收获

  倒是旁边两个吃得差不多的客人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两个冻得满脸通红的孩子。卞白贤斜眼打量了一下对方,穿着整齐的工装,桌子边的凳上放着一个旅行袋。
  卞白贤对这个旅行袋非常熟悉,那袋子是灰蓝色的,上面印着一个白色的塔寺建筑,上海产的旅行包,质量超级好,他家也有一个,用了十几年都没坏。看样子这两个人不是外地人,就是从外地回来的。
  
  朴灿烈显是饿得狠了,三两口便将粉吃完了,又咕咚咕咚地将粉汤喝了个精光,最后一打饱嗝,终于吃饱了。卞白贤则还有半碗没吃完,正细嚼慢咽地一口接一口吃着。
  朴灿烈吃饱了,身上暖和了,便东张西望起来,打量着那两个客人。
  一个客人站起来,走到朴灿烈和卞白贤身边,低头看了一下篮子里的冬笋,蹲下去,用普通话问:“小同志,这个是冬笋吧?你们这是买笋还是卖笋呢?”地道的北京口音。
  
  朴灿烈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还没听明白买和卖两个字的区别,不知道怎么回答。
  卞白贤连忙接话说:“是冬笋,卖的。”
  那人个子极高,宽背长腿,方正脸,轮廓很深,典型的北方汉子,他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卞白贤:“怎么卖的?”
  卞白贤伸出五个手指头,随口答:“五毛一斤。”对方显然不是买笋的,卞白贤也就没当回事。
  
  那人笑了起来,拿起一个笋子在手里,准备扒壳。朴灿烈连忙制止说:“不能剥。”
  说是虽然是家乡话,但是对方估计也听懂了,挑眉看着卞白贤:“不能剥来看看?”
  卞白贤笑着摇摇头:“冬笋一旦剥了壳就老掉了,不能久放。”
  
  “那我想买,但是又没见过笋子,想剥一个看看也不行?”对方笑起来。
  卞白贤心中一动,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你真的要买笋子?”他有些难以相信,这么大老远的,对方会买几个冬笋回去。
那人笑了一下,露出满口白牙:“难得遇上,买几个尝尝鲜。”
  
  他的同伴走过来:“老虞,你真要带几个笋子回去?”
  叫老虞的回头看他的同伴:“买几个回去试试,我们那边没有这个,平时也难得碰上这个,遇上了就带几个。老郑,你要不要也带几个?”
  老郑看了一下,皱皱眉头:“上面还沾着泥,有点脏啊。”
  
  卞白贤赶紧说:“有泥的才新鲜呢,我们昨天才挖的,又鲜又嫩。”
  老郑说:“那你怎么帮我们包起来呢?”
  卞白贤想了想:“你们要是真的要,那我去找张旧报纸给你们包一下。”
  老虞看卞白贤这小孩怪机灵的,而且在这个穷乡僻壤,这孩子据然说得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隐隐带了点北方腔,又会做生意,便觉得颇有意思:“好,我们要买。”
  
  卞白贤说:“小灿,你去找你爸,让他帮忙弄几张旧报纸来。或者去新华书店,问人家要几张抱书的牛皮纸也成。”今天逢集,朴卫民也在街上摆摊呢。
  “哦,好的。”朴灿烈站起来,赶紧跑出门去了。
  
  老郑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他是哥哥你是弟弟呢,没想到你是哥哥他是弟弟啊。”
  卞白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坐回去继续吃米粉:“我先吃米粉啊。两位大叔是北方人啊?”一边吃还不忘和客人聊天。
  老虞和老郑都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小大人似的孩子,老虞说:“我是北京人。小同志你叫什么啊,几岁了?”
  
  卞白贤喝了一口汤:“北京啊,我知道,我们的首都嘛。我叫卞白贤,今年九岁了。叔叔你们那没有竹子吗?”说着站起来给他们称冬笋,“你们自己挑吧。”
  老虞放下一个笋子,拍拍手:“你给我们拿吧,我信得过你。我们那也有竹子,但是没有能长这么大冬笋的竹子。”
  卞白贤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那一定只能种观赏竹子。”
老虞和老郑越发诧异了,这孩子小小的,居然就知道观赏竹子,不得了啊,遇上个小人精了。
  卞白贤挑了一些:“你们要多少呢?分开还是一起称?”
  老郑说:“你这里还有多少啊,我看看,有损伤的我们就不要了,带回去怕坏了,余下的都称给我们吧,不用分开了。”
  
  卞白贤笑眯了眼睛,遇上大主顾了,把几个略有损伤的挑拣了出来。老虞说:“小同志,你看我们把你的都买了,你是不是算便宜一点给我们呢?”
  卞白贤点点头:“嗯,便宜点给你们,算四毛一斤好了。”四毛一斤他也不亏,今天最贵也就只是四毛一斤呢。
  
  挑完之后,他去提篮子称秤,发现自己居然提不起,篮子里起码还有十多斤笋子,一只手提秤杆,确实有点重了。
  米粉店的老板走过来:“来来,小伢儿,我帮你称。”
  卞白贤连忙答:“谢谢伯娘。”
  
  刚称完,朴灿烈也回来了,他没找到报纸和牛皮纸,只找到两个蛇皮袋:“小白,没有纸,这个行吗?”
  卞白贤看看两个客人:“叔叔,袋子可以吗?”
  老虞点点头:“可以,袋子更好。一会儿我们正好可以提到车上去。”说着指了指停在街边的大卡车。
  
  卞白贤看着那满载货物的大车子,心里估摸着,这大概是做生意的人:“原来这车是你们的啊?真行。叔叔你这么远从北京来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吧?”
  老虞拿下嘴上的烟卷:“小同志真行,这都猜得到。没错,我们其实就是从山东装苹果去广西卖,又从广西装了点柚子回去。”
  
  原来是倒爷,这年头就会南北倒卖了,将来必定能做大生意。眼睛转了一下:“叔叔,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将来我们还能做生意呢。”
  老虞惊得刚叼上的烟都掉地上了:“嘿!你个小家伙,口气还真不小,要和我做生意呢。你说说,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卖给我们?”
卞白贤说:“这个暂时不好说,等将来可能会有茶油、干笋或者别的干货,肯定是你们那里没有的东西就是了,到时候我跟你们联系,您再决定要不要吧。”
  老虞有些大跌眼镜,今天倒是长见识了,居然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谈起了生意,但他并不看轻卞白贤,从随行的包里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电话和地址,笑眯眯地说:“我今天与你这个小家伙投缘了,就留个联系方式吧,交个朋友也好。”
  
  写完将纸条交给卞白贤,卞白贤接过来,小心地将纸条折起来,放进衣兜里,笑眯眯的说:“那就谢谢虞叔叔了,我会给您写信的。”
  老虞又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来:“来,给你笋子的钱,不用找了。”一共是十二斤,四块八毛。
  卞白贤跟人交了朋友,倒有点不好意思跟人要笋子钱了:“笋子就算了吧,送给虞叔叔和郑叔叔吃,反正是我们自家产的。”
  
  老虞将钱递给朴灿烈:“拿着,这么小小年纪,就开始做生意了,前途不可限量,没准以后我们还真能做生意呢。”这是真话,许多年后,老虞成了卞白贤家在北方的最大供应商时,他无比感慨当初在一个小镇米粉店里的离奇际遇。
  朴灿烈看了一下卞白贤,将钱接了过来:“谢谢叔叔。”
  
  老郑将朴灿烈用蛇皮袋装好的笋子提起来,走到街边的卡车上,打开车门,将袋子放了上去。又从车上拿了两个大苹果下来:“来,小同志,这个送给你们吃。”
  卞白贤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郑叔叔您太客气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北方汉子素来爽直,老虞大着嗓门说:“小家伙,拿着,这东西叔叔多的是,拿着尝个鲜。”
  
  卞白贤赶忙接过来:“谢谢两位叔叔。”
  老虞和老郑上了车:“走了啊,小家伙再见!”说着还挥了挥手。
  卞白贤挥挥手:“叔叔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目送着他们的卡车离开了小镇,向北方疾驰而去。
  
  朴灿烈有些惊讶地看着卞白贤:“这都卖完了?”
  卞白贤将两个大苹果塞到朴灿烈手里,将挑出来的几个稍微有点破损的笋子倒出来,对粉店老板说:“伯娘,这几个笋子我们就不提回去了,送给你吃吧。今天谢谢你啊。”
店老板也十分意外,连忙喜不自禁地道谢:“那太难为你们了,小伢儿,谢谢啊。”
  
  卞白贤将多余的那个蛇皮袋拿起来,装进空篮子里,朝已经有些傻愣的朴灿烈神气一摆头:“走吧,小灿,回家去了。”
  朴灿烈一手拿着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连忙跑上去:“小白,你真行啊。”
  
  卞白贤提着篮子,得意得左摇右摆:“嘿嘿,这就叫营销啊。你看看那个老虞,就是个天生的生意人,遇到别人,会主动多问几句,然后他就买到了冬笋。所以以后卖东西,不光要坐等客人上门,更要主动去推销自己。”
  卞白贤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要换前辈子,他是打死也不会主动跟人开口说话的那种,但是重活这一辈子,居然什么面子都放得下了,这大概算是活明白了吧。
  
  朴灿烈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营销、推销啊?”
  “不懂了吧?”卞白贤得瑟地说,“就是主动去寻找商机,问问别人有没有买东西的需要,多问一句,咱也不吃亏,没准就做成生意了,就是这么简单。”
  朴灿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卞白贤笑一笑,朴灿烈还小呢,一时间明白不过来很正常。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勾画自己的宏伟蓝图,简直是越想越美。
  朴灿烈只关心手里的大苹果,这苹果比上次卞白贤买的几乎大了一半,红彤彤的果皮刺激着他的食欲,浓郁的果香诱惑得他满嘴生津,都咽了好几回唾沫了。“小白,这苹果真大啊。”
  
  卞白贤停住了,伸出篮子:“将苹果放进来吧。这两个苹果,加起来起码得有一斤呢,是红富士品种。”
  朴灿烈恋恋不舍地将苹果放进篮子里的蛇皮袋上:“小白,我们吃一个吧。”
  卞白贤拿着苹果嗅了一下:“现在不吃,回家了再吃,你家一个,我家一个,和爸妈一起分着吃。”像这么大的苹果,他们这儿也是不常见的,就算是有,也是很贵的,父母肯定不舍得买,所以必定也是没有吃过的。
朴灿烈点点头:“好吧,那我拿着行不?”
  卞白贤将其中一个偏大点的递给他:“这个给你吧,别摔了,摔坏了就不脆了。”
  朴灿烈说:“我还是要那个小一点吧,他们是送给你吃的,我吃小的好了。”
  卞白贤说:“没关系,你家比我家还多一口人呢,我还能比你多吃一点。”
  朴灿烈想着苹果的滋味,不禁唾液满腔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41

25、第二十五章 蹂躏小灿

  笋子卖完了,第二天就不必去县城了,他们当天回去便又上山挖笋,下午挖的不够卖,决定再挖一天才去。
  朴灿烈则抽空苦练车技,虽然他会骑自行车,但却载人的水平却不够,他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够骑车驮着卞白贤一起去县城卖冬笋。但是非常苦逼的是,朴灿烈发现自己腿太短,够不着二八自行车的车座,所以无论他怎么练,都没办法又驮东西又载人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个子太矮了。
  
  隔了一天,卞白贤和卞白巧骑车去了县城卖笋,朴灿烈带着朴灿阳和朴灿伟上山挖冬笋,时不时打发朴灿伟回去看卞白贤回来了没有。
  朴灿伟本来老大不愿意去,但是朴灿烈说,卞白贤一定会给他带好吃的,朴灿伟才乐颠颠地跑来跑去。直到跑完第七趟,朴灿伟终于拿着一颗蒲扇糖心满意足地回来了:“哥,白哥回来了。”
  
  朴灿烈看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和朴灿阳拎了锄头、篮子下了山,往卞白贤家跑去。还没进屋,朴灿烈的大嗓门就嚷了起来:“小白,小白。”
  卞白贤从屋里出来,手上正端着饭碗吃午饭呢:“小灿。你还没吃饭吧?快回去吃饭,吃了饭我们一起去挖笋。”
  
  朴灿烈哪里顾得上吃饭,只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卞白贤笑眯眯地说:“还可以,比镇里好卖多了,就是太远了。”
  “卖了多少钱?”朴灿烈迫不及待地问。
  卞白贤说:“县城的笋子贵一点,能卖到五毛一斤,一共卖了十多块钱。对了,我给你们买了点糖,你拿回去吃。”说着从家里拿出来一小包蒲扇糖,递给朴灿烈。
  
  朴灿烈笑弯了眼睛:“那以后就去县城卖了啊?”
  “嗯,每次多挖一点,隔一天去一次。”卞白贤算过了,这么一来,这个寒假就能赚上好几十,要不是过年期间不能去上街,恐怕能赚上百块呢。
  朴灿烈挥挥胳膊:“好,我回去吃饭去,吃了饭我们就上山。”
  
  期末通知书很快也发下来了,卞白贤不意外又是第一名,这次朴灿烈进步了,考了第三名,数学终于考了个满分。第二名无意外是沈小羽。
  因为林老师做班主任,没有原来老师发奖只发给教师子女的陋习,而是按成绩来发的,所以卞白贤和朴灿烈都得了三好学生奖,每人奖励了一个日记本和一块毛巾。
  
  这可把朴灿烈美死了,回到家,左看右看自己的奖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卞白贤看着他的傻样,趁机说:“好好读书吧,书中自有黄金屋。”
  朴灿烈嘿嘿傻笑:“说得真对,书中有黄金。”
  
  这个寒假,他们就在挖冬笋、赶集赚钱中度过,遇上雨雪天不能出门的时候,就窝在家里烤火,让朴卫民教他们下象棋。
  卞白贤爱下象棋,但是他下棋的本领不如朴灿烈,甚至连朴灿阳的水平都赶不上。和朴灿烈下输了就再战朴灿阳,和朴灿阳下输了,就去挑战朴灿伟,只有六岁的朴灿伟与他还不相上下,两人能够平分秋色。
  
  卞白贤的宽面条热泪在心里狂飙,自己就只能与幼儿园小朋友一个水准了吗?他很鸵鸟地安慰自己:下棋这事情,是需要天赋的。
  卞白贤和朴灿伟下棋的时候,朴灿烈就在一旁观棋,某天突然冒出一句:“小白,你好像想得比较复杂了,这一步不用走这么快的。”
  
  卞白贤心里一惊,自己的想法好像是复杂了点,下棋最讲究心静,自己却掺杂了太多的想法,难怪总会输棋。
  经朴灿烈这么一点拨,卞白贤的水平终于有了一点突破,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他日后还是一个著名的臭棋篓子,屡战屡败,但是屡败屡战。当然,他不怕没人蹂躏,朴家三兄弟都是他练兵的好对象。 一个寒假下来,卞白贤和朴家两兄弟的积蓄达到了八十多块,在这个捡一分钱都难的年代,八十多块对一个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了。朴灿烈和朴灿阳简直就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有时做梦都能笑醒来。
  
  但是卞白贤知道,这点钱算什么呢,赚钱实在是太难太慢了,他巴不得天上掉下个馅饼来,落在他早起跑步的路上。但是他每天都低着头看路,并没有见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过年前,卞白贤用他们赚到的钱,给四个男孩各买了一双胶底鞋,黑色的鞋面,绿色的装饰条纹,这是这个年代非常时新的款式了。
  朴灿烈虽然肉疼掏出去的那三十多块钱,但是穿上新鞋时,跑步都比平时轻快得多,这种感觉和妈妈给他买新鞋时是不一样的。
  
  这个寒假,最忙碌的要数卞白贤的父母和叔婶了,他们要将黄土岭的七百多株大油茶树都挖出来,移栽到自己的茶园里。
  为了赶时间,大人们就只歇了过年前后的三天,其它的时间都在黄土岭和后山之间忙碌。
  
  卞白贤的舅舅和姨妈们都来帮忙了,二叔家的亲戚们也被叫了来,村里关系比较近的邻居也都叫了来,比如朴灿烈父母等。好在这个年头,帮忙做事只需要管饭,还无需发工钱,不然光工钱都是一大笔数目。
  
  忙到正月过完,七百多株油茶终于在后山安家落户,卞白贤心里松了口气,这算是跨出了第一步。
  但是经济问题明显紧张起来,二叔虽然和他家一起承包,但是二叔的积蓄总共只有三千块,交了承包款,几乎就没有余钱了。卞白贤家积蓄稍多一点,但是也多不到哪里去。交了承包款,买了茶树和肥料,几乎就没什么余钱了。
  
  年前卞白贤家里的两头肥猪卖掉了,因为养得好,每头都有200斤左右,按市价三块卖的,卖了一千多块钱,也全都扔到茶园里去了。
  茶树要种好,不可能只靠农家肥,那么宽的地方,哪来那么多农家肥,不足的必须得施化肥。卞白贤倒想像人家种田文里的主角一样,金手指一挥,用什么空间水一浇灌,什么肥料都省了,既环保又健康。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办法,老老实实来吧。

这个年过得紧巴巴的,除了卞白贤自己添的那双鞋,就没有再添置任何新衣服。
  卞白贤父母差点就要向亲戚朋友家去借钱了。家里的经济前所未有的的紧张,卞白巧还没上初三,父母就说让她考中专了。
  卞白巧已经十三岁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作为长女,自然是要替家里分忧的,虽然不那么情愿,但也没有反对,只把委屈悄悄地藏在心里。
  
  但是卞白贤力排众议,坚持跟父母说:“不能让姐姐考中专,要上高中考大学。”
  刘双双无奈地看着儿子:“可是明年你也要上初中,你姐若是上高中,咱家哪来的学费呢?”90年代早期,师范生还是免费的。
  卞白贤看向爸爸:“爸,姐姐成绩那么好,她一直都想考大学呀,考中专太可惜了。”
  
  卞昌隆有些为难地看着儿子和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儿,咬了咬牙:“怕什么,上高中就上高中。不是还要到明年才上吗?我就不信咱们赚不到学费。”
  卞白巧含着泪终于开口了:“谢谢爸。我想考高中,听说二中最优等的学生是有奖学金的,我一定会争取到奖学金的。”
  卞昌隆也有些动容了:“好,我们巧巧就是懂事。别担心,咱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送孩子上大学,只要孩子念得起、愿意念。”
  
  刘双双抹了一把眼睛,转过身去:“我去喂猪。”为了增加收入,家里今年又多养了一头猪。
  卞白贤说:“妈妈,我也会赚钱的,以后我会赚自己的学费的。”
  刘双双摸着儿子的头顶,没有说话,欣慰地笑了笑。
  卞白巧悄悄地提着篮子去打猪草去了。
  卞昌隆背着锄头准备上山去。
  
  卞白贤二婶张明丽这时从外面进来了:“大哥,要出去啊?我嫂子呢?”
  卞昌隆放下锄头:“明丽来了啊?你嫂子在后面喂猪呢。”
  “我找嫂子有点事,大哥,要不你也来吧,有个事咱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做。”张明丽说。
卞白贤去叫妈妈,他估摸着二婶有重要事要跟父母说。
  张明丽看着哥哥嫂子,开口说:“是这样的,大哥,嫂子,我娘家的哥哥不是在家弄了个孵化场么,有个人定了一批小鸡没要完,还多了三百多只小鸡,我哥问我要不要养。我想着咱们茶园那么宽的地方,要是咱们能养点小鸡小鸭的也不错,就来问问嫂子看这事怎么样。”
  
  刘双双看着张明丽:“你说咱俩一起养?”
  张明丽点点头:“毕竟数量有点多,我怕一个人看不过来。”
  卞白贤在一旁说:“妈妈,我觉得二婶的主意不错。”
  刘双双对儿子的信任显然已经高出许多,她看向儿子:“真的可以?”
  
  卞白贤跑回屋去,从书包里找出一本《新农村发家致富专业养殖》的书来:“妈妈你看,这上面就有好多介绍养猪养鸡的呢。”这书是他去县城卖笋时,和姐姐一起上新华书店转悠时买的,就等有机会拿给父母看呢。
  
  刘双双拿过来翻了一下:“这上面说除了谷子,还要喂饲料,咱们哪来的饲料呢?”
  卞白贤说:“妈妈,这上面也说小鸡吃草吃虫子呀,我们后山上最不缺草和虫子,这比饲料还好呢。”要是在油茶园里养了鸡鸭,那么连野草都不怕它长了。
  
  卞昌隆说:“那还要修一些篱笆,山上不仅有虫子,也有黄鼠狼呢。”
  张明丽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大哥和昌盛先做一些竹篱笆,织得密一些,我们先在圈出个地方养,等草和虫子吃得差不多了,就将小鸡移到另一片去。这样就不会跑得满山都是了。”
  刘双双吃下定心丸:“好,养吧。如果养得好,到时候我们再多养一些。”
  
  卞白贤心里雀跃起来,看来大家都在各显神通呢,养鸡的成效可比养猪快多了,有个四五个月,小鸡就能出栏了,到时候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过还得提醒做好防疫工作,虽然这个年代的鸡瘟少发,但偶尔也会出现。
  
  春天来了,万物生发,素颜一冬的世界又装扮起来了,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一切都是欣欣然的,叫人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春雨下来了,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却不似冬雨那么恼人,仿佛是一曲优美轻快的乐谱,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又似洗涤心灵尘埃的清洁剂,让人整个都清爽起来。
春雨来了,希望也便来了。
  茶园里的油茶吸饱了大自然的雨露和甘肥,以几乎看得见的速度在抽枝发叶,不仅原本的茶树在长,新移栽来的茶树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适,十分迅速地适应了新环境,也开始绽吐新芽,甚至是原本已结的茶果也并没有太多的脱落,继续汲取养分,蓬勃生长着。
  
  春雨来了,春雷响过之后,蛰伏于地底下的笋子终于聚集了足够的气力,将地面顶破,迎接它的,是和暖的春风和温暖的阳光。它伸了一个懒腰,一下子便拔出一尺多高,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竹林,真是喜煞人。
  
  卞白贤爷爷是个经验丰富的山里人,他去竹林里将那些长得密集的春笋拔除一些,挑了好多春笋下山。
  奶奶虽然有些偏狭,但心里还是顾着自己儿子的,所以也不嫌麻烦地细心将每一棵笋子都扒了皮,切了根,放大锅里煮熟,漂洗干净,切片,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就变成了笋干,可以经年不坏。如果遇上阴雨天气没有太阳,就要生火烘烤,使笋子尽快脱水干燥,否则就会发霉坏掉。
  
  一个春天下来,卞白贤家里就积了两三百斤笋干。卞昌隆带着笋干去了一趟省城,两块六一斤全都批发给了农贸市场,后山赚到第一笔近千块的收入。
  
  春雨来了,滋润着大地,雨过天晴之后,安静了一动的松林里,菌子又长出来了,这是卞白贤和朴灿烈最喜闻乐见的,因为这样又可以捡菌子卖钱了。
  每天早上,他们都早早起来跑步,然后上松林捡菌子。每周头三天的晾晒卖干菌子,后三天的攒起来卖新鲜的,依旧每个周日去赶集,渐渐地,积蓄就又多了起来。
  
  春天里还有一件快乐的事,就是上油茶园去采茶耳。茶耳是油茶树嫩叶的变异品种,茶叶变厚,未成熟时是红色的,熟了之后便是银白色或者白色的,味道甘甜爽脆,是一种美味。
  采茶耳是孩子们春天里最爱做的事之一,因为这有一种寻宝的乐趣,又能够一饱口福,何乐而不为。
  
  放了学之后,村里的好多孩子都会绕道直接去后山采茶耳,有的甚至要在茶林里玩到天快黑时才回去。卞白贤和朴灿烈也会去,他们会先找一阵茶耳,再回去写作业做家务。
刘双双和卞昌隆经常在后山忙,对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孩子的任务就是玩和吃,只要不耽误写作业便成。有时候他们自己无意间碰到成熟的茶耳,也会顺手摘下来,放在口袋里,带回去给孩子尝鲜。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19:45

====================暂封=========有一百多章呢=====慢慢来吧==============
作者: 彩色雨    时间: 2014-4-24 20:20

写得好!!!支持灿白!!!大爱exo!!1
作者: ---0-0---    时间: 2014-4-24 21:05

彩色雨 发表于 2014-4-24 20:20
写得好!!!支持灿白!!!大爱exo!!1

给你透透剧情。。后来小白和小灿考上北大清华了。。
作者: 2024591323exo    时间: 2014-4-25 18:00

支持支持!!快更吧
作者: EXO撒浪嘿~~    时间: 2014-4-25 20:38

我当时一直在贴吧追这篇文文,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被删了T.T
还好现在又有得看了楼楼怀挺↖(^ω^)↗
作者: 2024591323exo    时间: 2014-4-26 14:10

楼主快更吧,好期待
作者: ---0-0---    时间: 2014-4-27 22:55

2024591323exo 发表于 2014-4-26 14:10
楼主快更吧,好期待

要不今晚更。不过前提是我没睡着。不过貌似很困难。。我尽力。。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27

26、第二十六章 越来越好

    开学之后,卞白贤还收到了一份惊喜,林老师帮忙投稿的那篇作文居然刊登在了本县报纸的文艺版。报社给他寄了一份报纸,还有二十块钱的稿费。卞白贤很是意外了一把,没想到居然还会被采用,他都以为这事儿早就过去了。

    林老师显然也为这件事感到意外和高兴,她还给卞白贤拿了好几本少儿刊物:“卞白贤,这些杂志给你看看,你看自己有没有兴趣写同类型的故事,写好了老师可以帮你修改再投稿。”

    卞白贤赶紧跟林老师道谢,这写故事可比捡蘑菇来钱容易多了。他决定将老师给他看的那几本刊物好好研究一番,多写几个故事去投稿,万一中了,那就是几十块的稿费啊。

    卞白贤的作文登报之后,在整个学校都引起了轰动,好多人都慕名而来,要认识一下他。弄得卞白贤面上有点挂不住,几十岁的人了,写了篇小学生作文发表,结果弄得人尽皆知,真是囧啊。

    这其中要数朴灿烈最高兴了,出风头的是自己哥们啊,他的作文都能发表在报纸上了,真是倍有面子。

    再看卞白贤时,仿佛那头上如如来佛和观音菩萨一样,都围了一圈圣洁的金光。他拿着卞白贤的作文翻来覆去地看,一面看一面傻笑。

    回家的时候,朴灿烈两手捧着那份报纸,一路上不知跟人炫耀了多少回:“看,这是我好朋友卞白贤的作文,都上报啦!”

    卞白贤上报纸的事让卞昌隆夫妇也高兴了好一阵,儿子眼看越来越有出息啊,干活的劲头也越发足了。这大概是天下父母的共性,子女有出息,就是他们最大的动力和荣光。

    卞白贤将林老师给的刊物研究了一番,又扔给朴灿烈看去:“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写的故事,一起写吧。”

    朴灿烈连连摇头:“我不写,写作文我最头疼了,还是你写吧。”

    卞白贤瞪他:“写不写?”   朴灿烈摇头。

    卞白贤看了他好一会不说话,瞪得朴灿烈心里有点毛毛的。卞白贤说:“小灿,你初中准备考哪里?”

    “你考哪个学校我就考哪个学校。”朴灿烈想都没想。

    卞白贤故作为难地说:“我要考二中的初中部,你也考二中?我姐说二中的分数要求特别高,去那里的都是每个学校的尖子生,你语文不好,不一定考得上啊。”二中是比较难考,但是朴灿烈的成绩是绝对能上的,可朴灿烈不知道,卞白贤便恐吓他。

    朴灿烈果然急了:“那怎么办?”

    卞白贤说:“你主要就是作文和阅读理解题不行,多看一些课外书,多写一些作文,肯定就不会有大问题了。”卞白贤让朴灿烈写作文的原因,自然是培养他的语文水平,不然以后上中学了再补就有些迟了。

    “那我就试试吧。”朴灿烈果然成功被卞白贤骗过,“我写得不好你不要笑我。”

    “咱们是好哥们,我肯定不会笑话你的。”卞白贤信誓旦旦,当面不笑,背后偷乐总可以吧。

    五月的时候,卞白贤和朴灿烈又多了一件事,每天除了捡菌子,还要去上采金银花。金银花在乡间是一种极为常见的植物,缠绕在人家园子的篱笆墙上,乡下人知道这是一味草药,偶尔会连茎带叶扯一把回去烧水泡澡,平时是不管不顾的。

    孩子们会摘了来舔花蕊里的蜜水,甜丝丝的,可以解馋。在缺少零食的年代,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慰藉。

    卞白贤知道金银花是一味清热解毒的良药,后世许多人都爱用这个花泡茶喝。干燥的金银花在药店能卖上七八块一斤,他便动了采集的心思,反正都是野生长的,不要白不要。
卞白贤便和朴灿烈朴灿阳兄弟俩去采金银花。因为金银花的花期比较短,前后也就半个月,所以卞白贤干脆将早上的跑步都中断了,一大早便提着篮子出门去采花,趁着露水未干时采摘。

    朴灿烈为了多一双手,甚至连六岁的朴灿伟都叫上了,许诺给他买大红苹果和鸭梨,小朴灿伟被苹果和鸭梨诱惑着,每天一大早便跟着哥哥们起来,挨家篱笆园子去摘花。

    照于碧莲的说法,这三兄弟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赚钱。朴卫民倒也落得清静,儿子会赚钱了之后,再也不伸手问他要钱了,多好。现在他的修理摊子已经成了气候,他便考虑要不干脆在街上弄一个小铺面算了,这样便可以长期做生意。

    只是于碧莲不大乐意,家里还种着地呢,朴卫民要是去了镇上,家里事多半是顾不上了,她一个女人又要种地又要照顾孩子,得多辛苦啊。但是朴卫民打定了主意,正慢慢寻找合适的铺面呢。

    金银花刚收完,真正的夏天便到了,山上的菌子在潮湿和温度的催化下,不要钱似的疯长。他们每天都能够满载而归,喜得卞白贤和朴灿烈兄弟是见牙不见眼。新鲜菌子卖不赢,多半都拿来晾晒成菌干了。

    卞白贤挑了些干菌子和干金银花,就着老虞给他的地址,邮了一些过去。他每个月会给老虞写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近况,捡了多少菌子,摘了多少金银花,顺便说说家里的情况,妈妈养的鸡长得如何茁壮,油茶园里果子结了多少,奶奶晒了多少笋干等等。

    在卞白贤心中,老虞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就是潜在客户,就算是他本人不跟自己做生意,也可以介绍朋友来做啊。

    卞白贤前后写了三四封信,老虞没有回过信,但是给卞白贤寄过一个类似于拉洋片的万花筒,里面是北京的名胜风景,有故宫、长城、□纪念堂等等,卡一下换一个场景。朴灿烈喜欢得不得了,卞白贤就送给他了。

    老虞在收到卞白贤的菌子和金银花后,又给卞白贤寄了一包北京果脯和茯苓夹饼,可把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美坏了。而且几乎全村人都知道,卞昌隆家的小子有个北京朋友,不仅给寄玩的,还给寄吃的。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29

27、第二十七章 小灿吃醋了

    暑假里,卞白贤小姑卞小芳带着三岁大的儿子李俊瑞回来了。说是卞小芳要去市里学习,孩他爸已经去了省里学习,爷爷奶奶要照顾大孙女(李大原前妻的女儿),小俊瑞便托付给外公外婆照看。

    卞白贤记忆中的往事如闪电一般闪现了出来。因为来往很少,他对这个小表弟的记忆有限,尤其是在他病了之后,更加没什么来往的记忆,但是这一次,他可以确定,就是小俊瑞害病的那一次。也许,他这次可以为这个小表弟做点什么。

    爷爷奶奶的房子在二叔家旁边,卞白贤跟爷爷奶奶的感情也并不十分亲厚,因为他妈妈刘双双是个女强人,对卞昌隆管得严,奶奶不太喜欢这个强势的大儿媳,故此对卞白贤姐弟两个没有二叔家的两个堂弟妹好。卞白贤也是无事不去爷爷奶奶家的。

    但是这次卞小芳一来,卞白贤就过去了。卞小芳见到卞白贤倒也算得上热情,上次回来,这个侄子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尤其他还没有同龄孩子的脏乱,小脸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没什么泥灰。

    “小白,来,吃香蕉。”卞小芳从一把香蕉上掰了一根下来,递到卞白贤手里。

    “谢谢姑姑。”卞白贤也不客气,他虽然不稀罕这香蕉,但也得卖姑姑面子,要表现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情态来。

    卞小芳怀里的那个孩子拿着半根香蕉,也不吃,就那么看着卞白贤。卞白贤抬起头去看他,伸出手去拉他的小手:“这是瑞瑞吧?”

    卞小芳满脸都是母性的光环,低头对儿子说:“瑞瑞,去和白哥哥玩吗?”

    小俊瑞看了一眼卞白贤,没有出声,张大嘴咬了一口香蕉,他跟卞白贤还不熟,不愿意和他玩很正常。

    卞白贤听见朴灿烈和他弟弟在窗外开滑板车,齿轮在地上摩擦出“哗哗”的声响,便对小俊瑞说:“瑞瑞,走,哥哥带你去坐车车去。”

    卞小芳很配合地抱着儿子走到门边,看朴灿阳推着滑板车上的朴灿烈呼啦啦地满地转:“瑞瑞,要不要也去坐车车?”

    小俊瑞看了一会儿,伸出手要去。卞白贤连忙喊一声:“小灿,滑板车给我表弟坐坐。”

    朴灿烈哪有不配合的,赶紧狗腿地跑了过来,看了看小俊瑞:“他太小了,一个人坐不稳。”他的滑板车就是一个半米见长的一块木板,前头窄后头宽,前后各安装了两个齿轮,人坐在上面要抓紧屁股底下的底板才安全。

    卞白贤说:“我抱着他,你来推我。”他说着将手里的香蕉递给了最小的朴灿伟,“小伟,这个给你吃。”

    朴灿伟羞涩地看了一眼卞小芳,高兴地接过来,拿在手里不敢就剥了吃,朴灿阳瞟了一眼朴灿伟手里的香蕉,转过头去,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卞白贤将手向小俊瑞张开:“瑞瑞,来,哥哥抱你去坐车车。”

    小俊瑞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终于肯让卞白贤抱了。

    卞白贤抱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奶香柔软的孩子小心地坐上滑板车,用双腿将他圈在自己的保护中:“坐车车了。小灿你推我。”

    飞驰的感觉让小俊瑞立即兴奋起来,也忘了要去寻找妈妈的身影。卞小芳看儿子玩得高兴,赶紧回家又拿了三根香蕉出来卞白贤、朴灿烈和朴灿阳。朴灿阳如愿以偿终于吃上了香蕉。

    就这样,小俊瑞接受了卞白贤,与他十分亲近,因为这个好看的哥哥会带自己玩,带自己坐好玩的滑板车。

    卞白贤担心这孩子有什么异常,一直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因为知道小儿麻痹症是通过病毒传染的,故对俊瑞的卫生情况十分注意,不让他随便抓东西吃,还经常带他去洗手。

    卞小芳看着侄儿对儿子这么好,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至少自己离开之后,儿子应该不会太孤单,起码有个玩伴,还是个比较懂事的玩伴。
  第二天卞小芳就回去了。小俊瑞和卞白贤玩得正兴起,没有注意到妈妈已经走了,到了晚上天黑的时候,便开始找妈妈了,不要外婆不要外公,也不要白哥哥,找不见妈妈,便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嚎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见分贝降下来。

    卞白贤的头皮都给震麻了,他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能哭的孩子,彻底没辙了,心里只是担忧,这么哭下去会不会生病啊。

    刘双双见天黑了儿子都没回家,便来寻儿子,便看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俊瑞:“啊呀呀,哭得这么伤心,来,舅妈抱。”

    小俊瑞居然没有反对刘双双的怀抱,只紧紧地抱着刘双双的脖子,趴在她肩上抽抽噎噎地慢慢止住了哭声。大概是成年女性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卞奶奶出声了:“既然瑞瑞要舅妈,那双双你就带一会吧。”

    刘双双抱着小俊瑞,轻摇着将他送入梦乡。卞白贤担心他会有什么意外,爷爷奶奶年纪大,不愿意折腾,把小事糊弄过去,结果酿成大祸,便对妈妈说:“妈妈,要不今晚带瑞瑞去我们家睡吧,等明天我再带过来。奶奶,让瑞瑞跟我们回家吧,我会照顾他的。”

    卞奶奶本来不大愿意的,但是看着在刘双双臂弯里睡得香甜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瑞瑞晚上要撒一次尿,你记得起来把尿。把这瓶牛奶带上,晚上饿了他要喝。”

    母子俩抱着孩子回了家。卞白贤睡觉之前,摸了五六回俊瑞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因为小儿麻痹症的一个症状就是低烧。

    但是小俊瑞睡得很安稳,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卞白贤知道,小儿麻痹症也只是偶发情况,是要感染上病毒才会发病。自己这两天还是很注意他的卫生,没准就逃过这一劫了呢。

    这一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小俊瑞活蹦乱跳地跟着几个大孩子一起玩。午后下了一场急雨,卞白贤急着回家去收衣服,将俊瑞丢给了奶奶。

    收好衣服的时候,回来发现俊瑞趴在自家到奶奶家之间的路上哭,浑身弄得湿漉漉、脏兮兮的。一看见他就抱紧他不放手,嘴里直叫:“哥哥。” 卞白贤只好带着他回去洗澡换衣服,到了傍晚,卞白贤发现这小家伙蔫蔫的,一摸额头,不得了,发烧了,赶紧告诉爷爷奶奶:“瑞瑞病了,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

    奶奶吓了一跳,赶忙抱过来一摸:“没什么大事,有点低烧,到罗春那儿看看就好了。”罗春是他们村的赤脚大夫。

    卞白贤坚持要送小俊瑞去镇上的医院,奶奶嫌他小题大做:“又不是什么大病,去什么医院,打一针吃点药就好了。”

    卞白贤急得都要哭了,这可不是什么小病,是小儿麻痹症啊,不及时就医,耽误了可怎么办,他可不想让小俊瑞的悲剧再次重演了。“奶奶,我们还是带瑞瑞去医院吧,姑姑送他到我们这里来,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爷爷听到迟疑了一下,但是又感叹说:“可是天已经晚了,去镇上太远了啊。”

    卞白贤连忙跳起来:“我去叫爸爸骑车带瑞瑞去医院。”说完不等爷爷奶奶回话,便拔腿往家里跑。

    卞昌隆这时正好从山上回来,卞白贤一把拉住他:“爸,快点,瑞瑞病了,你赶紧骑车送他去医院。”

    卞昌隆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瑞瑞得什么病了?”

    卞白贤说:“瑞瑞发烧了,快送他去医院。”

    卞昌隆放松下来:“发烧带他去罗医师那儿啊。”

    卞白贤急得直跺脚:“爸,万一不只是发烧呢,要是什么重病呢,烧坏了瑞瑞谁赔啊?怎么跟姑姑交代?”

    刘双双许久没见儿子的情绪如此激动了,她接过话头说:“小白说得对,昌隆你骑车送瑞瑞去医院。不行,我也去,他一个人没法坐车啊。”对于小姑的事,她还算是比较重视的。
卞昌隆说:“不用,你去将小白小时候的背带翻出来,我背去就好了。你们都不用去。”

    “爸,我也去吧,瑞瑞不太亲你,他没有熟人会哭的,我去陪他。”卞白贤坚持要去。

    就这样,在卞白贤的坚持下,发着烧的俊瑞被送到了镇人民医院。他们的运气很好,这天的值班医生正是医院的儿科主任,俊瑞很快便得到了治疗。

    回去的路上,卞白贤坐在后座给爸爸打着手电筒。卞昌隆说:“你这个孩子,小题大做,医生不也说没什么大碍么,搞得非要上医院来。”

    卞白贤嘿嘿的:“我不是怕严重了么,没事不是大家都放心了?”没病就好,多麻烦几趟都愿意。

    卞白贤想起一个事来:“爸,我小时候打过防疫针没有?”

    “什么防疫针?”卞昌隆问,疫苗的种类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他问的是哪种。

    “就是预防小儿麻痹啊麻疹一类的。”

    卞昌隆沉吟了一下:“打过的吧,回去问问你妈。”

    “那瑞瑞也是打过的了?”卞白贤随口问。

    卞昌隆随口想答“当然”,突然又愣住了,他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和卞小芳闲聊,似乎说过小俊瑞对什么疫苗过敏来着,就没有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一种没打,据说是过敏。回头问问你姑姑。”

    卞白贤一下子明了了,难怪俊瑞会得病呢,希望今天是真的治好没事了,他伸手拍了拍挂在爸爸背上的小俊瑞。

    第二天,俊瑞的病完全好了,可见并不是小儿麻痹症,卞白贤松了口气。小俊瑞则成功进化为卞白贤的跟屁虫,走到哪儿便跟到哪儿,甚至连晚上睡觉,都要跟着白哥哥,大舅母都不要了。
卞昌隆说:“不用,你去将小白小时候的背带翻出来,我背去就好了。你们都不用去。”

    “爸,我也去吧,瑞瑞不太亲你,他没有熟人会哭的,我去陪他。”卞白贤坚持要去。

    就这样,在卞白贤的坚持下,发着烧的俊瑞被送到了镇人民医院。他们的运气很好,这天的值班医生正是医院的儿科主任,俊瑞很快便得到了治疗。

    回去的路上,卞白贤坐在后座给爸爸打着手电筒。卞昌隆说:“你这个孩子,小题大做,医生不也说没什么大碍么,搞得非要上医院来。”

    卞白贤嘿嘿的:“我不是怕严重了么,没事不是大家都放心了?”没病就好,多麻烦几趟都愿意。

    卞白贤想起一个事来:“爸,我小时候打过防疫针没有?”

    “什么防疫针?”卞昌隆问,疫苗的种类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他问的是哪种。

    “就是预防小儿麻痹啊麻疹一类的。”

    卞昌隆沉吟了一下:“打过的吧,回去问问你妈。”

    “那瑞瑞也是打过的了?”卞白贤随口问。

    卞昌隆随口想答“当然”,突然又愣住了,他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和卞小芳闲聊,似乎说过小俊瑞对什么疫苗过敏来着,就没有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一种没打,据说是过敏。回头问问你姑姑。”

    卞白贤一下子明了了,难怪俊瑞会得病呢,希望今天是真的治好没事了,他伸手拍了拍挂在爸爸背上的小俊瑞。

    第二天,俊瑞的病完全好了,可见并不是小儿麻痹症,卞白贤松了口气。小俊瑞则成功进化为卞白贤的跟屁虫,走到哪儿便跟到哪儿,甚至连晚上睡觉,都要跟着白哥哥,大舅母都不要了。
卞白贤领着这个小麻烦,终于理解到父母的不易来,这么个小小的人,怕饿着又怕冻着,还要担心各种病毒的侵袭,得终日陪着、看着、教育着,要养大多么不容易啊。便天天数着姑姑回家的日子。

    半个月过去,卞小芳终于回来了,这回小俊瑞又舍不得哥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但还是被他妈强行带回去了。卞小芳对卞白贤的态度明显较之以前又亲切了许多,大概是自己儿子喜欢这个表哥的原因。

    卞白贤松了口气,但到底也没有同她求证小儿麻痹疫苗的事,只在心里暗暗祈祷这孩子远离病灾。

    小俊瑞一走,朴灿烈终于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卞白贤像个保姆一样,到哪都带着那个小子,也没空跟自己玩,甚至连捡菌子都不那么积极了,捡来的菌子也不去卖,全都晾晒起来,说是等俊瑞走了再去卖。

    朴灿烈觉得这样的卞白贤实在是太陌生了,他把注意全都倾注在别人身上,跟自己似乎也隔膜了,这个认知让他难受,他不喜欢这个陌生的卞白贤,他应该和自己天天形影不离才对。

    那个小屁孩一走,卞白贤才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每天和自己兄弟几个疯跑玩闹,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卞白贤么,才是他的卞白贤。朴灿烈终于笑了起来。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29

28、第二十八章 丰收了

    这个夏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朴卫民在栖凤镇上找到一间铺面,每个月二十块的租金,他决定在镇上常驻了。于碧莲心里不太乐意,但是朴卫民已经打定主意了,他急吼吼地嚷嚷:房子都租了,难道不去吗,不去谁赚钱养家。

    于碧莲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朴卫民自从上街摆修理摊子之后,暴脾气收敛了许多,还会时不时拿点钱回来补贴家用了,算是一个好现象,要是不同意他去,谁也承担不起朴卫民的暴脾气。

    就这样,朴卫民开始了早出午归的生活,每天一早骑车去镇上的铺子,下午关铺子回来,遇上赶集日就多留一会儿。要是家里农忙了,就留家里干活。

    朴灿烈乐得他爸这样,管他的时间就少了,喝骂他的次数也少了,家里的经济也渐渐宽裕起来,表现得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偶尔也能吃上自家的鸡蛋了。

    卞白巧的暑假还没过完就去补习了,她上初三了,再也不用担心考高中还是考中专的问题,家里现在的情况,送她上高中绝对不是大问题。学校为了抓紧时间填鸭,初三的学生每个月只休息两三天,美其名曰——月假。

    刘双双每个星期至少会去看望一次女儿,给她送点煮鸡蛋,或者用天麻炖了鸡给她送去。卞白贤记得自己读中学的时候,妈妈也送了不少煮鸡蛋给他,每次一送就是十来个,他怕放坏,便在一两天内全部消灭掉,结果都吃伤了。

    以致这辈子他对煮鸡蛋也不十分感冒,但是想到它的营养价值,便忍受着不喜吃下去,幸而每次也就一两个,不算太难忍受。

    虽然没有量过,但是很明显,他在拔高长个子,去年秋天穿着大小合适的衣服,现在已经有些短小了。刘双双在新学年开学之前,去扯了几尺布,让会裁衣的张明丽帮忙做了两身新衣裳,再苦不能苦孩子。

    让卞白贤郁闷的是,他长,朴灿烈也在长,并且一直都保持着半个头以上的优势。那家伙明明就只吃了些米饭,又没吃什么营养品,怎么也会那么长呢。九十月之交,后山的油茶园迎来了第一次收获。油茶采收需要及时把握时间,采早了,影响茶籽的含油量,采晚了,茶果就会开裂,茶籽便会脱壳而出,难于采摘,损失也不少。所以要赶在茶果成熟前后采摘,也是异常紧张。

    为了抢时间,卞白贤父母和二叔二婶将家里所有的亲戚都发动过来了,甚至还将村里关系较好的乡邻也都请来帮忙。

    油茶园是修整过后第一年挂果,虽然与硕果累累相去甚远,但也比预期的稍微好一些,至少从黄土岭上移植来的几百株大茶树,几乎没有落果,今年的油茶产出,主要就出在这一批茶树上。

    采摘油茶的那几天,正好赶上国庆节,又连着周末,学校放了三天假。卞白贤带着朴灿烈兄弟以及堂弟妹也去帮忙,每人给一个爷爷亲手做的竹背篓,小心地教给他们采茶子的技巧,嘱咐他们别遗漏树上的茶果,也别折断了茶树枝,尤其是不要碰落了树上的花苞。

    卞白贤一边菜茶果,一边仔细观察每棵树的花苞情况,情势尚算喜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茶树都长了花苞,看来明年便要普遍挂果了,爸妈和叔婶早出晚归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卞白贤一面采着茶子,一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被一阵惊叫声惊动,扭头一看,只见朴灿烈像个猴子似的上蹦下窜,双手不住挥舞,嘴里还不住叫着救命。

    卞白贤连忙问:“怎么回事?小灿,怎么了?”

    朴灿烈越跑越远:“啊呀呀,蜜蜂,好多蜜蜂要叮我!”

    卞白贤脱了自己的外套追上去,对着追着朴灿烈的那几只蜜蜂挥舞,但却不十分奏效,那一群蜜蜂一直嘤嘤嗡嗡驱逐不去。只好连忙向大人求助:“爸爸,爸爸,快来帮小灿,他被蜜蜂追上了。”

    卞昌隆正挑着一担茶子路过此处,赶紧放下担子来帮忙:“小灿你蹲下别动,抱住头。”

    卞昌隆拿着自己的外套,呼啦啦几下便将几只蜜蜂驱散了。但是很快那几只蜜蜂又聚集起来,向卞昌隆和朴灿烈扑来,惊得卞昌隆手忙脚乱,朴灿烈“嗷呜”一声惨叫,拔腿就往村里跑。

    卞白贤猛然提醒卞昌隆:“爸,快跑开。”自己也不敢停留,赶紧拉着弟弟妹妹们躲得远远的。

    等他在朴灿烈家里找到朴灿烈的时候,朴灿烈的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泪汪汪地看着卞白贤:“小白,好痛!”

    卞白贤又好笑又可怜地看着他:“你怎么招惹到蜜蜂了?蹲下来,我看看。”

    “我也不知道。”朴灿烈蹲在地上,由卞白贤给他查看伤口,痛得眼泪不由自主地淌,“我就在那儿摘茶子,不晓得蜜蜂是从哪里出来的。”

    卞白贤就着光线看了一下:“阳阳,去找根针来。”等朴灿阳找针的时候,卞白贤去弄了点肥皂水来,蜜蜂的针毒是带酸性的,涂点碱性的肥皂水能中和一下。

    朴灿阳拿来针,卞白贤小心地将朴灿烈额头上的蜂针给挑了出来。朴灿烈紧张地抓紧卞白贤的腰,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依偎着最可靠的母亲。

    卞白贤挑完针,将肥皂水小心地涂上去:“好了,过一阵子就不痛了。”

    朴灿烈抬起袖子擦干了淌下来的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谢谢啊,小白,果然没那么痛了。”

    卞白贤说:“你在家歇着吧,我还去摘茶子。”

    “我也去。”朴灿烈连忙跟上,“我还想看看那蜜蜂是从哪里来的。”

    卞白贤也有一点好奇:“好,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朴灿烈走到遇袭的那棵茶树附近:“就在这里,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卞白贤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茶树上并没有蜂窝,不过依然有几只蜜蜂在那嗡嗡飞舞,似乎在寻找入口,他看见一只蜜蜂落到地上,不一会儿便消失了,心中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是土蜂。肯定是你刚才不小心踩到它的入口了。”

    土蜂是比蜜蜂稍小一点的蜂种,在地底下筑巢,据说每个蜂巢里都会有大块的蜂蜡,蜂蜡可以做药,这是每个乡下孩子都听过的传说。

    朴灿烈啐了一口:“真是气死个人,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等着,我回去拿个锄头来将它们挖出来,居然敢叮爷爷我!”朴灿烈是典型的伤疤未好就忘了疼。

    卞白贤拉住他:“算了,你别去了,不知道里头还有多少蜜蜂呢,万一有很多,逃都逃不掉,一会儿叮得你满头的包。让它们在这里吧。蜜蜂也怪可怜的,它叮了你一口,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朴灿烈伸手摸了摸头上未消的肿包,想了想,认命地提着自己的背篓,小心地绕过那一片土蜂子窝,去采茶子去了。

    卞白贤看着那些蜜蜂,心思开始活泛起来,很快油茶就要开花了,要是自己能养蜜蜂就好了,冬蜜几乎是所有花蜜中质量最高的呢,这么宽的茶园,浪费了真可惜,有机会一定要养蜜蜂。

    茶子采收完毕,便是晒茶子和榨油了。第一年的收获比卞白贤预期的好,虽然不多,但也有五百来斤茶油,五块一斤,差不多便有两千五的收入。加上笋干以及养鸡的收入,第一年的收入能够填上承包款还略有盈余。

    这一年年成相当好,橘子园里获得了大丰收,而且价钱也不算很低;沙洲就更不用说了,自从开挖之后,那拖拉机和小四轮就没有停过,利麻子和刘二良赚得盆满钵满,见人就哈哈笑。从当前的形势看,只有后山是最亏的了,辛辛苦苦一整年,居然只保个本,白干了一年,简直亏大发了。

    但卞昌隆兄弟俩已经觉得很满意了,照他们的话说,本来还以为头两年必亏无疑,没想到娘子军们能干,居然赚回来了本钱。这让他们的信心十足,到明年,必定就可以赚钱了,以后茶园的茶子只会越来越多,那是必赚无疑。

    卞白贤也觉得这已经是相当好的状况了,比自己预计的好太多了,爸妈有了信心,那么日子便会越过越红火。

    上次种完从黄土岭移栽来的油茶之后,荒山还余下有二三十亩的空地,暂时没考虑到种什么,刘双双和张明丽得空就去翻地,陆陆续续都快翻过来了,种了些花生、红薯之类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至少能保证不让这荒山继续荒芜下去。

    卞昌隆兄弟两个合计了一下,决定将余下的那片空地都种上金银花。这倒不是卞白贤提议的,而是卞昌隆自己决定的,他上回去省城卖笋干,特意去种子公司转了一圈,种子公司的人给他推荐了不少种子,其中就有金银花的新品种,说是亩产量有两三千斤。

    当时卞昌隆也没当回事,后来看见儿子忙活了半个月,居然卖了好几十块钱,晒干的金银花价格也不便宜,居然有七八块一斤。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要是亩产两千斤,五斤鲜花晒一斤干花,做六块一斤的干花算,那就有两千四百块的亩产,就算是这个数据有水分,每亩就赚个几百块,他们种上一二十亩,那也不得了啊。反正荒着也是荒着,金银花又不需十分打理,只是采摘的时候会忙一点累一点而已。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全家一致通过。说干就干,等茶油一榨好,卞昌隆兄弟二人便带着茶油去了省城,本来茶油是要在油坊直接卖掉的,但是想到要去省城的,不如自己麻烦一点,带去省城卖了算了,价钱可能会更好一点,顺便去买金银花种子。

    卞昌隆临走前,卞白贤拉着爸爸的袖子:“爸,你去省城,能不能买点蜜蜂回来呢?我想吃蜜糖。”

    卞昌隆对儿子的突发奇想已经司空见惯了:“想吃蜜糖就买蜜糖。要蜜蜂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养啊。”

    卞白贤睁大眼,充满期待地看着爸爸:“爸爸很厉害,肯定会养是不是?”他内心在哀嚎:爸,咱都卖萌了,还不赶紧答应啊。

    卞昌隆想了想:“这个季节都没有花了啊,还养什么蜜蜂。”

    卞昌盛接过话说:“咱们茶山不是马上就要开花了?”

    卞白贤心里为二叔握了一下拳头:二叔威武。

    刘双双也说:“自己养点蜜蜂也不错,春天里到处都是菜花,你们要是明年种金银花,不也是有很多花?”

    卞昌隆点点头:“那行,我去看看,有就买一点。”

    过了好几天,卞昌隆兄弟二人从省城回来了,茶油的价格比榨油坊的稍贵一些,车旅费起码没有亏。

    他们还买回了一批金银花苗,回来就种上了,据说明年就可以开花,数量不多,得慢慢拓展规模。并且还如卞白贤所愿,带回了两箱蜜蜂,回来不多久,便赶上油茶开花了。全家人都很满意,因为养蜜蜂不仅能割点蜂蜜,也是油茶丰收的保证啊。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30

29、第二十九章 不想分开

    到了五年级,学校的各式竞赛就多了起来,什么奥数、作文等等,卞白贤作为班级的第一名,哪一个也逃不掉。

    但是卞白贤很懊恼,奥数他根本就不在行好不好,那什么从1递加到100的题目,他勉强还知道,但是那些一大串相近的数字相乘再相减或相加,他真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就是高中代数也没这么难的啊。

    这样的题学来干什么用,能够实践到生活中去吗?能够转化为生产力吗?自己又不要做数学家,做这些数字游戏干嘛来着。卞白贤学得满腹牢骚。

    但是他还不能拒绝,老师的眼神那么殷切,倾注于了那么多的期望,他怎么能对老师说,自己不想去考试。让他稍感安慰的是,朴灿烈也要参加奥数班,下午留校补习就有伴了。

    朴灿烈显然有一个逻辑思维强大的脑子,他能在那些弯弯绕绕的数字迷宫中畅游,迅速捕捉到那些在数字中跳跃的规律,简直是如鱼得水一般快活,甚至有时候比数学老师都反应得快一些。难怪数学老师偏爱他,这样的得意门生,一个老师一辈子能遇上几个啊。

    相对于奥数,卞白贤更喜欢作文比赛,至少这个是不用培训的,也不能量化,因为他的作文能力强,林老师对他采取了放羊式的教育方法,从不要求他交习作,只要考试的时候直接上场就行。

    五年级上期,朴灿烈顺利通过了各级奥数的初试复试,县里准备推荐他去参加明年三月份的某权威奥数初试,听说还要去市里参加比赛的。

    朴灿烈能够参加这种规格的奥数比赛,令卞白贤几乎跌破了眼镜。他清晰地记得上辈子朴灿烈也是参加过奥数比赛的,但是只在学校获过奖,连学区都没能排上名。

    为了支持朴灿烈参加奥数比赛,卞白贤从三个人的基金中拿出钱来,给朴灿烈买了好几本奥数资料。既然要做,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而卞白贤的作文竞赛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算是皆大欢喜。

    朴灿烈现在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但是他并没有多高兴,因为数学奥赛的奖品太实在了,不是数学课外读物,就是证书,最好的还是县里比赛发的派克钢笔。

    为什么不发奖金呢?朴灿烈不止一次和卞白贤提起此事。

    卞白贤哭笑不得,他将朴灿烈彻底培养成了一个财迷,都钻钱眼里去了。

    快到期末的时候,学校来了一批镇中学的老师,把班上的尖子生都叫去动员了一番,然后将资料登记在册。卞白贤和朴灿烈都在此列,卞白贤知道,这是镇中在摘尖子呢,到时候这一批学生,多半都是上了镇中学,以前他也是这么被挑去的。

    但是卞白贤并不想去镇中,他想去二中。比起镇中来,初高中都办的二中环境要好得多,虽然有些人觉得二中的附属初中不及镇中,但是卞白贤觉得将来直接上二中的高中部也不错。

    他自己以前上的是镇中,后考的县一中,但是考大学那年,二中出了一名清华生一名北大生,而一中一个也没有。比起来,二中的环境肯定不如县城的一中,但是人家是有龙则灵啊,这一次他一定要去沾沾那些尖子生的光,让自己也承受一下尖子生的压力,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朴灿烈问卞白贤:“小白,这些都是镇中的老师啊,以后我们就可以上镇中了?”

    卞白贤点点头:“如果升学考试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在镇中了。不过我不想去镇中,我想考二中,等下我跟林老师说一声去。”

    朴灿烈连忙说:“那我也上二中吧,我跟你一起。”

    “好。”心说:你当然得跟着小爷走,不看着点又要走歪路了。

    卞白贤跟林老师说要考二中的时候,林老师吃了一惊:“为什么要去二中?镇中要比二中的初中好一点啊。”

    卞白贤想了想:“我去过镇中和二中,二中比镇中大很多,我觉得环境要好一些。而且我听说二中比镇中管得要严一些,将来我直接考二中的高中了。”

    这个年代,小学升初中不存在志愿问题,也不存在划片区问题,通常是学校来挑人,有关系门道的,就托熟人去了自己想去的学校,余下没被挑选的,都被发配到乡中学去了。

    林老师想了想:“好吧,我给你留意一下。”

    卞白贤说:“老师,还有朴灿烈,他也跟我一起上二中,麻烦您留一下心。”

    林老师锁起眉头,看了一下卞白贤,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卞白贤知道,这事虽然跟林老师打过招呼了,但最好还是让爸妈找个二中的熟人说一声才好,确保万无一失,他也不担心人家不要,好学生到哪里都抢手。

    寒假的时候,卞小芳带着李俊瑞又回来了,这次只是小住,没有把小家伙托付在此。

    卞白贤看着小俊瑞头上的绒毛皮军帽,帽子前面有一颗闪亮的红五星,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几乎都忘记了,这还是这个年代的流行款呢,小时候自己也有一个,可神气了,不知道后来成了哪只老鼠的窝了。

    卞小芳来的时候,卞白贤正和朴灿烈准备去山上挖冬笋,卞白贤看见姑姑来,便将手里的篮子和锄头都放下了,去逗小俊瑞:“瑞瑞,叫哥哥。”

    小俊瑞已经不太记得这个哥哥了,有些羞怯地往妈妈怀里躲,扭过头不看他。

    卞小芳说:“瑞瑞,不记得哥哥了呀?”

    朴灿烈本来抿着嘴在一旁看着,看到卞白贤吃瘪,不由得咧嘴笑了,不记得最好,省得像个跟屁虫似的,霸占着卞白贤,可讨厌。

    卞白贤呵呵笑:“很久没看到了,有点认生。瑞瑞一直都很好吧?”

    卞小芳笑笑:“挺好的。暑假时带他回去,找哥哥足足找了三天呢,现在看着又不记得了,真是小孩子,忘性大。”

    卞白贤对卞小芳说:“姑姑,你带瑞瑞进屋坐吧,我去挖冬笋,你回去时也带点去炒着吃。”

    卞小芳有种和大人说话的错觉,这个小侄子说话跟个成年人似的,她笑着说:“听说你在县城卖冬笋,怎么从来不去姑姑家玩?”

    卞白贤笑了笑:“每次卖完笋都不早了,要赶回来挖笋,所以一直都没空去。”

    今年寒假卖笋,卞白巧没有再去,朴灿烈取代了卞白巧的司机地位,他现在拔了个子,勉强够得到车座,载人虽然算不上十分娴熟,但在卞白贤的再三敲击下,骑得倒也稳妥,不过时间要比别人多一点。

    卞小芳又说:“小白你明年上初中了吧?”

    卞白贤点点头。

    朴灿烈一直斜倚着锄头把,这时候有些不耐烦地换了一条腿支撑着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卞白贤和卞小芳。

    “小白你想不想去我们城关一中读书?”卞小芳问。

    朴灿烈的脸一下子难看了起来,转过去看卞白贤。

    卞白贤并没有注意到朴灿烈的表情,他有些吃惊,他分明记得姑姑不大乐意自己去城关一中的,说是没有地方住,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不过还是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姑姑,我和小灿要考二中,我爸爸已经帮我找熟人打了招呼了,只要能考上,就能去读。”

    卞小芳看了一下旁边的朴灿烈,嘴巴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

    卞白贤背起锄头,提着篮子往山上走。

    朴灿烈连忙跟上来:“小白你不会去城关一中吧?”

    “不去,我们就去二中。”卞白贤头也不回地说。

    朴灿烈咧嘴笑起来:“就是啊,去什么城关一中,还不如二中呢。”朴灿烈知道,要是卞白贤去了城关一中,自己必定就得和他分开,因为卞白贤的姑姑不可能会让自己也住在她家的。

    卞白贤也不愿意去县城上学,那离家更加远了,家里很多事他都顾不上,这离得近一点,自己多少还能顾着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卞昌隆和刘双双也说到这个问题了:“你姑说可以去她学校读书,你还可以住在她家,你去不去?”

    卞白贤低头扒饭:“不去。”

    刘双双看着儿子:“为什么不去啊?”小姑子愿意照顾自己儿子,这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卞白贤说:“二中好些。”

    卞昌隆说:“二中倒也不差。”

    刘双双说:“你去你姑那儿上学,就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31

就能够在她家吃住了,比你自己在学校寄宿好一些啊。”当妈妈的总是考虑得更全面一些,尤其是孩子的生活问题。

    卞白贤说:“我自己会洗衣服。二中离家近,回家方便,你们要是来看我也方便。”

    这倒是实情,家里这么忙,要是去县城,那得特意去才行,二中的话,顺道就去了。

    卞白贤又说:“姐姐也会考二中,到时候她读高中,我读初中,我们在一个学校不好吗?”卞白巧这时在学校补课还没回来呢,要到过小年后才放假。

    卞昌隆夫妇想了一下,这样也不错,离家近,想送点吃的用的都方便,两个孩子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挺好的。

    卞昌隆说:“那我明天和小芳说一声,不去他们学校了,就在二中吧。本来我也跟人家吴老师说好了,到时候要是不去,也不好说不是?”吴老师就是卞昌隆托的熟人。

    刘双双夹了一筷子青菜,说:“这也是你妹妹的不是,老早就说了不愿意帮忙,现在我们都把这边的事都定下来了,才来跟我们说,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折腾。”

    卞昌隆瞪了一眼老婆:“少说两句,孩子还在呢。”

    卞白贤说:“妈,跟姑姑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打算去县城读书的,太远了,我不喜欢。”

    刘双双看了一眼卞白贤,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儿子越大越有主见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39

30、第三十章 小灿的烦恼

    自去年冬天起,卞白贤便如愿以偿喝上了蜂蜜。受气候影响,冬蜜的产量不高,但却是最浓稠的蜂蜜。

    第一次割蜂蜜的时候,大家看着蜂箱里密密麻麻的小蜜蜂,只觉得头皮发麻,没有人敢动手,最后还是巾帼英雄刘双双动手的。因为是第一次割蜜,留着的要比割下来的蜜还要多不少,但是大家也没继续弄,反正在那里呢,蜜蜂也要吃的。

    自家产的蜜,数量有限,也没打算用它赚钱,全都分给家里人吃了。按大人们的说法,这么甜的东西,给老人和孩子吃就好了,卞白贤却坚持让爸妈都吃,每天用温开水泡一杯,喝了可以润燥养胃、美容养颜,长期坚持下去,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春天的时候,百花盛开,到处都是菜花、野花,蜜蜂嘤嘤嗡嗡忙个不停,繁殖地非常迅速,原来的蜂箱已经装不下了那么多蜂蜜了。

    卞昌隆去隔壁镇请了一个专门养蜜蜂的人来,将自家的蜜蜂又多分了两箱,这样一来,蜜蜂的数量便翻倍了,到年底,产量就会比上年多上一半。

    卞白贤和朴灿烈兄弟俩的积蓄已经接近五百块了,这对几个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卞白贤为了不影响朴灿烈的学习,在五年级下学期停止了捡菌子的活动,每天早上起来后跑一圈,然后直接回去吃饭上学。

    朴灿烈起初实在无法对那些菌子视而不见,但是卞白贤已经不捡不卖了,他捡了也顶多是过过瘾,自己尝个鲜。

    朴灿烈不止一次对卞白贤说:“小白,这不捡菌子了,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咱们继续捡吧。”

    卞白贤推他的脑袋:“你真是个劳碌命,不捡了,等考试完再说吧。你昨天的日记写了没有,拿过来我给你看看。”现在卞白贤要求朴灿烈每天记日记,以提高他的写作水平。

    朴灿烈耷拉着脑袋:“不捡菌子,我不知道写什么了。” 卞白贤踢他:“就你这点出息。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呢,看到的,听到的,自己做过的,想到的,哪个不能写?”

    朴灿烈跳起来躲开:“每天就跑步、上课、做作业、吃饭、睡觉。”

    卞白贤说:“就这些事,你拿一件来写,都能够写一篇日记了。这样好了,以后我给你出作文题,你还是写作文吧。”

    “啊!不要吧,我不喜欢写作文,还不如让我去做奥数题呢。”朴灿烈抱着脑袋哀嚎。

    卞白贤翻白眼:“你想得美,以后中考、高考又不是只考数学,哪一个不考语文,你要是考不上,你回去跟你爸学修电视机去。”其实朴灿烈的作文水平在卞白贤的训练下,已经大有进步了,卞白贤只是想锦上添花。

    朴灿烈脖子一梗:“我不跟我爸学修理,我去广东打工去。”

    卞白贤冷笑两声:“你去啊,你这身板,将来估计长得比你爸还高,去做搬运工最合适了,一天从早背到晚,全身都是灰尘和汗水,一个月倒是可以赚个几十上百块,你有出息啊。”

    朴灿烈立即换上一副嬉皮笑脸,趴在卞白贤肩上:“我和你开玩笑呢,小白。你放心好了,你将来考什么学校,我就考什么学校,肯定不会和你分开的。”

    卞白贤想起前世朴灿烈对自己的感情,脸色突然一变,一把将朴灿烈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推下去:“死开,死开。”

    朴灿烈一下子愣住了,神情十分受打击:“小白,我——”

    卞白贤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换上一副神情说:“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好好给我写作文,你以为想和我考一个学校就能考一个学校啊,说得倒轻巧。不知道自己重死了,压得我肩膀酸。”

    朴灿烈还是很好糊弄的,立即便被卞白贤真真假假的几句话哄骗过去了:“小白你给我出题吧,我一定会好好写的。” “好吧,我要好好想一下。”卞白贤故作轻松地答。

    三月份,朴灿烈去参加奥数比赛,虽然没有进复赛,但是也算是给学校争了光,全县也不过就三个名额。这个成绩在卞白贤的预料之中,就奥数来说,半路出家的朴灿烈也就是个业余水平,能够入围这个比赛,就已经很不错了。

    朴灿烈没有半点失落,他将那些奥数书扔在一旁,大吁了一口气:“嘿,终于不用再做奥数了。”一脸的轻松。

    卞白贤也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东西,说起来还真是兴趣爱好而已,多一些虽然没有坏处,但也没有十分明确的好处,最大的益处就是能够锻炼一下思维方式而已。

    五月份的时候,卞白贤家里种的金银花迎来了第一次收获,头一年产量不高,因为花苗有限,所种面积有限,只有三四亩地的面积,一共只赚了一千多块钱。但也算是不错了,到明年,等二十多亩地全都种上,至少会有几千块的收入。

    卞白贤看着爸妈每天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家里和后山之间忙碌,心里也颇有成就感,一切都照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着。

    他发现,许多事真是要去破才能立,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若是没人推动,谁会愿意花一大笔钱去承包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后山呢。

    自从后山承包下来了,养鸡场也便跟着发展起来了,再接着金银花田也发展起来了,养蜜蜂也日渐有了规模。

    有一天他还听二叔说,准备将家里的茶籽粕和茶壳用来养蘑菇。这事他可从没有跟二叔提起过,他本来还打算将养蘑菇的事推迟到自己上中学后才说的,没想到二叔的消息还很灵通。

    爸爸显然也很支持这个想法,正准备在后山的鸡场旁边用竹子搭一座蘑菇棚呢。因为他们听说,除了茶籽粕,鸡粪也可以用来做蘑菇的养料。

    朴灿烈听说卞白贤家里要人工养菌子,还准备用鸡屎来养,不由得呲牙说:“那还能吃吗?鸡屎臭死了,反正我以后不敢吃你家的菌了。”
卞白贤凉凉地说:“你妈用你拉的臭臭去浇菜,你没吃过那些菜?你今天早上吃的辣椒,就是用大便淋过的。”心说,小样儿,让你矫情,看小爷不恶心死你。

    朴灿烈果断被恶心到了,他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十分难受地看着卞白贤:“你不要这么报复我吧!”

    卞白贤嘿嘿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谁叫你想象力那么丰富,你不去想,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朴灿烈连连告饶:“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家的菌子了。”

    卞白贤说:“这就叫化腐朽为神奇,它现在还是鸡屎,等过一阵子,它就变成了蘑菇,你不觉得特好玩么?”

    朴灿烈跳过这个话题,看着卞白贤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家要种蘑菇,所以才不去捡菌了?”

    卞白贤白他一眼:“这哪跟哪啊,我哪里知道家里要养蘑菇啊。我不捡菌子卖,是因为要考试了,不想大家那么辛苦,好心当成驴肝肺。”

    朴灿烈说:“是没那么辛苦了,但是没有钱赚,感觉好无聊。”

    卞白贤拍拍他的肩:“等考试完就好了,我们就能够再去赚钱了。”

    于是朴灿烈热切盼望着暑假的到来。

    然而暑假还没到,朴灿烈的美梦就被敲碎了,他找到卞白贤的时候,几乎都要哭了:“小白,我完了,我爸他让我暑假去他那儿帮他做饭!”

    “?”卞白贤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爸不是一直在街上吃么?”

    朴灿烈突然暴躁起来,加大了嗓门:“可是他说他不想在外面吃了,要自己做饭。他让我放了暑假去给他做饭去!谁去给他做饭啊!每天赚那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外面吃,就自己做去!”卞白贤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敢情是朴卫民觉得在镇上吃饭划不来,要省点钱自己做饭,所以让朴灿烈去帮忙做饭呢。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是他想办法让朴卫民去摆修理摊子转移注意力的,如今他做得顺手了,自然就想挣钱,只是没想到,这极有可能便是促成朴灿烈一家走向另一条路。

    卞白贤不说话,朴灿烈更是着急:“你说怎么办啊,小白?烦死了,我不想去我爸那儿,我还要赚钱呢。”

    卞白贤想了想说:“你爸店里生意很好啊?”

    朴灿烈撇撇嘴:“谁知道,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个百多块吧。”朴灿烈自己能赚钱了,压根儿就瞧不上他老子那点收入了。

    “而且我要是去了,他肯定又要天天骂我,我会烦死去。他为什么不能自己在街上吃,一碗米粉也才五毛钱,一个月顶多就三十块。”朴灿烈简直要抓狂了。

    卞白贤心说,一个月要是赚个几十块,那也就只够个饭钱了,哪里还有余钱,朴卫民显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家里种着地,老婆分不开身,就叫儿子去帮忙。可惜他忘了,他这个做爹的不仅没有树立威信,也不够慈爱,与朴灿烈相处得不像父子,倒像是仇人,儿子根本就不愿意去帮忙。

    卞白贤有些同情地看着朴灿烈:“要不,让阳阳去?”他说这话也有些违心,因为他不觉得朴卫民是个好父亲,哪个孩子跟着他,都不会很好过。

    朴灿烈气呼呼的:“他不会做饭!我就是烦,我爸为什么非要去镇上开铺子,还得让我去帮忙做饭。”

    卞白贤斜睨他说:“你爸要是不去镇上开铺子,你哪有现在这么滋润。”

    朴灿烈一下子就蔫了,这是真话,自从朴卫民开修理铺子了,牌也打得少了,脾气也没那么大了,以前每三天要挨一顿胖揍,变成现在一礼拜挨一顿骂,只有朴灿烈惹了事或者朴卫民心情不好才会想起来揍他,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你要去多久?”卞白贤问。

    朴灿烈叹气说:“他说暑假里生意好一些,我又闲着,便让我放了假就去帮忙。”

    卞白贤拍拍他的肩:“那你就去吧。小灿,别烦,我和阳阳赚的钱依旧算你一份。”

    朴灿烈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不想跟着我爸啊,他老是骂人打人。”

    “再怎么说,那还是你爸爸,你们是父子,哪有隔夜仇的,你要好好和你爸相处才行。再说你爸爸已经很久没有打你了吧。”卞白贤觉得这对父子的恩仇也不能长此以往,要尽早化解才是。

    朴灿烈的眼睛里突然有些潮湿,抿紧了唇看着卞白贤,仿佛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和哀伤。

    卞白贤有点感觉自己在将他往火坑里推的罪恶感,他扭转头不敢看他:“小灿,你反正是白天去,下午就回来了,下午回来咱们一起玩。再说我经常要去街上卖菌子,到时候我就去找你啊。”

    朴灿烈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烦死了!不想去上学了,也不想回家,我讨厌那个家。”

    卞白贤心头猛地一跳,朴灿烈的叛逆期来得比自己预料的还早,要是这样下去,他去了他爸那儿,会不会走向自己没法控制的那条路?“小灿,别着急,我回头跟你爸说说去。”

    卞白贤对自己也没多大信心,朴卫民那么刚愎自大的个性,不见得会把一个孩子的话当回事。他在试图改变朴家人的命运,但是开了头之后,命运最后到底会走向哪里,却不由他的控制,他只能暗暗祈祷朴灿烈能够保持他淳朴热情的性格,不受外力的影响失了初心。
作者: ---0-0---    时间: 2014-4-29 18:40

=====================暂封,五一加更。================================
作者: 你好,亲爱的。    时间: 2014-5-2 13:28

---0-0--- 发表于 2014-3-30 20:19
不错吧。。我可喜欢了。。

嗯,我想默默地问一下楼主,你写文时的想法或灵感何来呢?
作者: ---0-0---    时间: 2014-5-2 16:46

你好,亲爱的。 发表于 2014-5-2 13:28
嗯,我想默默地问一下楼主,你写文时的想法或灵感何来呢?

介个是我转发的。。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1

31、第三十一章 进火坑

    朴灿烈以前盼着考试完放暑假,现在却巴望着这个学期永远不要结束。因为情绪受影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的成绩出现了一些下滑迹象。

    放学的时候,卞白贤冷着脸说:“小灿,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数学居然还有两道应用题没做。”

    朴灿烈梗着脖子不答话。

    卞白贤冷笑一声:“你这算是打击报复你爸爸?你跟谁发脾气呢?你不打算好好考,不想上二中,是不是准备去乡中学?到时候你爸会让你寄宿?想都别想!你得每天回家,天天都看着你爸那张脸,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朴灿烈听到这里,打了个哆嗦,嗫嚅着说:“我就是考试的时候有点烦,不想做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干了。”

    “你最好别这么干,否则别怪我瞧不起你!”卞白贤扬起头,大步走了。

    朴灿烈有些沮丧地看着卞白贤,没有追上去,一个人在后头慢慢地走着。

    卞白贤走了一段,见朴灿烈没跟上来,站住回转身来:“磨蹭什么呢!赶紧走啊,天都要黑了。”

    朴灿烈神情一松,连忙拔腿追上去:“小白,对不起,我错了。”

    卞白贤叹了口气:“小灿,你可不能为了报复你爸就破罐子破摔。去帮你爸做饭只是暂时的,等开学了,我们都住校了,就会比较自由了。”

    朴灿烈的眼睛因卞白贤给他的劝告重新亮了起来,自己只有赶紧长大,才能脱离爸爸的控制。暑假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过去了,朴灿烈点了一下头:“好,我会好好考的,一定会上二中的。”

    “这就对了。来,笑一个!”卞白贤说着去扯朴灿烈抿了一天的嘴巴。

    朴灿烈被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旋即又自己笑了起来。卞白贤心里叹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暖红的夕阳将路上两个肩并肩的孩子矮小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扁扁的,却十分浓重。

    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朴灿烈在万分不情愿中踏上了去栖凤镇的路,他去的那天卞白贤正好去卖菌子,两人是一起出发的。卖完了菌子,吃了早饭,朴灿烈还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卞白贤推着他的背:“走吧,我陪你去。”推着朴灿烈到了朴卫民的铺子里。

    这不是卞白贤第一次去朴卫民的铺子,但是铺子比他上次去的时候更乱了,里面摆满了黑白电视机、半导体收音机的成品和半成品,地上堆了不少零件,朴卫民正拿着梅花起子和一个小电焊修理着一个收音机,余光瞥见朴灿烈和卞白贤来了,对朴灿烈说:“怎么才来?去给我去隔壁粉店端一碗粉来。”

    朴灿烈的面色有些不悦:“钱呢?”

    朴卫民说:“钱在抽屉里,自己拿。”自从开修理铺子赚了钱,朴卫民对钱看得也没那么认真了。

    朴灿烈打开抽屉,拿了五毛钱出来:“小白你等下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卞白贤点点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说完坐下来看朴卫民修理收音机。

    朴卫民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比对自家的孩子和蔼:“小白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我和小灿都吃过了。”卞白贤答,又说,“叔叔你这生意很好啊,这个时候都还没吃饭。”现在时间都快十点了。

    朴卫民说:“赶集的日子生意会好点,好几个客人一会儿要赶着将修理的东西领回去,所以没来得及吃。”

    卞白贤看了一会,有个中年女人过来取东西,朴卫民放下手里的活,将一台收音机拿给她,收了三块钱。

    卞白贤说:“叔叔,小灿最近的进步可大了,又不生事,成绩也好,还知道自己赚零花钱。你别对他那么凶好不好?他有点怕你。”

    朴卫民抬头看了一眼卞白贤,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那个臭小子都拿了好几个奖状回来了。这也要谢谢你啊,小白。他就是太调皮,要是没个人能镇住他,他就要上天去。”

    卞白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朴卫民对朴灿烈也不是不关心的,但是表达爱的方式太过粗糙粗暴。“叔叔,其实小灿已经很懂事了,而且他已经长大了,光靠打骂是没什么用的,越打骂越叛逆,你好好跟他说,这样效果可能还好一点。”朴卫民手上的活也停了,有些吃惊地看着卞白贤,这孩子真叫人吃惊,一点也不像才十岁啊,太少年老成了吧,居然跟自己谈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卞白贤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他嘿嘿笑了一声:“我自己就是这样的,我爸妈要是打我,我肯定会跟他们对着来,什么事都不跟他们说。但是他们都很尊重我的意见,很多事都让我自己拿主意,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喜欢什么事都和爸爸妈妈说,让他们听我的想法,替我参考建议。”

    朴卫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也很久没打骂朴灿烈了,他不惹事,我就省得管。只是他没你这么懂事,昨天让他来帮我做饭,他还十分不情愿。我这也是为了他着想,我一个人在铺子里,忙起来连饭都没时间吃,还经常要去外面吃。一碗粉五毛钱,早晚两顿至少要一块,有时候一碗粉根本不顶饱,还要加点别的。这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个百多块,要是不好,顶多也就几十块,除了吃饭,哪里还赚得到钱,所以叫了朴灿烈来帮我做饭,他还老大不乐意。将来他上初中高中,考大学,哪里都要钱啊,不省点怎么行?”

    这时朴灿烈已经端了米粉从外面回来了,他显然将这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本紧绷的脸上有些松动。卞白贤朝他眨了一下左眼,朴灿烈几乎要笑起来了:“爸,吃饭了。”

    朴卫民放下手中的活,拿出一块帕子,将沾满油污的手擦了擦,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粉来。

    卞白贤小声地对朴灿烈说:“其实你爸还是很关心你的,就是脾气大点,你让着他点呗。”

    朴灿烈皱皱鼻子,有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不过脸上却隐隐有了点笑意。

    卞白贤看着铺子后头那一截,已经用布帘子围了一圈出来了,里面摆了一张竹凉床,是临时休息用的,铺子后头还有一间门通往后面,后头走廊上有个临时搭建的小灶,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看样子是真打算这里常驻了。

    朴灿烈看着那堆东西,脸又垮下来了,这就是活生生的现状啊。卞白贤看着他板着的脸,拍拍他的肩:“没事,反正今天下午就回来了,自己找点事做,要不跟你爸学修电视机也可以啊。”

    朴灿烈撇撇嘴,表示不屑的样子。 两孩子在铺子里捣鼓了一阵。朴卫民吃完米粉,又叫朴灿烈将碗筷给粉店送回去,自己又开始忙碌。

    卞白贤看天色不早了,等朴灿烈回来,便说:“我要回去了,小灿,下午回来的时候再来找我玩啊。”

    朴灿烈依依不舍地将卞白贤送出老远。卞白贤笑了起来:“行了,回去吧,晚上又不是不回来了。”

    朴灿烈抿紧了唇,只将墨黑的眼珠盯着卞白贤,不说话。卞白贤知道他心里难受,便扬扬头,跨大步走了。走了好一段,回头看见朴灿烈正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卞白贤突然有种把自己孩子送进牢笼的感觉,囧了。

    抬头看时,已经到了新华书店门口,卞白贤想了想,抬腿进了书店。

    这个年头,书是人们最大的精神食粮,但是对小镇上的人们来说,能够享受得起这精神食粮的并不多。卞白贤从书架上翻了一下,发现好多书都是八几年的印刷版本,价钱便宜得很,厚厚的一本《三国演义》,也才三块多钱,不过因为翻看的人多了,书显得有点旧,再问,已经没有别的了,这一版的就剩这一本了。

    卞白贤想了想,将这本《三国演义》拿到柜台前去结账,旧点不要紧,知识不打折扣。买好书,又沿着来路往回走,一直走到修理铺子。

    朴卫民在修一台电视机,天气太热,朴灿烈在一旁给他打扇,看见卞白贤回来,双眼一亮,连忙丢了扇子扑上来:“小白你又回来了。”

    卞白贤将手里的书给他:“我刚刚在新华书店买的,怕你在这里无聊,先给你看,你看完了再给我看吧。”

    朴灿烈急忙接过来:“什么书?”

    卞白贤笑笑:“是《三国演义》,你最喜欢的赵子龙就是这里的。”

    朴灿烈笑眯了眼:“那我要看看。”
  卞白贤说:“不着急,慢慢看吧。我刚翻了一下,里面有些生字,要是认不得,就问卫民叔叔,叔叔你会教小灿的哦?到时候再让小灿教给我。”卞白贤扭头对一旁直着身子擦汗的朴卫民笑道。

    朴卫民点点头:“行,这么厚的书,就怕朴灿烈没耐性看。”

    朴灿烈不服气地对着他爸说:“我一定会看完的。”

    “那你就好好看,先看,再讲给我们听也可以。”卞白贤笑道,“我回家了啊。”

    朴灿烈捧着书,没有再追上去送卞白贤,只是目送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朴卫民放下手里擦汗的毛巾:“书先放着,等有空了再看,先来帮我扇扇子,我先把这电视机修好。”语气倒是难得的平和,没有责骂,也没有呵斥。

    朴灿烈将书放到里面的凉床上,赶紧乖乖地去帮老爹打扇子。

    傍晚的时候,朴灿烈坐着他爸的自行车回来了,其实过了午间,基本上就没什么生意了,但是天气太热,朴卫民不想顶着烈日踩单车回家。

    朴灿烈虽然想早点回去,但是也有点畏惧中午的炎热,加上有卞白贤买的书看着,倒也没那么心浮气躁了,父子俩打着扇子,在店里相安无事地呆了一个下午。

    有卖冰棍的打门口经过,朴卫民还掏出一毛钱来买了两支白冰棒,父子俩一人一支。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3

32、第三十二章 暴露狂小灿

    朴灿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卞白贤,最后在河边找到了他。天气炎热,卞白贤此刻正在河里消暑洗澡。

    每到夏天,池塘与小河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太热了,跳进水里洗一洗;汗多了,跳进水里泡一泡;身上脏了,跳进水里泡一泡;无聊了,还是跳进水里泡一泡。反正总有下水的理由。

    虽然学校在放暑假前一再告诫:不许下河下塘洗澡。但不去河里塘里洗澡,去哪里洗?跟女孩子一样用个盆子装点水洗洗?这帮小子肯定要说:这不跟鱼装在碟子里一个感觉么,要憋死去!所以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是谁也不会奉行。

    虽然每年夏天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孩子折在了水里,但家长也不会禁止孩子去河里洗澡,因为他们的童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在这水道纵横的地方,要是不会游泳,那生命威胁就会更多一分。只要有同伴就行,单独去倒还是会担心的。

    朴灿烈将身上的衣服一扒,赤条条地“噗通”一下就扑进了水里,展开了四肢畅快地向卞白贤游过去:“小白,我回来了。”

    卞白贤正在练习仰泳技术,听见朴灿烈的声音,停在水中,双脚踩着水,向他挥手:“小灿。”

    释放着白天吸收的太阳温度的清澈河水缓缓流淌着,包裹在身上格外舒泰,人沉浮在其中,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柔而舒适。

    朴灿烈游到卞白贤身边,第一句话就说:“小白,书我放店里了,怕路上弄丢了,没带回来。等我看完了再带回来给你啊。”

    卞白贤无所谓地点点头:“没关系,先看吧。今天看到哪了?”这书他上辈子就看过了,再看也就是温故而已,买了这书,就是为了移朴灿烈转移注意力,给他打发时间用的,当然,顺便也长点知识。

    朴灿烈来了兴致:“看完第一回了。原来刘备是个卖草鞋的,关云长是个卖枣的,张飞还是个杀猪的呢,嘿嘿,真好玩。真是英雄不问出处。”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拍打着身边的河水。

    卞白贤知道这多半是他爸解说给他听的,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贩履是卖草鞋的意思,还知道英雄不问出处这话,但是也不戳破,装得津津有味地听他的故事。

    朴灿烈说了一会,换了话题:“小白,咱们游到河对岸去捡鸭蛋去。” 村里有不少人家养鸭子,白天将鸭子赶在河湾里喂养,晚上再赶回家。鸭子一般在晚上下蛋,但也有一些特立独行的家伙,喜欢白天下蛋,而且还爱自己找窝,一下就是一窝。

    孩子们最爱干的事,就是去寻窝捡漏,有寻宝的快感。有时候运气好能捡一窝,有时候只能找到一个,敲开来看,没准还是个臭了的蛋,因为太久没被人发现,变质了。

    卞白贤说:“我刚刚看军伢子已经去转了一圈了,好像什么都没捡到。”

    朴灿烈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可能会有蛋,我们去看看。”说着朝那股最湍急的水流游过去。

    卞白贤连忙叫一声:“小灿,别走那边,回来。”

    朴灿烈不仅没回头,一个猛子扎进去,卞白贤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过了两分钟,朴灿烈在河对岸的浅水中冒出头来,冲他挥手:“快过来啊,小白。”

    卞白贤把心放回肚子里,叹口气,绕过那段激流,从水流平缓处游了过去。

    朴灿烈已经从水里爬到岸上去了,赤条条的,光着屁股对着卞白贤,猫着腰在草丛中搜寻。

    卞白贤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了,这破小灿,怎么连个裤衩都不穿。正想着,朴灿烈转过身来了,手里举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哈哈,小白,看,鸭蛋!”

    卞白贤没有看到鸭蛋,第一个闯入自己视线的,是朴灿烈的小鸟。卞白贤只觉得脸上发烫,连忙往水里一缩,让河水驱逐去燥热感。

    “你赶紧过来啊,这里不止一个呢,好多,来帮我拿。”朴灿烈浑然不察卞白贤的尴尬,只是抱怨他太慢了。

    卞白贤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水里爬上河堤,探头看去,朴灿烈正撅着屁股将草窝里的鸭蛋一个个拣出来:“……三、四,总共是四个,还有一个软壳蛋,但是已经烂了,不能要了。帮我拿着,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一面不由分说,将两个大鸭蛋塞到卞白贤手里。 卞白贤拿着鸭蛋,看了一下,蛋的颜色还是几近透明色,没有变黑,还是很新鲜的。

    朴灿烈已经将附近的草丛都看过了:“没了,嘿嘿,捡了四个蛋。我就说了吧,别人不知道这里有,我上次在这里捡过两个蛋。”神情颇为得意。

    卞白贤拿着蛋退回水里:“走吧,天快黑了,洗洗就回去了,太晚了蚊子就多了。”率先往河对岸游去。

    朴灿烈连忙跟上来,还不忘说:“小白,鸭蛋分你两个吧。”

    卞白贤大声回答:“不要,我家里鸡蛋都吃不完呢,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朴灿烈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洗好上岸穿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蚊子在人头顶上形成一团团的黑云,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还不住往人眼里、嘴里扑。

    朴灿烈不穿衣服,站在那啪啪啪拍打蚊子。卞白贤顾不得蚊子叮咬,赶紧擦干身上的水珠,背过身换上干净衣服。

    “小灿你赶紧穿衣服,要回家了。”卞白贤用余光去瞥朴灿烈,那个暴露狂还一|丝|不|挂地在打蚊子呢。

    朴灿烈哦了一声,一边像猴子一样跳着脚穿衣服,嘴里不住嚷嚷:“咬死了、咬死了,好多蚊子。”

    卞白贤将自己的衣服都收起来,用帕子捆成一束,在头上挥舞了一圈,以驱赶蚊子,凉凉地斜睨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光屁股洗澡,活该被叮。”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了。

    朴灿烈愣了愣,光屁股洗澡和被蚊子叮有直接的关系吗?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关系,他哦了一声,伸手在腿上啪啪拍死了两只蚊子,用换下的衣服兜上四个鸭蛋,急吼吼地从卞白贤身边超过去,还一面说:“快点回去,咬死了!”
卞白贤扔过去一枚白眼,暴露狂,活该被咬。

    第二天早上,卞白贤起来跑步,习惯性地在家门口等了一会儿,朴灿烈没有出现,便想张口喊他,突然忆起他已经去镇上了。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失落的感觉,仿佛一直存在的那个东西不在原处了。他自嘲了一下:卞白贤,你养成成瘾了啊。

    甩了甩头,便迈开腿往前跑,一直跑到后山,看见爸爸在养鸡场外低头寻找什么。“爸,你找什么呢?”自从家里在这边养了鸡,爸爸就搭了一个棚子,和二叔轮流着住在这里,不守着不行,黄鼠狼和蟊贼都不可不防。

    “昨晚鸡场里有黄鼠狼进来了,咬死了好几只鸡。”卞昌隆头也不回地说,“我看看哪里有漏洞了。”

    “来黄鼠狼了?”卞白贤吃了一惊,也过去帮忙找漏洞。鸡场的外墙是用整根竹子编织成的,虽然不能长久不衰,但是用上好几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不至于这么快就腐坏掉了。

    卞白贤沿着跟爸爸相反的方向仔细看过去,竹墙是完好的,没有破损,走了一段,在竹墙的下方看到一个老鼠洞,洞口处还隐约有些血迹:“爸,爸爸,你快来看,是不是这这里。”

    卞昌隆快步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会:“应该是这里。什么时候死老鼠在这里打了个洞,倒是便宜了黄鼠狼。”

    “那现在将这个老鼠洞堵起来吗?”卞白贤问。

    卞昌隆说:“黄鼠狼知道这里有鸡吃,迟早都是会再来的,等今天晚上我和你二叔来抓住它打死算了。”

    刘双双这时提着三只已经僵硬的小鸡从棚里出来了,满面怒容:“找到洞了?赶紧堵起来吧。这该死的黄鼠狼,咬一只吃就算了,非要咬这么多,只喝血不吃肉,真可恶!”

    这鸡还是今年春天新养的,都快要下蛋了,没想到就被黄鼠狼给惦记上了。天气太热,死了一个晚上,鸡都开始发臭了,得挖个坑埋起来才行,真是可惜了。

    卞白贤说:“妈妈,爸爸说晚上要和叔叔抓黄鼠狼。” “抓得尽的么,这山上没有十只也有八只,赶紧把洞补起来吧。”刘双双拿了一把锄头去埋鸡,卞白贤连忙过去帮忙扛锄头。

    卞白贤也觉得妈妈言之有理,有黄鼠狼还能灭鼠呢。

    卞昌隆听了这话,也去找了把锄头来,将鼠洞堵上了。

    朴灿烈不在家,卞白贤感觉自己突然无聊起来了,看着外头白花花的阳光,就觉得头晕目眩,不想出门。以前朴灿烈总有花样百出的鬼点子和馊主意,有时候自己虽然觉得那游戏挺无聊的,但是投入进去了,又会觉得乐趣无穷,但是让自己一个人去玩,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卞白巧早早就考完中考了,回家待了半个月了,之前为了考试,费心耗神了一年多,又加之在拔个子,人就跟个豆芽一般瘦,风都能吹倒似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水灵多了。

    两个毕业生,都没有暑假作业,除了做点家务,也没别的事干。卞白贤为了打发时间,便将卞白巧的课本都翻了出来,找点能读的东西看看。

    朴灿阳拎着一个网袋,举着一个长竹竿做的网兜来找卞白贤玩:“白哥,我们去捉知了。”

    卞白贤抬头:“捉那个干嘛?”

    “烤了吃啊,很香的!”朴灿阳的门牙已经快长好了,现在不担心缺牙,说话也不捂嘴了。

    卞白贤闲得无聊,放下手里的书出门。天气炎热,知了在树上“知了——知了——”地聒噪长鸣,将原本就烦闷无聊的夏日渲染得更加枯燥单调,虽然都是溜着树木的浓荫走,也有风偶尔刮过,但风都是带了情绪的,它被烤得闷热,吹给人自然也清凉不起来。

    卞白贤抹了一把汗,抬头看朴灿阳举着网兜,往树干上一只正在肆意嘶叫的知了身上轻轻一扣,然后往下一拉,知了便掉进网兜里去了。朴灿阳将网兜放下来,将知了抓起放进装知了的网袋里。卞白贤指着一根树枝说:“阳阳,那儿有一只,我来抓。”

    朴灿阳将网兜递给他:“给你。”

    卞白贤小心地学着朴灿阳的样子,往那只知了身上一扣,轻轻一拉,便带了下来。他有些兴奋地迅速将网兜收过来,伸手抓住了知了,然而手一捏,瘪了,而且轻得超乎人的意料。

    朴灿阳已经看清楚了:“白哥,是个知了壳子。”

    卞白贤拿起来仔细一看,的确是一只蝉蜕,浅棕色的,上面还沾了不少泥,外形看倒是一只完整的知了。

    朴灿阳说:“白哥,这个没用,扔了吧。”

    卞白贤笑了一下:“怎么没用,有用呢,可以卖钱,就是太少了。”卞白贤知道,蝉蜕是一味中药,是能卖钱的,不过要量多才行。

    朴灿阳一听说可以赚钱,立即两眼放光:“真的可以卖钱?”

    卞白贤说:“是啊,这个是中药,可以卖给药材铺子,但是太少了,这一个也没什么用啊。”作势就要扔掉手里的蝉蜕。

    朴灿阳连忙抢过来:“诶诶,别扔,我知道哪里有知了壳子。”

    “哪里?”卞白贤问,他平时似乎也在哪见过不少,不过当时并没有留意,没往心里去。

    朴灿阳说:“我在你家后山的松树林里见过不少,还有茶山上也有很多的。我们去捡吗?”

    卞白贤心思动了动,但是看着这炎炎烈日,要是在松树里,马尾松的针叶那么细,茶树那么矮,根本就挡不住阳光,擦了把汗说:“还是算了吧,太热了,别中暑了。”
  朴灿阳想了一下:“不会的,我还知道有个地方,那里很凉快,不会热。”说完兴冲冲地拿着网兜就往河边跑。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4

33、第三十三章 小灿的惆怅

    河堤上有一片茂盛的柳树林,是五六十年代搞水利建设时为了护堤而栽的,年头不短了。树木十分高大茂盛,人们干农活热了累了的时候,常会在这里小憩,孩童们也喜欢在柳荫下嬉戏。

    朴灿阳爬上河堤,便钻进柳荫之下,不一会儿便听见他欣喜的声音传来:“白哥,快来看,这棵树下有好多呢,五个、六个……,树干上还有。”

    卞白贤也迅速躲进阴凉的树荫下,看见朴灿阳正猫着腰在一棵大柳树的树根处仔细地寻觅。他也低头一看,果然在柳树的根部看到两只沾满泥的蝉蜕,便弯腰捡起来。

    朴灿阳一会儿便捡了一把过来:“好多,白哥,放网袋里吧。”说着将网袋里抓到的知了都倒掉了,有了蝉蜕,哪里还想着要吃啊,当然是赚钱要紧了。

    卞白贤将他手里捡到的蝉蜕也放进网袋里,继续低头捡蝉蜕。朴灿阳问他:“白哥,这知了壳子怎么这么多泥巴啊?”

    卞白贤说:“知了没长大的时候是生活在地底下的,等长大了,才从地底下钻出来,所以壳子上全都是泥。”

    “难怪。”朴灿阳嘟囔了一句,“这地上这么多圆洞,难道就是知了的洞?”

    卞白贤点点头:“是的。”

    朴灿阳啧啧称奇:“它怎么钻到地下去了?那能长大吗?不吃东西吗?”

    卞白贤说:“它们生活在地下有树根的地方,靠吸树根的汁长大。要在地下长四年呢,才能变成知了,从地下钻出来。”

    朴灿阳听得眼都直了:“四年啊?都在地下,那它们能活多久?”

    “过完夏天就死了。”卞白贤轻描淡写地说,说实话,他自己知道这个事实之后,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平静,四年暗无天日的等待,就为了一个夏天的阳光灿烂,这样的生命,该是多么的悲壮。

    朴灿阳也完全被震住了,喃喃地说:“它叫得那么欢实,讨人厌得很,原来寿命这么短啊。”

    卞白贤笑笑不做声,继续低头寻找蝉蜕。还别说,这条柳荫道上的蝉蜕还真不少,很快,他俩就捡了一网袋。卞白贤又将网兜子拿过来装,直到捡满为止,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朴灿阳说:“白哥,要不洗了澡再回去吧。”

    卞白贤看看身上,这一下午爬上爬下捡蝉蜕,早已弄得满身污黑:“还是回去拿衣服吧,洗了澡要换衣服。顺便将知了壳子送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朴灿烈已经回来了,正在卞白贤家门口的青石凳上坐着,看见卞白贤和朴灿阳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挖空了,一股难以言语的失落和愤怒涌现了出来。朴灿烈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弟弟抢走了,他站起来气呼呼地对朴灿阳说:“朴灿阳,明天你跟爸爸去街上,我不去了!”

    朴灿阳莫名其妙地承受着他的怒气:“哥,怎么了?”

    卞白贤也有些狐疑地看着朴灿烈:“小灿,跟你爸吵架了?”

    朴灿烈扬扬头,粗声粗气地说:“没吵,不想去了!”

    卞白贤说:“要是不想去,偶尔休息一天也没什么,跟你爸说声,他会同意的吧。”

    朴灿烈却觉得卞白贤是在偏袒朴灿阳:“我都去了这么多天,朴灿阳去几天怎么了?”

    “你不是说阳阳不会做饭吗?”卞白贤醒过味来,朴灿烈直接叫朴灿阳的名字,估计是生朴灿阳的气,但是没听朴灿阳说和他哥吵架啊。

    朴灿烈嚷嚷起来了:“不会做不会学吗?我还不也是学会的。”

    朴灿阳有些无措地看着盛怒中的朴灿烈,不知道哪点惹到他了。

    卞白贤耸耸肩,看样子朴灿烈是发神经,他拿着蝉蜕进了屋,准备找个蛇皮袋装起来。朴灿阳连忙跟上去。

    朴灿烈只觉得猛地一挥拳,砸进了棉花堆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那团火啊,烧得更旺了。他猛地伸手一薅,将朴灿阳手里的网袋扯了过去,一把掼在地上,作势就要踩上去。

    “别踩!”朴灿阳眼疾手快,一把将朴灿烈推开去。朴灿烈一个没提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有些傻眼,这是朴灿阳第一次挑战他作哥哥的权威成功。

    通常家里男孩只要超过一个,就必定是少不了打斗,这跟动物界的雄性生存法则是一样的,大的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抢占自己的地盘,奴役小的,便少不了拳脚施威。小的不甘于奴役压迫,便要反抗,所以这个家便时时热闹异常,父母的责骂也是常常不断的。

    朴灿烈是家里的老大,除了靠兄长的身份树立权威,更要紧的还是靠自己的拳头争取来的。朴灿阳平时被他教训得服服帖帖,偶有反抗,也都是以失败告终,毕竟身高和力气在那摆着。

    卞白贤听见动静,转身回来:“朴灿烈你做什么呢?”

    朴灿烈醒过神来,翻爬身起来:“朴灿阳你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

    朴灿阳毫不示弱:“谁叫你踩我们捡的知了壳子,这是要卖钱的!”在朴灿阳心中,自己有理,就没有怕的必要。

    朴灿烈一听说要卖钱的,赶紧转头去看卞白贤。

    卞白贤叹了口气,将朴灿阳手里的网袋子拿过来,将蝉蜕倒进蛇皮袋里,说:“明天去捡的时候拿篮子去吧,这东西轻,一蛇皮袋也没两斤,怕是要捡好多才能卖呢。”

    朴灿烈见卞白贤不理自己,心里难受得要死,倔强道:“我明天也去。”

    卞白贤说:“跟你爸说一声吧,明天不去镇上就不去,就当放假了。”

    朴灿烈老老实实地答:“好。”

    卞白贤将东西收进屋,又去拿衣服毛巾。朴灿阳也不理他哥,自己回去拿衣服帕子准备去洗澡。

    卞白贤拿好东西出来,看见朴灿烈还站在自家门口,有些惊奇地咦了一声:“小灿,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洗澡了?”朴灿烈如梦初醒,面上的神色终于放松开来:“哦,等等我,我很快就好了。”说着拔腿就往自家跑。

    卞白贤嗤地出声——发什么神经。

    洗澡的时候,朴灿烈还在打击报复朴灿阳,游到朴灿阳身边,将他往水里压,又将河水拍得水花四溅,奋力往朴灿阳身上泼去。朴灿阳到底平时经常被朴灿烈镇压习惯了,只好到处躲,但是朴灿烈的水性比他好,走到哪儿都能被追赶上,甚至还在朴灿烈的捉弄下呛了两口水。

    朴灿阳只好不住求饶,又向卞白贤求庇护,朴灿烈怒从心起,水花泼得越发狠了,干脆连卞白贤都波及了。这下朴灿烈可算摸了老虎屁股了,卞白贤可不是吃亏的主,与朴灿阳联手,将水拍得如排山倒海般向朴灿烈推去,朴灿烈急忙闭了眼睛泼水回击,一时间水花四溅。

    朴灿烈双手难敌四掌,被泼得连连告饶。不过他的怨气也在这种嬉闹中烟消云散了,卞白贤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自己嬉戏玩闹,并没有半点生分的意思,怕是自己多想了。

    洗完澡,仨小子便又笑又闹了,仿佛之前的隔阂并不存在一样。但朴灿烈心中却难掩淡淡的惆怅,就怕这个暑假下来,卞白贤会和自己慢慢生分起来。便急切盼望着上学,这么一来,自己又能和卞白贤形影不离了。

    第二天,朴灿烈吃了他爹两个爆栗子,换来了留在家里的机会。卞白贤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终于有了伴,朴灿阳是没有跑步的习惯的,他虽然每天都会去松树林捡菌子,却很少像卞白贤这样按时起来跑步。

    但是朴灿烈会去跑步,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去锻炼身体呢,还是去陪卞白贤,总而言之,也都成了习惯了。

    朴灿烈平日里没觉得在家的日子多么宝贵,但是这一阵子去镇上被抓了好几天壮丁,便怀念起在家的种种乐趣了。所以这一天都马不停蹄,早上采菌子,上午和下午便去捡蝉蜕,日头晒得脸上冒汗都浑然不觉得难受,因为可以和卞白贤在一起。

    然而这一天过去,朴灿烈又不得不直面现实,老爹那里还是得去。虽然朴卫民现在脾气收敛了很多,但还是不定时火山:饭没做好,糊了,会有一个爆栗子吃;叫做事稍微拖拉了些,会有一顿训斥;无生意的时候,父子俩便下棋打发时间,朴灿烈不管是赢了输了都要挨训斥……每天都免不了。

    扬手招呼孩子、张口便骂小畜生兔崽子,这在朴卫民是日常交流方式。朴灿烈那个苦逼啊,别提多难受了,以前在家的时候,有兄弟三个供朴卫民选择,被打骂的时候还可以躲得远远的,但是现在目标范围大大缩小,朴灿烈还无处可逃,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时间久一点,朴灿烈跟周围铺子的人都混熟了,一见苗头不对,便会到隔壁铺子去避难。

    这天从镇上回来,朴灿烈兴冲冲地跟卞白贤说起一件事:“小白,我今天在街上发现一个十分好玩的地方,有人今天开了一家电子游戏厅,那些电子游戏机特别好玩,画面是彩色的,比电视还好看,而且游戏也很好玩,我还去试玩了,免费的,不要钱。”

    朴灿烈说起游戏机的时候,双眼神采奕奕,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说到要收钱,便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似乎颇有些遗憾。

    卞白贤心里咯噔一下,90年代早期,在互联网开通之前,电子游戏机几乎风靡全中国,那简直就是这个年纪男孩子最大的时间和金钱杀手。

    上辈子上中学的时候,班里稍微调皮一点的男生没有不打电子游戏的,有些游戏成瘾,半夜还翻墙出去打游戏。所以师长们对打游戏的同学深恶痛绝,也因此,沉迷于游戏的男生基本都贴上了坏学生的标签。

    卞白贤记得朴灿烈上了乡中学,跟着一群狐朋狗友也经常混迹于游戏厅,他有好几次都碰上朴灿烈叼着烟从游戏厅出来,所以对游戏厅并无多大好感。

    “小灿,不要去玩游戏机。”卞白贤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姑姑说,我姑父学校就有玩游戏成瘾的,学习成绩从前几名掉到倒数几名的。而且为了玩游戏,还去偷人的钱。”

    朴灿烈抓抓脑袋,尴尬笑道:“我也就是今天试玩一下,他们明天就开始要钱了,一毛钱一个游戏币,贵死了,谁花钱玩那个啊。”

    卞白贤听见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让这破小灿学会赚钱理财,果然比较懂得珍惜钱物。他想说,其实偶尔去玩玩也不是不行,他们现在有几百块的积蓄了呢。只是怕朴灿烈自制力不够,沉湎其中,到时候真是无法挽救了。便换了个话题,开始谈论起《三国演义》来。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4

34、第三十四章 开学了

    这个夏天,对于朴灿烈和卞白贤来说,都十分漫长,不过收获也不少。

    朴灿烈日复一日地往来于家里和栖凤镇,一个暑假下来,在朴卫民的操练下,不仅学会了如何应对朴卫民的各种间歇性发神经,也学会了做很多家常小菜;将三国演义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能够原原本本地将故事复述一遍;象棋水平也在朴卫民的调|教下突飞猛进。

    卞白贤和朴灿阳捡了一个暑假的菌子、蝉蜕,最后加起来,居然赚了一百五十多块。其中蝉蜕是大头,卖到药店去,居然有十块钱一斤。

    只不过,蝉蜕太轻了,满满一蛇皮袋蝉蜕,称起来也不过两三斤,卞白贤和朴灿阳几乎将村子周围的蝉蜕都捡遍了。后来村里不少孩子也学着他们去捡蝉蜕卖钱,数量慢慢就少了。

    捡不到蝉蜕之后,朴灿阳又怂恿卞白贤去钓青蛙。青蛙在市集上其实是很畅销的野味,卞白贤狠不下心去钓青蛙。这个年代,因为生态环境尚好,庄稼喷的农药不如后来那么多,其中少不了青蛙这个农家好帮手的功劳。

    而村里的孩子,一到暑假,便一人一个钓竿,粗钓绳的一头系一截鸡肠、菜青虫之类的,一手提着蛇皮袋,袋口用铁丝圈撑出一个圆口子,将饵放进稻田里,上下抖动,诱惑青蛙。

    青蛙眼睛只看得见动的东西,以为是虫子,便来吞饵,顽童便迅速将青蛙提起来,在它脱饵之前用口袋接住。这些青蛙也笨,咬了饵轻易不撒口,所以十之八九都逃不开顽童的魔掌,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

    卞白贤不去钓青蛙,偶尔拉着朴灿阳去河边抓螃蟹。抓螃蟹的乐趣也很多,螃蟹一般栖息在离水面比较近的河堤上,用钳子在潮湿的河堤上打一个浅洞,然后就驻扎在里面。而且一个洞内通常不止一只,而是一家子,有时候挖到一个螃蟹洞,能抓到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螃蟹。

    但是河蟹瘦,没什么肉,味道也不顶好,一般都是连壳带肉油炸,酥脆喷香,做零食吃吃还成,拿到街上卖一般没人要。卞白贤自己也不爱吃,抓螃蟹便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

    卞白贤和朴灿烈兄弟的积蓄加起来统共都有六七百块了,也不算缺钱花了,但是谁也不嫌钱多,能挣多少就赚多少。

    卞白贤家里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妈妈和二婶养的鸡都换了好几茬,因为精力有限,每次最多就养个五六百只,长大了就都卖掉,风险也比较小。

    留下两三百会下蛋的母鸡,每天光鸡蛋都能捡一两百个,和镇上的副食收购站签了合同,隔几天送一次,这个收入倒是十分稳定,每个月都有好几百的入账。这样算下来,光这养鸡场,每年都有好几千的收入,这一点令周围的乡邻着实眼红了一把。

    鸡场旁边的蘑菇养殖场也开始初见成效了。为了养好蘑菇,卞昌盛特意去临县的蘑菇养殖场学了蘑菇养殖技术。目前养的只有常见的平菇和口蘑,虽然品种比较少,胜在原料都是自家的,除了种子,倒也没什么别的成本,能出多少就赚多少了。

    所以这个夏天,第一批人工养殖的蘑菇就出产了。村里人都觉得新鲜,都弄了点回去尝尝,吃过之后,纷纷都说不如野生的菌子香。

    人工养殖的自然不如野生的口感好,所以价钱自然也要便宜一些。出菇的时候,卞昌隆兄弟俩忙了好一阵,因为每天都要照料、采收,还要去赶集,忙得脚不沾地。

    卞白贤知道,父母和叔婶们正打算自己买台机动三轮车呢,因为天天要赶集,挑担提篮什么的太不方便了,要是自己有了车,想去县城也是可以的。

    卞白贤发现长辈们比自己预想的步子迈得还要快,大概是身处这个位置了,许多事情都迫使你去面对和改变,而眼界也渐渐跟着宽了起来。这是一个好现象。

    早在八月初,卞白贤和朴灿烈就收到了初中二中的通知书,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卞白贤不必说,朴灿烈也更不必说,两个均有特长的孩子,去哪个学校都是大受欢迎的。尤其卞白贤还是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

    卞白巧也在同样的时间接到了二中的通知书,不过她的是高中部的通知书。卞白巧的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完全可以上一中,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二中,因为二中离家近,并且学校还提供了奖学金,卞白贤也上二中,可以就近照顾一下。

    后来卞白贤在学校看见卞白巧和那个叫王文俊的男生在一起说话,才知道这也是姐姐考二中的一大原因。

    两家人都高兴了一阵,卞白贤家里还摆了一次家宴,庆祝两个孩子考上二中。

    不过现实问题很快便来了,二中是寄宿学校,吃住都在学校,与乡中学的寄宿生不同的是,连粮食和菜都是学校提供的,不用家里送去。不过这么一来,这些就都要折算成现金,一个学期下来,学费差不多要四百块。

    卞白贤家现在经济宽裕了,几乎每天都有钱进出,四百块倒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朴灿烈家就不一样了。

    朴卫民为这笔钱唉声叹气了好几天,朴灿烈若是上乡中学,通读的话学费只需要一百多,上了二中,就要多出一半都不止。

    虽然以前父子俩吵架的时候,说过不给朴灿烈读书,但到底是气话,这笔钱不能不出啊。朴灿烈考上了二中,村里乡邻见了朴卫民,都会停下来递支烟夸上两句。朴卫民几时受过这种待遇,颇有点受宠若惊,过了数天,慢慢也就想通了,得,花钱买点面子吧。

    燠热的夏天过去之后,就是燥热烦闷的秋老虎。卞白贤和朴灿烈各自打点了自己的被褥行李,装了两身换洗衣裳,提了个装着口杯饭盒的桶子,上学去了。

    二中的初中部算是附属于高中的,每一年只招收一百二十名初一新生,分两个班。卞白贤和朴灿烈都怀着紧张的心情,在公告栏张贴的大红榜上搜自己的名字,两个人都不愿意和对方分在不同的班。

    幸而卞白贤在三十九班的前端找到自己的名字时,朴灿烈已经在同一张纸的下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朴灿烈将手放在卞白贤的肩上:“嘿,太好了,小白,咱俩还在一个班。”脸上掩饰不住兴奋。

    卞白贤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两人继续在那张纸上看其他的名字,反正以后这些就都是同学了,先认个眼熟。

    朴灿烈突然叫出声来:“嘿,沈小羽!”说着指着旁边的那张红纸。

    卞白贤的目光也立马被吸引过去了,在隔壁初一年级四十班的红榜上,赫然便有沈小羽的大名。“会不会是同名啊?”卞白贤心里有些狐疑,他明明记得沈小羽以前和他一样是上的镇中学,现在怎么会在二中呢?

    朴灿烈揽着他的肩:“不知道,也许就是她呢。”

    卞白贤将肩上朴灿烈的胳膊甩下去:“走吧,我们报名去。”

    这天是集日,朴卫民将朴灿烈拉到镇上,就托付给卞昌隆了,没来给儿子报名。于碧莲本来要来的,但被朴灿烈劝住了,自己和卞白贤一起去,学费不放心给自己带,可以放在卞昌隆身上。

    卞昌隆和一堆家长挤在报名窗口给两个孩子报名,等报好名,找到宿舍,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卞昌隆便起身准备回去了:“小白,你和灿烈两个在学校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啊,爸爸先回去了。”

    卞白贤赶紧跟上卞昌隆的脚步:“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送送你。”

    卞昌隆推着自己的单车,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忘记给你了,这一周的零花钱。”

    “爸,我不用,我自己有钱。”卞白贤摆手说。

    卞昌隆说:“爸知道你自己会挣钱,这是爸爸和妈妈给你每一周的零花钱,这才刚开学,以防学校要交点什么费用,拿着。”

    卞白贤想了想,接了过来:“谢谢爸。其实不用这么多的。”说实话,一礼拜十块钱,这零花钱太多了点。吃住都是学校提供的,又不花钱,只需要买点笔墨而已,而笔墨又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卞昌隆说:“以后每周是两块钱,这刚开学,多给你点防急用。我走了啊,在学校听老师话。”说着跨上了自行车。

    卞白贤挥挥手:“爸爸再见!”

    回到宿舍,朴灿烈坐在床边,悬着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已经和宿舍的几个同学聊得很熟了,这家伙倒是不是个会寂寞的主。

    朴灿烈见他回来,冲他摆摆手:“小白,叔叔回去了?”

    卞白贤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朴灿烈身边。他们到得早,卞白贤挑了一个靠窗的下铺,光线比较好一点。朴灿烈和他同住一张床。

    二中虽然很大,但学生也多,住宿环境实在很一般。初中生都是两个人一张床,卞白贤本来不想和朴灿烈同睡一张床,但是他更不愿意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同睡一张床。

    一个个子高大的男生在他们隔壁床整理东西,冲朴灿烈说:“你们认识?”

    朴灿烈搂住卞白贤的肩,笑嘻嘻地说:“对,我们俩是邻居,也是小学同学。他叫卞白贤。”又转过头对卞白贤说,“他叫李宏强。”

    很普通的名字,跟他本人的形象倒是很搭,卞白贤冲李宏强点点头:“你好。”

    李宏强也点头示好。

    朴灿烈又指着对面上铺一个长得很白很瘦的男生说:“他叫周国光。”又指着斜对面下铺的男生说,“他是冯必凯。”

    卞白贤很无语,好像这屋子他是个主人似的。“走吧,小灿,我们去吃饭去。”忙了一上午,都快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李宏强连忙说:“等等,你们去哪儿吃饭?”

    卞白贤说:“食堂啊。”

    “怎么吃?”周国光叶问。

    卞白贤说:“报名交钱的时候,每个人都发了饭票和菜票的,拿去食堂买就可以了。”

    “我怎么没有。”周国光一脸迷糊。

    朴灿烈说:“都有的吧,在你的收据里一起的,你看看。”

    果然那三个人再次去翻了一下自己的收据,里面果然夹着几张白底绿字的票:“原来这就是饭票啊。走,我们也去吃饭去。”

    “哎呀,我还没买饭盒。”冯必凯一拍脑袋,“你们先去吧,我先去买个饭盒。”

    他们几个人结伴去食堂,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遇上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只时髦的行李箱和一个男孩上来了,几个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了一下,因为这年头提行李箱的人并不多见。没想到那个男生走到他们宿舍门口:“305,就是这儿了。”

    朴灿烈连忙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班的。”

    卞白贤说:“先去吃饭,回来再说。”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5

35、第三十五章 同居生活

    几只菜鸟出了宿舍楼,在偌大的校园里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食堂所在。因为这个延误,赶上了下课铃响,只见无数饥饿的狼从各个教室奔涌而出,冲向食堂。

    那些早他们开学的二三年级学生,每人手里拿着碗盆筷勺,一下子便将各个打菜窗口填堵上了。一些菜色好点的窗口,挤得就像一群上水的鱼,前面的打好了,高举着饭碗,从人群中奋力游出来,后面的马上又补上去,将腾出来的空隙牢牢补上,根本就没有秩序可言。

    时隔多年,卞白贤终于再次亲身经历吃食堂饭的遭遇,他看着那盛况,有点哭笑不得。另外几个初来乍到的小朋友,看着那些彪悍的大哥哥大姐姐,完全被惊吓住了。想到以后每顿饭都要经过这样的竞争才能吃到,不由得沮丧得想哭。

    “我们去哪儿吃饭?”朴灿烈好半天回过神来。

    卞白贤估计中午还没有安排新生班级的饭,因为报名人数参差不齐,食堂无法进行统计,估计得到晚上才能正式安排。

    “我去找个人问问,你们在这等我啊。”卞白贤看了一下,食堂边上有一排房子,应该是后勤处的办公室。

    他找到后勤处办公室,跟一个老师打听了一下,原来新生统一在食堂最边上的窗口排队打饭,凭票去打就行,到晚上就可以去给各班划分的区域打饭了。也就是说,到晚上,就不用和那些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壮汉们去争夺了。

    几个人在卞白贤的带领下,终于吃上了午饭:水煮豆芽和豆腐泡,豆腐泡里还有几片瘦肥相间的猪肉,典型的学生食堂菜。

    几个新生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他们都是农村来的,平常在家都吃的是家产的蔬菜和咸菜,不到逢年过节,哪里来的肉吃,就连豆腐泡,也是难得一见的。据说这二中食堂的饭菜,竟还算是有名的比较好的了,听说别的学校,一年到头都是水煮白菜、冬瓜、白萝卜、胡萝卜等等。

    吃了饭,就着自来水刷了碗,四人结伴回到宿舍,宿舍的同学已经到了大半。宿舍里共有十二张床,两人一个铺,共有二十四个学生,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

    他们这个宿舍还算好的,二十四个人全是自己班上的,班上还有十多个男生要和四十班的男生共一个屋,来得晚就只能被发配到公共地带去了。

    二十多个人的宿舍,全是半大小子,刚离了家,没了父母的管束,又不比小姑娘一样恋家和矜持,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热闹纷乱。

    卞白贤对这种生活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很能泰然处之。朴灿烈那种与人天生自来熟的性格发挥得林淋漓尽致,不到天黑,就几乎与宿舍的同学都熟悉了。只有他们出去吃饭时遇上的那个男生不说话,躺在上铺看书不搭理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晚上上自习课的时候,卞白贤在教室外面看见了沈小羽。沈小羽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布鞋,腰背挺得笔直,神情十分倨傲,也十分惹人注目。

    卞白贤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切有点向自己预料之外发展呢,难道真有命运这回事?

    “操,还真是沈小羽。”身旁的朴灿烈喃喃说了一句,还带了个脏字。

    卞白贤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怎么说话的呢,注意点文明。”

    朴灿烈吃痛咧嘴,也没计较卞白贤掐他,只是说:“小白,你看到了没,真是沈小羽。”

    卞白贤点点头:“看到了,看样子林老师将她也安排到这里来了。”他心里隐隐猜到,沈小羽来二中的原因跟自己和朴灿烈的选择多少也会有点关系。

    卞白贤转身进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抬头一看,其实班主任白桦老师已经到了,正坐在讲台前整理花名册。

    白老师姓白,但是人却有点黑,而且有点矮胖,跟修长挺拔的白桦不大扯得上关系。今天报名的时候卞白贤和她交谈过,应该还是个很和蔼的人。

    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朴灿烈在他旁边坐下,不断和周围的男生打招呼。卞白贤注意到宿舍那个很特立独行的男生一个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头枕着胳膊看窗外。

    铃声响过之后,大家都自觉安静了下来。白老师站起来,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说话,然后开始点名。班上总共六十四名学生,估计那多出来的四个是走后门安插来的。

    等老师点完名,卞白贤终于知道了那个不说话的男生叫吴世勋,很好听的名字。

    这天晚上,白老师给大家排了座位,男女生搭配坐,卞白贤的同桌是个很白净秀气的女生,好像是学校哪个教师的子女,性格还算活泼开朗。

    朴灿烈个子高,排到了最后一排,因为班里男多女少,剩下的男生便只能和男生同座,朴灿烈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同桌是大个子李宏强。与卞白贤隔了四五排座位,朴灿烈伸着脖子,远远只能看见卞白贤的后脑勺,这让他沮丧了很久。

    卞白贤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斜后面坐的就是吴世勋,他正一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在转着自己的钢笔,神情专注,仿佛周围鼎沸的人声都不存在似的。这小子是个怪胎,卞白贤嘀咕了一句。

    白老师又指派了几个临时班干部,卞白贤被任命为临时班长,这令他有些意外。大概是上午和白老师交谈的时候,老师觉得他比较稳重,所以才这么安排的。卞白贤倒也无所谓,班长就班长,也没多大个事。

    朴灿烈很为卞白贤高兴,自己的好兄弟当班长诶,以后肯定就会被罩着了。

    卞白贤淡淡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当班长,第一个要管的就是你。”

    朴灿烈挺起胸:“我还需要管么?小白你说让我朝东,我绝不朝西,绝对支持兄弟你的工作!”

    卞白贤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朴灿烈拍胸脯:“那当然。”

    “那走吧,去帮我背扫帚去。”卞白贤用手拍拍他的肩,老师刚刚交代任务,要他去总务处领打扫工具。

    朴灿烈说:“等等,我帮你叫两个帮手。李宏强,王根深,帮哥们搬工具去。”

    那两个坐后排的高个子男生很快跑了过来,跟着一起去领东西去了。卞白贤心想,其实朴灿烈比自己更适合当班长。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卞白贤才察觉出麻烦来。朴灿烈睡觉的姿势那个霸道和蛮横,本来床就窄,只有一米二宽,那家伙四仰八叉,一个人占了一大半。

    卞白贤已经多年没有与人同床的经历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要说自己睡得四仰八叉还说得过去。朴灿烈这家伙,一直和朴灿阳是睡一张床的,居然都没学会谦让来,可见这人的本性多么霸道,朴灿阳不知怎么受他压迫的呢。

    直到第三次被朴灿烈一个螳螂无影腿踢中下巴的时候,卞白贤怒了: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这家伙纯良无害呢?这明明就是一贻害千年的祸害啊。

    他真想将他的手脚全都用绳子绑起来,他万分苦恼地将朴灿烈的腿从自己身上抬起来,扔到一边去。还泄愤地在朴灿烈腿上揪了一把,就这样,朴灿烈都没有醒来,小孩子的觉睡得那个沉啊,真叫人羡慕。可是他自己现在也是个孩子啊,他的觉也很多,不想被人打扰睡眠,真是欲哭无泪。

    第二天一早,朴灿烈在起床铃声中醒过来,看着卞白贤盯着两个乌青的大眼圈,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盯着自己,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遂觉得奇怪:“小白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卞白贤拼命忍住想要掐死他的心理,咬牙切齿地说:“你还问我为什么这样?你当这里是武馆呢,睡觉还上演全武行,把我当沙袋是吧?”

    朴灿烈有些没听明白,但是大概意思是知道,他尴尬地举手投降:“对不起小白,我肯定吵得你没睡好觉。”

    卞白贤哼了一声,狠狠扔下一句话:“你今晚上要是还这样,我就把你踹床底下去!”忿忿起来洗漱。

    朴灿烈赶紧说:“今晚上我和你睡一头吧,我挨着你睡,我就不会乱动了。在家我和阳阳也是这么睡的。”

    卞白贤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一天上课,还不熟悉环境,卞白贤也就没去跑步,直接去了教室。朴灿烈跟上来:“小白,以后咱们还跑步吗?”

    卞白贤斜眼看他:“当然跑,不过先要熟悉一下环境,找到操场再说。”他还生着朴灿烈的气呢。

    早自习开始发新书,又是卞白贤带着朴灿烈和一群男生去教务处领的。朴灿烈现在的劲头可比卞白贤足,他俩一起上了五六年学,这还是头一回当干部呢,得好好帮衬着卞白贤干好。

    初一年级的教室在一座两层高的木楼上,木楼是五十年代建的,颇有点历史了,这些年被一批批精力旺盛的少年人踩踏蹦跳,已经颇卞旧了,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极富韵味。

    卞白贤和朴灿烈落在最后,两人各自抱着一摞书拾级而上。朴灿烈抱着一摞捆扎好的数学课本,足有二三十本,那小子也不嫌沉,跟没事人一样。卞白贤抱着十几本散装的数学课本,上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有几个人从上面下来了,卞白贤下意识地往边上让,结果叠在最上面的两本书就滑下去了,掉在地上。

    卞白贤准备蹲身去捡,一个人影比他迅速,弯腰将书捡起来,并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卞白贤连忙说:“谢谢。”抬眼看时,竟是沈小羽,她与几个男同学一起,看样子也是去教务处领书。

    沈小羽白皙的脸上浮上红晕,转身赶紧下楼去了。卞白贤用下巴移了一下最上面的书本,抬腿继续上楼,却发现朴灿烈倚着楼梯扶手看着自己。

    “干嘛?”

    朴灿烈的神色里有些不屑,说:“沈小羽看见我们居然装不认识,招呼都不打,而且还脸红!”

    卞白贤说:“你看见人家不是也没打招呼?”

    虽然是老同学,但是少男少女之间无法像成年人那般大方洒脱,彼此间都有些矜持羞涩,是以见了面也不一定会主动说话。况且沈小羽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卞白贤又有意识避开她,是以他们同学快两年时间,对话的次数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次。

    朴灿烈被卞白贤噎了一下,换了个话题:“沈小羽也当班长了?”

    卞白贤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多半也是班干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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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如鱼得水

    初中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卞白贤应付得游刃有余。朴灿烈似乎也混得如鱼得水,与宿舍里的一群男生打得火热,又没有父亲的打骂,感觉跟天堂一般自由自在。

    唯一有点烦恼的,就是还不太习惯充满竞争性的集体生活,比如去食堂跟一群高年级的人抢吃的,在自来水龙头边抢水洗澡洗衣刷饭盆,在澡堂子里抢地盘洗澡,每天都跟打仗一样紧张。

    卞白贤最苦恼的就是洗澡的问题,学校为了节约空间,澡堂就是间空旷的屋子,连个隔板都没有,一到高峰期,整屋子都是光着屁股露着小弟弟的男生,那种□裸的视觉刺激叫人实在难以忍受。

    以前他上中学的时候基本上也是这么过来,但那时候思想单纯,都是男人,别人有的他也有,没啥好顾忌的。但是上辈子的经历给他留下阴影了,弄得他现在完全不能坦然面对同性的身体。

    卞白贤心里响起一个大警钟,这可是个大问题,自己居然不能够泰然面对同性的身体,是不是有毛病了?

    反观朴灿烈,这个始作俑者却满脸兴奋和好奇,两个人蹲在角落洗澡的时候,他还有闲心去关注其他人的私密部位,有时候甚至还窃窃私笑,要跟卞白贤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弄得卞白贤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卞白贤现在无比盼望冬天的到来,冬天到了,就可以尽量少洗澡,避开人流高峰期,那么就不用每天面对这种尴尬。

    秋老虎肆虐,第一次离家的小孩子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水土不服的迹象来,有几个同学拉起了肚子。卞白贤则是长了满身痱子,朴灿烈看他一脸苦恼地抓脑袋,非常肯定地说:“你这肯定是水土不服,我刚到镇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长了好多痱子。我爸说了,就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而卞白贤则坚信是和朴灿烈挤一张床热的。

    因为这家伙说,如果不想再被他闹得睡不着,就只能和他睡一头,并且要贴着睡,这样他才不会拳打脚踢。朴灿阳就是和他这么平安相处下来的。

    卞白贤讨厌和人贴着睡,尤其是这种天气,热得要死,动不动就是汗,怎么还能贴着睡。他真宁愿去打地铺都不和朴灿烈一起睡,但是条件实在有限,屋子太窄,打地铺的空间都没有,除非将自己挂在墙上,但是卞白贤不是一把剑。

    他内心流着泪,默默忍受着与朴灿烈的亲密接触,心里惦记着一定要找个机会与其他人换一换才行。

    开学第二天,他们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还排了名次。卞白贤依旧是第一,不过他发现坐他后排的吴世勋居然总分只比自己少了一分,这令卞白贤十分意外,果真是个怪胎。

    而他不知道,如果眼睛能冒火,他的后脑勺应该都让吴世勋烧穿了。这是吴世勋有生以来吃到的第一个败仗,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是无往而不胜的,一直都是第一名。而面前这个长得像个苦瓜(一脑袋的痱子)一样的乡下小子,居然比自己还多了一分,简直岂有此理。

    卞白贤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假想敌了。

    考试结束后,班干部就都确定下来了,还是由班主任白老师指定的,按照成绩来分的。

    卞白贤依旧是班长,因为在做临时班长的这两天里,他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老师同学都是有目共睹的。

    学习委员本来要选他后面的吴世勋。这个闷葫芦一般的臭小子当场就跟老师说自己不做班干部,这令全班同学几乎都跌破了眼镜,居然会有人拒绝当干部的,在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啊。

    因为这事,朴灿烈对吴世勋相当不屑,他私下里和卞白贤说:“这小子神气得很,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厉害也不过考了个第二名,有本事你考第一啊。”

    卞白贤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没过度表现出来,很显然,吴世勋有着比同龄孩子更多的主见,而且还是个相当孤傲清高的人。

    不过朴灿烈也没多少工夫去跟吴世勋较劲,他自己也当官了,捞了一个体育委员的职务。

    因为他在体育课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活跃和优秀,个子又比较高,长得也人模人样,胆子又大,性格又开朗,当即被体育老师选中为临时体委,后来就这么直接定下来了。这可是朴灿烈上学以来最值得称耀的事了,嘿嘿,做官了,第一次啊。

    新学年的学习对卞白贤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朴灿烈对英语表现出了大部分男生都有的迟钝和不适来,他对由拼音字母转化成英文字母表现出了极大的困惑,明明是“啊波呲”,怎么又读成了“诶逼色”,这拼音还没全搞明白呢,英语就又来了,真是痛苦啊。

    卞白贤对朴灿烈学英语,表现出了比训练朴灿烈写作文还大的毅力和耐性来,从早到晚都在他耳边念字母,把二十六个字母当成了紧箍咒,念得朴灿烈连连告饶:“小白,你别念了,我好好学,跟你学还不成啊。”

    卞白贤面无表情地说:“没你想象的那么难,你长这么大,捉到的蝌蚪还少么?养成癞蛤蟆的都不少。区区二十六个蝌蚪文,你会奈何不了?这也太对不起那些被你弄死的蝌蚪了吧。打起精神来,张开你的嘴巴,大声读出来。”

    朴灿烈张了几次嘴,还是读不准那些奇奇怪怪的句子和单词,这太囧了,干嘛要把舌头卷起来读那些莫名其妙的蝌蚪文啊。“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国话?”

    卞白贤用手拍他的后脑勺:“只怪你没投好胎,你要是生在英国,绝对没人要求你学中国话。老老实实学吧,以后考大学当老板还得指望它呢。”

    考大学对刚进中学的学生来说,多半都是比较遥远的事情,没有几个人把这个当成目标的。但是朴灿烈不,他当初顶着不上体校的压力非要上普通中学,其中最大的诱因就是要考大学做老板的。所以再不好学,他也要硬着头皮去学。

    他很羡慕卞白贤,教英语的那个小老太太将课文读过两遍,卞白贤就能学得会,而且很快便能和老师进行课堂对话练习。卞白贤也因此获得了小老太的青睐,被她任命为英语课代表。

    卞白贤不知道,小老太的举措又激发了吴世勋的无限斗志,他一定要打败这个乡下小子,不能让他处处都压着自己。

    卞白贤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对手,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该如何依旧如何,并无半分得色。

    到了周六,初一年级的新生放了假,和小学生一样,每星期还能照旧享受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但这种待遇等到了初二就要被取消,只能和高中部的学生一样每个月放一次假。

    朴灿烈初时听见月假很是兴奋,他问卞白贤:“是不是上一个月课放一个月假?”

    卞白贤白他:“想得美,上一个月课,放三天假。”

    “啊?!”朴灿烈一下子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那多没劲。”

    两人现在有零花钱了,都懒得走路回去,直接坐上三轮车,一溜烟便到了村口。朴灿烈看着柏油路上冒着黑烟突突离去的三轮车,感慨说:“坐车真快呀。”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车回来呢,就连开学那天,都是坐各自的父亲的自行车去的。

    回到家中,刘双双见到儿子满脑袋都是痱子,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扯了一些金银花藤和艾草烧了一锅水给儿子洗澡。“在家从来没长过这些,怎么去学校几天就成这样了?”

    卞白贤无奈地挠着后背,那儿的痱子痒得难受:“都是小灿把我给热的,没想到这人臭毛病这么多,非要挨着人睡才能不拳打脚踢。”

    刘双双心疼儿子:“你们学校床铺多不多,叫老师给你再安排一个吧。”

    “算了,等天气凉快些就不会热了。”卞白贤不是没有想过这事,但是自己若是搬出去,那必定是要住混合宿舍,麻烦必定多得多,而且把朴灿烈一个人扔在那边,无人管束,这家伙肯定会翻了天去,况且他也未必愿意和自己分开。

    刘双双赶紧去杀鸡炖汤去了,儿子去学校吃了一个礼拜的大锅菜,肯定是半点油水也没有,得补上。

    卞白贤看妈妈在厨房忙个不停,知道是给自己做好吃的,也不推辞,说实话,学校饭菜吃多了人还真有点饿。况且自己正长身体,需要大量的营养。

    卞白贤洗了个澡,赶紧身上舒服多了。便去茶园转了一圈,茶子已经快要成熟了,一个个油光发亮,饱满而硕大,看起来比去年的产量起码多了三成,一些从未结果的茶树上也开始冒出了小小的花骨朵,看样子明年这所有的茶树都要挂果了。顶多再过两年,茶园就要迎来丰产,前景一片大好。

    养鸡场又新养了一批小鸡,到过年的时候也能够出栏了。这鸡场现在看来真是个下金蛋的宝贝,一年光这里的产出用来支付承包费都绰绰有余。其余如蘑菇养殖、金银花、茶油和竹园的产值,就全都属于纯收入了。

    承包的第二年便能够赚钱,这大大出乎了卞白贤的意料,可见只要有机会、有门道、肯钻研,还真是不愁发财。

    卞白贤从茶园回来的时候,路过村口的小店,在篱笆墙外听见一群打牌的人在闲聊,话题似乎就是他家的后山。卞白贤便站住了,听那群人说话。那篱笆墙有一米多高,大人是遮不住的,但是正好能将卞白贤挡住。

    “卞昌隆今年肯定赚死了,光山上养的那些鸡就赚回本了吧。”

    “是啊。这后山还真是个风水宝地,竹林子里产笋,又种了金银花,还养了蘑菇,这茶子又该摘了,看样子真要赚大发了。”

    有人惊奇问道:“这一年昌隆和昌盛兄弟俩不要赚上万把块?”

    “今年万把块大概没有,不过明年肯定就不止了。”

    “没想到后山还真是能赚钱啊,当初我要包上就好了。”有人不甘地感叹。

    立即有人鄙视了:“你包?你天天在这里打牌,还不如把那钱扔水里呢,还能听个响声。”

    “这个倒是真的,昌隆和昌盛两家那是过年都没歇几天,这钱赚得也不容易。”

    被嘲笑的人嘿嘿笑了几声:“那也是,当初后山那么荒,看着都头皮发麻,谁知道钱扔进去是不是打水漂了,包后山是要有胆气的。”

    “要不怎么没人包呢。最赚钱的就是那沙场,不过我看也挖不了多久了。”有人压低了声音。

    “这两年利麻子是赚了不少,你看那排场,摆得那个离谱,自己不去挖沙子,大热天的还穿个袜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老板,不晓得还会横行到什么时候。”有人讥诮说。

    立即有人出声喝止住了:“喂,年轻伢子话莫乱讲,祸从口出。”

    很快,感叹声被一阵出牌声淹没了。卞白贤从藏身处出来,装作刚从后山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跟那些人一一打过招呼,往自家走去。留下又是一片感叹声。

    卞白贤心里兀自掂量,这年头民风尚算淳朴,村里除了利麻子一大家子,好逸恶劳者虽然有之,但是横行霸道的倒少。这两年利麻子守着沙场这座金山,倒是无暇去顾及旁的。只是这沙洲眼看就要挖得差不多了,倒是自家这棵大树越来越大,树大招风,只怕到时候人家就会将主意打到自家头上来了。得多留个心眼才是。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6

37、第三十七章 夜半惊魂

    吃过午饭,卞昌隆和刘双双去了后山,朴灿烈过来找卞白贤写作业。卞白贤端了妈妈给自己炖的鸡与朴灿烈一起分享,朴灿烈不好意思吃:“不用了,我妈给我煮了鸡蛋的。这是你妈特意给你做的,你自己吃吧。”

    卞白贤拿了一个鸡腿给他:“我一个人吃不了一只鸡。一起吃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我。”

    朴灿烈不再推辞,接过鸡腿开始啃。鸡是四五个月大的嫩鸡,炖得刚刚好,鲜嫩多汁,实在是美味。

    朴灿烈对卞白贤不是不羡慕的,他哪里有机会这么单独吃一只鸡的。家里一般只有过年时才杀鸡,两个鸡腿是弟弟们的,没他的份,他只能啃鸡翅膀。倒不是鸡翅膀不好吃,但是比起鸡腿来,肉少啊,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肉就是命,少吃两口真是跟割了自己肉一般难受。

    两人一边写作业,一边啃鸡肉,作业写完了,碗也空了,地上扔了一地的鸡骨头。朴灿烈红了脸:“那个,把你的鸡都吃完了。”

    卞白贤吃了半只鸡,刚刚饱,喝完最后一滴汤,拍拍肚子:“正好,一点也不浪费。”起身去拿扫把扫鸡骨头。

    朴灿烈赶紧抢过来:“我来我来。”

    卞白贤也不跟他争,自去将碗筷洗了。

    收拾好,朴灿烈对卞白贤说:“小白,我想拿点钱花。”

    “要多少?”卞白贤没有问他钱的用途,朴灿烈父母知道儿子有钱,所以给的零花钱很少,可以说除了学费,就没再给他钱。

    朴灿烈想了想:“二十好不好?”

    卞白贤想了想,还是没问用途:“好,你将账记上。我给你拿钱。”

    朴灿烈将钱小心地收进口袋里,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寄宿了,没法赚钱,以后这钱就只出不进了。”

    卞白贤说:“只能等寒暑假再赚了。”

    朴灿烈又说:“朴灿阳这小子也钻钱眼里去了,他现在带着小伟每天捡着菌子,每次卖完了之后都只给小伟一块钱,余下的全都收自己荷包里去了。”

    卞白贤吃惊得张大了嘴,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阳阳,真是个可造之材,比我们有出息多了。”可不是么,小小年纪就懂得雇佣劳动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朴灿烈撇撇嘴:“哼,小气鬼。没义气的家伙!”摆明了看不上朴灿阳的做法。

    在家过了一个舒适的周末,卞白贤返校时带的东西可不少:两瓶蜂蜜,一瓶是自己吃的,一瓶是给姐姐卞白巧带的;妈妈还给卞白巧用天麻炖了一只鸡,让卞白贤带去;又给姐弟俩煮了十几个鸡蛋。

    卞白贤双手抱着装鸡的缸子,书包塞得鼓鼓囊囊的,走路时书包撞在腿上,蜂蜜瓶子叮咣作响。

    朴灿烈看不下去:“你的蜂蜜拿一瓶给我吧,我帮你背。”

    卞白贤笑起来:“我倒忘了,该你背才是,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吃,也有你的份。”

    朴灿烈结巴了:“还、还给我吃?”

    卞白贤说:“你不要?”

    朴灿烈岂会客气:“不,不是。就是觉得……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卞白贤说:“都是我自己家里产的,又不要钱买,叫你吃就吃,不吃白不吃。再说要不是你被蜜蜂叮那么一下,我还想不起来要养蜜蜂呢。”

    朴灿烈嘿嘿笑起来。

    到了学校,卞白贤让朴灿烈先回宿舍,他自己则直接去高一一班给姐姐送东西,怕晚了下课了,没地方找人。他还不知道姐姐的宿舍在哪里,再说女生宿舍也不好去得。

    回到自己宿舍,发现朴灿烈不在,不知去哪里了,大部分同学都还没回来,只有吴世勋一个人面无表情地一边干嚼着方便面块,一边看书。看见卞白贤回来,只抬了一下眼皮,也没出声打招呼。

    卞白贤知道这个同学有些孤傲,不怎么爱说话,便也懒得理会。人活在世上,反正也没必要讨好所有的人,各有各的生活,合得来就做朋友,合不来就做路人。

    卞白贤拿了《三国演义》倚在床头看,这书朴灿烈已经在暑假里看完了,现在带到学校来给卞白贤看。卞白贤其实上辈子就看过,不过多看一遍也无所谓,温故而知新。

    嚼方便面的咔哧声一直在耳边萦绕,吵是吵了点,卞白贤也没当回事,这年头,方便面还是个新鲜物事,人们拿它来当零食比当主食的几率更多一些。朴灿烈兄弟几个也爱嚼这个,偶尔会从卞白贤这里拿了钱去买方便面来嚼,不过卞白贤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会限制一下。

    吴世勋吃完两包方便面,又从床上下来去洗梨子吃,估计也是从家里带来了补给品。下床的时候,还偷眼瞧了一下卞白贤手里的书,看见是本小说,便放心了。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朴灿烈才回来,手里拿个东西,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给卞白贤看,径直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去了。卞白贤挑了一下眉,这小子开始有秘密了。

    两人和宿舍的同学一起去吃晚饭,吴世勋没有去,估计是已经吃饱了。

    下了晚自习,一群半大小子吵吵闹闹地去食堂买零食当夜宵,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隔几小时就饿了。

    食堂里有个卖米粉、油条、包子、炸糯米团子等食物的窗口,从早上营业到晚上十点。东西是用菜票换的,菜票的面值是两毛五分钱,两张打一碗粉,一张换一根油条或者两个包子,跟市场价也差不多。

    每次下课后那个窗口都挤满了人,多数是男生。卞白贤知道,每个月不到月末,大部分男生的菜票就会告罄,到最后只能吃白米饭。当然,也可以拿钱去食堂后勤处换菜票。

    卞白贤也去买了两个包子,跟朴灿烈一人一个分吃了。晚上他们还能喝杯蜂蜜水,也不会饿。

    卞白贤看见吴世勋也买了两个糯米团子吃。

    熄灯之后,大家嬉闹了一阵才去睡。卞白贤虽然是班长,但也不怎么管,反正有老师会来值班,到时候大家自然都安静下来了。

    睡到半夜,卞白贤听见有人在呻吟,他睁开眼睛,听了一下,发现声源是从对面的上铺传来的。仿佛是有人在艰难地呼吸,还伴随着隐忍的咳嗽声。

    卞白贤赶紧起身来,走到对面床边,一边推一边叫:“刘宁,吴世勋!”

    刘宁睡在外边,被卞白贤推醒过来,迷迷糊糊说:“啊?怎么了?”

    呻吟声并没有消失,卞白贤连忙说:“好像是吴世勋病了,你赶紧推他醒来。”

    刘宁赶紧去推吴世勋,但是吴世勋并没有醒来。

    卞白贤知道出问题了:“他肯定病了,我们去找老师,带他去看医生。”说着将朴灿烈推醒来,又将大个子李宏强推醒来,“你们赶紧起来,吴世勋病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我们赶紧带他去看医生。”

    一时间宿舍的同学几乎都被吵醒来了,有人赶紧打开了应急手电筒,卞白贤和几个个子大点的男生将吴世勋从上铺搬了下来。

    朴灿烈背起吴世勋,几个人下了楼,卞白贤已经将传达室的门叫开了。几个男生和传达室的大爷一起,几个人轮流着背吴世勋,将他送到了医院。好在学校离人民医院很近,要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吴世勋患的是自发性细菌性胸膜炎,说是因为胃肠道的原因引起的,这病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大麻烦。卞白贤心想,大概就是吴世勋下午和晚上吃的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造成的。

    等班主任白老师得了传达室大爷的信赶过来的时候,吴世勋已经经过急救,度过危险期了。卞白贤和朴灿烈几个人并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打瞌睡。

    白老师得信后吓了一大跳,当老师的,最怕学生出现安全问题,虽然有时候是因为人力不能控制的意外和病痛。

    卞白贤瞌睡醒来,看见白老师和值班的护士在说话,叫了一声:“白老师。”

    白老师走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卞白贤?”

    卞白贤说:“我睡到半夜听见吴世勋在□,便去叫他,叫不醒来,就赶紧叫大家送他来医院了。不知道老师家在哪里,没有去叫你。”

    白老师松了口气:“谢谢你,卞白贤,你处理得很好。老师家在教室宿舍区x栋一搂,西边第一间就是,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我家找我。”

    “好的,白老师。”卞白贤点点头。

    白老师看了一圈几个坐在椅子上的学生:“大家都辛苦了,谢谢你们,现在你们都回去睡觉吧。吴世勋就由老师来照顾。”

    卞白贤拉着朴灿烈起来,一行人睡眼惺忪地回学校去了。

    天亮后,吴世勋没有回来。白老师来班里打过招呼又走了,连语文课都变成了自习课,到下午才回来,据说是吴世勋的家长赶来了。医院说最好是住两天院,打两天消炎针。

    卞白贤和班里的同学商量了一下,带头凑了点分子,买了点营养品去看望吴世勋。同去的除了卞白贤和朴灿烈,还有两个女生。

    病房内很空,只有吴世勋一个人,他正倚在病床上看书。卞白贤微笑着说:“吴世勋,班里同学知道你病了,派我们几个代表来探视你一下。”说着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吴世勋的脸色不自在了一下,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谢谢。请坐吧。”

    几个人坐在对面的病床上,卞白贤问:“你爸妈呢?”

    吴世勋说:“我爸上班,我妈回去拿点东西,下午才回来。”

    “那你吃午饭了吗?”吴世勋的同桌宋艳问。

    吴世勋点点头:“吃过了。”

    朴灿烈问:“你什么时候出院啊。”

    吴世勋说:“还要两天。”

    卞白贤说:“你只管好好养病,这两天的上课笔记我都给你记着呢,你回来再看,要是有不懂的,问老师或者问我都是可以的。”

    吴世勋看了一眼卞白贤:“谢谢,不用了,我自己看得懂。”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尴尬起来。卞白贤倒是浑不在意,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想什么说什么,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但朴灿烈生气了,他板着脸,一句话也不再说,觉得卞白贤受了羞辱,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还嫌弃。

    病人话少,又不投机,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朴灿烈有些忿忿的:“这小子有点不识好歹啊,那天晚上要不是小白你听见了,死在那都没人知道。帮他抄笔记还嫌人多事,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宋艳说:“吴世勋这个人,我跟他同桌了一个星期,加起来只说过三句话,都是他要进位子去了才会跟我说:‘我要进去。’连个请字都没有。”

    朴灿烈哼一声:“我就说这小子有毛病,当真是的。亏得我还背了他那么远。”

    卞白贤笑笑:“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会跟人交流。他是个病人,不用跟他计较。”

    朴灿烈撇撇嘴:“什么叫不会啊,我看压根儿就是不愿意和我们说吧。”

    卞白贤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压低了声音不让前面的两个女生听见:“你少说两句。”

    朴灿烈摸摸鼻子,不做声。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47

38、第三十八章 小灿的浪漫

    周五的时候,吴世勋回来了,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却没了病态。

    这天正好是五四青年节,青年节不是什么大节日当然不放假,所有学生都被拘在学校过节。

    但学校给大家加了餐。承包学生食堂剩饭的养猪场这一天杀了很多猪,每个老师都提了好多猪肉回去,学生们也吃上了大餐,每人一张加餐票,面值三元,晚饭的时候凭票打菜,全都是猪肉、木耳和黄花菜炒的大杂烩,一人一大碗,吃得学生个个嘴上冒油,心里美滋滋的。

    朴灿烈将自己碗里的瘦肉挑出来,夹给卞白贤:“小白,给你肉吃。”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怎么了?你自己吃啊,我这有。”

    朴灿烈笑了笑:“后天是你的生日,今天晚上你暖寿,多吃些肉。”暖寿是他们这的习俗,生日前一两天晚上要预热寿诞,做大寿时会办酒席,平时则会吃鸡蛋。他们在学校没鸡蛋吃,还好这天中秋节加餐,还有肉可以填补一下遗憾。

    卞白贤笑了起来:“谢谢你小灿,你吃吧,我这也足够了,等明天中午回家吃好的,上周我妈就说了的。”卞白贤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朴灿烈还记得他的生日呢。

    朴灿烈嘿嘿笑:“晚上不上课,我们出去赏月吧。我们两个单独出去。”今晚学校没有安排晚自习,由各个班组织大家搞活动、唱歌、游戏、赏月。

    卞白贤想了想:“班里应该会有活动,只怕走不开。”

    朴灿烈说:“我们悄悄走啊。”

    “可我是班长,不好带头走吧。”卞白贤有些为难。

    朴灿烈说:“没事,我们半途走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跟白老师说去。”

    晚上白老师趁此机会给大家开了次班会,表扬上次帮助吴世勋的同学,接着又嘱咐一些生活细节问题,让大家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同时也鼓励大家发挥团结友爱的精神,关心身边的朋友同学。

    开完会,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操场上开始有隐约的歌声传来,有不少班级在操场上赏月呢。白老师也放了班里的同学去操场,朴灿烈私下里找到白老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居然获得白老师的首肯,准许他俩擅离班级。

    朴灿烈让卞白贤等他一会,回了一趟宿舍,然后急匆匆地下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拖着卞白贤往操场跑,经过操场时并不停留,一直走到操场边上,继续往前走,那儿是一片连着操场和稻田的荒芜地带,有不少老师在那儿垦荒种菜。其中还有一口水井,不过是吊水井,井很深,井台也很高,平时不用时是盖着的。

    卞白贤发现,朦胧的月色下,有不少成双成对的绰约人影,估计都是趁机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卞白贤被朴灿烈拉着手,突然觉得有些暧昧了,人家在这里约会,自己和朴灿烈来干嘛,便挣开了朴灿烈的手。

    朴灿烈站住了:“怎么了,小白?”

    “小灿你要去哪儿啊?”卞白贤压低了声音。

    朴灿烈不解他为何要挣开自己的手:“找个没人的地方玩啊,你过生日,给你庆祝一下。”

    卞白贤讷讷地说:“庆祝什么呀,吃饭时不是已经庆祝过了吗?”

    “那个不算。”朴灿烈扬扬手里的东西,“我买了点好玩的东西,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一下。”

    卞白贤无奈地跟上去,搞什么把戏呢。

    “就这儿吧。”朴灿烈终于不走了,已经到了荒地边上的水渠边了,水流淙淙作响,明月被水波荡漾成银色的碎片,看起来似乎挺美好的。但是卞白贤知道这水沟里的水并不那么干净,除了从水库引下来的灌溉水,还有不少生活污水,好在有干净水的注入,才显得没那么肮脏。

    朴灿烈就着月色已经将东西弄出来了。卞白贤蹲下去:“是什么呀?”

    朴灿烈嘿嘿笑:“我看电视里,人家过生日要吹蜡烛放烟花,所以我也买了点烟花。”

    卞白贤扶额,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人家男女朋友在搞浪漫么,他们两个,搞个鬼浪漫。但是又不好打击朴灿烈:“你买这个干嘛,浪费钱。”

    朴灿烈拿出火柴,点燃了手里的烟花,那烟花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样子,冒出的火花很小,不是彩珠筒那种,火花呲呲往外冒,将朴灿烈的脸都照亮了,他脸上满是得色和兴奋。

    “小白,给你拿着。”说着便塞到卞白贤手里,自己去点另一根。

    卞白贤被动地接过来,看着这小小的活泼的火花,这种东西在后世是很常见的,这个年代倒是不多,不知朴灿烈从哪里买来的。“你这哪买的?”

    朴灿烈得意扬头:“好看不?我爸铺子斜对面就有个卖烟花爆竹的,暑假时新进了这种烟花,我看他们放过,觉得挺好玩的,一直想买来放一放呢。”

    卞白贤心里嘀咕:原来是自己想玩,算了,让他借个由头吧。

    烟花买得也不多,只有五六根,放完之后,朴灿烈将另一个东西递到卞白贤眼前:“我去商店买了些蛋糕给你,今天你暖寿,没有鸡蛋,就吃点蛋糕吧。”

    卞白贤拿过来趁着月色一看,原来一包烤蛋糕,也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外面烤得焦黄、里面嫩软的小圆蛋糕,用简易的塑料袋包起来,一包有八个。

    卞白贤找个地方坐下来,撕开口袋,拿了一个给朴灿烈:“谢谢你,小灿。”

    蛋糕是冷的,有点淡淡的蛋味,不过口感倒还好,不太甜,做夜宵正好。

    两人一边吃蛋糕,一边看月亮。朴灿烈突然说:“小白,你妈可真会挑日子生你,居然在五月六号这天生你。刚好在青年节的后两天,是不是你妈因为过青年节太高兴了把你挤出来的,而且刚好你又是个男的?”这种话乡下人开玩笑常说,比如大年初一出生的,八月十六出生的,多半都会被人玩笑几句。

    卞白贤啐他一口:“呸,那你妈还是吃多了把你撑出来的呢,要不然你怎么这么能吃。”

    “嘿嘿。”朴灿烈傻乐,“我可是快过春节的时候生出来的,我妈当然要多吃点了。”

卞白贤跳过去揪他的耳朵。朴灿烈也不躲,只捂着耳朵哎哟哎哟惨叫:“好啦好啦
,你不是被挤出来的,我才是撑出来的。”

    卞白贤松开掐着耳朵的手,坐在朴灿烈旁边看月亮。

    朴灿烈说:“小白,你说月亮像个什么?”

    卞白贤特煞风景地说:“像个球!”

    朴灿烈不知道这句像个球是粗话,嘻嘻笑道:“你好没创意,我看像个饼,尤其像北京那个老虞寄过来的茯苓夹饼,又白又圆。”

    卞白贤用手肘捣他:“吃货,就知道吃,怪不得长这么壮!”

    朴灿烈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是吃货?”

    卞白贤嘿嘿笑:“就是你这样的,贪吃、能吃、会吃。”

    朴灿烈也不生气:“哦,其实你也差不多啊。”

    卞白贤满脸黑线,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刻薄了。

    “走吧,回去了。回我们班去,看他们玩什么。”卞白贤站起来,拉着朴灿烈回去。

    朴灿烈说:“回去干吗,等快熄灯了再回去。”

    卞白贤说:“你好意思吗?这周围全都是一对一对的人,我们两个在这像怎么回事?”

    “什么一对一对的?”朴灿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突然拔高了声音,“哦,你是说这些人早——”

    卞白贤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能不能别说出来,一会儿给人听见了小心打死你。”

    朴灿烈拿下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你是说我们刚刚碰到的那些人都是在早恋?”

    卞白贤白他:“所以你拉着我来这里干嘛?人家还以为我们也是在约会呢。”

    朴灿烈嘿嘿笑:“那我不怕,反正我们两个男的,也不怕老师抓。”

    卞白贤只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这破小灿,怎么跟他说不清呢,越说他越来劲。亏得这年头民风淳朴,没人会看见两男的在一起会往歪了想。呸呸!想什么呢,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被个死小灿搞得头都晕了。

    朴灿烈从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东西来:“别走,小白,生日礼物还没给你呢。”

    “还有什么生日礼物?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卞白贤心里高兴,嘴里还是要埋怨几句的。

    朴灿烈说:“嘿嘿,以前不是不知道过生日要送礼物的么,现在知道了,肯定要送啊。”所谓过生日送礼物,是暑假时在他爸铺子里看电视学到的。朴卫民修好电视机之后,顾客有时候要等几天才能来拿,父子俩就会放来看。那些过生日的七七八八的事都是从电视剧里学到的。

    卞白贤拿过东西一看,是块电子表。他前几天跟朴灿烈提过这事,说想买个手表来看时间,没想到他就及时送了一块,倒是挺实用的。“谢谢啊,小灿。”

    朴灿烈嘿嘿笑起来:“你觉得好就好。”

    卞白贤将手表揣进口袋里,准备回去戴。

    朴灿烈拉着他,悄悄地说:“我们等下再回去,先去玩玩。”

    “去哪玩?干什么?”卞白贤不解。

    朴灿烈嘿嘿一笑:“你说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咱们去听听。”说完猫着腰,轻手轻脚往一块玉米地走去,玉米地的那边有一对约会的情侣。

    卞白贤拉住他:“赶紧给我回去,谁让你去听了。”这不缺德嘛。

    朴灿烈哪里肯依,非要去听个究竟,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学学,可惜了。

    卞白贤奋力拉住他,有些严厉地说:“朴灿烈,你给我回来!”

    朴灿烈一下子停住了,卞白贤只有在生气时才会叫他学名:“怎么了,小白?”

    卞白贤说:“不要去听,当心人家揍你。你以为敢谈恋爱的人都是普通人啊?都是一些不学好的,被发现你就死惨了。”卞白贤说的是真话,这个年代,校园风气淳朴,学风浓厚,在学校早恋不学习的,基本都是些吊儿郎当的人。

    朴灿烈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好吧,那我们回去吧。”临走时还不甘心,学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拉着卞白贤逃也似的回到人声鼎沸的操场上。

    两个人摸黑想找到自己的班级,但是并不好找,因为地方并没有固定,他们对自己班上的人又不太熟,只好挨个找过去。

    直到走到最靠近教室的那一端,朴灿烈说:“应该是这儿了。嘿,还有人在跳舞。”

    卞白贤站住了,月色下,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在蹁跹起舞,只一会,他便认出来那是谁了。“这不是我们班,我们班在那边。”

    朴灿烈拉住他:“看看呗。有人跳舞呢。”

    卞白贤只好站住了:“是沈小羽。”

    “谁?!沈小羽?”朴灿烈的声调都扬高了。

    “你小点声。”卞白贤发现沈小羽班上都有人回头来看他们了。

    朴灿烈瞅了几眼,拉着卞白贤走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沈小羽啊?”

    “以前她不是在学校跳过舞的,你忘了?”卞白贤自然不会说自己知道她会跳舞。

    朴灿烈想了许久,才点点头:“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她可真会出风头,居然在这里跳舞。”

    卞白贤笑了笑,没做声,这就是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了,有人喜欢藏拙,有人喜欢表现自己。你不能否认,爱表现的人总比藏拙的人多一些机会,沈小羽从来都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这一晚,沈小羽一舞成名,就连高中部的男生都知道初一年级有个会跳舞的漂亮女生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卞白贤发现走廊上来了不少高年级的男生,从他们教室窗口一直看过去,最后在四十班教室外面站住了,有胆大的直接走进了教室。

    卞白贤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瞟了一眼就走了。朴灿烈好奇心较重,跟了班里几个调皮的男生去看热闹,回来时跑到卞白贤座位边贼兮兮地笑:“你知道那些高年纪的男生是来干嘛的吗?”

    卞白贤一边擦桌子一边摇头:“我哪里知道。”

    朴灿烈嘿嘿笑:“是来看沈小羽的。”

    卞白贤哦了一声,继续整理桌上的书本。

    朴灿烈说:“你都不好奇?看她昨晚上爱现,这会儿可出大风头了。”

    “别人看她又不会少块肉。”卞白贤不以为然地说,出名又不是坏事。

    朴灿烈撇撇嘴:“那可不见得。不过也不关咱们的事,你说是吧?”拍拍卞白贤的肩,回自己座位上了。

    卞白贤发现自己对朴灿烈有些看不太懂了,以前朴灿烈的每一个变化自己都看在眼里,这个暑假他跟着他爸去镇上待了一个多月,结果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都很让他吃惊。他摇摇头,没去深想,谁都会长大的,朴灿烈也不例外,只要他不学坏就好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52

39、第三十九章 英雄救美

    朴灿烈送给卞白贤的电子表是黑色的,表带很宽,戴在卞白贤手上显得稍微有点大。不过这年头谁也不计较款式,中用就行。

    卞白贤总算明白朴灿烈从自己这里支走那二十块钱是干嘛的了,原来就是给自己过生日呢。这么想着,不由得笑起来,自己算是没白拉扯他。

    周日下午从家里返校的时候,朴灿烈到了镇上就和卞白贤分道了,他要去他爸的铺子。这几天朴卫民不知道在忙什么,干脆不回家了,家里虽然没有大事,但琐碎事也不少,于碧莲想亲自来逮人,又走不开身,便让儿子去看看丈夫到底在忙什么。

    卞白贤听朴灿烈提起过,朴卫民有搬到镇上的打算,但是于碧莲不同情,毕竟他赚的并不算多。虽然这两年买电视买收音机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会越来越好,但是他们家的三个孩子也越来越大,读书、吃饭、穿衣都是钱啊,要是自己不种地,米都要买着吃,这日子该紧巴成什么样啊。

    卞白贤觉得朴卫民这人一向有点不着调,之前没出来开铺子吧,在家懒得庄稼长草,还折腾老婆孩子,开了铺子吧,就想做城里人了,从来不从实际角度出发考虑。

    卞白贤的初衷是让朴卫民先在镇上开铺子过渡一段时间,等他家的茶园发展起来了,到时候领着大家都种油茶,一起发家致富。没想到朴卫民这么快就想搬离卞家岙。

    没想到朴灿烈一去不复返,到晚饭时间都还没回来。卞白贤犹豫了一下,没有给他打饭,想着也许是和他爸一起吃饭去了,要是真没吃,那就打碗米粉吧。直到上晚自习,朴灿烈才鼻青脸肿地进了教室,把卞白贤吓了一跳。

    他赶紧将朴灿烈拉了出去,推着他去医务室:“小灿,怎么了?你爸打你了?”

    朴灿烈伸出舌头碰了一下裂开的嘴角,“嘶——”了一声,摇摇头:“不是,跟几个小混混打的。”

    卞白贤一下子严肃起来:“好端端的,跟人打什么架?你太闲了是吧!”

    朴灿烈连忙拉住他:“别生气,你听我说,不是我去招惹他们的……”

    原来朴灿烈到了他爸铺子里,发现朴卫民正在隔壁店里和几个老板打牌。朴灿烈没好当着那些人的面质问朴卫民,只说家里有事,要跟他爸说。

    朴卫民老大不情愿地打完那把牌,回到自己铺子里,父子俩就朴卫民为什么不回家的问题说开来。朴卫民认为于碧莲应该听自己的,全家都搬到镇上来住,家里的地不种了,于碧莲可以在街上找点小生意做,家里日子就会慢慢好过起来,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朴灿烈知道他爸早就厌倦了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现在有机会做点轻省营生,肯定第一个就要选这个,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打打牌,风不吹雨不打日不晒的,日子过得多逍遥。之前他在镇上帮忙做饭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听他爸提起过这事。

    但朴灿烈不以为然,自从他跟着卞白贤开始赚钱,他便对生活花费计较得非常清楚,甚至比他妈还算得利索一些。上镇上来住,一个月住房、吃饭、水电等等的开销他都估算了一遍,还没有算他们兄弟上学、穿衣等的开销,这些远不是他爸想的那么简单,只怕赚的那些钱远不够填这些黑洞。除非他们兄弟仨都不打算读书,混个中学毕业就出去讨生活。

    父子俩为这事话不投机,吵了一架。朴卫民气得扬手想掌掴朴灿烈,朴灿烈退开几步,怒目圆睁地与他对视。朴卫民这才发现,儿子都是半个小大人了,身高早就过了自己肩膀,再也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教训的孩子了。

    朴灿烈说不动老子,背着书包满腹牢骚地回学校去。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不少镇上的通读生开始赶往学校去上晚自习。

    朴灿烈晚饭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便想抄近路去学校,赶在上课前吃点东西。他从一条平时不怎么走的巷子穿过去,没想到在巷子里遇上了推着自行车的沈小羽,另外还有三个男生。

    朴灿烈对沈小羽的印象不算很好,以前做同桌的时候就没什么交情,上了二中又不在一个班,更没什么来往了,而且朴灿烈一直觉得沈小羽这人装得很。便不准备打招呼,径直越过他们就走。

    但是沈小羽出声叫住了他,语气带有一些哀求。朴灿烈这才注意到那三个男生正拉着沈小羽的单车后座。其中一个男生说,沈小羽,都是老同学了,见了面不能装作不认识啊,这么久不见面,你还是那么漂亮。 沈小羽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愤怒地说,徐昆你放开我的车,你拉着我的车干嘛?

    叫徐昆的男生留着时下最流行的中分头,打着硬梆梆的发胶,穿着小年轻最爱的蝙蝠夹克衫,蓝色牛仔裤。因为瘦得像个猴子,这个打扮有点不伦不类的。更可笑的是,徐昆长了一脸的青春烦恼痘,连嘴角那一圈都满是痘。

    徐昆用手挡着嘴,嬉皮笑脸地说,沈小羽,那年你在镇小的时候我就说了要追你,但是你躲到乡下去了,现在既然回来了,我又还没女朋友,你给我做女朋友吧。

    另外两个小子也一并起哄,美女,你就答应了吧。

    沈小羽是多么高傲的人,怎么会瞧得上这样的瘪三,她涨红了脸,推着车子想离开,但是却推不动。

    朴灿烈虽然不怎么待见沈小羽,但他更不喜欢徐昆这个瘪三,整个就是个小流氓。他伸手将沈小羽车座上的那只手抓开,对沈小羽说,快走。

    沈小羽赶紧推着车一溜烟出了巷子。

    徐昆和他两个小弟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坏他好事的朴灿烈。而朴灿烈正好心情不好,火气大得很,有人主动来找他打架,他岂会放过,反正对方只有三个人,他也没怕。他将书包往地上一扔,便与扑过来的徐昆打了起来。

    朴灿烈打架虽然只是乡野级别的,没和城里混混干过架,但是水平和技术还不算太差,尤其是力大如牛,对方三个人打他一个,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双方挂彩都不少。最后还是沈小羽从学校叫来老师助阵才将徐昆仨吓跑。

    沈小羽对朴灿烈满怀感激和歉意,一路上含泪说了无数回的谢谢和对不起。

    朴灿烈背上自己的书包,对沈小羽说了一声,下次走大路,别走小路。撇下沈小羽,直接进了教室。

    “嗬,原来是英雄救美啊。”卞白贤拿着从医务室拿来的碘酒给朴灿烈涂药,一边调侃说。

    朴灿烈咧着嘴:“什么英雄救美,老子就是看那几个瘪三不顺眼,长得比个烂桃子都难看,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正好老子心里不爽,教训几下当出恶气了。”

    卞白贤拿着棉签用力在他颧骨上的淤青处按了一下。

    朴灿烈“嗷”一声惨叫出声:“小白你轻点,唉哟,疼!”

    卞白贤冷冷地说:“一口一个老子,你是谁老子呢?”

    朴灿烈连连告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老子了。”

    卞白贤哼了一声:“少给我说脏话。还有,以后别一个人独自出学校,当心那些小痞子报复你。”

    朴灿烈说:“不会吧,他们又不认识我。”

    “谁叫你名字这么好记,沈小羽叫你名字了吧?他们肯定知道你是她同学,指不定会在学校门口堵你,要教训你。”卞白贤说。

    朴灿烈气焰嚣张得很:“来了我也不怕,他们打不过我。”

    卞白贤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又在他颧骨上重重按了一下,朴灿烈再次惨叫出声。卞白贤说:“这次他们三个打不过你,下次来六个,你还打得过?”

    朴灿烈这才后怕起来:“好,我这星期不出去了。”

    “老老实实给我在学校待着。”卞白贤将碘酒盖起来,和棉签一起收起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卞白贤回到教室,在门口看见正在引颈往自己教室内张望的沈小羽。卞白贤走近的时候,沈小羽正好回头,看见卞白贤,她的脸便红了,小声地说:“卞白贤,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朴灿烈。替我谢谢他。”

    卞白贤看了一下她手里的东西,是一盒药膏,伸手接过来,淡淡说:“好的,谢谢。”

    沈小羽红着脸赶紧回自己教室去了,班里几个男生朝卞白贤挤眉弄眼,隔壁班的大美女居然向他递送橄榄枝,真是好福气啊。

    卞白贤不以为然,这橄榄枝又不是递给自己的,自己不过是个传递橄榄枝的人。

    不多时朴灿烈打完开水回来了,将装满水的玻璃瓶子递给卞白贤。他俩轮流打开水,今天轮到朴灿烈。

    卞白贤将沈小羽给的药膏递给朴灿烈。朴灿烈拿过来一看,是专门治疗瘀伤的药膏,效果据说很好,立即满脸感动:“小白,你给我买的?”

    卞白贤朝四十班所在的位置抬下巴:“你昨天救的那个美让我转交给你的。”

    朴灿烈将东西在手里抛了一下,哦了一声,转身走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喜和意外的表情。这让卞白贤有些意外。

    下午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叫朴灿烈提了一筐子球出来,篮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都有,让大家自行活动。卞白贤抢了个篮球在手,因为据说打篮球有利于长高。上辈子他就不爱运动,所以长不高,这辈子可不能放弃机会了,先天不足后天补。

    一群刚上中学的小屁孩对篮球这个运动还陌生着呢,几个人拿着篮球一通乱拍,拍得手心发麻。卞白贤虽然少运动,但也知道篮球的运球方式的,他曲着五指,将皮球压下去,又弹上来,运得像模像样的。

    朴灿烈对运动的领悟力极强,他跟着卞白贤学了两下,便会运球了。一群精力旺盛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毫无章法地拍着、投着,玩得不亦乐乎,皮球也满天飞。

    不多时便听见“啊”一声惨叫,一时间大家都停下来了。朴灿烈恼怒的声音响起来:“谁拿球砸我?”

    卞白贤赶紧将手里的球一扔,跑过来:“小灿,怎么了?”

    朴灿烈用手捂住鼻子:“痛死我了。谁砸的我?”

    没有人敢接话。

    卞白贤将他的手拿下来一看,还好,并没有流血,大概是因为瘀伤未好,球砸在旧伤上了。“还好,没有出血。你别打了,去边上歇着吧,等下次好了再来。”

    朴灿烈放开红肿的鼻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卞白贤也不好说他,拉着他走到跑道上:“行了行了,球又不长眼睛,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砸一下很正常。不打篮球了,我们打羽毛球吧。”

    羽毛球多半都是女生在玩,有几个不太爱剧烈运动的男生也在玩。朴灿烈摸摸鼻子,回头不甘地瞪了一下篮球场,似乎还没解气,悻悻地拿着羽毛球拍乱挥一气。

    卞白贤皱起眉头:“得了,你就不能心眼大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满身都是伤,还去人堆里凑热闹,砸到了怪谁啊?”

    朴灿烈一看卞白贤要发火,便蔫了:“好,好,怪我自己。我们打球吧。”

    对第一次打羽毛球的人来说,那球是飘忽不定的,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接得住那轻飘飘的小球。朴灿烈就追逐着那只小球跑,卞白贤也不轻松,为了捡朴灿烈打飞的球,累出了一身透汗。

    到下课时,朴灿烈总算打得像个样子了,一节课的努力没算白费。两人都累得一身臭汗,卞白贤盼望着下课去洗澡。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悲剧来了,停水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53

40、第四十章 体贴入微

    停水是学校经常发生的事,而且常常是毫无预兆的,尤其是在比较干燥的秋冬季节。

    卞白贤平时有储水的习惯,但他不知道,他那点水早就被宿舍的同学抢了个精光。因为有人中午吃了饭连碗都没刷,晚上要吃饭了,才想起碗里还沾了一层饭粒油污,水龙头没了水,便满宿舍找水,结果只有卞白贤桶里还有点水,也顾不得卞白贤平时有没有拿这桶子来洗脚,先洗了再说。

    卞白贤吃了饭回宿舍,拿着饭盒准备回去刷,澡是没法洗了,刷了碗也许还能洗个脸。结果揭开脸盆一看,桶子里空空如也,水全都没了。他扭头看见走廊的地面上还有些饭粒子,无奈地垮下肩,叹了口气。

    “小白,怎么了?”朴灿烈放下饭碗,伸过头来看,“咦,怎么没水了,我中午明明看你去打了水的啊。”

    卞白贤说:“被他们用了。”

    朴灿烈火大了:“这些人搞什么鬼,凭什么要倒别人的水,谁干的,我找他算账去!你自己的碗还没刷呢。”

    卞白贤摆了摆手:“算了,都没水,困难时期,互相体谅下吧。”

    李宏强这时吃了饭上来,带着歉意地对卞白贤说:“班长,我中午忘了洗碗,又停水了,舀了你一点水洗碗,等来水了帮你打啊。”

    朴灿烈没好气地翻白眼:“懒鬼,吃了饭不洗碗,饿死活该。”

    李宏强理亏,也没反驳,只笑呵呵地说:“下次再也不敢偷懒了。”

    卞白贤说:“没事,用了就用了吧,我去问问,看看什么时候来水。”

    朴灿烈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卞白贤跑到食堂后勤处,结果后勤的老师说,镇上某处在修路,将水管挖破了,正在抢修,会尽快恢复通水的,时间未定。

    卞白贤揉揉太阳穴,头痛不已。早知道下午就不那么费劲去打球了,弄得全身都是汗臭,衣服都变色了,现在倒好,连澡都洗不了,这可怎么忍受。

    朴灿烈没那么多讲究,比较能够忍受,但是知道卞白贤一向爱干净,怕是忍受不能。

    去哪里弄点水来才行,朴灿烈心下盘算。这自来水还不如家里的水井呢,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去打,就算是再干旱的年成,也不至于断水。想到水井,不由得灵光一闪,操场那头可不是有口水井么。

    想到这里,便兴冲冲地拉着卞白贤往宿舍跑:“小白,我们去操场那头的井里打水去。”

    卞白贤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学校那头可不是有个井么。

    他们提了两个桶子,穿过大半个校园,兴冲冲跑到操场尽头的吊水井边。很快便失望之极,原来不仅他们,还有许多人都想到了这处水源。学校的老师,高年级的男女生,无一不是拿着桶端着盆,排着队等着打水。

    幸而这井不是他们家那边的露天敞口井,是挖得极深的吊水井,因为平时很少用水,水井里水倒是足够的。但是这水井没有轱辘,全凭人力拿着长长的绳子吊着水桶打水,这需要力气,又需要技巧。

    卞白贤看着这阵势,头更加痛了:“这么多人,算了吧,一会儿都上课了,我们还是回去等自来水来吧。”

    朴灿烈看了看人群,跑到队伍后面站好:“小白你去上课,我来排队。今晚上是数学自习课,我晚点去数学老师不会骂我的。”朴灿烈的数学光荣历史早就被数学老师知道了,所以从一开始,数学老师便对朴灿烈青睐有加。

    卞白贤还在犹豫,朴灿烈推他:“你先回去吧,打好水了我叫你。”

    卞白贤想一想:“那我也陪你等会儿吧,说不定很快就到我们了。”

    然而还没有等到打到水,就要上课了。卞白贤在朴灿烈的催促下先回教室了,他作为班长,很多时候要起带头作用的。

    夜幕慢慢降临,华灯初上,上课铃响了,打水的人慢慢散去了。终于轮到朴灿烈了,此时井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了,打上来的水甚至有点浑浊,但是朴灿烈也不介意,还是装满了两桶水。这水只要放一放,沉淀一下,上面的水又会是干净的。

    朴灿烈提着两桶水穿过大半个校园回到宿舍,将桶塞在床底下,这次再不能被人偷用了。然后兴高采烈跑回教室去表功去了。

    数学老师见到得意门生这么晚才来,特意抓过来问了几句。朴灿烈便说是去医务室拿药去了,正好满脸的淤青给他佐了证。数学老师没有多追究。

    朴灿烈从教室前门进去,路过卞白贤的座位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卞白贤笑了起来,看样子水已经打好了。

    下晚自习之前十分钟,朴灿烈又跟数学老师请假提前回了宿舍,他拿着脸盆,小心地将桶里已经清澈的上层水慢慢倒出来,然后将底层水倒掉,将桶子洗干净。最后倒出了一桶半干净水,这些给卞白贤用足够了。

    水管还没有修好,水还没来,整个宿舍区传来骂骂咧咧的吵嚷声,学生们都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卞白贤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可以洗澡了,谢谢你啊小灿。”

    朴灿烈有些担心地说:“井水太凉了,要不要紧?”井里打出来的水是冰凉的,尤其又是这种天气,有点冰人了。

    卞白贤煎熬了一晚上,哪里还顾得上凉:“没事,不怕,这天气还不算冷。”

    其实他此刻头晕脑胀,有点感冒的征兆了,但是比起这些,他更不能忍受身上的肮脏。他也没有提水去澡堂子洗,等熄灯后就在走廊上对付了一下,迅速洗了个澡。

    他不仅自己洗了澡,还留了水让朴灿烈擦了个澡,他还得跟自己睡一张床呢,他要是邋里邋遢,自己不就白洗了么。

    朴灿烈擦完澡上床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他摸着黑爬上床,抖开薄被将自己裹起来,然后从后面将侧躺着的卞白贤拦腰搂住。

    卞白贤如通了电一般打了个激灵,这个姿势太让人恶寒了,虽然朴灿烈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赶紧将朴灿烈的一只手抓起来扔一边,转身平躺好。

    朴灿烈抽回被他压着的那只手,将卞白贤的胳膊放在自己怀里,身体与他贴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意识到有人和他同住,不会胡乱翻滚踢打。

    朴灿烈抱着卞白贤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小白,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冷?”

    卞白贤头痛加剧,也没心情说话,无力地答:“没事,洗澡洗的,一会儿就好了。”井水虽然放了两节课,但依旧是冰冷的,又是在走廊上洗的冷水澡,一边被风吹着,冻得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那我给你暖和一下。”朴灿烈侧过身,将卞白贤的双腿夹在自己小腿间。

    卞白贤想挣开,但是又觉得朴灿烈身上挺暖和的,自己身上也无力,便没再挣脱,两个人以相当暧昧的姿势睡着了。

    睡到半夜,朴灿烈被热醒来了。他伸手去探寻热源,摸到卞白贤,滚烫的,吓了一大跳,卞白贤正在发烧呢。

    朴灿烈慌了,赶紧推卞白贤:“小白,小白?”

    卞白贤粗重地出了口气,模糊地唔了一声。

    朴灿烈一摸他的额头,烫得他连忙抽回手:“小白,小白,你醒醒,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说着跳下床,准备将卞白贤背去医院。

    卞白贤烧得迷迷糊糊的,被朴灿烈弄醒来:“不去医院,我书包里有感冒药,你帮我找一下,红色的胶囊,拿两粒给我。”

    朴灿烈慌忙翻找出备用的手电筒,这还是他爸修理铺子里拼凑出来二手货,急急忙忙地去卞白贤书包里翻找,没找到,干脆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打着手电筒猛照,终于找到了。又跑去找水,还好热水瓶里有半壶温开水,赶紧倒出来,送到床边,一路上不知踢飞了多少只鞋子。

    朴灿烈笨手笨脚地将卞白贤扶起来,卞白贤伸手接过药吃下去,又就着朴灿烈的手喝了水。

    朴灿烈埋怨地说:“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洗冷水澡的。”

    卞白贤鼻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跟洗澡没关系。”因为生病,声音软而无力,听起来倒像是撒娇。

    朴灿烈气得鼻子冒烟,真想把他摇醒来,说没关系,那就赶紧好起来,别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弄得人心急。但是听着黑暗中不均匀的呼吸声,又不忍心下手,纠结了半晌,最后抬起来的手还是轻轻落到了这个人的额头上,希望自己能帮他散点热度。

    “他发烧了吗?”黑暗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把朴灿烈吓得心几乎都跳出来了,那个声音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烧了?”

    朴灿烈听清楚了,是对面上铺的吴世勋说的,朴灿烈胡乱应一句:“是的,卞白贤发烧了。”

    吴世勋并没有下床,只从床上抬起头来往下看:“你找点水,拿毛巾给他敷一下,要冷水。”

    朴灿烈明白过来,用冷水给卞白贤散热。他哦了一声,拿着手电筒出去拿毛巾找水。然而几乎所有的桶子都是空的,朴灿烈急得有点想哭,心里恨得要死,这破学校,怎么连个水都没有。

    不甘心地跑到楼下,恨恨地将水龙头拧开,没想到“哗”地一声,水大力地冲了出来,将鞋子都溅湿了。朴灿烈几要喜极而泣,赶紧将手里的毛巾打湿,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将湿毛巾盖在卞白贤额头上。

    吴世勋一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他忙活,自然也是听到了水龙头冲水的声音,又说:“再去拿块毛巾,给他身上也擦一下。”

    朴灿烈闻言赶紧拿个桶子下去接了一桶水,将另一块毛巾浸湿了,掀开被子,解开卞白贤的衣服给他擦身体。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朴灿烈摸黑给卞白贤擦身体,尚未发育的男孩身体是单薄的,皮肤细滑,如丝绸一般。朴灿烈此时尚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什么,也无暇去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身体滚烫的,一直烫到了自己的皮肤。

    他一遍又一遍地给卞白贤擦着身体,心中焦急无比,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心中的唯一念头,便是让卞白贤赶紧降下温来。

    朴灿烈这么翻箱倒柜地忙活,除了吴世勋,其他同学居然没有一个被吵醒的,到底是小孩子,觉重,雷都打不醒,不知道吴世勋是怎么醒来的。

    过了好久,久到朴灿烈以为吴世勋应该也睡了的时候,又听见他说:“再喂他喝点水。”

    朴灿烈哦了一声,又赶紧去倒水给卞白贤喝。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再摸卞白贤的身体时,终于不再滚烫了,而是温热的了。朴灿烈松了口气,摸了一把汗,直起腰来,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汗湿了。

    他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汗,将上衣脱了,赤裸着上身,重新回到床上。再三伸手探了探卞白贤的额头,温凉的,又将耳朵凑到卞白贤口鼻边,呼吸也没那么浊重了,变得清浅绵长起来,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这才合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作者: ---0-0---    时间: 2014-5-4 22:53

========================暂疯=====================================
作者: 2024591323exo    时间: 2014-5-7 20:05

话说作者大人,我看过原著,后面的内容真的好吗??
虽说我也是腐女,爱看重口味吧,但。。。
作者: ---0-0---    时间: 2014-5-7 21:33

2024591323exo 发表于 2014-5-7 20:05
话说作者大人,我看过原著,后面的内容真的好吗??
虽说我也是腐女,爱看重口味吧,但。。。 ...

不是我写的啦。。话说确实好重口味啊。。
作者: 神仙怕鬼i    时间: 2014-5-10 16:54

好看!!!!
作者: 你好,亲爱的。    时间: 2014-5-10 20:53

---0-0--- 发表于 2014-5-2 16:46
介个是我转发的。。

哦,我以为是楼主你写的呢。
作者: 我的王子MR.EXO    时间: 2014-5-11 04:00

---0-0--- 发表于 2014-3-28 21:59
文文好不好看,说好看的话,那我多更一章。。。

真心不错
作者: 神仙怕鬼i    时间: 2014-5-11 15:48

则么么不更啦?

我望眼欲穿,看我看不到的你。。。
作者: ---0-0---    时间: 2014-5-13 18:40

好吧其实把文文放在这里也很费时间。不过既然你们说了那么今天发文文。
作者: ---0-0---    时间: 2014-5-13 23:23

41、第四十一章 肯定是早恋

    第二天,朴灿烈是在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我去,我的鞋呢?”

    “搞什么鬼,这里怎么有个盆子?还有水!”

    “啊呀,我的鞋怎么湿了?”

    “……”

    整个宿舍闹哄哄的。

    朴灿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旁边的卞白贤,卞白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去跑步,依旧睡得很沉。朴灿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热的,没有再发烧,放下心来,不耐烦地对床外低吼一声:“吵什么吵,这里还有个病人呢!东西是我放的,谁的鞋找不到了我帮忙找,弄湿了要洗的我帮着洗就行了。”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朝朴灿烈看过来。李宏强小心地问:“小灿,谁病了?”

    朴灿烈的下巴朝床内抬了一下:“卞白贤昨晚上发烧了,我给他冷敷降温呢。”

    “那班长好了没?”周国光问。
“不用,我背他去就好了。”朴灿烈拒绝道,打了个哈欠,从床上下来,顺手捡起了踢翻的脸盆,又将踢到床边的一只鞋子扔回到主人床边。

    大家都看见卞白贤还在床上躺着没动,自觉地噤了声,轻悄悄地拿着牙刷毛巾去楼下洗漱去了。

    朴灿烈用桶子里剩下的水匆匆洗漱了一下,回来准备带卞白贤去医务室。发现卞白贤已经醒来了,正杵着胳膊发呆。

    “小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朴灿烈惊喜万分,问题如连珠炮一样甩出来。

    卞白贤揉了一下眼睛:“身上有些酸痛,好像没有发烧了。”

    “你起来,我们去医务室看看。”朴灿烈说。

卞白贤坐起身来,摇摇头:“不用了,我要去跑步。”

    朴灿烈没好气地说:“跑什么步,都快要上课了。你才病好点,就去跑步,嫌病得太轻了吧。”

    卞白贤说:“我感觉是好了啊,没有再烧了。”他自己伸手摸了下额头。

    朴灿烈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来:“多穿件衣服,我带你去医务室。”便拿过书包将昨晚上倒在床上的东西收起来,又翻了件外套出来,扔给卞白贤,“穿上。我让小强给老师带了信,我们先去看病,再去上课。”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谢谢你啊,小灿,昨晚上麻烦你了。”他虽然病着,但是并没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朴灿烈在他身上忙活了半宿,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病得迷迷糊糊,有人给自己冷敷挺舒服的,所以也就由得他去了。

    朴灿烈不自在地转过脸去:“谢什么,我们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卞白贤脸上溢出一个笑容,心中有些欣慰,朴灿烈也长大懂事了,会照顾人了呢。

    吴世勋从外面洗漱完回来,看见他们起来了,说:“没事了吧?”

    朴灿烈转过头来朝吴世勋点点头:“嗯。昨晚上谢谢你了啊。”

    吴世勋摆摆手:“不客气。”放下东西,转身走了。

    卞白贤满眼疑问地看着朴灿烈。朴灿烈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昨晚上多亏了他,要不然我哪里知道要用冷水给你降温啊。”

    卞白贤有些意外地笑起来:“是吗,那可真要好好谢谢他。”

  朴灿烈轻哼一声:“总算上次没白帮他。”

    卞白贤拍打他的胳膊:“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朴灿烈转过头去:“好了,你起来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卞白贤说:“是你陪我去看医生,不是带我去。”

    朴灿烈说:“我本来就比你大,带你去也没有错。”

    卞白贤懒得跟他计较,将他推一边去准备穿鞋下床,看了半天没看见自己的鞋子。

    朴灿烈蹲下身去,从床底伸出将他的鞋捞出来,放在他脚边,一边小声地说:“昨晚上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卞白贤看着蹲在床边的朴灿烈,伸手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谢啦小灿,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点,不会生病了。”

朴灿烈板着脸:“以后可不能再洗冷水澡了。”

    卞白贤笑眯眯地点头:“好,以后不洗。”不知怎么的,卞白贤看着这样严肃的朴灿烈,就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觉。

    朴灿烈要背着卞白贤下楼,被他果断拒绝了:“我又没断腿伤胳膊,能自己走。”

    朴灿烈伸手摸摸鼻子:“我怕你没力气嘛。”

    “走个路我还是可以的。”卞白贤烧了一晚上,身上肌肉有些酸痛,走路不如平时那般利索,但好歹还能自理不是。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大夫,年纪不大,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脸上的青春美丽痘都没消,态度倒很温和。她先给卞白贤量了一□温:“37.5c,低烧,拿点退烧药吃吧。”

    卞白贤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朴灿烈问:“不打针吗?打针好得快。”

    女医生瞟了一眼朴灿烈:“只是一点点烧,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下,多喝点水就好了。中午再来看看。”

    出了医务室,朴灿烈对卞白贤说:“医生说要休息一下,你上午回宿舍躺着吧,我给你去请假。”

    卞白贤拿着药,摇摇头:“不用了,医生说了,只是低烧,没什么大问题,况且我拿了药。”

    朴灿烈手一伸,抓住了卞白贤的胳膊:“你现在是低烧,可昨晚上烧得都能把自己烤熟了,你自己不知道是吧。你快要好了,再去休息半天,下午就彻底好了,耽误半天课,我帮你补上行不行?”语气中有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卞白贤很少见这样严肃的朴灿烈,觉得颇有点新奇,转念一想,缺半天课也不打紧:“好,我回宿舍去休息一下吧。你帮我跟老师请假。”

    朴灿烈得了胜,这才高兴起来:“这还差不多。晚点我给你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就这样,卞白贤在朴灿烈的强力强制下,回宿舍休息了半天。其实更需要睡眠的是朴灿烈,昨晚上他照顾卞白贤折腾了半宿,睡眠严重不足,上课的时候呵欠连天,但是想着要给卞白贤抄笔记,便强打着精神听讲。一直到中午陪卞白贤去医务室再次量过体温,确认不再发烧了,这才放松下来。

    下午的课上,朴灿烈让李宏强给他望风,自己则躲在厚厚的课本墙后睡大觉。幸而都是些历史政治一类的课,节把课不听也不打紧。

    月底,又是国庆节,初一年级的新生享受到了高年级学生一样的待遇——放月假,四天。可把这群猴孩子乐死了。学校除了初一学生是每周放假之外,其余年级的学生全都是月假,但是当大家都放月假的时候,初一也都跟着大家一起放假。

    回到家,卞白贤看到了北京的老虞写过来的一封信,信上说十二月份他大概会南下一次,听说卞白贤家的茶油今年可能丰收,他也许可以顺道来买点茶油回去。 卞白贤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的嗅觉怎么跟狗鼻子一样灵呢,就这样都能看出异样来:“胡说八道,干你的活去。满肚子花花肠子,都不用在正道上。”

    朴灿烈被卞白贤抢白了一顿,也不生气,还嘿嘿笑了两声。

    卞白巧那些同学男生女生都有,但都是初中同学,毕竟高中才上了一个月,还没有要好到请家里来玩的地步。王文俊现在并不和卞白巧同班,但是既然来的都是老同学,他来自然也就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王文俊是个很风趣幽默的男生,经常妙语连珠,逗得一帮同学乐得前仰后合,茶园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笑闹声。卞白贤看着姐姐和她的同学嬉笑玩闹,青春烂漫无敌,便觉得分外美好。

    朴灿烈看见卞白贤不停的关注他姐那边的状况,不怎么搭理自己,不由得有些吃味。一个人嘀嘀咕咕:“哼,说什么只是同学关系,我看绝对有问题,巧姐明明就在早恋。”

    卞白贤转过头来:“你说什么呢?”

  朴灿烈说:“巧姐明明就在早恋!”

    卞白贤不知道朴灿烈为何老纠结这个问题,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你不信?你不信咱们就打个赌。”朴灿烈说。

    卞白贤问:“堵什么?”

    朴灿烈转了一下眼珠子:“要是他们在早恋,那你就不许比我先——”说到这里,朴灿烈卡住了。

    卞白贤问:“比你先什么?”

    朴灿烈转了个语气小声地问:“小白,你会不会也早恋?”

    卞白贤白他:“废话。”

朴灿烈急忙追问:“是会,还是不会?”

    卞白贤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会!”

    朴灿烈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没来由地叹了口气。他似乎忘记刚才打赌的问题,仰起头来看了一会儿天上的云,自言自语了一句:“早恋是什么滋味呢?”

    卞白贤不搭理他,这个小灿,今天有毛病了吧。去另外一边摘茶子,一边和朴灿阳说话。

    今天除了朴卫民,朴灿烈一家都在这后山帮忙。

    早在今年夏天摘金银花的时候,卞白贤父母和二叔二婶就商量了一下,这金银花好几亩地,每天都有无数的花要摘,光靠自己肯定忙不过来,必定要请人帮忙才行。

    但也不好年年都白请人干活,也不能老麻烦亲戚们。便决定花钱请人来摘金银花,五块钱一天,请了二十个人。当时是忙活了半个多月,工钱花了不少,但是回报也不少,总共赚了一万多块。

    摘茶子也要请人帮忙,依旧是请人工,还是二十个人,不用十天工夫就能摘完了。算起来,这工钱差不多都需要一千来块,虽然有点肉疼,但总好过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自己赚大钱,让人帮忙累死累活的白干活。

    这样一来,效果果然很不错,大家干活的劲头十足,而且责任心也强得多,完全没有消极怠工拖延时间的情况出现。因为这个年头,大家观念中还没有形成普遍的经济概念,邻里之间帮忙是有的,花钱请人工却是极为难得的。乡亲们都淳朴,既然拿了主人家的工钱,自然事情要做得最好。

    朴灿烈家里只有他妈是卞白贤父母去请的,他们兄弟仨则是来帮忙的。闲聊中,卞白贤发现朴灿阳居然在这一个多月里赚了快三十块,不由得大为惊叹,这朴灿阳果真是个可造之材啊。

    朴灿烈摘完他那棵树的茶子,提着背篓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卞白贤笑:“我说阳阳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大老板。”

朴灿烈撇撇嘴,揶揄道:“数学考试六十分都没有,还做老板呢,他算得清账吗?”

    朴灿阳涨红了脸,闭着嘴不说话。

    卞白贤也变了脸色:“小灿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踢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阳阳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但是他有你没有的优点,你干什么老挤兑他?他的成绩不如你的好,你这当哥的怎么没好好教他?”

    朴灿烈苦着脸看着卞白贤,怎么朴灿阳成绩不好,又是他这个哥哥的错了呢。

    卞白贤对朴灿阳说:“阳阳别理你哥,你很有生意头脑,将来肯定能赚大钱。不过,你要是把数学学好了,对将来当大老板就更有用了。”

    朴灿阳点点头:“我知道了,白哥。”

    事后卞白贤对朴灿烈说:“你这个哥怎么当的呢?谁都需要鼓励才会有动力,你难道希望我天天打击你?”
朴灿烈狡辩说:“我说的是实话啊。”

    “你想揭他的短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是吧?”卞白贤对朴灿烈毫不客气。

    朴灿烈有些委屈地看着卞白贤,以前他们兄弟之间互相挖苦,朴灿阳也会反唇相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卞白贤缓了一下口气:“小灿,你是哥哥,所以要有点哥哥的样子。你要努力发掘朴灿阳和朴灿伟的优点,不要怕他们太优秀盖过你的光芒,你也有你自己的光芒啊。等将来他们长大了,每个人都过得好的话,你就会少操很多心,这是你爸妈和你的福气。”

    朴灿烈哪里会想到那么长远去,只要自己目前还能树立自己的威信,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可以。他狡辩说:“那可不一定,没准他将来出息了,也不会对我们好。”

    卞白贤笑起来:“你若是现在对他不好,他将来还真不一定对你好。但是你现在对他好,将来他肯定会对你们好的。”

    “我才不稀罕呢,我将来肯定会比他有出息。”朴灿烈的语气明显有些缓和了。

    卞白贤说:“那当然,你将来肯定会比阳阳还有出息。但是要是阳阳自己过得好,你是不是就不需要替他操心呢?”

    朴灿烈说:“我才懒得操心!”

    卞白贤但笑不语,他知道朴灿烈就是嘴硬,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的兄弟,怎么可能袖手旁边。平日里朴灿阳和朴灿伟被人欺负了,不照样还是他用拳头帮弟弟们讨回公道来。



    卞白贤喜出望外,这是老虞第一次给他写信,看来他们终于可以开始合作了。虽然照卞昌隆的话来说,他们家的茶油并不愁卖,但是卞白贤知道,这只是现阶段不愁卖,以后若想要更长远的发展,最好是有一个固定的销售渠道,与老虞合作,也许会走得更远一些。

    这个假期,又赶上了家里采摘茶子,卞白贤姐弟正好在家帮忙。这次卞白巧还叫了好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来家帮忙,据她说都是想来玩的朋友。卞昌隆和刘双双自然欢迎都来不及,哪里会去多想。

    只有朴灿烈拉住卞白贤,神秘兮兮地问:“小白,那个谁,那不是以前那个男生么?”

    卞白贤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王文俊,装作不知道地问:“哪个男生啊?”

    朴灿烈偷偷指着王文俊说:“就他啊,那次我们遇上他和巧姐去上街。”

    卞白贤淡淡说了一声:“哦,他啊,那是我姐的同学啊,来我家玩,怎么了?”

    朴灿烈贼笑:“我觉得他肯定和巧姐关系不一般,是不是就是那个——早恋?”


    “应该是好了,一会儿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你们小点声,别吵。小强你帮我们跟老师说一声,请个假。”一夕之间,朴灿烈仿佛就变了个人,卞白贤病了,没人给他拿主意了,他得自己拿主意。

    “要我帮忙吗?”李宏强问。


作者: ---0-0---    时间: 2014-5-13 23:24

===============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因为很忙==我会找时间的==bye==========
作者: 愿得EXO白首不分    时间: 2014-7-1 12:53

---0-0--- 发表于 2014-5-13 23:24
===============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因为很忙==我会找时间的==bye==========

.。。。。。。不打算更了吗?真的很想看

作者: ---0-0---    时间: 2014-7-2 23:50

43、第四十二章 慢慢渗透

    回到学校,卞白贤赶紧将写给老虞的回信发出去,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告诉他茶油会给他留到十二月。

    过完十一,天气总算凉快些了,晚上睡觉都可以盖薄被了,卞白贤不再为长痱子而烦恼。虽然朴灿烈这个八爪鱼还是摆脱不了,老是缠在自己身上,卞白贤裹着自己的被子,再和朴灿烈贴着脸睡时就不那么尴尬了。

    白老师发现卞白贤的普通话十分标准,将他推荐到校广播室去当播音员。卞白贤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白老师说,如果广播站有自己班上的人,以后对班级也有好处,念本班的广播稿就方便多了。广播稿是可以为班级操行加分的。卞白贤想想也罢,这也算是图个方便吧,自己也顺便去锻炼一下。

    广播站的播音员基本都是女生,卞白贤成了广播站的第一个男生。那些高年级的学姐们对卞白贤十分喜爱,难得有这么一个长得俊秀、做事说话又十分得体的小男生来供她们使唤。
卞白贤既来之则安之,培训了两天,便走马上任了。于是每个周二,学校的广播里就会传来清朗的男声,大家听惯了女声广播,这次乍听到一个男声,觉得很新奇,以致关注的学校广播的人也多了起来。

    朴灿烈对这一切都感到新奇和自豪,每到周二,就会给卞白贤打好三餐饭,送到广播站去。他看见卞白贤低眉敛目,对着扩音器认真念稿子,便觉得这样的卞白贤真了不起,真可爱。

    卞白贤在播音,他就坐在旁边看卞白贤。卞白贤转头去瞪他,他就做鬼脸,好几次搞得卞白贤差点破功,在广播里笑出来。后来卞白贤就不理会他了,只要一吃完饭,就打发他赶紧走人,弄得朴灿烈很失落。

    期中考试很快就到了,他们学校和乡镇中学不一样,乡镇中学一般只考主课,像地理生物这样的副科,一般都不考的,就连平时上课都是应付一下。因为这个年头,地理与生物既不是中考科目,也不是高考科目,对应试教育来说,学了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二中是重视的,不仅每堂课都上,而且还要考试。卞白贤也觉得,比起政治,地理和生物显然要实用得多。这是对学生视野和知识面的拓展,学好地理,整个世界都在心中了,学好生物,整个大自然也都在胸中了。而且地理学得好的人,方向感一般都比较强。

    人仰马翻的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学校紧锣密鼓地举行了秋季运动会。

    朴灿烈表现得十分踊跃,报了所有他能够参加的项目,还非常积极地参加训练。原因很简单,运动会上得了名次会有钱奖励,第一名据说有五块钱。

    朴灿烈恨不能将所有的项目都包揽下来,但是每个参赛运动员的项目是有限的,包括接力,一个人最多只能五个项目。朴灿烈都不和卞白贤商量,一气报了五千米长跑,一千五百米、八百米中长跑,还有四百米,此外还有一个四乘四百米接力赛。

    朴灿烈掐指算了一下:“划不来,就算是五个第一,也就只能赚二十五块,而且五千米跑累死个人。”

    卞白贤说:“你不用报那么多的,跑多了很辛苦。要不你的项目给我两个吧。”

    朴灿烈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动脑子动嘴皮子的活你来,费力气的活我来干,跑步是很累人的。”

    在朴灿烈心目中,就应该这样的,卞白贤是典型的智力型人才,卖东西算账他肯定比自己厉害,但是挖笋子当司机还是自己厉害些。

    卞白贤也不跟他争,到时候比赛的时候,他少不了要坐在主席台上念广播稿,恐怕也没时间。运动会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很快就到了。

    卞白贤去主席台报到,在一群熟悉的播音员中间,居然看见了沈小羽。播音站的站长是高三年级的一个女生,不过她马上就要卸任了,她对卞白贤说:“沈小羽同学是我们广播站新吸纳的播音员,跟你一样是一年级的新生,卞白贤你先来广播站,你们又是隔壁班的,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多教教沈小羽。”

    卞白贤看着一旁低头脸红的沈小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站长。”

    沈小羽抬起头来,笑靥如花:“以后就麻烦你了,卞白贤。”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更好办了。”站长拍拍手,走了,她目前已基本不在广播站播音了。

    开幕式结束之后,朴灿烈抽空溜到主席台上来看卞白贤。发现沈小羽居然坐在卞白贤身边,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沈小羽见了朴灿烈,倒是很大方地笑着跟他打招呼:“朴灿烈,你一会儿要跑四百米啊。我给你念广播稿加油啊。”自从上次朴灿烈帮了沈小羽,沈小羽对朴灿烈倒是熟稔起来了。

    朴灿烈说:“不用了,让小白给我念就行了。”

    沈小羽也不生气:“那好吧,你加油哦。”

卞白贤这时念完一篇稿子,将话筒转给别的播音员,回过头来对朴灿烈说:“小灿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沈小羽帮你念加油稿你都不愿意啊?”

    “我这不是怕沈小羽难做么,如果她给我加油,那不是和他们班的同学作对了,沈小羽你说是吧?”朴灿烈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卞白贤。

    卞白贤一愣,没想到朴灿烈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显得是自己考虑不周了,便笑了一下:“说得有道理,我没想到那么多。那我给你念吧,一会儿加油啊。”

    朴灿烈眨了一下眼:“那还用说么,等我得了第一名,我请你吃好吃的。”

    沈小羽也参与进来:“那请我不?”

    朴灿烈回过头来:“这是男生间的聚会,没有女士。”脸色十分坦然,自己辛辛苦苦跑来的钱,干嘛要请一个不相干的女生吃饭啊。完全不顾沈小羽下不下得来台。

    运动会分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初中部总共才六个班,人数很少,很多项目都只有预决赛,比如这男子四百米就是。

    朴灿烈虽然个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但是跟一群初二初三的男生站一起,就明显不占优势了。卞白贤并不看好他,朴灿烈的中长跑应该很不错,他的耐力好,所以在县级比赛中还能获胜,但是四百米算是短距离跑,需要的是爆发力,朴灿烈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取胜的几率不大。尤其是初二初三还有两个体育特长生。

    卞白贤在朴灿烈比赛之前,就给他念了三篇加油稿,等到真跑的时候,他将话筒一扔,跑去看比赛去了。

    朴灿烈自枪声响后,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便冲在了最前头,并且没有减速的势头。卞白贤一看就急了,赶紧追上去,把手圈成喇叭:“小灿,先慢一点,到最后再冲刺,有四百米,还长着呢。”

    朴灿烈听见他的话,脚步顿了一下,这么一耽搁,初三的体育生就已经超过他了。

    卞白贤继续说:“小灿,别着急,保持好你的节奏,晚点还有八百米呢。”

    朴灿烈冲卞白贤摆了摆手,调整了一下速度,一直处于第二的位置,也不再急着往前冲了。跑完半圈,朴灿烈跟前面那个人还差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卞白贤看他慢慢地加快了速度,开始冲刺了。

    对方也发现他开始追,便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到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朴灿烈和前面的人还差着两米左右的距离。此时观众都激动起来:“加油!加油!”

    卞白贤等在最后一百米的位置,用手卷了喇叭喊:“小灿,加油!”班上的同学也都跟着喊起来。

    朴灿烈迈开了大步,埋头往前猛冲,还剩五十米的时候超过了第一名,并且将这个优势保持到了最后,拿到了第一个第一名。
卞白贤和李宏强在终点处接住了他,其实朴灿烈并没有特别累,但是他就是喜欢卞白贤重视他的感觉,也不要李宏强扶,整个人都挂在卞白贤身上。一面得意地笑:“小白,我厉害吧,我比那两个体育生都厉害呢,我是第一。”

    卞白贤驮着他往前走,不让他立即停下来:“知道,你厉害。你跑四百米费这么大的劲,晚一点还有八百米呢,下午还有一千五呢。要均匀分配体力才行。”学校运动会总共才两天,除了长跑和接力赛放在第二天,大部分项目都在第一天。

    朴灿烈拍了一下脑袋,惨叫道:“我怎么全都挑的是这么长距离的比赛啊,小白你都不提醒我,惨了,我不是拿不到所有的第一了?”

    卞白贤扶着他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坐下:“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等跑八百米的时候喝点葡萄糖。中午去午睡一觉,好跑下午的一千五。明天上午五千米,下午四百米接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一会儿你去找体育老师,问问他,跑八百米和一千五有什么好方法,要以最小的消耗跑出最好的成绩来。”

    朴灿烈搂着卞白贤的一只胳膊,将脑袋枕在他肩上不愿意动弹:“小白你太英明了,我现在还是没力气,让我靠会儿。”

    卞白贤喊李宏强:“小强,过来扶着小灿,我要去读广播稿去了。”

    李宏强跑过来:“好的,班长。小灿,你靠我身上吧。”

    朴灿烈不满地直起脑袋,将腿放在台阶上:“不用了,你帮我捏捏腿吧,放松一下肌肉。”朴灿烈才不想靠李宏强身上呢,又不是所有人身上的气味都像卞白贤一样是清爽好闻的。

    卞白贤已经走出几步了,听见朴灿烈的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这一天朴灿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的冠军,他简直就成了整个班级的英雄,连晚饭都是李宏强帮他打了送回到宿舍的。

    卞白贤正在帮他按摩,放松腿部的肌肉:“明年可不能再这么跑了。你爆发力也还可以,报短跑吧,没这么吃力。”

    朴灿烈享受地嘿嘿笑:“好。”

    “吃了饭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跑五千米呢。”卞白贤说。

    “嗯,好。”朴灿烈将头埋在枕头里,枕头是卞白贤的,上面有卞白贤的气息。要换平时,卞白贤是不许他用自己枕头的,但是今天这个功臣坚持要枕他的枕头,卞白贤也没跟他计较。

    这天朴灿烈像个大爷一样,吃饭有人打,洗澡水有人帮忙提,睡觉的时候还有人帮他捏腿,别提多惬意了。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伸手搂着卞白贤的腰,他都没有过分抗议。美得朴灿烈都想天天搞运动。咳,不是,是搞运动会。


   
作者: ---0-0---    时间: 2014-7-2 23:50

明天再来,希望我不会忘记了。

作者: 旧城    时间: 2014-7-14 02:53

最喜欢重口味了…灿白不是一般的有爱啊!!
作者: 旧城    时间: 2014-7-14 02:54

楼主貌似更的很慢……可不可以告诉原贴啊???
作者: 旧城    时间: 2014-7-14 22:09

楼主快回来更文啊!!!!
作者: ---0-0---    时间: 2014-7-18 23:36

旧城 发表于 2014-7-14 22:09
楼主快回来更文啊!!!!

好吧好吧,多更一点啦。。最少十更。
作者: ---0-0---    时间: 2014-7-18 23:46

前生番外:求而不得

    朴灿烈叼着烟从游戏厅出来的时候,半眯着的眼突然亮了起来,因为他看见卞白贤正背着书包从车上下来。朴灿烈拿下烟,张嘴想叫住卞白贤,但是卞白贤目不斜视,从他身前匆匆走过了。

    朴灿烈失魂落魄地看着卞白贤的身影,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花衬衫掉了三个扣子,松垮垮地敞着白花花的胸,一个礼拜没换的牛仔裤都看不出原色了,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实在和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白球鞋的卞白贤想去太远了。

    卞白贤那么干净,白白净净的脸庞永远洋溢着温和的笑容,举手投足都彬彬有礼,像一个发光体一样吸引着他。却又干净得让自己不敢太靠近。他们曾经可是最好的朋友,但是现在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朴灿烈怀着一种隐秘的难以诉说的情怀,远远地注视着卞白贤,不敢靠近,但夜晚在梦里却和卞白贤做着任谁也猜想不到的难以启齿的亲密事情来。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春梦的对象就成了卞白贤,而且只有卞白贤,他知道自己这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朴灿烈扔了手中的烟,胡乱抓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将衣服拉得整齐一些,快步追上了卞白贤的背影,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过分靠近。

    朴灿烈追了一段,看见卞白贤在一条巷子口站住了,朴灿烈也找了根柱子将自己隐藏起来。其实他这么做有点多余,因为卞白贤的眼睛始终没往别处看。等了十几分钟,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孩骑着车从里面出来了。

    朴灿烈看见卞白贤扬起手和女孩打招呼,他认出来,那个是他们共同的小学同学沈小羽,不过沈小羽是他们小学语文老师的女儿,插班到的他们班上的,长得很漂亮,朴灿烈自己以前还为她和五年级的男生打过架呢。

    朴灿烈知道,卞白贤一直很喜欢沈小羽,没想到他们现在关系这么熟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肿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

    卞白贤将车从沈小羽的自行车接过来,自己骑上去,用腿支着车,等沈小羽坐到车后座去。然后踩动踏板,往前驶去,风将卞白贤的白衬衫吹得鼓起来,也将沈小羽的裙摆鼓吹起来,朴灿烈看着那对年轻鲜活的身影,失魂落魄。

    又是一个周末的夜晚,朴灿烈在街上晃荡了一个礼拜,出没于游戏厅、台球室和各个学校附近,收着所谓的保护费。他带着几个小弟路过一个路灯昏暗的巷子,正好碰上几个瘪三在调戏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孩,那女孩穿着水红色的裙子,头发用手帕束成一束,背向朴灿烈。

    朴灿烈认识那几个瘪三,是另一个小派系的人,跟朴灿烈这帮人素来不怎么对付。朴灿烈远远怪叫了一声:“哟!杨伟就这么点出息,带的小弟就知道欺负女生?难怪他叫阳痿。”

    朴灿烈几个小弟都哄笑了起来,那几个小瘪三看他们人多,赶紧溜走了。那个女孩转过身来,朴灿烈愣了一下:“沈小羽?”

    沈小羽脸上的惊恐未消,抬眼看了两眼朴灿烈,认出他来了:“是你?朴灿烈。谢谢你。”

    朴灿烈看沈小羽那身打扮,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么爱打扮,难怪会被人盯上。嘴里只是说:“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不要走这么偏僻的巷子。”

    沈小羽伸手抿了一下头发,说:“我家就在这巷子里。”

    朴灿烈也愣了一下:“那你回去吧。我送下你,免得那些人再返回来。”便尾随着沈小羽,送她回去,看她进了门楼这才离开。

  接下来几天,朴灿烈经常会出现在小巷口,尾随沈小羽送她回家。有时候会是朴灿烈的小弟护送。

    朴灿烈说不清楚自己对沈小羽是什么感受,他肯定是羡慕嫉妒她的,因为她能够获得卞白贤的爱慕。但是为什么又要这样护着沈小羽呢?也许是出于义气,毕竟他是卞白贤喜欢的女孩,所以他应该有道义去保护她。

    其实还有一种理由,因为沈小羽和卞白贤熟悉,通过接触沈小羽,便有一种接近卞白贤的错觉。

    就这么护送了几天,沈小羽开始和朴灿烈熟了起来,毕竟是老同学嘛,聊起来不愁没话题,林老师、同班同学,还有卞白贤。

    朴灿烈跟沈小羽站一块儿,就忍不住把自己收拾得像模像样的,倒不是为了让沈小羽看得起他,而是他不自觉地在和沈小羽比较。沈小羽是很漂亮,但是他朴灿烈也不差吧。

    朴灿烈有两次直接去沈小羽学校门口接她,他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卞白贤,但是却被沈小羽的同学误认为是沈小羽的男朋友,而沈小羽竟没有否认。

    周六这天中午,朴灿烈又晃荡到了镇中门口,这一次,他如愿以偿等到了卞白贤。卞白贤走到他面前:“小——朴灿烈。”

    朴灿烈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卞白贤叫他小灿了,他以为今天他会叫自己小灿,没想到还是他的大名,朴灿烈心里小小失落了一下。“小——卞白贤。”朴灿烈堆上笑脸。

    卞白贤说:“我想跟你谈谈。”说着往大门边上走去。

    朴灿烈紧追几步,心里难掩兴奋:“好。”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他头发理得很短,眉目俊朗,皮肤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白,看起来很精神,衣服比上次看到的干净整齐多了,那次他在家和朴卫民打架,父子俩几乎都要动刀子了,能干净才怪。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朴灿烈很久没有回家了,而且据说还辍了学。

    朴灿烈抬头回视卞白贤,卞白贤只觉得朴灿烈的目光咄咄逼人,他此时尚不能理解这眼神里的热望和炽烈,他垂下眼帘错开那视线,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在追沈小羽?”

    朴灿烈在与卞白贤对视时,几乎沉溺进那双黑亮的眼睛中,但是卞白贤没有给他太多机会,他回过神来:“啊?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就承认了。

    卞白贤的嘴角颤抖得有些厉害,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想说,我也喜欢她,你别追她好不好。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也不能说,他是同情朴灿烈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朴灿烈是个很仗义的人,对自己对朋友都不错,而且他几乎等于没有爸妈,也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自己怎么还能阻止他去追求喜欢的女孩。

    卞白贤听见自己说:“那你好好待她。”然后转身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落下来。

    朴灿烈懵了,这个结果实在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想开口叫住卞白贤,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时沈小羽出现了,她推着车走到朴灿烈身边:“你今天来得很早啊。”

    朴灿烈回过头来看着沈小羽的笑脸,想起卞白贤颤抖的嘴角,苦涩的表情,心里难受得要死,他和卞白贤,都是求而不得。是不是,喜欢他喜欢的人,会让自己离他更近一些?朴灿烈问自己。答案无从知晓。

    后来,沈小羽就成了朴灿烈的女友,朴灿烈对她很好,因为卞白贤会希望自己对她好。

    再后来,朴灿烈和杨伟的派系火拼,吃了人命官司,来不及跟所有人打招呼,便匆匆逃逸,音讯全无。

卞白贤以朋友的身份一直默默陪在沈小羽身边。

    再后来,沈小羽跟卞白贤说,朴灿烈不会回来了,我等累了,不想等了。

    再后来,就有了第一章的故事。


作者: ---0-0---    时间: 2014-7-18 23:57

44、第四十三章 情敌出现

    第二天的五千米是朴灿烈的专长,当初他上小学时跑了三千米的全县第二,体校的老师都来招收过,可见是真有天赋。所以五千米虽然漫长,但是对于朴灿烈来说,还是十分轻松的,拿第一自然也不在话下。

    下午跑四乘四百米接力赛的时候,朴灿烈跑最后一棒,他发现卞白贤居然站在起跑线上,惊得几乎都要掉下巴了:“小、小白,你怎么也来了。”

    卞白贤笑笑:“手痒,看你拿了那么多冠军,我也想拿个冠军试试。最后一棒是你,加油啊。”事实是有个同学跑不了了,他临时替换上的。

    朴灿烈连连点头:“这个当然。那你跑第几棒?”

    卞白贤伸出三个手指头。

    “第三棒啊?”朴灿烈喜出望外。

    结果卞白贤跑的时候,朴灿烈比他本人还要紧张,要不是他需要接棒,非要去陪着卞白贤跑一圈不可。朴灿烈平时没少见卞白贤跑步,但是卞白贤那是慢跑,据他说就是为了锻炼身体而跑的,速度从来没有快过,所以他一直认为卞白贤不能跑。

    但是卞白贤的速度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不是六个人中最慢的,也不是最快的,一直保持在第三的位置,步伐很轻盈,看样子跑得很轻松。最后一百米的时候,卞白贤加速了,他居然超过了前面的两个人,第一个将接力棒交到朴灿烈手上。

    “小灿,加油!”卞白贤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朴灿烈便已经冲出去了。

人们看到朴灿烈如打了鸡血一样,四百米的距离,他一直处于冲刺状态,自然毫无疑问地拿了第一名。不过跑到后腿就软了,卞白贤拖着他走了好远才恢复过来。

    “小灿,你昨天不是跑了四百米么,今天怎么还这种跑法,不累死你才怪。”卞白贤皱着眉头。

    朴灿烈嘿嘿笑:“我怕跑不到第一,让你白跑了。”

    卞白贤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听见广播里传来消息,说初中组的男子四乘四百米破了校纪录。

    朴灿烈抬起脑袋:“嘿,破纪录了?”

    卞白贤嗯了一声。

    “有奖励没有?”朴灿烈只关心这个。

    卞白贤也不太清楚:“大概有吧。”

    这时候周国光跑过来了:“小灿,班长,我刚刚听体育老师说,破纪录也有奖金的,十块钱。”

    朴灿烈用力一拍大腿:“哈哈,我就知道没有白跑。”一面用手搂住卞白贤的腰,将他抱起来转圈随即又放下,“太好了,小白,我们破纪录了,有你的功劳啊,还有钱拿!”

    卞白贤看他有力气抱自己,显然已经恢复体力了,便将朴灿烈推开:“好了,走吧,领奖去。”

总而言之,这一次运动会,是朴灿烈的成名战,运动会结束之后,他火了。初中部的人都知道初一年级有个拼命三郎,所有的中长跑,他都拿到了冠军,为班级挣得了无数的荣誉。这是个牛人,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牛人的动力全都是来自那第一名五块钱的奖金。

    体育老师对朴灿烈说:“你要不来我们体育队做特长生吧,将来考试能加分哦。”

    朴灿烈不为所动:“我还是想好好学习考大学,不做体育生。”

    朴灿烈有他骄傲的理由,全班六十几个学生,其中考试他是班里的第七名。要知道,班里的同学,大多都跟他们一样,是从各地学校考进来的尖子生。

    卞白贤依旧是第一名,吴世勋是第二。因为吴世勋的地理和生物比卞白贤少了几分,这让吴世勋平衡了,地理和生物都是副科,这些都不重要。

    卞白贤不知道有人对第一名那么执着,他要是知道,恐怕会少做一道政治题什么的,让吴世勋拿第一好了。

    朴灿烈感觉很不爽。周二一早,他照往常一样去给卞白贤送早饭。因为卞白贤说想吃米粉,他从食堂打了一碗米粉过去,怕他不够吃,又买了一根油条,这次油条是热的,酥脆喷香。

    广播室的门一向是关着的,要敲门才能进去。朴灿烈到了广播室后,先从窗户外往里头看,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沈小羽,她穿着红色的蝙蝠衫外套,坐在卞白贤旁边看他读稿,眼珠子都没错开过。

    朴灿烈只觉得一股无明火腾地冒了出来,沈小羽怎么跑到广播室来了,还坐在卞白贤旁边像个花痴一样盯着他看,而且卞白贤似乎毫无知觉。朴灿烈觉得,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沈小羽这个女人觊觎了。他手上不空,抬腿砰砰踢门。

    很快,门开了,是沈小羽来开的。她笑盈盈地看着朴灿烈:“呀,送早饭来了啊。真香,我肚子也饿了。”

朴灿烈板着脸没接话,将米粉端进去,放在桌子上,等卞白贤来吃饭。卞白贤念完稿子,放了一首歌,将麦关掉:“下一篇稿沈小羽你念吧,我先吃早饭。小灿,你不能轻点敲门?”

    朴灿烈没好气地说:“手上没空!”

    沈小羽将稿子拿起来给卞白贤看:“是这一篇吗?”

    卞白贤点点头:“是。”

    朴灿烈不理沈小羽,搬了个凳子坐在卞白贤旁边:“吃饭吧,我给你还带了根油条。”

    卞白贤拿起油条刚想咬,突然瞟到了旁边的沈小羽,沈小羽是通宿生,不在学校吃饭,所以恐怕也没人给她送早饭。卞白贤将油条递给沈小羽:“沈小羽,油条给你吃吧。”

    沈小羽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谢谢卞白贤,谢谢朴灿烈。等明天我请你们吃东西。”

    朴灿烈的脸立马臭了,他兴冲冲买过来邀功的油条,结果被沈小羽给吃了,还是卞白贤送给她的。他努力地瞪卞白贤,想用自己的眼神表示不满,但是卞白贤低头吃着米粉,并没有抬头看他。朴灿烈心里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打开广播室的门:“我先回去了。”

卞白贤有些愕然,他不是每次都等自己吃完饭,然后拿着饭盒去刷的吗,毕竟早上时间短,等他结束播音,差不多都要上课了,根本没时间去刷饭盒。

    饭盒没刷,一上午就没法喝水。因为所有的同学都是将饭盒或水杯放在教室外面的窗户上接水的,值日生会将开水挑过来,挨个给饭盒和杯子分水,这样大家就有水喝了。

朴灿烈气呼呼地出了门,又想起来这一出,又从外面进来,干嘛要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啊,让沈小羽那女的得了机会。

    卞白贤看他进来,小声地说:“小灿,你怎么了?”

    朴灿烈鼓鼓腮帮子,没有接话,只说:“你吃吧,吃完了我去洗碗。”

    歌放完了,沈小羽开始读稿子。朴灿烈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在这儿?”

    卞白贤说:“她是广播室新招来的播音员。”

    朴灿烈说:“那怎么跟你一起播音?”

    卞白贤说:“是站长让她暂时跟着我学习几天的,以后不会一起播音。”

    朴灿烈心里的气才稍稍顺了些,但还是不甘地瞪了沈小羽一眼。

    卞白贤再迟钝,也看出来朴灿烈是对沈小羽不满了。他觉得有些奇怪,前一阵子朴灿烈不是还帮沈小羽来着,现在怎么就看不顺眼她了。沈小羽哪里得罪他了?按说沈小羽应该是喜欢朴灿烈的啊。

    中午的时候,朴灿烈将卞白贤的饭送到之后,人就走了,说是要去一趟他爸那儿。卞白贤只是叮嘱他让他路上小心点,别跟徐昆那帮混混遇上了。

    朴灿烈去他爸那儿的原因,是因为他爸有好一阵子没回家了,周末回家的时候,他妈说让他去看看他爸在干什么。星期天朴灿烈跑到他爸的店里吃了个闭门羹,隔壁铺子的人说是去给客人上门修电器去了。

    朴灿烈只好再去一次,发现他家隔壁的铺子换成了一家理发店,人行道下还有不少红色的鞭炮纸屑。

    朴卫民剪了个新发型,正坐在门口和人聊天。朴灿烈看着他爸的头发:“爸,你不是上周才剪过头发么。”

    朴卫民伸手在头上挠了挠:“隔壁不是开了个理发铺子,老板娘给我们街坊邻居免费剪的。你要不要也去剪一个?”

    朴灿烈说:“不用。我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我看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你都好久没回去了。”朴卫民不回家,自然赚了的钱也是回不去的。

    朴卫民皱起眉头:“我前两个星期还回去过,晚稻已经割完了,家里还有什么事啊?”

    朴灿烈说:“家里没事就不能回去吗?稻子已经晒好了,妈一个人弄不进谷仓,还是我和阳阳帮忙一起弄进去的。你平时没事,就坐在这里跟人聊天,也不回去看一眼,这条破街就那么好?”

    朴卫民青筋爆起:“你个鬼崽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呢?我叫你妈搬街上来住,她就是不搬,我懒得回去,要不她自己来街上。”

朴灿烈冷笑一声:“跟你上街来喝西北风?”朴灿烈打定主意不再过来了,下次让妈妈自己来好了,跟他爸根本就说不清楚。

    朴灿烈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隔壁理发店也走出来一个十多岁的男生,个子比朴灿烈还高半个头,那人冲朴灿烈笑了一下。朴灿烈不动声色,自己走自己的。

    那个男生居然和他同路,走了一段,主动跟他说话:“你家是修理电器的?”

朴灿烈侧眼看了一下那个男生,嗯了一声。

    那男生笑起来:“我妈在你家隔壁开理发店。你是二中的吧?我也在二中上学。”

    朴灿烈点点头,不知怎么接话。

    那个男生又自顾自说:“我认识你,你就是运动会上五千米跑第一的那个吧。”

    朴灿烈这才回头又看了几眼那个男生。对方又笑着说:“我是三十八班的,是初二年级的。”

    朴灿烈的性格虽然有些自来熟的特性,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但是还很少在大街上跟人攀交情。他并不想跟对方有什么交情,就算现在已经是邻居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到他爸店里去了。所以加快了脚步,撇下那个男生径自走了。

    好巧不巧,朴灿烈半道上碰上了徐昆和他的几个小弟。他很久没有单独出校门了,离那次打架也过了快两个月,没想到徐昆居然还记得他。

    徐昆其实也不是故意逮他的,只不过正好遇上了,那就顺便教训一下呗。这次他们人多,有五六个,排成一排,便将朴灿烈的去路给堵上了。

    朴灿烈回头看了一下,路上只有刚才那个跟他说话的男生。对方见了徐昆的架势,也并没有退缩,而是直接迎了上来:“朴灿烈,你跟他们有过节?”

    朴灿烈没说话。

    徐昆用手抓着自己的下巴:“有一笔老账了,今天算算吧。朴灿烈,你是从我裤裆钻过去呢,还是让我打一顿?”

朴灿烈没接话,将拳头捏紧了,打就打,怕什么。那个初二的男生伸手拍了一下朴灿烈的肩膀,对徐昆说:“你是哪条道的?你认识杨伟吗?”

    徐昆脸色变了一下:“你是谁,怎么认识伟哥?”

    “你去问问杨伟,他认不认识二中的刘景程。刘景程是我哥们,朴灿烈是我同学,今天我做个中人,你和朴灿烈之前有什么过节全都一笔勾销了吧。”

    徐昆显然也是听说过刘景程的,脸色非常难看:“好吧,我就卖刘景程一个面子,便宜这小子了,以后敢坏我的好事,我还是照打不误。”说完便扬长而去。

    朴灿烈回头对那个男生说:“谢谢!”

    那个男生笑笑:“小事一桩。认识一下吧,我叫潘力。”

    朴灿烈点点头:“你好,朴灿烈。”

    潘力笑起来:“走吧,上课去。”

    “那个,刘景程是谁?”朴灿烈按捺不住好奇心。

    潘力说:“程哥是我们学校体育队的老大,这镇上的混混都怕他。对了,我听老黄说,你不愿意进我们体育队。你小子很能跑啊,要不要来我们体育队啊?”老黄是体育老师。

    朴灿烈说:“跑步就是个副业,我还是想读书。”

潘力拍拍他的肩:“不错,有前途,有空一起去打球啊。”

    就这样,朴灿烈认识了潘力。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04

45、第四十四章 真叛逆了

    卞白贤发现,朴灿烈不再时时刻刻围绕自己转了,他开始有自己的朋友了,还不是班上的同学。他经常在课余时间跑出去打球,然后在上课前几分钟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进教室。

    刚开始,朴灿烈拉着卞白贤去打过几回球,卞白贤看朴灿烈的那些玩伴,居然全都是高年级的体育生。卞白贤委婉跟朴灿烈说过,别和那些人打球了,咱和自己班上的同学一起玩吧。但是朴灿烈说,人家技术好,愿意教他,为什么不去啊,先去学了技术再说。

    事实上,卞白贤去的那几次,发现朴灿烈坐场下捡球的时间比较多,只有那些人缺人手了,朴灿烈才有机会上场。卞白贤自己坐冷板凳无所谓,受人冷遇也无所谓,但是他看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这种待遇,这让他觉得更尴尬更难受。所以去了几次就不去了。

    倒是朴灿烈每次回来喜滋滋地跟自己说,学会投三分球了,学会三步上篮了等等,搞得卞白贤也不好泼他冷水。算了,就当那冷板凳是学费吧。

    幸而除了打球,朴灿烈倒是不跟着那些人一起出去混。这让卞白贤稍稍放心了一些。

    十二月份,老虞和老郑如约开着大卡车来到了卞家岙。那天正好是周末,卞白贤也在家。全家人高高兴兴地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客人,杀鸡烹鸭,盛情款待。

    饭后,卞白贤领着老虞去参观了他家的后山。老虞对后山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致:“卞白贤,再过几年,你家的茶油就会有好几千斤的产量啊,那可是不得了啊。”

    卞白贤笑着说:“我家现在快三百亩茶园,过两年就是丰产期了,倒时候每亩地就算产五十斤茶油,那也有一万五千斤呢。这还只是初步的,等我们的茶园完全步入正轨,我爸妈还准备将周围的那些山坡全都承包下来,全都种上油茶树,以后我们这里就专产茶油了。虞叔叔,您要不要和我们长期合作啊?”

    老虞看着这个刚到自己肩头的孩子勾画着宏伟的蓝图,不由得暗自惊诧,这小孩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呐。“你们这里要是真能够成规模,到时候我们长期合作肯定不成问题。”他从这边采购茶油回去,五块五一斤,回去能卖到七八块,一斤能赚上两三块,若是加工包装一下,价钱还要往上,倒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老虞离开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利麻子扛着锄头拦在村口的大路上不让走。他说这马路是他办沙场修起来的,大头都是他出的,老虞这外来的大卡车将他的路压坏了,得数过路费。

    村里许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卞昌隆兄弟两个连忙递烟赔笑脸跟利麻子说情去了。

    卞白贤皱着眉头,这利麻子真不要脸,这路明明就是全村人凑份子修的,修路的沙石还是从他沙洲上买的呢。自己家第一次和老虞合作,他就搞这么一出,纯粹是想给他们下马威是吧。

    卞白贤对老虞说:“虞叔叔,您在车上别下去,我们会处理好这事的。这纯粹就是个无赖,要讹我们呢。”

    老虞和老郑是走南闯北见惯了世面的,这样的事情碰上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所以倒也显得很淡定,只是对卞白贤说:“给他点钱,然后请你们村里的支书和村长调停一下,堵上他的嘴,以后应该就不会闹了。”

    卞白贤点点头:“虞叔叔你放心,下次来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心里却暗暗摇头,有些人是给点好处就算了,有些人却是贪得无厌永不餍足的那种,像利麻子这样的,从来只认钱不认人,就算是他自己家里的亲戚,也未必会买账的。

    等了一支烟的功夫,连村支书和村长都出动了,劝说了好一会儿,利麻子才拿着刘双双买的两包过滤嘴香烟扬长而去。

卞白贤一家将老虞的车送到国道上,看着他们的车呼啸而去,这才回转去。朴灿烈一脸愤懑地迎住卞白贤:“小白,这利麻子真横,我们想个法子整他一顿吧。”

    卞白贤叹了口气:“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整一顿没用,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只怕这事才开了头呢。”

    朴灿烈说:“要不我们从街上找一些人来,把他搞一顿?”

    卞白贤睁大了眼看着朴灿烈,冲他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教你这样的?你怎么做事不动脑子呢,这以暴制暴能够把问题解决掉?你不怕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没法收场?你以后少跟潘力那群人混一起,就知道用打架解决问题,做事不用脑子!”

    卞白贤气坏了,上辈子朴灿烈会走上那条道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环境影响,性格也是一大因素吧,他天生逞勇好斗,骨子里不安分,环境一逼,便理所当然地走上那条不归路。

    朴灿烈被卞白贤抢白了一通,立刻耷拉下脑袋,不再做声了。潘力那群人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十分讲义气,从来不让他们自己人吃亏,朴灿烈被罩着,跟着他们学了不少江湖道义的事来。尤其是刘景程,真是个厉害人物,虽然还只是上高二,但是街上的混混没有不怕他的。

    卞白贤又再次重申了一遍:“小灿,以后不许跟潘力混在一起,要打球找自己班上的同学。”

    朴灿烈摸摸鼻子,不置可否。看得卞白贤十分想去掐他,后来想想也算了,自己就这么盯着吧,再闹腾应该也出不了格去。卞白贤笃信,不可能换了一条路,结局还会是一样的。

    卞白贤说的没错,利麻子这是才刚开头呢。沙洲是典型的不可再生资源,利麻子就是坐吃山空,这沙洲挖了两年,最佳的黄金时段已经过去了,越挖越贫。眼看着这后山却越来越富,自然是眼红嫉恨,巴不得那后山现在就成了自己的。但是人家签的是三十年的合同,他就算是有村长这个堂叔,也是无能为力。

    很快到了寒假,卞白贤和朴灿烈回到家里,又开始了挖冬笋赚钱的生涯。两个人上了一学期中学,个子都拔高了一截,朴灿烈长得更快一些,都快一米七五了,不过因为营养跟不上,整个人瘦得跟竹竿一样,每顿都能吃上三碗米饭。

    个子大了,力气也就足了,挖起冬笋来自然不在话下,他俩头天挖了去卖,当天下午回来就能挖好第二天卖的。赚钱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但是朴灿烈已经不满足卖冬笋这点小钱,他琢磨着找个来钱更快的法子。卞白贤听了直翻白眼:“你去抢吧,这样就快了。”

    碰上雨雪天气不能上山,朴灿烈就往镇上跑。卞白贤知道他肯定不是去找他爸的,而是去找潘力的。卞白贤不喜欢那个潘力,浑身一股子江湖气,但是朴灿烈却说他是个讲义气的人。

    卞白贤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朴灿烈大了,翅膀渐渐硬了,不再是那个一切以自己为轴心的朴灿烈了,他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万幸,朴灿烈还算听卞白贤的,卞白贤让他打架惹事千万别跟着去。

    朴灿烈跟着潘力玩什么呢?打球、打电玩、打台球、看录像,这样的生活比在家丰富多彩多了。

    潘力家是栖凤镇郊的,很小就没了爹,他妈改嫁过一次,但是嫁得很不如意,就离了,依然回来带儿子。早两年去外头打工,赚了些钱,又学了门手艺,便回来盘个店子,开了个理发店。只有这个一个儿子,自然是宠着的,管束得少,所以潘力跟镇上那些不怎么长进的小孩一样混着,小问题不断,大事情不犯。

    朴灿烈每次上了街,先去他爸店里报个到,然后去隔壁找潘力。朴卫民对儿子找潘力玩居然毫无异议。也是,他对朴灿烈操的心还不如卞白贤对朴灿烈操的心多。

    学校的通知书是寄到家里,全班的成绩按照名次排序,印在一张纸上。卞白贤这次还是第一,吴世勋依然是以几分之差落在他后面,朴灿烈的成绩有些退步,虽然退得不多,是第十名。

    卞白贤拉住朴灿烈,将成绩单给朴灿烈看。朴灿烈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不就落后了三个名次,我会想办法赶上去的。”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许久不说话,把朴灿烈盯得心里发毛。末了卞白贤叹了口气:“我看你的心思也野了,没精力放在学习上了。以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懒得管了。还有,你和朴灿阳放在我这里的那些钱,账都记得好好的,什么时候想要,你就来拿,都拿去好了。”朴灿烈提到钱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朴灿烈突然觉得心里难受起来,卞白贤对他失望了,他眼圈有点热:“小白,我,我没有想要把钱拿走。我就是想去找个来钱更快的法子。”

    卞白贤垮下肩:“我们现在只是赚点零花钱,目前最要紧的是好好读书,等你读了书出来,想怎么赚钱就怎么赚。”

    “恩,我知道了。”朴灿烈低下头说。

    经过这么一次,朴灿烈果然收敛了一段时间,也不往街上跑了。开学后,认真学习了半个学期,期中考试终于考了个第五名,而吴世勋终于如愿以偿考了第一名,卞白贤屈居第二。

    卞白贤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他对第一名看得没那么重要。但是朴灿烈愤愤不平了许久,吴世勋怎么能够超过卞白贤呢,一定是卞白贤失误了,才没有考过吴世勋。他仔细观察了两天,发现卞白贤并没有任何异样,每天早起跑步,上课,去广播室,吃饭,睡觉,一切正常。

    直到卞白贤发现朴灿烈有些异样,问他:“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小白你没事吧?”朴灿烈关心地问。

    卞白贤莫名其妙:“没事啊,怎么了?”

    朴灿烈说:“没关系小白,这次没考第一,咱们下次考第一。”

    卞白贤笑起来:“你说的是这事啊。没事,第一第二在我看来都差不多。”

    朴灿烈伸手摸摸卞白贤的脑袋:“我相信你是最棒的,加油,小白!”他现在有身高优势,一抬手,就能摸到卞白贤的头顶。

    卞白贤囧了,这也变化得太快了吧,什么时候,自己需要朴灿烈来劝慰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11

46、第四十五章 终于开窍了

    初一的暑假,对朴灿烈来说是一个人生的分水岭。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年轻稚嫩的心几乎无法承受。

    放暑假之后,朴灿烈想到了一个比较赚钱的法子,他去卖冰棍。弄一个白色的泡沫箱子,顶上开一个圆形的活动盖子,箱子里放上棉絮和旧棉袄,装在二八自行车后座上。每天去镇上的冷库批发百来支冰棍,然后骑着车走街窜巷,叫卖冰棍。

    卞白贤觉得这样太辛苦了,每天都在烈日下暴晒,那得多难受啊。

    朴灿烈的脸晒得红红的,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怕,骑车的时候有风,很凉快的。卖冰棍赚钱呢,一天卖一百支,白冰棒一支赚三分,绿豆冰棒一支赚七分,一天差不多能赚好几块。比卖菌子来钱快。”

    卞白贤跟着他去了两天,晒得实在难受,不肯去了。因为卖冰棍和别的不一样,你得拣最热的时候去,那个时间冰棍才好卖,人们被晒得嗓子口都要冒烟,这时候就想吃点凉的解暑,越冷越好。这个年头,冰箱和冰柜都是稀罕物,一般人家都没有,所以冰棒很是畅销。

    朴灿烈每天吃过早饭骑着车出去,运气好,一天能卖上两箱,也就是两百支左右,能赚十几块。他将每天赚来的钱都交给卞白贤收着,卞白贤也不拒绝,单独替他保管起来。

    八月的一天,刚过完中午,朴灿烈卖完一箱冰棍准备去他爸铺子里吃饭。前几天他过生日的时候,卞白贤用自己的钱给他买了一套《射雕英雄传》,朴灿烈带了一本放在他爸的铺子里,等吃饭休息的时候就去翻翻。

    天气炎热得很,朴灿烈将单车踩得飞快,经过新华书店门口的时候,自行车后座被人拉住了。“买冰棒!”有人哈哈笑起来。

“没了!”朴灿烈随口答,回头一看,“力哥?”

    潘力穿着花衬衫,大裤衩,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嘴上还叼着一支烟:“去哪儿呀,小灿?”

    朴灿烈也不下车,腿一伸,支在地上:“我刚卖完冰棍,正要去我爸那儿吃饭呢。下午再去卖一箱。”

    潘力将烟拿下,一手摘了朴灿烈的草帽:“这么勤快做什么,走,跟哥哥玩去,休息一下午。”

    “可我还没吃饭呢。”朴灿烈说。

    潘力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去我家吃吧,有好东西看。”

    朴灿烈好奇地问:“是什么?”

    潘力嘿嘿一笑:“好东西,保准你从来没见过。来一支?”

    朴灿烈摇摇头:“不了。”朴灿烈不会抽烟,抽烟得花钱,多浪费,而且卞白贤也不让。
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朴灿烈没能经受住诱惑,便跟着潘力去了。潘力上学的时候就在他妈店里吃住,放假就回到镇郊自己家里。说是镇郊,其实就是在镇子边上,等过几年,小镇发展起来,这里差不多都是中心区。

    潘力自己也没吃午饭,用鸡蛋做了两碗蛋炒饭,和朴灿烈草草对付了午饭。

    不多久,又来了几个人,有朴灿烈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潘力也不介绍,把碗往桌上一撒,就去捣鼓屋里的VCD。朴灿烈觉得白吃人家的不好意思,便收了碗去刷洗干净了。

    潘力在里屋喊了一声:“小灿,快点来。”

    朴灿烈洗了碗,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把,进了里屋,潘力说:“门关上,插上。”

    朴灿烈依言做了,回头去看那几个人,都在沙发凳子上坐好了,大气不出地盯着电视机看。朴灿烈发现那居然是一台彩色电视,虽然只有十七寸大小,但是货真价实的彩色电视,而不是他在一些人家里看到的用一张变色胶膜装饰的那种。

    有人向朴灿烈挥了一下手:“过来这边看,别挡着了。”

    朴灿烈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这才有心思去看电视里究竟放了些啥,一看,立即面红耳赤,居然是两个没穿衣服的男女在滚床单。由于是彩色的,那画面的冲击力极大。

    朴灿烈不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以前他连电视都少看,男女主亲个嘴都是刚一碰上就转换镜头了,哪里看过这么劲爆的场面。

    眼前是□直接的画面,耳边是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他觉得十分羞愧,想出去,但是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心中仿佛有根羽毛在撩拨一样,撩得心痒痒的。

    他看见那男人光着屁股对着镜头,不住地在前后摇摆,镜头切换,又是男人纠结隐忍的表情,他的双手在女人的胸前搓揉,女人做出极其享受的表情,发出夸张的叫声。

朴灿烈偷偷扭头去看周围那几个人,他们一个个脸色潮红,眼睛盯着画面,鼻翼翕张,不自觉地张着嘴,粗重地喘息,甚至有人将手直接塞进了裤子里,手急剧地动着。

    朴灿烈他不好意思再去看其他人,但是那些粗重的喘息和着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却不绝于耳,朴灿烈发现,自己某一处硬了起来。但是他没好意思去摸哪儿,一直紧紧地夹着双腿,艰难地挨过了那一个多小时。

    朴灿烈还没有梦遗过,但这次,他被揠苗助长了。

    终于完了,电视被关上,窗帘被拉开,门也开了,满屋子的雄性气息也慢慢消散开去,一屋子脸色通红的半大小子不干净不净地说:“操,小日本真是变态,这片子真他妈带劲。”

    “力子,再借我看看呗。”有人还意犹未尽。

    朴灿烈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潘力打,赶紧骑上车往他爸店里跑,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再去卖冰棍就不合适了,所以他准备去他爸店里睡个午觉。

    八月的午后,一切都是慵懒疲惫的,连知了都懒得叫。许多店子都虚掩着铺子大门,只留一个小门,主人在里面休息。

    朴灿烈发现他爸的铺子门也是半掩着的,隔壁理发铺子的门完全是关着的。朴灿烈推开门进去,朴卫民并不在店里。朴灿烈叫了一声:“爸!”

    没有听见应答,他也没在意,去凉席上找到那本《射雕英雄传》,准备一边看书一边酝酿睡意,反正这个点太热了,家里又没什么事,晚点再回去。

    他刚躺下,朴卫民从后门进来了,朴灿烈抬起头:“爸你去哪儿了?”

朴卫民没做声,走到前门,哗啦一声将大门全都打开了,光线打在朴卫民脸上,他的脸是潮红的,身上似乎还有些汗湿。

    这要放在平时,朴灿烈也不会多想,但是朴灿烈看着朴卫民脸上的潮红,突然就想起了刚才从潘力家里看完毛片的那群小子,他们看完片子之后,脸色和这就是一样的。莫非爸爸也在哪里看毛片,朴灿烈心里嘀咕了一句。

    朴灿烈没细想,转回注意力来看小说。不多时,便睡着了,睡到四五点钟醒来,朴卫民正坐在店门口和隔壁潘力的妈吴丽红聊天。

    朴灿烈洗了把脸,跨上自行车回家去了。朴卫民自从搞完小麦,又有大半个月没回家了。朴灿烈也不管,就那么地吧,不回就不回。

    走的时候,朴灿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吴丽红似乎换了件衣物。倒不是他刻意去记的,早上吴丽红还穿了件红艳艳的裙子,当时朴灿烈心里就嘀咕了一句,还真是红啊。但是这会儿吴丽红穿的是一件绿色的上衣,红绿对比太明显,是以朴灿烈便想起来了。

    这天看片的经历,朴灿烈自然不好跟卞白贤说得,他甚至都想这事儿是自己做梦吧,赶紧将这事忘掉才好。

    但是到了晚上,那画面不仅没有忘掉,反而钻到他梦里来了。他梦见自己和一个没穿衣服的人搂在一起,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自己在那人身上摩擦冲撞,但那人发出来的声音,不是女的,而是男的。这让他十分惊恐,他竭力去看对方的模样,待看清时猛地惊了,这人可不是卞白贤么。朴灿烈被这么一吓,一下子便醒了,同时也泄了出来。

    朴灿烈惊魂不定,满脑门子都是汗,想着这个奇怪的梦,觉得实在匪夷所思,那个人怎么会是卞白贤呢,不该是个女的吗?等回过神来伸手一摸裤裆,湿滑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朴灿烈偷偷爬起来消灭罪证,将裤衩洗好晾挂在竹竿上。卞白贤过来叫他跑步的时候,他都不敢正眼看他,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朴灿烈为了不看卞白贤,埋头跑在卞白贤前头,脚步快得像在比赛一样。卞白贤有些疑惑:“小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鬼在追你?”

    鬼没追我,是你在追我。朴灿烈心里嘀咕。

    “我想快点去捡菌子。”他找了个借口掩饰。

    由于早上起来得有些慌乱,以致出门的时候朴灿烈忘了拿装菌子的袋子。朴灿烈捡了一捧菌子在手里,扭着头找地方放。卞白贤过来了,将布口袋抖开:“放进来吧。”

    朴灿烈低头一看,卞白贤撑着口袋的手指节分明,十分修长好看。他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有了偏差,手一抖,手里的菌子都没能准确放进口袋去,有好几个掉在外头了。

    卞白贤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有些埋怨地说:“你干嘛呢,心不在焉的,魂丢了?”

    朴灿烈迅速瞟了一眼卞白贤的脸,他的皮肤因为夏天晒了太阳,没有冬天那么白皙,因为刚跑了步,脸蛋有些红,还有一些细汗,显得皮肤格外细滑,眼睛乌黑明亮,黑白分明,鼻梁虽然不算很高,但是笔直的,嘴唇润红,惹得人十分想上去舔一下,看看是不是软的。

    朴灿烈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心顿时全乱了,他赶紧垂下眼帘,蹲下身去捡菌子,掩饰性地说了一句:“没,没什么。昨晚上没睡好。”

    卞白贤哪里知道他的小心思,笑着说:“你居然没有睡好,一向不都是你欺负别人的份么。”

    朴灿烈红了脸,嘿嘿笑起来,掩饰性地说:“咳,朴灿阳那小子,现在大了,我欺压不了了。得跟我妈说给我另外打张床,让他欺负小伟去。”

    卞白贤啐了他一口:“呸,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小的。”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23

(哈哈哈,小白掰不直小灿了。废话不说了,放文。)
47、第四十六章 小灿发威

    朴灿烈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对卞白贤的心思,家里就出事了,事情突然得让他猝不及防。

    这天朴灿烈卖完了冰棒,骑车回他爸铺子,路过米粉店的时候,一群正在聊天的街坊们见他来了,立即收了口。朴灿烈觉得奇怪,他跟他们打了招呼,回到他爸店里,发现他爸不在,他妈居然在。店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人砸过一样,于碧莲蓬头垢面,坐在床边抹眼泪,两只眼红肿得像两个桃。

    “妈,你怎么来了?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我爸呢?”朴灿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母亲身边。

    于碧莲本来是在小声啜泣的,看见朴灿烈,便忍不住抓住儿子,放声大哭起来。

    朴灿烈不是第一次见他妈哭,但是哭得这样伤心还是第一次。“妈,到底怎么了?”

    于碧莲说:“你爸不要我们了,他要和我离婚。”

    朴灿烈一下子懵了:“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哭。”他一着急,便抓着他妈的手臂摇了一下,急于知道更多的信息。

    于碧莲抹了一把眼泪:“你爸爸说,他不想跟我过了,要跟我离婚。”

    朴灿烈一下气红了脸:“他想干什么?我爸呢?”

    于碧莲咬着唇:“他在隔壁理发店里。”

  “我去找他!”朴灿烈腾地站起来,要去找朴卫民。

    于碧莲没拉住儿子,看他像旋风一般消失在门外。

    朴灿烈冲到理发店,店里没有一个人,后面的隔间传来说话声,朴灿烈没有进去,站在店里喊:“爸,你出来!”

    不多时朴卫民出来了,站在盛怒的朴灿烈面前,头一次显得气势有些弱。

    朴灿烈怒目直视朴卫民:“你要跟我妈离婚?”

    朴卫民回头看了一下跟出来的吴丽红:“是你妈想跟我离的。”

    吴丽红连忙说:“卫民,别冲动,好好跟孩子说。小灿,你爸没有要和你妈离婚。”

    朴灿烈莫名其妙,他们家的事,这个女人凭什么插嘴。

    只见朴卫民拉了一下吴丽红:“丽红,你别管。今天干脆就将这事弄个清楚明白,我不能对不起你。”转过身对朴灿烈说,“是,我要跟你妈离婚。我跟她合不来,没有共同语言。早多少年前就该离了的。”还下意识地将吴丽红挡在自己身后。

朴灿烈就算是再不经世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气疯了,好半天才冷笑出声:“好一个没有共同语言。你跟她就有共同语言了是吧,一对狗男女!你怕对不起她,你就对得起我妈了!”说着猛地抓起理发店里的椅子,往墙上的镜子用力砸过去,将所有的镜子都砸得一干二净,几乎将眼眶都睁裂,“朴卫民,你欺负我妈没人撑腰是吧?!”

砸完镜子,又举着椅子要去砸朴卫民,朴卫民连忙推着吴丽红往里间退。

    朴灿烈被闻声赶过来的于碧莲拉住了,哭着喊:“小灿,别打了,不要打了,我们回家去。”

    朴灿烈气红了眼,将手里的椅子往地上狠狠一扔:“杂碎!妈,跟他离婚,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离了干净!看着就恶心!我们回家去,让他逍遥快活!永世都不要回来,我就当没这个爸,反正他也从不稀罕!”说完拉着他妈,回到修理铺子,粗鲁地将他自己的东西全都收起来,然后拉着流泪的于碧莲,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吴丽红其实年纪并不比于碧莲少多少,论模样,也不如于碧莲漂亮,但是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很会打扮,穿着时髦,弄着最洋派的发型,还抹粉擦口红,身材保持得好,又不像农村妇女一样粗糙,看起来比于碧莲年轻好几岁。对男人又体贴温柔,所以朴卫民被迷得神魂颠倒。

    朴灿烈心烦意乱地走着,于碧莲一直在耳边嘤嘤地哭。朴灿烈心里烦躁得很,但知道这事最受委屈的其实还是他妈,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妈,别哭了。你别难过,以后就当家里没朴卫民这个人了,反正他也不着家。等你老了,我们三兄弟会养你的,不养他。”

    于碧莲将头靠在儿子肩上,哭得更大声了,她一方面是觉得委屈,一方面是觉得欣慰,儿子大了,能给自己撑腰了。

    于碧莲将朴灿烈的肩头都哭湿了,才抬起头来:“小灿,妈妈不会赚钱,没了你爸,以后你们的学费咋办?”

    朴灿烈倔强地说:“我自己会赚学费。妈,你放心,没有他,我们也会过得很好。”

    卞白贤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上午去了县城他姑家送点东西,没想到晚上回来,就赶上了这么劲爆的事。

朴卫民为了个理发店女老板和于碧莲离婚的事,村子里已经人尽皆知了。

有句俗话说,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永远是当事人,朴灿烈和于碧莲就是这样的。朴卫民在镇上开修理铺子,和吴丽红眉来眼去的,已经勾搭上好几个月了,还是村里的人听街上的人说的,大家就这么悄悄地传着,传到于碧莲耳中,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于碧莲听到消息,跑到朴卫民那儿去对质,正赶上朴卫民在吴丽红店里玩,吴丽红在剪头发,朴卫民便在一旁和她眉来眼去,说些俏皮话。两人和乐融融,好不融洽。

    于碧莲面色绯红地瞪着那对狗男女。朴卫民拉着于碧莲回到自己铺子里,于碧莲也不遮掩,当场便质问朴卫民。朴卫民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泥捏的人也有脾气,于碧莲气急了,就冲上去抓朴卫民,被朴卫民摔在一旁。于碧莲见奈何不了朴卫民,便砸他的店子,朴卫民伸手便扇了于碧莲的耳光,于碧莲震惊伤心之余,便提出要离婚。

    回到家之后,于碧莲冷静下来,便觉得这事实在是太丢人了,这个年头,离婚还是极不寻常的事,不管是谁的过错,离婚都是丢脸的事,尤其是这么落后的农村。于碧莲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呜呜地哭,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的悲惨命运。

    朴灿烈不知道怎么劝妈妈,他也烦躁得要命。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想起原来这些苗头早就有了,他爸一个月只有要挑米时才会着家,而且最近几个月拿回家的钱也减半了,说是赚得少了,谁也没法去对账。

    朴灿烈又猛然想起那天下午的事来,他爸脸色不对地从后门进来,吴丽红要换衣服……原来一切都那么明显,只不过谁没事会往那方面想呢。

    潘力知道吗?朴灿烈暴躁地想,操,他妈居然勾引自己爸,真下贱!不过也说不定,朴卫民一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狗男女,这才会凑到一堆去。王八蛋,都滚一边儿去!

    卞白贤从家里出来,外面黑漆漆的,家家户户都亮着昏黄的灯光,白天的暑气还没有完全消失。蚊子见了人,嗡嗡嗡嗡接二连三地朝人扑过来。卞白贤走到朴灿烈家窗外,在外面叫了一声:“小灿!”

不多时朴灿烈出来了:“小白。”

    卞白贤说:“出来走走吧。”

    朴灿烈沉默地跟上来。

    卞白贤领着朴灿烈走到村中的晒谷坪边上,那儿比较空旷一些。他弄了把稻草点起来,拔了点艾草放在上面,这样可以驱赶蚊子。又拔了一把稻草扔在草地上,挨着一丛南瓜坐下来,对朴灿烈说:“坐吧。”

    朴灿烈也挨着他坐下来。

    卞白贤这会儿心里十分不好受,他当初想让朴卫民找点事做,去镇上开修理铺子,作为过渡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前辈子于碧莲为了自己,将几个孩子撇下,不闻不问地走了,这辈子朴卫民却出了轨,找了别的女人。这一对夫妻,就是一对冤家吧。

    空气中飘着炙烤苦艾的味道,耳边传来夜虫的浅唱低吟,萤火虫在夜空中忽闪忽闪,悠游自在,它们不知道人的喜怒哀乐,永远都那么怡然自得。

    朴灿烈将头放在自己膝盖上,闷声说:“小白,你不会笑话我吧?”他最怕的,就是卞白贤看不起自己。

    “笑话你做什么?”卞白贤惊诧了,“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妈的错。所以不用那么介意别人的说法。”

    朴灿烈闷着头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卞白贤说:“对不起,小灿。”

    朴灿烈惊诧万分地抬起头看着卞白贤,晦暗不明的火堆照不亮卞白贤的表情。

    卞白贤苦笑了一声:“当初我就不该起哄让你爸去镇上摆修理摊子的,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朴灿烈摇摇头:“这事跟你没关系,真的。我一直觉得,我爸和我妈之间的问题,迟早都是要爆发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居然是我爸先对不起我妈。他这样男人,居然还有女人看得上他。”

    卞白贤默了,没想到朴灿烈居然会这样看他爸妈的。

    朴灿烈又说:“这两年他去镇上开修理铺子,我们的日子要好过不少。我和阳阳、小伟都少挨不少打骂,我妈也少受不少委屈。说起来其实要谢谢你呢。”

    卞白贤越发觉得惭愧了:“真要离吗?”

    朴灿烈叹了口气:“应该是吧。他跟潘力妈妈搞在一起据说也有不少时间了,我们居然都不知道,离了好,省得我看着膈应。”

    卞白贤说:“那你和阳阳、小伟怎么办,跟谁?”

    说到这个话题,朴灿烈的声音扬了起来:“当然跟我妈,他要离婚就从这个家里滚蛋。难道他还想把我们赶走不成,他要是敢来赶我们,我们兄弟三个就打断他的腿!”

    卞白贤想了想说:“要是协议离婚,你爸每个月都要给你们赡养费。”

“赡养什么呀,谁要他赡养,我们自己养活自己,不要他管。”朴灿烈嚷嚷起来。

    卞白贤叹了口气,朴灿烈还真是个硬骨头,不过要是离了婚,他们跟着于碧莲,总要比跟着朴卫民好得多。

    朴灿烈捏紧了拳头:“从明天开始,我就去自己挣学费。不仅挣我的,还有阳阳和小伟的。我就不信我赚不来钱。”

    卞白贤说:“钱的问题其实倒不用担心。我家后山也慢慢发展起来了,正需要人手,以后可以让你妈妈来我家帮忙,就照以前摘茶子那样,每天都付工资。”

    朴灿烈觉得自尊心一下子被伤到了,他觉得这是卞白贤在可怜他,接济他家,他倔强地说:“不用了。我自己会赚钱。”

    卞白贤不理他,继续说:“我这不是在做慈善事业,是跟你说真的。我妈和我婶养鸡,因为人手有限,每次最多只能养五六百只,要是叫你妈来我家帮忙,起码还可以多养几百只。而且你看吧,春天里我家晒笋干需要人手,夏天的时候摘金银花要人手,秋天的时候摘茶子也要人手,这蘑菇棚里也要人手,平时还有除草,施肥什么的,哪里不要人手啊。

    “我爸妈平时没好意思请人来帮忙,一直都自己做着,做不完就拖着。要是你妈妈来帮忙了,这事就会快得多了,我家当然也赚得更多了。我倒是一直想让你妈来我家帮忙,但是始终开不了口,现在趁这个机会和你说了,你别觉得是我们家压榨你妈的劳动力就好。”

    朴灿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卞白贤又接着说:“其实不光是请你妈妈,等以后我家茶园和金银花全都长起来了,以后还要请很多人呢。”

    朴灿烈突然说了一句:“你要做资本家啊。”他们政治课上已经学了这一课了。

卞白贤嘻嘻笑:“这是我的打算。我跟你说啊,将来,我不仅要把后山都种上油茶,我还要将橘子园都包下来种油茶。最好是动员周围村子的人都来种。到时候,我们这里就全都是油茶,以后就专门产茶油。我还要办茶油加工厂,要打出品牌来,将我们的茶油销售到全国各地去,让人人都知道我们卞家岙的茶油。”

    朴灿烈被卞白贤的宏伟蓝图镇住了,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烦恼了:“小白,你真行啊,以后真要当大老板啊。”

    卞白贤笑:“当然是真的,到时候请你来当二老板啊,你来不来啊?”

    朴灿烈满口答应:“当然来。到时候你别请别人啊。”只要他不赶自己走,自己就永远赖在他身边,不,就算赶也不走!

    卞白贤拍拍他的肩:“我请的老板都是要有素质、有本领的,所以你还得加油啊,好好学习吧,朴灿烈同学。”

    朴灿烈挥了一下拳头,几乎要蹦起来:“当然没问题!”

    卞白贤说:“请你妈妈去我家帮工的事,你可以找个机会先跟她说一声,你那边说好了,我这边再让我妈具体跟你妈谈,好不好?”

    朴灿烈回归到现实里,他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回家就跟我妈说去。”

    压在头顶上一整天的乌云终于消散了些,朴灿烈觉得脚步都轻快起来,他知道,这个消息要是告诉妈妈,她必定也会觉得有光明和希望的,至少不会为生计问题觉得前途惨淡无光了。

    他看着身边的卞白贤,心头又隐隐泛上一些甜蜜和快乐,小白真是太好了!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33

48、第四十八章 温柔的网

    朴灿烈回去跟于碧莲一说,于碧莲果真喜出望外,面上愁云消散了许多。不管怎么样,生活是有望了,男人靠不住,还能靠自己,而且还有孩子可以指望。

    朴家母子等着朴卫民回来谈离婚的事,然而朴卫民似乎完全销声匿迹了,既不回来说离婚,也不在卞家岙露脸了,窝在栖凤镇上,把老婆孩子彻底撂在家里不闻不问了。

    于碧莲在家等了几天,见朴卫民不回来,也就把这事暂时放到一边去,生活还是要继续。况且刘双双已经来请她去帮忙了,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去后山正式上工了。

    朴灿烈继续去卖冰棒,他现在发了狠,每天至少要卖完两箱冰棒才收工,为了省钱,中午还顶着炎炎烈日回家来吃午饭。

    刚开始他为了节省时间,中午就吃两支冰棍打发了,结果饿得人几乎要虚脱了,胃似乎都打结了,疼得难受,冷汗将衣服都浸透,又被烈日烤干。傍晚他拖着面条似的两条腿回到家中,端着饭锅用饭勺舀着冷饭就往嘴里塞。

    卞白贤看着饿死鬼投胎一样的朴灿烈,心疼得眼睛都红了,抢过朴灿烈手里的饭勺,对朴灿烈狠狠吼道:“朴灿烈你不要命了是吧?有你这么赚钱吗?你中午买碗米粉会穷死?跑回来吃顿饭会累死?你要是明天还敢这么虐待你自己,我就把你的冰棒箱子都扔了,卖个屁啊!饿得胃疼,你还给我吃冷饭,我真想踹死你算了。”吼得自己的眼泪都差点滚出来,连忙低下头去掩饰表情。

    朴灿烈塞了几口饭,胃里发烧一般的饥饿感稍稍缓和了些,他摸了一把冷汗,讪笑道:“嘿嘿,我以为没事呢,没想到这么饿。明天我就回家吃饭,不吃不行,扛不住。”一边说一边摇头。

    卞白贤将朴灿烈赶到灶台后面去:“赶紧烧火去,我给你炒个饭。”

    朴灿烈嘿嘿笑:“算了,我吃几口冷饭就行了,天气热,不要紧的。晚点我妈就回来做晚饭了。”

    卞白贤狠狠剜了一眼朴灿烈:“你给我闭嘴!”吼完狠狠地刷锅。

朴灿烈看卞白贤是真的生气了,赶紧缩了一下脖子,乖乖地划火柴点火。卞白贤等锅热了,淋上油,拿了两个鸡蛋磕开来煎上,等鸡蛋的一边熟了,便将饭锅里的剩饭铲出来,和鸡蛋一起炒,快好时再加一点点盐,撒一点葱花,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好了。

    朴灿烈吃着卞白贤亲手给他做的蛋炒饭,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白,真好吃。”

    卞白贤转过脸不愿意看他贱兮兮的笑脸,那脸上红晕未退,汗水未干,头发尖都是湿的,吃相狼吞虎咽,实在是像一个可怜虫。卞白贤怕自己看多了以后要记一辈子,其实就这么一眼,估计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

    卞白贤吸了一下鼻子,仰起头看天:“小灿,你何必这么逞强。”

    朴灿烈停止了扒饭,费力地咀嚼着满嘴的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一直都很恨他,他虐待我妈和我们,但是那毕竟还是我爸,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家的天,有他在,我们很多事都不必操心。但是现在他跟我们没关系了,这个家的天塌了,我要将它撑起来,让我妈放心,让我弟弟有个依靠。我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要做给他看看,没有他,我们照样也过得很好,甚至要过得比之前更好,让他把肠子都悔青!”

    卞白贤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伸手将朴灿烈发根的一颗晶莹汗珠接到指尖上,没有温度的汗珠几乎灼痛了他的手指:“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你犯不着把所有的劲一天都用光。慢慢来,小灿,没你想的那么难,有我们呢。”

    朴灿烈大力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小白。但是我不想全都依靠你,我是个男人,又是长子,我自己会应付得来的。”

    卞白贤苦笑起来:“你才多大,就男人了,也不知道羞。小屁孩,做你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不用拼命的。”

    朴灿烈不高兴了,直起身来:“谁是小屁孩呢,我现在比我妈都高,我是个大人了好不好。而且我比你还高半个头呢,你才是个小屁孩吧,以后不许叫我小屁孩!”说完伸手在卞白贤腋下挠了一把,卞白贤痒得几乎要摔倒。

卞白贤收拾好感伤的情绪,抬起腿,报复性地去踹朴灿烈。朴灿烈吃饱了饭,立即生龙活虎起来,轻轻一跳,便灵活地躲开了。

    他仔细地将碗底剩下的几粒米饭和细碎的蛋花都扒到嘴里,吃下肚去,意犹未尽地咂巴了几下嘴:“吃完了,没有了。小白,你的手艺咋这么好呢?我炒的蛋炒饭怎么没你的香?”

    卞白贤笑起来:“拜我做师父吧,我教你。”

    朴灿烈将碗放在腰侧,斜睨着卞白贤:“其实我知道诀窍,你放了两个鸡蛋,哈哈。”

    “切!给你三个鸡蛋你都未必炒得出我这水平。小灿同学,这是技术问题,不服是不行的。”卞白贤得意地扬起头。

    朴灿烈将脸皱成一个苦瓜状:“好吃是好吃。不过有个问题啊,我一下子吃了两个鸡蛋,我妈会不会哭啊?”

    卞白贤白了他一眼:“小气鬼,你妈才没你那么小气呢。不就两个鸡蛋么,一会儿上我家拿去。”

    朴灿烈嘿嘿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呢。我吃饱了,咱们洗澡去。”

    夕阳早已下去,天色暗了下来,晚霞将天边染成绚丽的紫红色,投射在水面上,水天一色。露水也下来了,凝结在禾苗的尖梢上,晶莹剔透,田野里蛙声连成一片,呱呱地叫着吸引着异性。

    卞白贤和朴灿烈结伴去河边,一路上听朴灿烈说着他卖冰棒的经历,朴灿烈拣有趣好玩的说,逗得卞白贤不时爆笑。

    卞白贤扭头去看身旁的朴灿烈,这个男孩正在向一个男人迅速蜕变,几天功夫,他的肩膀似乎更宽了,性格似乎更沉稳了。他会想着省钱养家,还学会了报喜不报忧。磨难是最好的人生导师,这样的朴灿烈,自己应该放心了,他一定不会再走邪路了吧。

    自从朴灿烈做了那个难以启齿的梦,便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卞白贤,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是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要偷偷去打量他,看着看着,眼睛就有点转不开了。

    他把卞白贤和那些漂亮的女生比较,这样的卞白贤,怎么也比不上那些女生漂亮啊,脸蛋没有女生那么红,眼睛没有女生那么大,身材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他心里却明白,这样的卞白贤,是任何女生都比不上的,没有哪个女生像卞白贤这样聪明博学,没有哪个女生像卞白贤这样精明持家,没有那个女生像卞白贤这么善良可爱,更没有哪个女生像卞白贤这样对自己好。

    卞白贤就像块磁铁一样吸引着他,有了卞白贤,他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别的女生。朴灿烈甚至没有去想过,自己喜欢卞白贤是一件难容于世的事,只像一个婴孩一样,心思全都依照着自己的喜好和本能去走。

    每天洗澡是朴灿烈最快乐的时刻,他和卞白贤一同泡在流动的河水里,两个人一起游泳、潜水,偶尔还会来场比赛。这个时候,朴灿烈可以潜水游到卞白贤身边,恶作剧般在他的身上摸一把。有时候一起嬉闹的时候,还可以将卞白贤搂在怀里片刻。他的心会像小鼓一样跳得怦怦响,为着那短暂的亲密接触的激动和欢快,心里只觉得甜蜜无比。

    卞白贤是很抗拒和朴灿烈的肢体接触的,他总会在朴灿烈捉弄他的第一时间像只鱼一样溜开,但是在水中,朴灿烈比鱼还灵活,所以多半都会让他顺利得手。

    每到这时,卞白贤就会假装生气,他有时候偷偷地想,莫非朴灿烈这辈子对自己还是那种心思?每想到这个,心里便有些发紧,但是转头去看朴灿烈时,他没心没肺的笑脸哪里和那种龌龊扯得上关系。卞白贤安慰自己,一定是多想了。

    朴灿烈也敏锐地察觉到卞白贤对自己的抗拒了,心想他难道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了,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从没表露出来过啊。他沮丧之余,便急切盼望着开学,开学了,两个人便可以住在一张床上,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和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朴灿烈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忙碌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的,很快便到开学了,朴灿烈背了两个人的被窝卷跑到学校,老师告诉他们,他们搬宿舍了。因为原来的初三生毕业了,腾出了条件较好的宿舍,就让已经荣升初二的他们搬过去,那边是一人一床!

    朴灿烈看着窗明几净的宿舍,内心如有数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卞白贤欢天喜地地赶紧挑了一个靠窗的上铺占领下来。朴灿烈看着雀跃的卞白贤:“小白你怎么睡上铺?”

    卞白贤说:“以前两个人睡一张床,怕上铺不安全,才睡下铺。现在一个人睡了,还是上铺干净一些。小灿你睡哪儿?”

    朴灿烈看着卞白贤的下铺和挨着他床的上铺,犹豫不定,选哪儿比较好呢,选上铺便可以每天晚上都看着他入睡,下铺呢,可以给卞白贤提供方便,万一他要是又病了,可以搬到自己床上来照顾他。

    就在朴灿烈犹豫的瞬间,宿舍里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上铺没人睡吧,我睡这里。”说话的正是吴世勋。

    朴灿烈不再犹豫,赶紧说:“有人有人,我睡这儿呢。”

    吴世勋疑惑地说:“那怎么没放东西?”

    朴灿烈嘿嘿笑:“我这不是在帮卞白贤递东西么,现在才有空。你睡对面的上铺吧,那儿也没人。”说着赶紧将自己的席子扔到床上,还是就近照顾算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卞白贤又考回第一去了,不过总分只比吴世勋多了两分,这让吴世勋不那么介怀,他觉得只要自己加把劲,还是可以超过卞白贤的。

事实上,从初二开始,他就一直牢牢盘踞榜首,因为初二开物理课了,这是卞白贤的弱项,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并没有因为他活了两辈子就强大起来了,顶多就是理解力比以前强一些,虽然不会让他在物理上失分太多,但是却不能够保证拿百分。

    卞白贤打定主意了,等以后还是学文科好了,再不跟力学、电路打交道。

    卞白贤发现,朴灿烈现在变得稳重多了,他不再出去和体育生厮混,打球只找自己班上的同学。有时候在学校里碰见潘力,也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卞白贤就亲眼见过潘力想和朴灿烈打招呼,被他无视过去了。

    其实朴灿烈不知道,朴卫民至今没回去和于碧莲离婚,最主要就是因为潘力。朴卫民和吴丽红的事闹得半条街的人都知道了,潘力天天在街上混,哪里会有不知道的。

    他得知自己妈妈和朴灿烈爸爸搅和到一起去了,简直羞愤得要死,气得将家里的窗玻璃都砸了。这事不管谁主动的,但是搞到一起去,那谁也逃不开责任,他们做大人的只图自己快活,从来不顾孩子的感受。

    他和朴灿烈是哥们,哥们最讲究的就是义气,自己妈妈和朴灿烈爸爸搞到一起,这都是个什么事,以后还要不要脸混啊。

    吴丽红再婚过一次,第二次婚姻十分不幸,好不容易才离婚,对婚姻早就不再抱希望,也不指望再结婚。跟朴卫民一起,也就是想找个排遣寂寞的男人而已,也没想过要他离婚娶自己。所以看到儿子的态度,便极力将朴卫民离婚的念头打消了。

    潘力竭力想找个机会和朴灿烈把话说清楚,但是朴灿烈一直都不肯给他机会,直到有一天,潘力终于将朴灿烈堵在了男生厕所里。

    “小灿,你给我站住!”厕所里没有别人,潘力决定打开窗子说亮话。

朴灿烈一脸的嫌恶,扭过头不看他。

    潘力说:“小灿,你放心,你爸爸不会和你妈离婚的,他们答应过我。”

    朴灿烈冷笑一声:“他不和我妈离婚就是对得起我妈和我们了?我永世也不会原谅他们。而且总有一天,我妈要和他离婚的。”他不回家离,难道他们就不会去找他离吗?凭什么让他妈妈为这个破男人守活寡。

    潘力脸色一变:“就算是这样。这事是他们大人做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必要看着我就像见了鬼一样吗?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小灿的?”

    朴灿烈将潘力挡在门口的手臂推开,径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只是我看见你就会想起那对狗男女,就会忍不住犯恶心。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再见!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灿。”

    潘力气得狠狠在墙上蹬了一脚,留下一个分明的鞋印子。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40

49、第四十八章 小灿的心思

    相比起朴灿烈家的惨淡,卞白贤家的情况显然要好得多。他们家决定在茶子采收之后盖新房了,因为老房子太窄了,家里的事业越做越兴旺,添置了不少新设备,从后山收回来的东西也没地方放,需要大量的空间。

    这年夏天他们家的金银花开得比第一年多了很多,总收入达到了六千多块,这是在吸收积累上一年的经验之后取得的成效。

    考虑到金银花的采收需要大量的人工,每亩地每天至少需要两三个人采收,卞昌隆兄弟并没有盲目地扩大种植面积,要是种了没时间收,那也是白种的。所以他们只是在上一年的规模上增加了三四亩地,就这样,开花的那段时间,每天至少还要请十几个人来帮忙。

    而且花采收完之后,要及时烘干。为这,卞昌隆还特意买了一台二手的小型烘干机,就这样还差点忙不过来。如果鲜花不及时烘干,放着坏掉了,采回来的花也等于白忙活一场。

    卞白贤大舅刘双生过来帮忙,看到金银花的产量如此之高,价格又不便宜,觉得有利可图,建议让妹妹妹夫将后山的茶树不种了,全都挖了种金银花得了,这比种茶树来钱快得多啊。

    但是在他连续帮忙摘了一个礼拜的花,累得差点要吐血之后,连忙打消了念头,这钱还真不是好赚的。因为金银花这东西,只有靠人工摘,任何机械都是帮不上忙的,抢时间抢天气,比农村种地还累人。

    金银花开花那段时间,家里人几乎忙得四脚朝天。真要全都种上金银花的话,那是要把人累死去,所以不管是卞昌隆还是卞白贤,都不支持扩大规模种金银花。倒是村里有人发现商机,开始在自家的前后院或者自留地里栽种金银花。

    卞白贤觉得这是个好现象,让他爸跟大伙儿说,要是因为数量少难找销路,他们家可以代销,或者直接卖给他们家,由他们家统一收购、烘干,然后再统一销售。大家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不管一斤还是两斤,反正是有人愿意买,不愁销路了。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光养鸡场的收入就超过油茶了,明年金银花的收入估计要翻一番。但是卞白贤知道,种金银花和养鸡场的风险远比种油茶树要大,他还是坚持他的绿色食用油事业,只要种好油茶树,将来还有一系列的附属产业呢。

    二叔和二婶支持卞白贤家先盖房子,等明年赚了钱再给他家盖。所以在忙过秋收之后,卞白贤家的新房就动手建起来了。这个年代,钢筋水泥以等材料价格都不像后来那般飞涨,人工也便宜,九三年盖一套六间平房,有个两万多块钱便差不多了。

    卞白贤知道过些年,这样的小平房会远远跟不上潮流,但是他也没打算让父母现在就盖个小洋楼,这不太现实。因为这个年代的房子款式是无论如何都要被淘汰掉的。

    与其现在花大价钱盖洋楼,不如等将来赚大钱了,和大家一起盖别墅。到时候就跟江苏华西村一样,家家户户都住小别墅。现在就盖个宽敞点的房子对付一下吧。

    朴灿烈对卞白贤家盖房子不是不羡慕的,想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他爸这么一闹腾,家就散了一半,能维持日常生活就不错,哪里还有闲钱盖房子啊。

    卞白贤看得出他对自家新房的羡慕,便笑着说:“小灿,你急什么,将来你赚钱了给你家盖别墅,你肯定会瞧不上我家的破平房。”

    朴灿烈笑起来:“你觉得这平房破,借我住住呗。”

    卞白贤想了想,朴灿烈家的房子也不宽,只有三间,中间是堂屋,两旁是住房。三兄弟挤在一个房间内,确实有些拥挤了。便说:“到时候借你半间房住。”

    朴灿烈眼睛闪着精光:“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卞白贤说的不假,他家房子虽然是六间宽,但是有两大间是隔间,分成了四小间,房间还是足够多的。

    朴灿烈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去跟你妈说去,给你家做儿子得了,我不要别的,管吃管住就行。”

卞白贤只当他开玩笑,顺着话说:“好啊,来了这么个大壮劳力,我爸妈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只怕你妈哭都来不赢。”

    朴灿烈只嘿嘿傻乐,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卞白贤发现朴灿烈居然到了全班第三名,仅次于吴世勋和自己,一个班前三名都是男生,明显有点阳盛阴衰的表现。

    通常来说,初中时一个班名列前茅的会是女生,虽然不那么绝对,也至少能和男生平分秋色。但卞白贤这个班级,前五名只有一个女生,这让老师既惊又喜。

    朴灿烈考了第三名,卞白贤简直比自己得了第一名还高兴,这说明朴灿烈终于肯主动积极地去学习了。

    朴灿烈却不太高兴,因为吴世勋又考过卞白贤了。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的臭脸:“怎么不高兴?进步了,应该高兴才是啊。”

    朴灿烈说:“那个吴世勋又赢了你。”

    卞白贤笑笑:“没什么啊,他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再说有竞争才会有进步。你也加油,说不定能够超过他呢。”

    朴灿烈看了一下成绩单上的分数:“也不过就比我多了几十分,下次我也要赶超他试试。”

    不久,学校举行朗诵比赛,卞白贤毫无疑问是他们班的种子选手。为了办好这次演讲比赛,学校专门安排了一个高中语文老师来给参赛学生上辅导课。卞白贤在辅导班上看见了沈小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因为来的都是每个班的种子选手,上课的人大多都不认识,沈小羽跟卞白贤比较熟一点,很自然地就和他坐一起。卞白贤不知道这个教室里有多少男生艳羡他,初中部的第一美女居然主动和他一起坐。

    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卞白贤到得较早一些,有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跑过来:“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和沈小羽很熟?麻烦帮我转交一封信。”

    卞白贤还来不及拒绝,那人就跑走了,接着又有两个男生过来,扔了两封信让他转交给沈小羽。卞白贤想开口拒绝,但是沈小羽和辅导老师一前一后进来了,卞白贤只好摸摸鼻子,将信收进桌斗里。

    下了课,卞白贤将好几封信递给沈小羽。沈小羽的脸一下子红了,羞涩地笑问:“这是什么呀?”其实她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因为她接到的情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是此刻她是兴奋的,因为这是卞白贤给她的情书。

    卞白贤有些不自在地说:“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沈小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掉了,脸上露出极其难过的神色来,但是卞白贤没有看她的脸。沈小羽咬了一下嘴唇:“我不想看,你帮我扔了吧。”

    卞白贤回头看看那几个男生,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看呢。卞白贤将信放在沈小羽的手里:“要扔还是你自己去扔吧。”

    沈小羽恼恨地看着那些信,伸手想当场扔掉,但是最终还是作罢了,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说:“卞白贤,你以后不要替人转交这些信了,我还是个学生呢,要好好读书的,不想被这些事分了心。”

卞白贤面上挂不住,心里也着恼得很,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以后这事坚决不能沾边了。连招呼都没打,就转身走了。

    一转身,便看见朴灿烈了,朴灿烈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脸上有震惊,似乎还有点愤怒。

    卞白贤走过去:“小灿,你来这干嘛?”

    朴灿烈想说,来干嘛?来抓奸!但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干巴巴地说:“来接你,这段路黑。”

    卞白贤的辅导课是在实验楼的会议室里上的,实验楼比较偏僻,从教室到实验楼,是有路灯的,但是从实验楼到他们宿舍,却有一段比较黑的路,朴灿烈不放心卞白贤,下了课便从教室跑过来接他。

    卞白贤用手肘捣了一下他的肚子:“接个屁啊,我又不是女生,怕黑。”

    “一个人走没意思,我陪你嘛。”朴灿烈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你刚和沈小羽在说什么?”

    卞白贤愣了一下,敢情刚才的事他都看见了,难怪脸色不太好,连忙说:“没事啊,有几个高中部的男生让我帮忙送几封信给沈小羽。”

    朴灿烈心里一宽,不是他自己写给沈小羽的情书就行:“嘿嘿,是情书吧。”

    卞白贤耸了下肩膀:“你要是想写给她,就自己去送,我可不帮忙转送情书,这事吃力不讨好。”

    朴灿烈就着暗淡的光线仔细看了一下卞白贤,他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这应该不是喜欢沈小羽的表现。很好,卞白贤并不喜欢沈小羽。但是沈小羽有没有喜欢卞白贤,却不太好说,因为那丫头每次见到卞白贤就格外娇羞,几乎次次都要脸红。

他不在乎地撇撇嘴:“我干嘛要写情书给她?我又不喜欢她。”

    卞白贤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朴灿烈,不喜欢沈小羽,那刚才干嘛脸色那么臭。有些不太相信地问:“你真不喜欢沈小羽?”

    朴灿烈摇头:“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她长那么漂亮,谁看得住啊,而且长得漂亮的女生向来麻烦事多,不能喜欢。”这话虽然是他对沈小羽的看法,其实也是在告诫卞白贤,不要去喜欢沈小羽,太漂亮了,是个麻烦。

    卞白贤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然后仰头看着头顶上树木之间狭窄的天空,那儿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心里想的却是,上辈子沈小羽有朴灿烈那个小混混男友挡驾,没人敢轻易招惹,如今她要怎么办。女生长得太漂亮,其实不完全是优势,有时候甚至会成为致命的缺点吧。自己虽然不可能再喜欢她,但是总希望她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这辈子找到对的那个人吧。

    朴灿烈站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有些憋屈,想直接告诉他,你别喜欢沈小羽,不要喜欢别的任何人,喜欢我就够了。但是这太惊世骇俗,肯定是说不得,一说出来,只怕就要撕破脸。

    他换了个话题:“对了,沈小羽也要参加朗诵比赛?”

    卞白贤点点头:“是啊。”

    朴灿烈说:“你肯定会赢过她对不对?我觉得你的普通话要比她的标准。”

    卞白贤听了,笑着摇了一下头:“朗诵比赛又不光是比普通话,要比朗诵稿,而且还要感情丰富,甚至是肢体语言。”

    朴灿烈笃定地说:“你肯定会赢的,对吧,小白?”

    卞白贤说:“我尽量吧。”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46

50、第四十九章 危机来临

    隔了几天,朗诵辅导课结束之后,沈小羽叫住了卞白贤:“卞白贤,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卞白贤站住了:“什么事?”

    沈小羽站在灯下,洁白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几乎扭成了麻花,等了好一阵都没说出话来。

    卞白贤知道朴灿烈应该快到了,就说:“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晚了人少了,路上不太安全。”

    沈小羽满脸通红:“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我最近不是老被一些男生骚扰嘛,我想来想去,要找个法子打消他们的念头才行。所以我就想让你假扮我男朋友。”

    卞白贤吓了一跳:“这、这可不行!”

    沈小羽眼睛扑闪了一下,连忙解释说:“你听我说,我并不是真要你做我男朋友,就是想对外面那么说就是了。”

    卞白贤连连摆手:“这个忙我帮不上,你还是找别人吧。”这替人挡子弹的事,要不是有着博大爱心和强大心脏的人,谁能够轻易胜任啊。

    沈小羽面露恳求之色,有些央求地说:“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些男生特别讨厌,经常在我教室门口和我家门前等我,我害怕。你放心,我真不会让你太为难的,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老师和我班主任老师说的,还会跟我家长说的,这只是个幌子而已。你是我的老同学,我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才请你帮忙的。”

    卞白贤有些为难的看着沈小羽,心里十分同情她,这要是放在上辈子,对自己来说该是多么美好的差事啊,可是现在他真帮不上这个忙。这辈子他一定要摆脱这个叫沈小羽的网,不能再陷进去了。

“沈小羽,你这主意可真够馊的啊。”朴灿烈出现了,他其实在沈小羽说让卞白贤假扮她男朋友的时候就出现了,不过他想听听卞白贤的态度,才没有马上出现,“就算是卞白贤答应做你的男朋友了,那些人就会消失了?到时候倒霉的恐怕是卞白贤吧。”

    沈小羽被突然出现的朴灿烈吓了一大跳,立即羞愧难当,将头都低得只能看见后脑勺了。她咬着唇,带着哭腔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些人太烦人了。”

    朴灿烈说:“你只要答应其中一个与他交往,那个人保准会义无反顾地帮你把那些苍蝇都赶走。不过要记得,找一个比较厉害点的。”

    沈小羽摇头说:“可是,我不想谈恋爱。”

    朴灿烈说:“卞白贤帮不上你的忙,你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说着揽着卞白贤的肩推着他就走。

    卞白贤回头去看孤独地立在灯下的沈小羽,觉得十分不忍心,挣开朴灿烈的手,跑回去对沈小羽说:“沈小羽,你不想谈,谁也没办法强求你。你可以非常明确地跟他们说,你目前不想谈朋友,如果真有心,等到你考上大学之后再来追求你。大胆些,直接些,你可以做到的。”

    不等沈小羽说什么,在朴灿烈跑过来抓人之前又跑了回去:“走吧,小灿,我们回去。”

    朴灿烈跟上他的脚步,有点小埋怨地说:“干嘛要跟她说那些啊?”

    卞白贤苦笑一下,朴灿烈怎么会理解自己的心思呢,他淡淡说:“不为什么,她是我们的同学啊。”

    朴灿烈心里有点不满,但是又不能说卞白贤什么,只仰头对天感叹了一句:“报应啊!”

卞白贤斜睨他:“什么报应?”

    朴灿烈嘿嘿笑:“沈小羽知道自己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自己还那么张扬,爱出风头,你说是不是容易招来一大堆苍蝇?”

    卞白贤叹口气:“这也不是她的错,每个人都想做到最好,她只是想展现自己而已。”

    朴灿烈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朴灿烈知道,沈小羽多半是喜欢卞白贤的,但是卞白贤并不喜欢她,这就足够了,自己就放心了。

    不过自这之后,沈小羽一改往常的清冷孤高的模样,变得开朗大方起来,非常爱笑,并且每次遇到前来表白的男生,都会很温和有礼地拒绝别人,这么一来,居然还真摆脱了不少纠缠,并且还赢得了不少同班同学的维护。

    卞白贤不知道沈小羽现在的开朗是真是假,但是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学校破天荒地举行了一次全校性的秋游活动,路线是沿着丰水河向下,然后过春风桥,去爬河对面的鱼台山。鱼台山是本地最高的一座山,当地的电视差转台就设在鱼台山的顶峰鱼背峰。

    鱼台山离栖凤镇有七八里的路程,离得也不算远,山上有很多枫树,每到秋天,在秋风的浸染下,枫叶便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了,实在是当地的一大胜景。此际正好是枫叶正红的季节,学校领导居然也动了诗情,放了一帮学生去爬山。

    对学生来说,出了教室和校园,就如同出了牢笼一般,所以一听说可以爬山,整个学校就走得只剩下教职员工了,比平时放假还空旷,因为放假时,还有离得远的同学留校不回家的。

    从二中校门到丰水河,从丰水河到鱼台山,全都是二中的学生,队伍拉得足有好几里路长。朴灿烈和卞白贤也在这队伍当中,甚至连吴世勋这样平时只会读书的学生都去了。

秋阳当空,秋风送爽,实在是一个好天气。朴灿烈和卞白贤同了宿舍里的一群男生,不走寻常路,抛开从山脚一直修到山顶差转台处的土公路,专门拣以前人们上山砍柴走的小路往上爬。这路程是短一些,但是由于走的人少,灌木丛生,路的上方已经被藤蔓植物缠满了。大家猫着腰在小路中穿行,偶尔能找到一些能吃的野果子,倒也有一番乐趣。

    吴世勋也跟着他们一声不响地爬着。卞白贤知道吴世勋是县城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平时也很少见他去运动,担心他体力跟不上,结果很意外,他居然也不掉队,一直牢牢跟在大伙儿后面,虽然发脚有点湿,但也没听他叫过一声累。

    大家钻出一片灌木丛,停下来抹了一把汗,抬头看见差转台已经近在眼前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马上就到了。”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没有路了。眼前是一个六十度左右的斜坡,斜坡是灰黑色的石灰石,几乎寸草不生,只有石头的缝隙间长了几棵顽强的灌木。这坡也不是不能爬,但是要爬上去得费一番劲,而且是要经常走山路的人才上得去。

    大部分人都没问题,他们这群孩子多半都是农村来的,在他们这丘陵地带,几乎算得上是在山路上滚爬长大的。只有吴世勋这个城里孩子没走过这样的路。卞白贤心细,他注意到吴世勋抿紧了唇,看着那道六七米长的山坡不说话。

    卞白贤说:“这个坡有点陡,大家小心点别滑下来了,擦破了皮会疼的啊。小灿,你走前头,我们一个一个上去,不好走的地方互相拉一把,大强你走最后吧。”

    朴灿烈听话地第一个往上爬,卞白贤推了一把吴世勋:“跟上去。”

    吴世勋知道这事卞白贤在帮自己呢,也不客气,赶紧跟了上去。卞白贤在后面也跟上,爬到陡峭处,卞白贤说:“小灿,上不去了,拉一把。”

    朴灿烈回头来,发现自己后面并不是卞白贤,而是吴世勋,他疑惑地看一眼卞白贤,卞白贤笑嘻嘻地说:“赶紧拉人吧。”

朴灿烈明白过来,让吴世勋开口求他,可能性太小了,所以卞白贤才这么安排的。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很义气地拉了一把吴世勋。卞白贤自己则完全不需要人帮忙,自己手脚并用,跟在朴灿烈和吴世勋后面,稳稳当当地往上爬。

    大家顺顺利利地爬完了陡坡,穿过一段没有路径的枫树林,上到了鱼背峰。他们是最早到达山顶的一拨人,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还都在山腰上呢。

    鱼台山的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枫叶如火焰一般自山脚燃烧到山顶,丰水河像一条玉带似的绕过栖凤镇蜿蜒向东南流去,金黄色的晚稻像地毯一样自山脚下铺去,美得跟油画一样,令人见而忘忧,唯一遗憾的,就是少了一个相机。

    “这么好的风景,要是有个照相机就好了。”卞白贤感叹说。

    朴灿烈接话:“那有什么的,等以后有了照相机,再来爬山呗。我陪你来。”

    卞白贤呵呵笑:“好啊。”

    他们坐在山顶吹风看风景,等到大部队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顷刻间,小小的差转台上全都是人,他们也不再逗留,沿着大部队上山的土路往下走。不走来时路,才有不一样的风景啊。

    大家的脸都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卞白贤摸了一下发烫的脸颊和鼻梁,知道肯定要脱一层皮去,这太阳可真够毒的。

    还没进学校,就在校门口看见一辆警车,车旁站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他看见卞白贤他们,就远远地喊起来:“勋勋,你可算回来了,赶紧过来。家里有事,我来接你回去,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好假了。”

吴世勋三两步冲上前去:“爸。家里出了什么事?”

    吴爸爸拉开车门,推着儿子的背:“赶紧上车,车上说。”

    吴世勋关上车门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件事,推开门对卞白贤说:“今天谢谢你,卞白贤。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事情办好了就回来。”

    卞白贤跟吴世勋挥挥手:“好的,再见。叔叔再见!”

    吴世勋的爸爸跟卞白贤点个头,然后发动汽车,倒车出去,一溜烟就走了。

    几个同学看着远去的汽车:“哇,原来吴世勋爸爸是警察,真看不出来啊。”

    卞白贤也有点意外,照说警官的儿子一般该比较皮实的吧,但吴世勋更像是艺术家的儿子,细皮嫩肉,又很高傲。

    朴灿烈说:“啧啧,他爸居然是警察。”每个男孩自小心中都有一个伟大的军人梦想,军人的形象最高大,退居其次的便是警察。小时候,一看见穿军绿色服装的人,就会生出莫名的崇拜感来,以为那些人是生在云端的高人,一个个神圣无比,是普通人所不能企及的。就算是再大一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普通人,但对军人和警察的好感和钦慕还是不能消减。

    卞白贤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在网上见过无数以权谋私的公职人员闹出的丑闻,所以对警察倒也没有多敬仰,不过就是一份职业而已,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权力。

    吴世勋一去好几天,直到下周一才来上课。回来的时候嗓音都是沙哑的,卞白贤一打听,原来是他奶奶生病去世了。

卞白贤将那几天的笔记借给吴世勋看,这次他没有再拒绝,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不过自这次之后,吴世勋也开始和卞白贤慢慢熟悉起来,有时候还会和他一起讨论功课。

    只有朴灿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生怕吴世勋抢走了自己在卞白贤心目中的地位,但是除了讨论功课,吴世勋跟卞白贤也并无过多的来往。卞白贤依旧每日和自己进出,一起吃饭、打水、跑步、打球,一起喝蜂蜜,在他偶尔犯浑的时候会毫不客气地拿书拍他的脑袋。

    很显然,人家心里坦荡荡的,根本就没鬼,只有这个心里有鬼的人,才疑心处处都有鬼。朴灿烈只能把自己的小心思深压在心底,任它在不见阳光的地方肆意生长,等到合适的一天,自己会找个机会让它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0:55

51、第五十章 飞来横祸

    过年前,卞白贤家搬进了新房子。六大间平房,宽敞明亮,是推了老房子重建的,修房子期间,卞白贤父母暂时住在二叔二婶家中,等房子一修好,就赶紧搬到新房里去了。

    这个年代的装修材料多半都是原生态的,墙上抹的是石灰浆,门窗刷的是生漆,只有门窗钢筋才是工业油漆,不过经过两个月的时间,那些有害物质早就消散掉了。

    这个年可以说是卞白贤记忆中最开心的一个年了,家里修了新房,家里的事业也蒸蒸日上,他和姐姐都在班上名列前茅。尤其是家泰人和,爷爷奶奶身体康健,随着后山的发展,奶奶的牢骚话也少多了,叔叔婶婶也和睦乐观,弟弟妹妹活泼健康,一大家子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不和美。

    就连卞白贤他姑卞小芳,过年时也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住了两天。李大原大概看出了外家的实力和前景,所以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怠慢,破天荒在卞白贤家住了两晚上。换做往年,那是只能住一晚的,那还是因为要在岳丈家和两个内兄家各吃上一顿官方饭的缘故。

    小俊瑞已经五岁了,上了学前班,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他现在胆子大多了,看见卞白贤不仅不躲,而是十分粘着他,甚至晚上睡觉都要和白哥哥一起睡。

    朴灿烈这几天忙着去外婆舅舅家拜年,不知道小俊瑞霸占了他的卞白贤,等他赶回来时,小俊瑞已经在卞白贤床上睡了两晚了。

    当时正赶上卞小芳夫妇俩要带儿子回家,小俊瑞泪眼汪汪抱着卞白贤的大腿不肯走:“我要在白哥哥家玩,等我开学了你们再来接我吧。”

    卞小芳哭笑不得:“明天我们还要去你姑姑家拜年,等拜了年再来舅舅家。”这自然是哄孩子的权宜之计。

    小俊瑞不为所动。

    李大原对儿子说:“瑞瑞,咱们去姑姑家拿大红包去。”

小俊瑞从口袋里摸出舅妈给的红包:“我不要,我有红包。”

    卞白贤几乎要笑出声来,蹲下身对他说:“瑞瑞跟爸爸妈妈回去吧,明天哥哥就去你家。”

    小俊瑞这才松口:“好。哥哥来我家,我还要和哥哥一起睡。”

    卞白贤点头:“好,好,和哥哥一起睡。”

    朴灿烈在自己家门口看热闹,本来还觉得挺好笑的,但是一听说“还要和哥哥一起睡”,顿时怒从心起。我去,自己都多久没和卞白贤一起睡了,居然让这么个小屁孩先占了便宜,简直是太过分了。

    他真想就这么冲过去,将那小孩抓起来扔他妈身上,赶紧带走,别再粘着卞白贤,看着就烦。

    等李俊瑞和他爸妈走了,朴灿烈满脸不高兴地走过来,对卞白贤说:“小孩子就是麻烦。”

    卞白贤笑着说:“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玩的。”

    朴灿烈几乎要喷火了:“你明天还要去县城?”

    卞白贤说:“还没定是哪天,是要去我姑家拜年的。”

    “一定要去吗?”朴灿烈不甘心地问一句。

卞白贤觉得奇怪:“干嘛?你有什么事吗?”

    朴灿烈悻悻地摸了下鼻子:“没事。”

    卞白贤耸了下肩,又发神经了吧。

    然而这个年刚过完,卞白贤家就出事了。

    正月还没过完,卞白贤妈妈和二婶就从二婶她哥的孵化场买了一批小鸡回来。

    小鸡要进行疫苗接种,这样才能预防鸡瘟。那天刘双双从防疫站买了一批家禽防疫药回来,和张明丽于碧莲三个人在养鸡场内忙了一整天,给小鸡们滴鼻接种疫苗。

    由于小鸡的数量太多,足有五百多只,三个人从早忙到晚,对外面放养的大鸡也没多留意,只是给它们喂了三次食。

    到天快黑的时候,于碧莲去关鸡,发现鸡舍里少了很多母鸡,她有些狐疑,这天都快黑了,鸡怎么还不进鸡舍。便出去查看,发现好多只母鸡都躺在了地上,腿脚都伸直了。吓得于碧莲大喊:“双双,明丽,快来,鸡出事了!”

    三个女人看着满地的死鸡,大惊失色,捡起一只鸡来一看,早已死僵了。

    “发鸡瘟了?”张明丽难以置信地问。

    刘双双迟疑地说:“不可能吧,我们每只鸡都按时接种疫苗了啊。今天早上放出去的时候,鸡还活蹦乱跳的,并没有缩脖子啊。”

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刺激味道,于碧莲拿着鸡凑到鼻子下一闻:“好大的农药味!”

    刘双双和张明丽一检查,发现果真如此,分明就是敌敌畏的味道。卞昌隆和卞昌盛闻讯赶紧过来了,愁云涌上几个人的心头,五个人将死鸡收起来清点了一下,足足有两百一十多只,还有几十只缩着脖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也是吃了那些东西。

    五百只下蛋的母鸡,这一下子就要去掉一半,大家看着堆积成山的死鸡,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卞昌隆兄弟俩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卞昌盛说:“肯定是有人给我们下药了。”

    卞昌隆点点头:“这还用说么?”

    刘双双和张明丽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刘双双带着哭腔说:“缺德,谁这么见不得别人好。”

    于碧莲看着这四个人陷入悲伤之中,特别不忍心,转身去给那些还没死的鸡对肥皂水喝,想着也许还能挽救一下。

    张明丽问:“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不行,我去找村长。”卞昌隆站起身,扔掉烟头,抹了一把憔悴的脸,往村里走去。

    卞昌盛也跟上大哥的脚步,一起去了。

几个女人转身回了鸡舍,将那些萎靡不振的母鸡拣出来,给它们分别灌肥皂水。

    很快,村干部和一些村民都来了,大家被铺天而来的农药熏得直皱眉,这是显而易见的下毒药。

    “真是有人下农药啊,真缺德!”

    “哪个红眼病看人家发财了,看不过眼吧。”

    “真倒霉!”

    “死了这么多鸡,都是下蛋的鸡,多可惜啊!”

    “这损失起码有好几千块啊。”

    “……”

    大家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村长和村支书看了一下现场,支书说:“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投毒,要是抓到了,可以到派出所去告他。”

    村长问:“你们看到是谁做的了么?”

卞昌隆摇摇头:“没有。我们全都在忙,今天双双她们在给小鸡接种疫苗,没怎么出去,不知道有谁来过。”

    支书说:“今天有谁看到谁来过后山?只要是来过的,大家都可以说说。”

    一时间大家都不做声了,这就等于指证啊,是要担负责任的。

    卞昌隆有些期待地看了一圈乡邻,但是暗淡的天色下,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模糊,卞昌隆充满希望的心慢慢沉寂了下去。

    虽然知道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因为缺乏证据,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全家人在后山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些含冤而死的鸡们埋了,一共死了二百四十只,下蛋的母鸡一下子去掉了一半,这等于每天的鸡蛋收入直接缩水了一半。

    虽然大家一直在防备着鸡瘟,但是天灾还没来,人祸就先至了。全家人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隐约都猜到,这恐怕只是个开头,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给他们家的鸡投毒,以后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很显然,他们家不是被贼惦记上了,而是被强盗惦记上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三个女人轮流看护起了这些鸡们,白天总有一个人在鸡场外面忙活,对方看到有人在,自然不敢轻易来冒险。

    但这样让人的感觉十分不好,有人在暗处时刻惦记着他们家这块肥肉,哪里有什么安全放心可言。

    过了几天,刘双生给妹妹送来了两只小狗,这狗混了点狼狗的血统,只要好好养,将来看家护院是一大帮手。

    卞昌隆一直在懊恼没有将养狗的事放在心上,虽然卞白贤提了好几次,因为访不到好的品种,这事一直都没有实施下去,现在懊悔也晚了。

卞白贤知道这事的时候,是他放月假回来之后的事了。他一听说此事,便气得七窍生烟,人心居然如此险恶,真让人低估了人心的狠毒,他一直以为农村人是淳朴善良的,没想到恶毒的人根本就是不分地域的。

    “爸,为什么不去报警呢?”卞白贤说。

    卞昌隆说:“支书都问过大家了,没有人肯说。也许大家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这破案侦查的事,不是村干部能干的,这是警察们的事啊。事发当时就该去报警的啊。”卞白贤气得要死,当时就应该保留证据,让警察来破案,现在证据全都销毁了,气死也没用。

    “这事也能报警吗?”刘双双问。

    卞白贤说:“怎么不能,起码让警察来一趟,就算是破不了案,也要给那些人看看,再招惹我们,迟早让他吃牢饭!”

    卞白巧蹙着好看的双眉:“我觉得这事还没完,肯定还有后续的。”

    卞白贤点点头:“等着,看谁先浮头。”

    卞白贤隐隐猜到,这事和利麻子脱不了干系,因为年前在村里的大会上,他就听刘二良提起过,说沙洲的承包期是三年,橘子园也只有五年,只有后山的承包期是三十年,时间太长了,应该重新制定规矩才行,不能让一个人独自发财。

  但是支书说了,承包山地的合同是根据国家规定来的,并没有违反规矩。当时机会对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人都可以承包,但是除了卞昌隆兄弟,根本就无人愿意承包后山。所以这事不能说改就改。

    卞白贤知道,刘二良以前是个胆小本分的人,自从跟了利麻子,这人便有点狐假虎威的情况,跟利麻子倒成了一丘之貉。这话多半也是利麻子的主意,因为他去年就结束沙场承包了,因为沙洲上的沙子已经被挖得七零八落,没什么油水了,目前他正无所事事,有大量的精力去打别人家的主意。

    卞白贤看着两只活泼的小狼狗,倒是很喜欢,但是想到它们到来的原因,不由得惆怅顿生。

    朴灿烈对卞白贤说:“我觉得这事十之八九是利麻子或者他指使人干的,换了别人,没有那个胆子。”

    卞白贤叹了口气:“是他我们也没证据。”

    朴灿烈说:“看着坏人逍遥法外,我真想去抓他过来暴打一顿。”

    卞白贤说:“你别冲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他要受惩罚的。”

    朴灿烈看着这样的卞白贤,心里很憋屈,只恨自己没本事,让卞白贤受委屈,那些不长眼的,迟早要让他们知道小爷是不好惹的。

    果不其然,就在鸡场投毒事件过了半个月后,有人出头来说话了。来说话的是本村的一个媒婆,找的人也不是卞昌隆夫妇和卞昌盛夫妇,而是卞白贤的奶奶。

    这个媒婆看似是闲聊一样和卞奶奶提到鸡场被药的事情,她假惺惺地感叹了一番,末了说:“老姐妹,我看啊,昌隆兄弟俩的后山来越来赚钱,以后只怕招来的惦记越来越多。这次是给鸡下毒,下次就不知道是给谁下毒了。”

卞奶奶是个本分且没什么见识的老太太,一听这话打了个寒战:“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人要害我儿子不成?”

    媒婆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这么胡乱猜测罢了。就是觉得这树大了招风,但是他们兄弟又都太本分,奈何不了那些豪强的人,只怕以后会更吃亏。”

    卞奶奶满面愁容:“这有什么办法。当初我就不赞成他们两兄弟搞这个后山,累得要死,还不一定能赚钱。现在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叫人放心呢。这可怎么办?”

    媒婆压低了声音,凑近卞奶奶耳边说:“要不让他们兄弟俩不做了,把后山转给别人好了。跟人说,无论谁包了这后山,都要付他们兄弟十万块钱。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包。”

    老人家眼皮子浅,一听这主意,眼睛顿时明亮起来:“要真能这样,我去跟昌隆和昌盛说说。不包这后山,我们就省得提心吊胆的。”

    “就是啊,这不用做什么,兄弟俩一人能赚个五万块,多好的事啊。”媒婆添油加醋地说。

    当天晚上,卞奶奶就把这话跟两个儿子说了。

    卞昌隆看着母亲:“妈,这话谁跟你说的?”

    卞奶奶说:“你们兄弟觉得好不好嘛?我觉得就要得,咱们不要这后山了,省得每天提醒吊胆的。有了这五万块钱,咱们去做点别的生意。”

    卞昌盛冷笑了一声:“十万块钱就想买我这座金山,做梦!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我们兄弟的命!”

    卞奶奶吓了一跳:“昌盛你胡说八道什么,妈这不是替你们兄弟俩担心么。”

  卞昌隆比弟弟沉得住气些:“妈,你不用担心。有人看中我们这后山,无非也是为了钱,不会来拼命的。我们这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不怕人来闹事。他们想做的,无非就是想让我们怕了,然后就白捡我们辛苦搞起来的后山。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不违法,不用怕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如果真有问题,还有警察呢。”

    卞昌隆兄弟俩也跟对方杠上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他再蛮横,也总要考虑王法。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1:03

(坏蛋粗现了。。)
52、第五十一章 亲还是不亲

    日子依着它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走着,虽然大家都绷紧了神经,但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家里出了那档子事,卞白贤在学校都有些不安心,常常担心家里还会有事发生,父母不愿意告诉他,又担心父母再次处理不当,让坏人继续逍遥法外。所以每个周六,卞白贤都会请一晚上的假,回家去看看。

    卞白贤跟老师说的理由是,目前正在吃一味中药,每星期一剂,要回家煎服。跟家里的说法则是,特别想家,一个月回一次家太久了,周六晚上又没课,回家来陪陪爸妈。

    因为他的成绩一向很好,又比同龄人处事稳重得多,是以老师和父母居然都没有异议。只有朴灿烈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时刻关注着卞白贤的动静,知道自从上次家里鸡场被投毒之后,卞白贤就有些心神不宁,他每周回去,其实是想看看家里是否安好。

    朴灿烈偶尔也会跟卞白贤一起回去,但是卞白贤不让他每周都陪着回家,自己是请病假,朴灿烈没有理由啊。

    这是卞白贤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棘手问题,一个他能力范围内无法解决的问题。这两个月,他发现父母的神经也绷得特别紧,知道要是问题不解决,这就是个定时炸弹,迟早要爆炸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期中考试的时候,卞白贤虽然还是第二名,但是成绩依旧和第一名的吴世勋拉开了二十多分的距离,倒是和第三名的朴灿烈成绩非常接近了。

    朴灿烈看着卞白贤:“小白,你再不努力,我就要追上你了啊。”

    卞白贤苦笑一下,他自以为多活了一世,这辈子肯定能够处变不惊了,但是那只是对于常规问题,而一些不按理出牌的事,还是会搞得自己束手无策,神经紧张的。

    “没事,追上就追上吧,我还怕你追不上呢。”卞白贤笑笑。

朴灿烈真想说:“我要是真追上你了,你就归我吧。”可是他知道,此追非彼追也,就算是在学习上追上他,那也离把他的人追到手远着呢。不过这样至少是追上了,朴灿烈勉强安慰自己。但是他又有点担心,要是自己真的超过卞白贤,他会不会难过呢,要不,自己还是少使把劲,只要跟在他后头就行了。

    星期五下午,学校组织看电影。这个看电影是每个学期的固定节目,一学期至少有两场,说是爱国电影,但当没有爱国电影看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流行动作片。

    学校组织的看电影,是到电影院去看,镇上唯一的电影院。这跟朴灿烈和卞白贤他们村的露天电影不一样,电影院的座位是阶梯式的,就一个大厅,里面可以坐上几百上千人,也不是后来的那种小放映厅。

    因为近些年电视机和录像厅的逐渐普及,电影不再是人们唯一的休闲娱乐方式,电影院从以前的宠儿变成了如今门可罗雀的局面。只有当学生包场时才不虚席,平时则空置在那里蒙尘。

    电影院为了维持生计,也经常会在夜晚放一些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向广大有闲有钱的成年市民开放。当然,这都是跟学生无关的。学生只能看动作片,那是动刀动枪打打杀杀的动作片,而且,此枪是真枪,非彼枪。

    这天下午的电影是一部名副其实的动作片,还是抗日战争时期的,都算得上是爱国动作片了。一群热血青年看得热血沸腾,尤其是在片中,居然还夹杂了一段主角的侠骨柔情,和女主亲上了,而且那个镜头,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男女主吻得十分投入。

    羞涩的女生们惊叫出声,用手挡住了眼睛。男生们则看得津津有味,卞白贤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荧屏,这样的尺度,对于一个从21世纪穿越回去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小菜一碟了。

    朴灿烈看着这个镜头,突然想起了去年夏天在潘力家看到那个片来,脸上不由一热,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看卞白贤。

    卞白贤全神贯注地磕着瓜子,看着屏幕,影院里没有灯,黑漆漆的,只有屏幕上映射出来的光线。朴灿烈却看从侧面看清了卞白贤的长睫毛,他突然生出一个胆大的念头,要是自己假装不小心亲他一口,他会不会生气?!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像中了魔一般疯狂地盘踞在他的心头,再也驱散不去了。亲,就假装自己是不小心碰到的;不能亲,他肯定会生气的,好久都不会理自己。朴灿烈心里的天使和恶魔在打架,胜负难分。

    直到电影放完了,四周厚重的门帘被拉开,门被打开,光线从四周投射进来,大家都纷纷起身离场,朴灿烈才懊恼地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没做,而且电影后来演了什么都完全没有印象。

    “小灿,走啊。”卞白贤起身,将瓜子壳和剩下的瓜子都拿起来准备离开,发现朴灿烈还双眼发直地盯着正在出字幕的荧屏看,“看什么呢?”

    朴灿烈回过神来:“哦,完了啊?”

    卞白贤翻了个白眼,梦游去了吧,看个电影都能胡思乱想,真有他的。转身不再理他,自顾自出去了。

    朴灿烈连忙站起身去追卞白贤,不小心被椅子把手撞了好几下,疼得他呲牙咧嘴也没停下来。

    这个时间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夏天早已到来,路旁法国梧桐上的浓荫密匝匝地落下来,与人分享几丝阴凉。

    朴灿烈追上卞白贤,从侧面看着他的脸,那张脸经过一冬和一春的养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白皙。因为常吃蜂蜜的缘故,卞白贤的皮肤十分细腻。朴灿烈自己的皮肤也不差,没有其他同学脸上的青春烦恼痘。

    朴灿烈注意到卞白贤的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绒毛,是以衬托得他的脸庞格外柔和。朴灿烈想,这张脸,亲上去会有什么感觉呢,有蜂蜜的香甜和清香,还是淡淡的乳香?戏文中不常说乳臭未干么,卞白贤应该也算是乳臭未干吧。

    卞白贤突然转过头来:“看什么呢?”

朴灿烈慌忙伸手摸自己的额头:“看你脸上长痘痘没。你看我这里是不是长了个青春痘?”

    卞白贤拿开他的手,看了一下:“蚊子叮的。”

    “啊?难怪昨天晚上一直听见有蚊子嗡嗡作响呢。”朴灿烈故作恍然大悟地说。

    卞白贤想了一下:“天气热了,该挂蚊帐了。我明天晚上回去,顺便帮你捎蚊帐过来吧。”

    朴灿烈说:“不用了,明天我也请假回家去,我也有两个礼拜没回去了。”

    卞白贤想说,下周不就要放月假了么,但是也没说出来,因为上完下午的课回去,早就没有车了,要走路回去,有个伴也挺好的。

    朴灿烈心里一直惦记着电影院里生出的那个念头,总要找个机会吻一下卞白贤才好,这个念头一旦生成,就像水蛭一样钻在念头中拔不出来了。

    甚至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朴灿烈还想着,是不是趁卞白贤睡着了,偷偷去亲一口。但是上铺的吴世勋一直打着手电在看书,朴灿烈等了半天,手电都没关,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睡了,临睡前还想:讨厌的吴世勋,就你那笨样子,非得熬夜才能把成绩维持在第一,等小爷哪天超过你去。

    其实他不知道,人家吴世勋正打着手电筒在看《天龙八部》呢。

    周六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卞白贤去食堂买了四个糯米团子,分给朴灿烈两个,一边吃一边往回走。正餐回家再吃。

    五月里,白天已经很长了,上完最后一节课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走路回去,可以在天刚黑的时候到家。

朴灿烈和卞白贤一边走一边说话,朴灿烈说:“早知道就该把自行车骑过来,这样就不用走路回去了。”

    卞白贤淡淡地说:“以前我们卖菌子的时候,大热天的也是走路来回呢。”

    朴灿烈仰天长叹:“哎,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卞白贤惊奇:“嘿,小灿,不错啊,有长进!”

    朴灿烈嘿嘿笑了:“跟着你能不长进么。”

    “行啊,越来越有出息,不仅会奉承人,还会顺便夸自己。”卞白贤笑起来,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朴灿烈不仅能出口成章了,还会奉承人了。
    朴灿烈越发笑得得意了。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到了村道口,还没拐进村道,便看见一个人慌里慌张地从村道上疾步走了过来。

    卞白贤看清来人,开口打招呼:“有利叔,这么晚去哪儿呢。”

    利麻子吓了一大跳,抬头一见卞白贤和朴灿烈,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胡乱点了一下头,唔了一声便迅速走了。

    朴灿烈看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样的人你还叫他叔,他配吗?”

    卞白贤说:“这只是基本礼貌,他们没情义,我们得有家教。”

    朴灿烈若有所思,突然说:“刚刚闻到他身上好大一股汽油味。”

卞白贤扭头看了眼消失在暮色中的利麻子:“我也闻到了。”

    就在这时,卞白贤看见了村子那边火光冲天而起:“失火了!”说着拔腿就往村子跑。

    朴灿烈连忙跟上去。

    卞白贤跑到村口,总是聚满了各色人等的小店如今只剩灯火,房门都闭上了。

    卞白贤绕过小店,急忙抓住一个人问:“许文伯伯,哪里起火了?”

    卞许文一看见卞白贤,连忙说:“哎呀,小白你回来了,赶紧去拿桶子救火,你家后山烧起来了。”

    卞白贤闻言脸色刷白,朴灿烈连忙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后山跑。

    卞白贤慌乱中还记得拿桶子的事:“要去拿桶。”

    朴灿烈径直跑到附近的一户人家:“借两个桶。”也不等人家答应与否,提上两只桶就往后山跑。

    跑近一点一看,原来火烧在后山的西南角,是茶园挨近竹林的那一片,村里的乡邻几乎都在赶来帮忙扑火。卞白贤和朴灿烈从山前的池塘里提上水,拔腿便往火边跑。

    但这杯水车薪实在赶不上大火的燃势,卞白贤在人群中看着被熏得满脸漆黑的爸爸和妈妈,连忙拉住爸爸:“爸,赶紧叫几个人去砍竹子,砍出一条隔离带来,火势就不会蔓延过去了。”

    卞昌隆一听有理,赶紧叫了几个壮劳力帮忙,回家去拿柴刀砍竹子去了。

卞白贤继续和朴灿烈奋力提水灭火。好在此际正是初夏,植被都是绿色的,比起秋冬之际来又稍微好了一些,并且晚上刮的是东南风,起火点是在西南角,才没有蔓延至整个油茶园。

    再者油茶并不高,火势烧起来,并没有高到人不能控制的地步,也降低了灭火的难度。竹林的火比较难控制,还好有了卞白贤的主意,大火最后只蔓延到隔离带,便慢慢熄灭了。

    还好这附近除了一位鳏居的卞老汉,并没有什么人家。卞老汉一向独来独往,在后山的竹林边上修了一间土屋,火势蔓延起来之后,人们第一个就将他叫了出来。大火一直蔓延到他家附近,将靠近林子的茅厕和猪圈烧掉了,还好并没有烧了房子。

    这一晚,大家一直忙到快十二点,才终于将火扑灭。卞昌隆沙哑着声音跟大家道谢。人群慢慢散去,只有几个村干部留了下来。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01:12

(坏人被抓了,O(∩_∩)O哈哈~)
53、第五十二章 自有恶报

    大火终于灭了,黑暗中,还有一些地方火光明灭不定。刘双双和张明丽流着泪收拾着最后的残局。

    卞白贤看着满山的狼藉,不由得想哭。这一次油茶起码被烧了十几亩,竹林也去了四分之一,真是飞来横祸。

    他将桶子放下:“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起火了?”

    卞昌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这种天气又不干燥,怎么那么容易失火呢?”越想越觉得纳闷。

    这时卞白贤听见村长问:“是不是有人在烧火灰?”所谓烧火灰,就是将泥土和干草混起来烧,烧过之后的泥灰比较肥沃,当地人都有烧火灰做肥料的习惯。

    刘双双红肿着眼摇头:“这几天没有人烧火灰。”

    村支书问:“那怎么会失火呢?”

    一直在园子边上转悠的朴灿烈突然说:“这里有一股子汽油味。”

    卞白贤跑过去,拿过朴灿烈手里的手电筒,往地上一照,蹲下身去翻看了一下:“这些草被泼了汽油的。”汽油是挥发性气体,但是要是泼得多了,一时半会儿是挥发不完的。

    大家都围了过去:“当真是的。”

    卞昌盛拿着手电沿着火线一查看:“这边也有。”

朴灿烈说:“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卞白贤说:“爸,报警吧。”

    村长迟疑地说:“要不咱们先自己处理吧。还是别闹大了。”

    卞白贤冷笑一声:“人家将火都放到我家里来了,事情还没闹大吗?是不是没烧死人,所以不算大?这警非报不可,不然以后我们会永无宁日。”

    卞白贤知道,这火是利麻子放的无疑,他选择西南角也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把整片茶园都烧掉了,他想用这个方法来逼迫自己父母和叔婶放弃后山。这要是在以前,谁也不会想到去报警,这种事,谁摊上谁倒霉,你撑不下去了,那就滚蛋,有的是占便宜的人来接手。

    但是这次卞白贤绝对不会再放过利麻子,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故意纵火罪,至少也得判他个三年徒刑,吃几年牢饭,看他还老不老实。他不仁休怪自己不义!

    朴灿烈小声在卞白贤耳边说:“这事百分百是利麻子干的。”

    卞白贤嗯了一声,瞟了一眼村长,小声说:“先不张扬,我们把这情况跟警察说清楚好了。”

    卞昌隆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卞白贤坚持要报警,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派出所报了警。正值严打时期,派出所对纵火事件很重视,当即派来来了两名民警调查情况。卞白贤和朴灿烈也没有回学校,先要把家里这事弄清楚才行。

    卞白贤和朴灿烈提供了证词,说明昨晚七点左右,在村口遇见了身上带着浓重汽油味的利麻子卞有利,怀疑放火的人就是他。又将利麻子以前敲诈来他家买茶油的老虞的事也说了,还说了自家鸡场的鸡被人下农药的事。

    卞昌隆又补充说,三天前利麻子来找过他们,说愿意出十五万块钱,让他们将后山转让给他,被卞昌隆拒绝了,利麻子当时脸色十分难看的走了。

    民警录了口供之后,又去村里其他人家去了解了情况。有人指出,数天前,看到过利麻子在加油站买过几桶汽油。后山的卞老汉也提供了一个有利的证据,前天下午,他见过利麻子和刘二良去后山附近转悠过两次。

    所有的矛头直指利麻子,民警直接去利麻子家调查,发现利麻子并不在家,他老婆说他昨天下午就去亲戚家了。但是卞白贤和朴灿烈昨天下午七点还在村口看见他了,并不是下午就去亲戚家了。

    民警又去了刘二良家,与正要出门的刘二良碰了个正着。刘二良一见到带着大盖帽的民警,拔腿就往后门跑,被两个身手敏捷的民警抓了个正着。

    刘二良素来胆小怕事,一被民警逮住,就哭爹喊娘地说:“不是我干的,都是利麻子让我去做的。”

    这还没打就招了,卞白贤和朴灿烈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放心回学校了。虽然利麻子还没有抓到,但是抓人不是警察叔叔的责任么。

    等下个周末放月假的时候,卞白贤回到家中,得知利麻子已经在他亲戚家被抓住了。卞白贤松了口气,这下子可天下太平了。

    卞昌隆有些担忧:“利麻子现在被抓了,等他放出来了,会不会来报复我们?”

    卞白贤说:“爸,你别担心,这故意纵火罪,最少也要判他三年,我们家把损失的财产统计一下,叫陈大爷把他家的损失也统计一下,交给警察,法院会量刑处理。我看至少也要判个三四年。平时他在我们村做的恶事还少么,叫大家把他做的那些恶事都报上去,现在国家又在严打,我看他起码得有个五六年牢饭吃的,自有国家教育他。”

    卞昌隆还是有些担心,说实话,普通百姓最怕的就是吃过官司坐过牢的人,那些地方出来的人,个个都横得要命。但是卞白贤不怕,再过几年,他们家的经济肯定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到时候有了钱,财大了气也粗了,利麻子难道会不忌惮。这样的小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

    不管怎么样,暂时压在头顶的乌云总算烟消云散了,卞白贤家的生活总算又安定下来。金银花正在采收,今年的产量比去年几乎多了三四成,花架上花枝累累,据说这还没有达到最丰产的时期,要第四年才会进入丰产期,并且以后好几年里都会有这样的盛状。

    卞白贤从每天的产量估算了一下,今天的产量至少要比去年多一半以上,那就是一万好几的收入。但是今年的养鸡场被药和后山被烧,起码也让他们家损失了上万块。

    不过今年茶园的油茶硕果累累,去年的亩产量已经超过十斤一亩,今年怕是要超过二十斤一亩。听老虞回信说,茶油的价格在上涨,北京都能卖十多块一斤了,他知道卞白贤家的茶油丰收,到时候还会来买他家的茶油,价钱可以比去年再涨一点。这诚然有点物价上涨的因素,但是也说明了人们生活富裕了,对生活品质越来越重视。

    而且现在利麻子被抓了,就不担心人来搞破坏,全家只要卯足劲来搞生产,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今年除了自家采收的金银花,他们还从左邻右舍那里收来了不少。并且周村庄的人都看好金银花的前景,种植的人越来越多了。

    卞白贤知道这就是连锁反应,其实商机是处处存在的,只是没人带这个头,就没人敢去冒那个险。不是有句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走在机会前头的人便发达了。

    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卞白贤便不再每个礼拜都往家跑了,安安心心地上课。

    朴灿烈的心却越来越煎熬,他每天和卞白贤呆在一起,两人说着话,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卞白贤那两片粉润的唇瓣。

卞白贤的唇色是健康的粉红色,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他的身体底子还不错,加之又常吃蜂蜜,气色比一般的人都要好,所以两片唇瓣格外饱满莹润。让朴灿烈肖想了许久。

    朴灿烈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可救药了,之前他就想亲亲卞白贤的脸颊,现在却拼命想尝尝那唇瓣的味道,是不是真的如书上说的那么柔软动人。

    卞白贤不知道,朴灿烈坐在后面,跟李宏强那群人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书,除了武侠小说,还有各种猎奇的书,甚至还有前排女生偷偷租借来的琼瑶小说。你问朴灿烈为什么连琼瑶的书都看,他的理由很简单,学谈恋爱的技巧呗。

    可惜学了一箩筐,一个都用不上,因为卞白贤压根儿就没开窍似的。自己对他好,他会觉得是好朋友好哥们之间应该的。总不能让自己直接写个情诗给他吧,那样卞白贤没把他鄙视死,他自己都要鄙视死自己了。

    要说朴灿烈也是神人,一般人谁要是春梦的对象是同性,肯定会觉得自己得病了,而且这事又不能和人启齿,只能把羞愧之情深深埋在心底,几乎都不肯见人、不肯和人交流,时间稍长,性格便会染上一种莫名的忧郁或阴沉气质。

    但是朴灿烈这家伙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他最初发现自己感情不对时,也羞愧难当了好几天,但是没等他将这事酝酿成阴沉的脸色,家里就遭遇了变故。

    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卞白贤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为生计忙碌,为学习奋斗,而卞白贤,一直都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地站在自己身边,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得到。朴灿烈便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喜欢就喜欢了,怕屁啊,这么好的人,比谁都好,最好是把这个人也划进自己的所有物范围内,让谁也不能染指!哪个人都甭想!

    但是现在有个最大的困难,就是无法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卞白贤说了,不会早恋。而同性别的自己要他接受起来肯定更加难,那就只能慢慢渗透,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等到时机到了,自然便能够水道渠成了吧。

这首先要做的,便是扫除卞白贤身边所有的可疑人物,比如沈小羽之流;其次,卞白贤对自己期望很高,希望自己能够有出息、很优秀,那么自己就要变得很优秀,一定要有出息,让他对自己很满意。

    一个周六,于碧莲破天荒来学校看朴灿烈。这是朴灿烈上了快两年中学仅有的一次。

    于碧莲不是过分信任自己的儿子,一来是她忙于生计,确实没什么时间,其次是相信卞白贤,有这么懂事的卞白贤看着,朴灿烈肯定犯不了什么事。这不,朴灿烈初二都快读完了,还从来没有被老师请过家长,而且成绩是越来越好,于碧莲没道理不放心。

    于碧莲来看朴灿烈,说是给他和卞白贤送吃的,其实是来找儿子讨主意的。朴灿阳马上要小学毕业了,他的成绩虽然不算很好,但是于碧莲却不太想把他送到乡中学去读书,毕竟朴灿烈在二中读得就非常不错。现在家里没有了男人,这大儿子就成了于碧莲的主心骨。

    朴灿烈和卞白贤一边喝着于碧莲送来的炖鸡汤,一边讨论这事。

    朴灿烈皱着眉头:“朴灿阳的成绩虽然有进步,但是只能算中等,考初中没问题。但是要上二中怕是不太容易,就算来了也未必跟得上。”

    卞白贤不太赞同他:“阳阳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他的心思并没有在学习上,所以成绩才不突出。我觉得让他上镇中和二中都可以,有不少男生上小学和初中成绩都不怎么样,但是到了高中却突飞猛进,最后还顺利考上大学的。所以阳阳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于碧莲高兴地看着卞白贤:“小白你也觉得让阳阳来镇上读书比较好?”

    卞白贤点点头:“阳阳是明显属于自制力不太强的孩子,镇上的中学比乡中学的管理稍微好点,对阳阳来说应该比较好。要不婶子你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让我爸还去找吴老师说一声?让阳阳考我们二中吧。”

    朴灿烈有些不高兴,又要麻烦卞白贤家里,这都欠下多少人情债了,以后怎么还得清。但是是为了弟弟的前程,他也不能拒绝。“妈,你回去跟朴灿阳说,让他自己好好复习,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了,就算是卞叔叔托人说了情,他考不上也是白搭。”

    于碧莲点点头:“我晓得了,回去让他好好学习。”

    卞白贤想了想:“婶子,要不这事还是我回去跟我爸说吧,今天正好周末了,我回家一趟,明天一早来。”

    于碧莲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答应:“那就太难为你了,小白。”

    朴灿烈说:“那我也回去。”

    卞白贤说:“小灿你就不用回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明天一早就回来了。我们经常一起请假,老师会以为我和你出去玩了呢。”

    卞白贤回家后,又跟朴灿阳谈了一会心,好好鼓励了一下他。朴灿阳倍受鼓舞,决定要努把力,不辜负白哥的期望,争取考到二中去,继续和他做校友。



作者: 旧城    时间: 2014-7-19 21:10

啊啊啊话说我找到了网上的原贴啊  楼楼你在原作上把哪些做了修改?、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21:38

旧城 发表于 2014-7-19 21:10
啊啊啊话说我找到了网上的原贴啊  楼楼你在原作上把哪些做了修改?、

我不知道啊,前几个月不是贴吧扫黄吗,然后楼主大大删帖了,不过发给我了。。。
作者: 旧城    时间: 2014-7-19 21:42

---0-0--- 发表于 2014-7-19 21:38
我不知道啊,前几个月不是贴吧扫黄吗,然后楼主大大删帖了,不过发给我了。。。 ...

啊!扫h这个被波及到了吗??我说的是那个没被贴吧那边改编过的
作者: ---0-0---    时间: 2014-7-19 22:35

旧城 发表于 2014-7-19 21:42
啊!扫h这个被波及到了吗??我说的是那个没被贴吧那边改编过的

可是,我看的这个就是灿白的。。
作者: 旧城    时间: 2014-7-19 23:49

---0-0--- 发表于 2014-7-19 22:35
可是,我看的这个就是灿白的。。

那我找到了真正没被改编过的原文。。。。啊好幸运啊。。。 = =
作者: ---0-0---    时间: 2014-7-20 21:37

旧城 发表于 2014-7-19 23:49
那我找到了真正没被改编过的原文。。。。啊好幸运啊。。。 = =

有好多的。

作者: 最爱鹿哥    时间: 2014-7-25 13:50

我更喜欢看灿白的,楼楼快更文吧
作者: ---0-0---    时间: 2014-7-26 18:55

54、第五十三章 好男人小灿

    很快便放了暑假,朴灿烈开始琢磨着如何赚钱,卖冰棒、捡菌子以及蝉蜕来钱都太慢了,赚点零花钱还行,但是想要挣学费就不太容易了。

    虽然现在于碧莲在卞白贤家帮忙,一个月也有个两三百块,但是家里的开销也大,三个孩子上学、穿衣穿鞋,哪个不要花钱呢。朴灿烈想了许久,终于决定跟人学钓鱼。

    这个钓鱼不是用钓竿钓,而是用线放排钓。一根上千米长的细棉绳,每隔一米多的距离就挂一个用细尼龙绳子系扎好的鱼钩,在鱼钩上挂上蚯蚓,夜间沿河道将长线放下去,来吃饵的多半是杂食性鱼类如黄骨鱼、鲶鱼、鲤鱼、鲫鱼等。这种方法主要是钓黄骨鱼的,而黄骨鱼的价格很不低,市场上能卖到猪肉的价。

    排钓这种钓法是从福建那边传过来的,整个村会的人就只有住在后山边上的卞老汉,那是多年前他行走江湖时在福建学到的法子。每到春暖花开之后,卞老汉就扛着锄头,提着桶子到处去找蚯蚓,然后回家给鱼钩装饵,待天黑了便去河边放钓线。

    朴灿烈看中这个法子,是因为看中了黄骨鱼的价格。一斤鱼有两三块一斤的话,每天钓个好几斤,那至少就是十几块。他听卞老汉说过,运气好的话,一天能钓十几斤甚至几十斤,那就是几十块钱。这个诱惑还是相当大的,比走街串巷卖冰棒要来得快得多。

    朴灿烈提了两瓶酒去看陈老汉,拜了老汉为师。

    卞白贤知道,上辈子时,黄骨鱼的价格节节高升,最后能卖到十几块一斤。随着黄骨鱼价格的提升,村里不少人都向卞老汉学会了放排钓,不过那是在九五年之后的事了。而朴灿烈为了赚钱,居然提前想到了这个法子,可见真是穷则思变。

    这事有多艰辛卞白贤是知道,他和朴灿烈以前没少去陈老汉家瞧过热闹。看陈老汉将每个鱼钩挂上蚯蚓,然后将鱼钩挂在糊在小木盆边沿的湿泥块上固定。好几百个鱼钩,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弄完,而且晚上还要耽误睡眠,说白了,就是一个费时费力的事。

    过了一个礼拜,朴灿烈跑来找卞白贤,想要拿点钱去置办装备,买一只新木船。

    卞白贤说:“船就不用了,咱们去搞一只旧汽车内胎来吧,把轮胎充气,大脚盆放在轮胎内部,应该就能当船用了。”充气了的轮胎总怎么也比木船轻便。

    朴灿烈一听,猛地一拍大腿:“这法子好,小白你真是太聪明了!”轮胎不仅轻便,也比木船便宜得多啊。

    就这样,朴灿烈马不停蹄地忙活开来了,两天功夫便将装备备齐了。朴灿烈为了提高效率,开始雇佣朴灿阳和朴灿伟帮忙挖蚯蚓,一块钱两百条蚯蚓,他的钓线上有六百只鱼钩,每次光买蚯蚓就需要三块钱。

    没有办法,没人帮挖蚯蚓他忙不过来,他自己得装鱼饵,晚上还得去放钓,白天还要适时补眠。若是无人帮忙,他就得干一天歇一天,一个暑假也挣不了几天的钱。

    卞白贤有些担心:“小灿,你这样太累了,你还长身体呢。”

    朴灿烈露齿笑:“没事,我睡眠质量好着呢,晚上十一点去放了线,我可以睡到五点再去收线。卖了鱼我还能回来睡个回笼觉。我也不天天这么干,每隔三四天我就休息一天。”

    卞白贤想了想说:“要不,你还是去卖冰棍吧。”

    朴灿烈已经钓过两次鱼了,每次的收入都在二三十块:“还是不卖冰棍了,虽然不缺睡眠,但是也晒得很,一天赚不了几块钱,还得想着卖不掉咋办。”

    卞白贤说:“那我帮你的忙吧,我帮你装饵。”虽然那蚯蚓软滑滑的挺恶心的,但是至少它不咬人。

    朴灿烈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当心鱼钩挂住你的手。”朴灿烈怎么舍得让卞白贤的手去碰这些邋遢恶心的东西。

    卞白贤叹口气:“那你自己小心点。”他曾经对朴灿烈说过,说不用担心学费的事,他会帮他的,但是朴灿烈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卞白贤知道,朴灿烈长大了,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是很正常的。

    朴灿烈钓上鱼了,家里饭桌上的菜蔬也丰富起来,时不常能吃上新鲜鱼肉了,就连卞白贤家里也时常有鲜活的鲤鱼、鲫鱼之类的鱼类,都是朴灿烈送的。

    卞白贤爱吃鱼,他尤其擅长做鲫鱼汤,可以将鱼汤熬成乳白色,鱼肉酥嫩,鱼汤鲜美。

    朴灿烈最爱喝卞白贤做的鱼汤,每每钓到了大鲫鱼,都要留两尾回家给卞白贤做鱼汤,两条鱼,一锅汤,够两家子人喝了。照朴灿烈的说法,卞白贤顺便一起做了,省时又省力,还能节省柴火。所以每次都是卞白贤做好了端一大碗给朴灿烈家里。

    钓鱼跟卖冰棒不一样,钓鱼偶尔还有额外的收获,比如甲鱼。

    90年代初期,人工养殖甲鱼还没有发展起来,市场上多是野生甲鱼,但是野生甲鱼数量有限,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是以价格十分昂贵。一斤甲鱼,能卖到好几十块。

    卞白贤发现朴灿烈的运气相当不坏,刚去钓了一个星期的鱼,便钓到一只重一斤一两的甲鱼。可把朴灿烈喜坏了,这真是一笔意外之财啊,卞老汉说了,现在甲鱼能卖到五十左右一斤呢。他去镇上问了一下价格,人家只愿意给四十块一斤,他舍不得贱卖了,将甲鱼带了回去。

    卞白贤自告奋勇上县城帮他卖甲鱼,凭借他坚持不懈的毅力和三寸不烂之舌,最终卖到了五十一斤。

    他还专门在鱼虾市场替朴灿烈找了个装鱼的氧气袋,因为天气太热,鱼一旦离了水,就极容易死亡。有了氧气袋,便能够保证鱼几个小时内不死。至于氧气哪里来,朴灿烈自己有办法,他去医院跟人家买,一轮胎氧气两块钱,可以用上两天。

    当他把钱拿给朴灿烈的时候,高兴得朴灿烈真想要扑上去亲他一口。

    朴灿烈看着黄绿色的五十块纸币,美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他陶醉了一会,抬头对卞白贤说:“小白,你看这比卖冰棍来钱快多了吧?我要卖六七天冰棍才能赚这点呢。可惜现在甲鱼少了,要是每天都能钓到就好了。”

    卞白贤也替他高兴,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心里还是难以抑止的心酸。他错开眼睛:“想得美吧你,要是真有那么多,那也就不稀罕了,价格也跟白菜一个样了。”

    朴灿烈嘻嘻笑:“说得也是。我听我妈说,她小时候甲鱼可多了,我外公傍晚出门走一圈,就能捡回来一两只。不过那时候还真不值钱。小白你也没吃过甲鱼吧,等下次我钓一只给你尝尝鲜。”

    卞白贤只当他开玩笑:“得了,心意我已经领了,钓到甲鱼了还是拿去卖钱吧。”

    没想到朴灿烈说的话很快就兑现了。那天朴灿烈去河坝下钓鱼,结果钓上来一家子甲鱼,大的小的总共有五只,这下子可把朴灿烈的嘴都要笑歪了。

    朴灿烈将一兜子甲鱼豪气万丈地往卞白贤面前一摆:“小白,想吃哪只,自己挑!”

    卞白贤张大了嘴看着那几只甲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朴灿烈。朴灿烈竭力忍住笑,但是眉峰已经高高扬起了。卞白贤撞了一下朴灿烈的肚子:“得了,想笑就笑吧!”

    朴灿烈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嘿嘿嘿,哈哈哈,我今天发财了,有这么多呢,咱们自己杀一只来吃。”

    卞白贤摇摇头:“不吃,都拿去卖吧,还是我帮你卖?”正需要钱的时候呢,这么贵重的东西,哪里舍得自己吃。

    朴灿烈急了:“不,你先捉一只回去。余下的我和你一起去卖。”

    卞白贤哪里肯。朴灿烈便伸手抓出最大的那只塞到卞白贤手里:“这个给你!给你和你爸妈都尝尝。”

    吓得卞白贤连忙将手收回来:“不要。”这么大一只,比上次那只都大,估计都能值个百把块了,给自己吃了多可惜。

    那只甲鱼啪一声掉在地上,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卞白贤连忙蹲身去检查,那家伙受了惊,将头和四肢都缩了进去。卞白贤不放心地用手戳一下,那家伙缩得更进去了,他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幸亏壳子厚。

    卞白贤捡起来,放进朴灿烈鱼兜里:“别闹,小灿。我捉一只小的吧,大的拿去卖钱。我们尝个味道就好了。”说着抓起最小的一只,大概有个三两重的样子,小甲鱼价格便宜,一二十块钱一斤,这一只也就是几块钱,卞白贤心里没那么大的负罪感。

    朴灿烈还要坚持给他个大点的,被卞白贤拒绝了,笑道:“说了是尝个鲜而已,这东西还能吃得饱不成?”

    他不明白朴灿烈为什么坚持要给自己甲鱼,难道是因为自己帮他卖甲鱼的缘故么?他哪里知道朴灿烈心里想的却是要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朴灿烈自己也留了另一只小的给家人尝鲜,另外三只大的,两个人拿到县城去卖了,一共赚了两百多块。

    这天他们是坐车去的县城,回家的路上,卞白贤和朴灿烈并排坐在位子上,朴灿烈一直乐得见牙不见眼,上了车还在一个劲傻笑。

    卞白贤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他一下:“得了,再笑人就傻了。”

    朴灿烈靠着车座,掐着指头算:“最近运气真好,光甲鱼就卖了快三百块,每天至少还有二三十块的黄骨鱼,小白,我已经将我下学期的学费赚出来了。嘿嘿,我还要努把力,将朴灿阳和朴灿伟的学费也赚回来。最好是将下学期的也赚一些,因为冬天不能钓鱼。”

    卞白贤心突然又有点酸了,他以前再苦,家里条件再不好,也从没有为学费操过心。但是朴灿烈却得挣自己和弟弟们的学费,他也不过才14岁。

    上辈子时朴灿烈的条件比这更苦吧,朴卫民那么潦倒的一个男人,老婆走了,就只会打孩子发泄怨气。朴灿烈连最基本的衣食都成问题,谁去关心过他的饱暖呢,谁去关心过他的想法呢,谁去关心过他的前程呢。没有人。

    当时自己不也是觉得他堕向一个不能控制的深渊,唯恐拖累自己而渐渐疏离他了么。卞白贤觉得自己十分可恨,当时要是多关心一点他,他也许就不会走向那条道呢,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朴灿烈其实是个多么淳朴善良的孩子啊,他不该有那么灰暗的少年时光的。幸而自己重来了一回,还有机会补救!卞白贤想着这一切,不由得眼圈红了。

    朴灿烈半天没听见卞白贤说话,扭过头来看他,正好撞进卞白贤泛红的眼睛里。朴灿烈一下子就慌了:“小白,你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卞白贤。

    卞白贤摇摇头,垂下眼帘,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啊,没啊,没哭呢,刚才窗户外面扬起一阵沙,有沙子迷眼了。”

    “哦。”刚才有风吗?朴灿烈狐疑地抬头张望了一下窗外,树叶子也没怎么动啊。

    卞白贤说:“你不睡一觉?”朴灿烈晚上出去钓鱼,每天早上回到家都要补两个小时睡眠,然后才开始给钓线装饵,一忙就要忙到大半个下午。

    朴灿烈本来是兴奋难耐的,没什么睡意,突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了个大哈欠:“好,我眯一会,到了叫我啊。”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过了几分钟,似乎就已经睡着了,慢慢地,身体就开始往右边倾斜,随着车子突然刹车,身子突然往前一倾,差点摔到过道里,把旁边的卞白贤都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拽了一下。

    朴灿烈睁开眼,擦了把嘴角,无辜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开始打哈欠,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过了几分钟,他的脑袋开始往左边倾斜,慢慢地,慢慢地挨近了卞白贤的肩。

    卞白贤先是僵硬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下来。朴灿烈在他的肩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回睡得很安稳了,一路睡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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