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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一日复一日，伯贤就以如空气般的形态一直看着斩仙剑和龙九子之间的生活，他也知道，自己的前世就是斩仙剑。意外的是，他们之间的相处颇为和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箭拔弩张。
斩仙剑早以收复了月牙形状的项链，一直守在外面的嘲风心疼不已，一直背对着斩仙剑，气呼呼地向着门口运功疗伤。
“嘲风，喂，我叫你呢，真小气，明明是你自己送出来的东西，还生我的气。”斩仙剑有些无聊了，想和嘲风聊聊，可是嘲风理也不理他。“哎呀，我记得当初元道子在我这放了好多典籍呢，什么方面的都有，既然没人和我说说话我就只好看书啦。有一本好像是可以帮助加快疗伤的，我就先看看那本好了。”
嘲风竖起耳朵，每一句都听了进去，不免有些心动。他们九个曾经算过，按照现在的进度，起码要花费八十年以上才能勉强治好伤。倘若斩仙剑手中真有元道子的医疗典籍，那肯定可以令他们加快恢复速度。嘲风站起身，扭扭捏捏地接近斩仙剑，眼睛不断偷瞄着他。
斩仙剑悠闲地翘起腿，手上正拿着一本书。看见嘲风接近，故意把书名给露了出来。嘲风定眼一看，一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本书，是《圣医》。这本书可谓是元道子汇聚了从他修道以来所参悟学习到的疗伤方法，有不少不但可以迅速恢复还可以增长修为。
“哼哼，你来干嘛，没看见我在看书啊。”斩仙剑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书。
嘲风打斗倒是厉害，叫他现在负伤和斩仙剑打上一场他也愿意，可要是需要拉下脸皮去好言相求他就做不到了。“我......我，你......”嘲风巨大威武的身躯此刻却是显得如此滑稽，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斩仙剑看着如此窘迫的嘲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嘲风更加不知所措了。
“算了，我拿出这本书本来也是想拿给你们用的。毕竟你们早点恢复我才可早点自由，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要和你们并肩作战的意思，好人我是不会当的。在我的世界里，正义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有的东西。不过嘛，想要得到这本书，可不是那么容易。”斩仙剑示意嘲风踏进光圈。
嘲风犹豫了一下，但想想斩仙剑此刻也无法使出什么花招，也就硬着头皮踏了进去。斩仙剑高兴地贴着嘲风，展示给嘲风看他身下的一道裂痕。“我和你说，下面可神奇了，这个山洞温度那么高的原因就在下面了。”说完就要拉着嘲风往下面冲。
嘲风本想一掌打向斩仙剑，但一听见斩仙剑充满热情的语气也就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跟着斩仙剑向下移动。
那道裂缝看似细小，神奇的是一旦靠近，裂缝就会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可以容纳自身进去。里面意外的十分光亮，有长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宝盖层台﹐四时明媚。金壶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寿之丹﹐桃树花芳﹐千年一谢﹐云英珍结﹐万载圆成。在地界中心有一潭清泉，源源不断的流水在附近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泉水的下方，一道火红的亮光透出，越是靠近越是炎热。湖水没有被蒸发，只有淡淡地烟气冒出。嘲风用爪子轻轻一掂，温热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惊奇地看着斩仙剑。“这是温泉？”
斩仙剑得意地抖了抖身子：“哈，这可是个好地方，你以为我可以这么容易收服那条项链吗，还是多靠了这潭温泉。现在算我还了人情给你了，我们互不相欠。你要是信我就最好现在马上跳下去泡他个十天八个月。”
嘲风心动不已，在闭关疗伤之前打了个信号给其他八子，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和斩仙剑的失踪。不一会儿就与斩仙剑双双投入温泉中，一兽一剑静静地淹没在漫天雾气之中。
在这里是没有四季之分，或许过了几天又或许是过了几年。沉静的泉水突然扬起一层层波浪，两道身影猛地从中跃起。其中一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发丝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而另一人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下，唇如樱花水光闪烁，身上却又有如竹一般的清雅。
十六
“哈哈哈哈。”一声畅快的笑声响彻整个空间。“我可以恢复人形了。”嘲风激动地拍着水面，激起的水花都溅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喂，你给我消停一会。”斩仙剑费力地抹着脸上的水，一边伸手去抓住嘲风的手。
嘲风转过头，愣愣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人儿，通透的皮肤泛着丝丝银光，正如斩仙剑上的光芒。这一愣倒是令斩仙剑轻易地碰到了嘲风。
“哈哈，嘲风，你的耳朵好像两把扇子，你该不是修炼不到家，兽形的耳朵变不成功吧。”斩仙剑好奇地捏了捏嘲风的招风耳。
“啊啊啊，痛死了”嘲风一把打开斩仙剑的手，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你自己不也是一样，身上的光都收不进去。”嘲风不服气地说着。
突然天上荡起一阵阵波纹，砰砰砰的几声，好几个重物从天而降。是其他八子也下来了。
“老三，你可让我们好找，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要不是刚才听到那笑声，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下面是别有洞天啊。”龙四子声如金钟，大声嚷嚷着。
“你们怎么回事，老三你的伤怎么好得那么快？”龙七子冷淡地询问着，一边把龙四子的嘴捂住。
“你们来得正好，这个温泉有疗伤的奇效，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伤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也可以维持住人形了。”嘲风炫耀般地展示自己的身体。
话一落下，八子们都迫不及待地一个个跳进温泉里，一声声感叹响起。
“这是谁啊？”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斩仙剑也在湖中。
“你们这一群四肢发达的蠢兽，是想要把这温泉也震没了是吗！！”斩仙剑气恼地擦着再一次溅满全身的水。
“原来是斩仙剑，你的气息还真明显。老三，既然你伤好了，斩仙剑还是交给你看守了。”龙五子说完就寻了个地方闭目养神了起来。
“又是我，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难伺候。”嘲风小小声地说着，不情愿地拉着斩仙剑。
“哼，要不是我在配合你们，你们岂能困住我。”斩仙剑故作轻蔑地说着，事实上，他也知道此刻只有待在龙九子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一出世，外面就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会过来抢夺他。
嘲风这时心想，这斩仙剑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呢，勉强先哄好他，自然就有一大把好处给自己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我们也没对你设下重防，就只派我来陪你，这不是怕你无聊嘛。”嘲风一改凶恶的样子，扯着笑容亲切地说着。“他们也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出关，要不我先陪你在这里逛逛？”
“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了，到处走走说不定我还能再发现什么呢。”斩仙剑一脸兴奋地看着嘲风。
就这样，他们走在着似梦似幻的空间里，有四季常开的桃树，有清澈见底的小溪，到处都充满了浓郁的灵气，所有生物都焕发着充沛的生命力。夜里，天上挂满了星辰，漆黑的夜色更加凸显出月光的柔和。他们随意躺在一片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星空。
“斩仙剑，你有没有名字？”嘲风好奇地问着。
听到这样的问话斩仙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名字，我没有名字，一直以来大家就只叫我斩仙，就连创造我的元道子也无暇为我起名。我一铸成就投入了战争，我打打杀杀就够了，还要什么名字啊。”斩仙剑有些失落地说着。
“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灿烈。我们龙九子都有相应的代号，就像我的代号的嘲风，每一代的嘲风陨落就马上会有新的龙子顶替我的位置。灿烈这个名字自从我当上嘲风后就没被人叫过了，或许，在他们眼里，有嘲风就已经足够了吧。”灿烈本想安慰斩仙剑，却不知不觉中自己也陷入了悲伤。
“灿烈，灿烈，好，那以后我就叫你灿烈。在我叫你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背负着嘲风这个沉重的使命，开开心心地做你的灿烈就好。”斩仙剑看着灿烈认真地说着。
“那我帮你想个名字，伯阳昔贤，叫伯贤可好？”灿烈努力地回想着自己看过的优美的词句。
“伯贤吗”斩仙剑轻轻重复着灿烈的话，高兴地脸都红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斩仙剑直接坐起来，向着远方大喊：“伯贤，我叫伯贤。”喊完后，气有些喘，是激动也是感动，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看着灿烈。
灿烈看呆了，伯贤的笑容就像浮萍叶上点点的露珠，一动，就汇集起来形成汩汩细流，那么纯净，那么清澈，慢慢流过胸腔，一丝一丝渗透进心底。
十七
伯贤的心跳异常剧烈，他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来表达感谢。他一下子靠近灿烈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灿烈，你真好。”
灿烈有些受到惊吓，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极了：“伯贤，你不怪我起的名字不好我就已经很庆幸了。”
伯贤笑了一下，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更加魅惑。“傻瓜，真是傻傻的，我的名字从今以后都是伯贤了，我很喜欢，只要是你起的名字我都很喜欢。”伯贤没有对灿烈说，元道子除了是因为要顾忌战争而无暇给自己起名，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斩仙剑一铸成就有剑灵，事实上就如同修道者一般，但却比修道者有更多荆棘。倘若起了名，就会成为斩仙剑的一大软肋。任何人只要拿到铸剑令和斩仙剑的名字，就可以控制斩仙剑，甚至是吞噬。
伯贤闭着眼大力地吻了一下灿烈，仿佛这样才能表达他的心情。灿烈瞬间懵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自己小时候遇到喜欢的母兽一般，脸都发烫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或许是喜欢吗？是吧，在受着伤，几乎被全世界给背叛的时候，是伯贤在一旁叽叽喳喳驱散着自己心中的惆怅；在走投无路毫无方向的时候，是伯贤拉着自己走到了这个仙境；在自己被仇恨、全族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是伯贤带着自己在这到处散心。仿佛自己一生的艰难都被伯贤看见了，一起经历了，也幸好是伯贤在身边。
灿烈抱住伯贤，紧紧的。“灿烈？”伯贤只觉得身上的人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灵是万物感情最为细腻的，伯贤慢慢地把手抚上灿烈的背部，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感情驱使下，伯贤觉得能安慰灿烈的方法只有一个了。他仰起头慢慢靠近灿烈的唇，缓缓凑了上去。灿烈的眼瞬时睁大，在伯贤小心的轻吻下，灿烈的眼也慢慢闭上。一股清新宁静的气息不断传入口腔直至全身，似乎连灵魂都得到了洗涤，灿烈的心平静了下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就这样相拥着，看着满天璀璨的星光，久久无言。
“进阳火，退阴符，卯酉周天炁合神。闭目四九子进阳，开关四六午退阴！”随着一声声口令响起，那个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温泉再次激起水浪。浪花犹如雨一般落下，温泉里八个各色各异的男子相视而立，一股冲天的气势令在远处的灿烈连忙奔来。
但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们脸上并无喜色，一个一个的样子悲愤欲绝。灿烈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龙五子握紧拳头，颤抖的声音响起：“就在我们功成的那一刻，我们联合起来试图联系族人，可是...”龙五子哽咽了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龙二子一把跃到岸边，抓着灿烈嘶吼道：“没了，什么都没了！你知道龙宫变成什么了吗，一片废墟！水都没了，他们把水都抽走了，那么多生灵啊，我们的子民啊，全部....没了”说到后面龙儿子无力地跪在地上。
一股浓烈的悲伤久久不能散去，而后赶到的伯贤看着这一切，心也跟着狠狠地抽搐着。好像...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啊。
十八
满天的黑云，狂乱的风沙，在一片赤色的平地上，两队人马正对持着。九个犹如天神的男子站立在千万军马前，坚毅的脸庞诉说着他们的决心。还未开战，气氛已经攀升到一个极点，稍微的骚动都能轻易触发战争。
“人皇，吾等素来视你为救苍生之人，不想你却是此等心狠手辣，将四海千万生命尽毁。刘伯温，你有愧元道子托付，你看，在你的纵容下，这苍天成了什么样子！”龙五子厉声呵斥着，将内力附于声音之中，对方军马瞬间倒下一片。
刘伯温听了这些话，挣扎了一会，再睁眼，却是用心痛的眼神看着都已成人形的九子。“人皇，将身后的军马都撤走吧，在这个等级的战斗中，凡人的参与只会徒增伤亡。鹿军师，启动大阵，保护人皇。”吩咐完后刘伯温再次看着九子，“事到如今，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解释了，是我的错，我愿死后镇守人间永世，希望这样能洗脱我的罪孽。”
说罢，大阵启动，一片白光笼罩住了战场。九子早已做好对应，灿烈也拿出斩仙剑，是的，伯贤最后还是出手了。看见斩仙剑在九子手中，刘伯温的脸色有了些诧异，有些迟疑地将一把旗子抛起，插入阵眼。顿时杀机频现，无数的飞剑迎面而来，脚下流沙不断，九子从容应对，寻找方法接近阵眼，以求一击打破阵法。
刘伯温不紧不慢地挥起左手，捏起结印，一道道法术打入大阵，九子已经都被逼出真身，稍显狼狈。伯贤不断打出绝招，试图帮灿烈挡下法术。就在他们稍微适应阵内攻击之时，又有一批人加入大阵，足足有上百人，盘膝坐在刘伯温身后，口中不断唸着法咒。大阵光芒更胜，阵内，已经有人受伤了。
“老九，你快来我身后。”龙七子焦急地喊着，龙九子形为鱼，在这样的战斗下处于不利地位，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你们别管我，我可以的。”龙九子艰难地飞起，试图证明自己还很好。这时一颗火石从天而降，朝着龙九子头顶砸下。看着周围兄弟们悲切地眼神，龙九子笑了，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下：“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下去了，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成功的，一定。”说完，龙九子就湮灭于一片火焰之中。
灿烈痛苦地嘶吼着，双眼发红，斩仙剑剑身也止不住地颤抖着。缺了一子，他们维持的阵型也被打乱了，到处都是漫天的火石，火，都是火。看着身边带着伤都在苦苦挣扎的兄弟们，灿烈泪如雨下：“为什么，苍天啊，你睁眼看看，您的子民正在受苦，道义已经全无了吗？！”
伯贤变回人身，抱着同样早已恢复人身的灿烈，在他耳边慢慢说着：“灿烈，打起精神，你们不会输的，听着，你要好好记住我接下来说的。左手大指掐四指根子文，次过中指根丑文，移上中指中文，次过四指中文，移上四指上文，次过中指上文，直上中指尖掐午文。然后抓着我，喊我的名字，知道了吗。”
灿烈听着伯贤的话，脸色苍白地看着伯贤。“伯贤，不，这样你会......”但灿烈又看见老九刚才身亡的地方，再看看周围苦苦支撑的七子们，抽泣着，依照着伯贤的说法，捏起剑诀。随后喊出了一生中最沉重的名字“伯...贤。”
伯贤不舍地看着灿烈，倘若不作出牺牲，没有人可以活下来。那么，就牺牲自己好了，不要再伤害到会让灿烈心痛的人了，要伤就伤害自己吧。
满天风雪突降，战火结束了，冻住了阵内的所有事物，除了灿烈，还有已经摊在灿烈怀抱的伯贤。看着变得越来越透明的伯贤，灿烈手足无措地抱紧了伯贤。
“伯贤，伯贤，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灿烈颤抖的声音响起。
伯贤艰难地举起手捂住了灿烈的嘴，“嘘，让我把话说完。”灿烈含着泪点了点头，眼泪落在伯贤手上，滚烫滚烫的。“你给的名字，我真的很喜欢。以前把你当狗狗耍真是对不住了，我只是没试过和别人相处，我想与你亲近，可是一看见你那呆愣样，就会忍不住想捉弄你。后来我记得，元道子说，欲与人交好，就要有福共享，有难同当，那人自然会把你当知己。他说的真对，把你带进仙境，一起修炼，我们就变好了不是吗。现在，有难同当，我也做到了，我是个很好的知己吧。别哭了，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大白牙总是那么亮。”
灿烈听到这泪流得更凶了，但还是拼命笑着，要笑给伯贤看。
“呵呵，你这个傻瓜。如果可以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知己也好，爱人也罢，可以一起和你去看看你的家，那片海，该多好。记住，不要责怪自己，我喜欢你叫我伯贤，有轮回的话，那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都要叫伯贤，这样子，你就可以找到我了。可是，我好像没资格轮回了啊，做了这样的法术我是要天谴的，你的那一份我也要替你挡下，所以你要好好的，带着我那一份一起活着。你看，这雪好漂亮，好白，不过还是没你的牙白。雪太多了，都飘到身上了，有点冷。灿烈，亲亲我，帮我取暖好不好。”伯贤脸色越来越白，就快与地上的雪色融为一体。
灿烈扶着伯贤的后脑勺，深深地印上了一个吻，冰冷的触感让灿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实在是无法看着这样的伯贤慢慢消失在眼前。慢慢地，灿烈维持着那个姿势，但是怀中早已空无一人。是啊，那个箴言。
动禁咒剑灵者，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轮回。
本以为，陪伴自己成长的兄弟，跟随自己的族人是自己一生的羁绊，故意接近斩仙剑，顺利地得到帮助，还令他心甘情愿献出禁咒。可笑的是，一切就如自己想象的一样发生了，可是结局却是偏离了轨道，都脱轨了，什么都不同了。心，已经没了。
伯贤啊，可能在你调皮炫耀身上月形项链的时候，可能在你紧紧握住我的手跳进仙境的时候，可能在你懵懵懂懂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候，可能在你看着星空大声呐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点点地被你带走了啊。那么纯洁的你，那么单纯的你，怎么可以带着我那么肮脏的心脏走了呢。
十九
禁咒的能量惊醒了正在闭关的元道子，一到人间，已是漫天冰雪，毫无生灵气息，只有一个被冰封的世界。沿着能量爆发中心的气息寻到灿烈，推算过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元道子默默地拿出法器，一个散发着红色火焰的晶石，放在手心，晶石迅速蒸发，炎热的气息飞往各处，那一处处被冻结的人、物皆慢慢苏醒。融化后的冰雪变成雨滴，淅淅沥沥地掉落。
所有人都仰望着远在云端的光晕，一位仙风道骨的身影隐约浮现。不知的世人纷纷跪拜，泣不成声。
“元道子，本仙自知犯下大错,如今等到您出关，我也了无牵挂了。”刘伯温露出解脱的神情，无力地倒在地上。
“刘伯温，你以为守住帝王方能解救天下苍生，一味地满足帝王的贪念，你修道多年，却忘了去识人心。罢了，多说无益，我去你一身功力，融于天地，镇压此地。”刘伯温点了点头，安心地闭上了双眼，无法面对这么多的罪孽，就让自己世世代代镇守在此吧。
“龙之九子，你族空遭此劫也并非无因，当日龙王与刘伯温早已达成誓言，此遭也便是应验摆了。万灵有其生道，放心，一切都会很快步入正轨，至于你们九个，我各有安排。龙三子，你与斩仙结下的缘分我也是看不透，斩仙得到你当初所赠的项链护住了神魂，我也早已解除了诅咒，此刻，他应是奔去往生了，他本是剑灵，此番转生必定有诸多灾难。我问你，你可愿随他而去？”元道子神色平静，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罪仙愿意，就算去我千年功力，只要能护他周全，我也愿意。”灿烈咬着牙，坚定地说着。
“呵呵，这倒不用，随缘了，看你们会有什么造化了。希望可以顺利度过千年后的那个大劫。”说道后面元道子声音越小，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龙九子此次意外丧生，我早已收集好他的七魂三魄，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好好疗伤。龙五子，你的功力高于你的兄弟们，我命你与刘伯温后人一同处理这苍生后事。龙二子，龙四子，龙七子，龙八子，你们龙族也亏欠斩仙诸多，你们便一同去转世吧。至于龙大和龙六子，你们性情较为温和，就随我处理世间万事。功德一到，你们自会恢复龙子之身。就此散去吧。”说完。一片金光洒落，凡人们的记忆都被清洗，一切就如平时一般，个个觉得莫名其妙地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只是依旧有人依稀想起这些事，凭着印象写下这些片段。后人记载，万永历，天地变色，九凶兽为祸人间，持仙剑欲加害人皇，终为仙人所制。事后，战地终年冰雪覆盖。
伯贤躺在那块石台上已经有两天了，灿烈一动不动地盘坐在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伯贤。不久，伯贤的眼睛睁开。一梦千年，那双眼睛却是多了一番沧桑。
“龙三子嘲风，本名灿烈。龙二子睚眦，本名钟仁。龙四子蒲牢，本名子韬。龙五子狻猊，本名亦凡。龙七子狴犴，本名世勋。龙八子负屃，本名艺兴。你们都来了，为什么要一世又一世地跟在我身边，我以为的挚友，我的同事，一切所有我认识的人，到头来，都是你们吗？！我不欠你了，灿烈，我的名，这情早在冰封九天的时候就还了不是吗。连同我那可笑的感情一并还给你了，不是吗？！走吧，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再来我身边纠缠了。我们已经两清。”伯贤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落下了。
灿烈本欲拥抱的手一顿，脸上神情悲痛欲绝，慢慢将颤抖的手收回。他知道，一旦伯贤找回记忆，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可是冥冥之中他们又回到这个漫天飞雪西藏，是时候离别了吗，这一别，怕是一别永年了吧。就此...相忘吗？灿烈强忍着不让泪留下，他没资格在伯贤面前哭。努力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因为这是伯贤说过喜欢的笑容。“那...我走了。”转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伯贤看着那个笑容依旧的灿烈，笑了，那个背影越来越小，自己的心越来越痛。这千年，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灿烈。那一世，我是一国小兵，灿烈就是自己的战友，相互提携，帮助自己踏上权臣之位，后来他替自己消除帝王的猜疑，代价就是替自己被处死。那一世，我是一朝王爷，他是路边无辜乞儿，拼死相随，为了自己他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最后，也是他为自己喝下那杯剧毒雉鸠。那一世，我是被仇家追杀的贵族子弟，他是武功高超的游子，救了我，替我复仇，最后又替我挡了那一剑，那直入心口的一剑，他闭眼之际笑着说，没事，我的心，早没了。那一世，我是不问世事的庙中小沙弥，他是道骨清风的小道士，帝王大举毁灭寺庙之时，是他让我骑上快马逃走，他剃了青丝，穿上我的衣装，挡下千军万马。
原来，我们之间，早就说不清了，到底是谁欠谁，傻瓜，你不会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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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16 20:54: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