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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吴扬天再次问我，到底离不离开上海，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世勋亲口让我离开，否则我会一直等着他，一直等到死！”
“你就宁愿公司因你而倒闭？”吴扬天逼问我，“你可知道，世勋这些年的心血都投在扬天，而且他为了替你购进扬天股份，几乎花光了他祖母留给他的所有遗产！如果你任由公司倒闭，不单你手上的股份会全部成为废纸，连世勋也会因此变成穷光蛋！他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难道你就忍心让他因你而变成一个穷光蛋？”
“可是……求你了吴伯父！”这一次，我是真心恳求，“我可以离开扬天，我也可以把属于我的股份转移到世勋名下，但是，求你让我留在上海，让我等世勋回来！只要他回来跟我说一声不要我，我就不会再纠缠他！”
“不行！”面对我的恳求，吴扬天丝毫不以为动，“世勋不想再见你。除非你离开，否则他不会回来！而他不回来，我就宁愿让扬天倒掉，反正我在美国还有产业，即便扬天倒掉，也饿不死我！”
吴扬天冷笑着要转身离开，又丢下一句话：“你考虑清楚以后，再打电话给我吧！只要你肯离开，只要你答应永远从我儿子的生命里消失，我马上回来收拾残局！”
我颓然伏在案上，直到李秘书走进来，抱着一堆公文，脸上满是忧郁之色。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又是有一大堆的麻烦事等着我处理。
我呼口气，摆摆手让她出去。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打开看看——这些天我老是收到骚扰电话，不是熟悉的电话号码，我都不敢接。
显示屏上显示出“程风”这个名字，我按下接听键，不知道这个程风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不会……也是想取消跟我们公司的合作吧？
“鹿助理吗？”里边传出程风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的，不含丝毫感情。
“是！不知道程老板……有什么指教？”
“我知道你们公司现在的处境很不妙，这样吧，你来跟我见个面，说不定我可以帮一些忙！”
“这个……”我本能地想拒绝，他几乎是一个公开的同性恋，如果我跟他接触，只怕又会惹得谣言满天飞！但是我现在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有一根稻草在身边也会不由自主紧紧抓住，“好吧！在哪里？”
“我已经派了司机过去接你，你直接坐他的车来就行了。放心，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替你省掉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的车子已经被人盯上了，开我的车子出去会很显眼。
我刚挂上电话，李秘书就打电话进来说下边有人找我。我走出去，跟李秘书交代一声。走到大堂，一个粗粗壮壮其貌不扬的人已经等在下边，见我出来，立刻对我躬身施礼。我也没有跟他多话，就随着他走向停车场。
车子停下来的地方却不是任何一家酒店，而是一栋大别墅。我倒觉得在这里见面更好，起码不会被人再拍了照片去炒作。所以我什么也没问，从车子里钻出来，稍微向四周观察了一下。
别墅内布置得很优美，比吴扬天的那栋别墅还要美！在一片绿树环绕之中，是一栋豪华的乳白色三层洋楼，在洋楼一角，甚至还有一方蓝莹莹的游泳池。
大门口并没有程风的身影，倒是七八个佣人列成两队，看见我下了车子，立刻弓腰施礼，口称：“欢迎鹿少爷！”
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站出来，满面含笑引我进屋。
“程老板呢？”我问。
“程总马上就到，他吩咐我先领鹿少爷参观一下房子。”
我可没什么兴趣参观房子，但是客随主便，我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房子里的确装修得非常豪华，而且每间房的装修摆设都各具风格和品位。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情愉快，我就当是在参观名胜古迹，一圈转下来，心里也松散了一些。
等到下楼，程风已经等在下边。
他昂然挺立着等我下楼，那种笔挺的姿态使他显得挺拔而高贵！说实话，如果放在几年前，他会非常吸引我，就连他冷傲的神态，自负的眼神，也会让我感觉富有魅力。但是现在——现在我还是觉得他富有魅力，一种成功男人的感性魅力。但是我对他只有欣赏，没有心动。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甚至是荒唐以后，除了世勋，这辈子没有人还能够让我再心动！
他两眼一直盯着我，一直到我下了楼，他伸伸手让我坐下来，他在我对面坐下。
“程老板真是很会享福，这栋别墅……是我见过最漂亮，最豪华的！”我被他的眼光盯得不自在，先没话找话说。
“是吗？可是我并没有在这儿住！”他两眼更深地看着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啊？”那真是把我吓一跳！
“别这么吃惊！”他挥挥手，转移话题，“我们先不谈这个，先谈谈你们公司的处境吧！”
“是！”那也正是我想谈的，“全是我的原因，两个大老板都不在，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才能运作这么大的一间公司。程老板……如果能够伸以援手，甚至是稍作指点，我都已经感激不尽！”
我说得诚心实意！在我的周围，没有其他朋友能够给予我帮助，单以商业运作的层面来讲，可能我还要比他们略高一筹。但是这个程风赤手空拳闯出这么大的一片天，他的商业才能，绝对不会比世勋差！
“这个……”他停一停，两眼更深地望着我，“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咬文嚼字酸言酸语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参与商业应酬吗？就是因为这种虚假的客套会让我很不自在！”
“哦！”我忍不住地笑起来，“真没想到，这一点……我居然会跟程老板不谋而合！程老板不知道，每回这样咬着舌头说话，都会令我很难受，所以我也是从来不参加任何应酬的。”
“那就好！那就……不要再叫什么程老板，你叫我程风，或者……如果你觉得我的年龄太大，叫名字叫不出口，也可以叫我程大哥，我就叫你鹿晗怎么样？”
“好啊！”我向他眨眨眼，伸出手，“程风大哥，以后多多照应小弟了！”
他稍微愣了一愣！不过很快也伸出手来，跟我握了一握。
“没想到……你会这么直爽，而且……还很调皮！”
他扬扬眉，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我发现他一旦笑起来，整个脸庞冷硬的线条忽然变得柔和，更给他增添了一种成熟而温雅的魅力。
而气氛，也在他的笑容中一下子融洽了很多。
“程大哥，你看看……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我们公司走出困境？”我正正经经地看着他，他也正正经经地看着我，突然又说出一句吓我一大跳的话！
“我愿意给你们公司注资，帮你们公司度过难关，但是……你过来陪我一年！”
“啊？”
“别恼火！我并不是想趁火打劫。”他马上说，“我只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尤其是在跟你谈了那一次以后，我心里更是没有一点轻视你的意思！”
“可是，程老板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我对他的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
“也许是，可我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得到你！”他苦笑，“其实……我说一年，实际上……我是希望能用这一年时间，让你爱上我，之后，陪我一起走下去！”
“那真是感谢程老板的厚爱了！”我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先别这么生气，等我把话说完行吗？”他伸手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等我皱着眉头重新坐定，就像上次一样，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一口，才幽幽地往下说，“其实……说实话，之前我确实就是想要得到你，因为除了你，还从来没有我喜欢而得不到的情况发生过。但是，跟你谈了那一次，我居然……不能自抑！我也知道你对你老板爱得有多深，事实上那让我感觉很妒忌！不过如果你老板一直守在你身边，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但是，他丢下你，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那让我觉得，你依然守着他的这份感情，很不值得！”
“所以，你就想趁虚而入？”
“我只是想给我们大家多一个机会！”他认真地看着我，“自从那次交谈以后，我一直有留心你的情况。尤其这段时间，你的情形我都看在眼里，事实上我……很想帮你！所以我专门找人在美国做过调查，我想看看你老板现在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会舍得抛下你一个人在上海？但是，结果……”
他没再往下说，只是深深地望着我。
“结果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是不是？”我苦笑，很苦很苦！
他呼出一口气，不吭声地将几张照片推到我的面前。
那都是世勋跟钟韵倩以及小勇杰在一起的照片。其中最上边的一张，是世勋抱着小勇杰，钟韵倩正在喂着小勇杰吃东西，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这是美国那边寄过来的照片。如果不是调查到这种情况，我不会痴心妄想地来打搅你！”他双眼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抱歉和怜惜，“我想……你老板……也许已经准备放弃，他回美国，说不定只是……为了逃避跟你的爱。毕竟……同性恋情，在哪儿都一样会有压力，而且他本身并非一个纯同志，现在又有了儿子，换一个男人，也会跟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看着那些照片，泪花在我眼眶里转来转去，但是我吸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
“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帮我调查他的情况！”我不去触碰那些照片，仰起脸来，依然固执地含着笑，“但是，他说过让我一直等他回来，他说他一定会回来！他从来不会跟我撒谎，所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等他！即便等到死，我也会等！”
我站起身，真的要走出去了。这一次他没有拦我，我只是听见他在我身后叹息了一声：“这个美国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停住脚，站了一站，含笑回身看着他。
“我想，程大哥搞错了！他没有任何运气，缠上我，甚至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负担！因为就像程大哥说的，他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他本来可以拥有一份令世俗羡慕的幸福生活。但是他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一直坚定不移地爱着我护着我，就连他结婚这件事，也是先征得了我的同意！所以我才会这么信任他，所以我才会这么对他死心塌地！也所以，程大哥，相信我，天下的好男孩儿多得是，一旦放开你的胸怀，你一定也会找到属于你的真正的爱！”
我昂首走了出去。一直到将出大门，回头一望，程风还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口接一口抽着烟，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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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3 00:2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