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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隔一天，世勋果然给我带回来两个保镖。我只知道身材很彪悍，但是长相怎么样我就不清楚，因为我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来满足我，我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幸亏这两个保镖很守规矩，世勋在客房里给他们装了一台大电视，如果我不叫他们，他们会躲在客房里看电视，尽量不出现打搅我。但是如果我出门，他们就一定会跟着我，帮我开车，帮我拎东西，几乎是寸步不离！
所以我就不出门，被两个男人左右钳制着，一出门就会引来一群人的眼光，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那会让我感觉浑身比针扎还难受！所以我每天哪儿也不去，如果有东西要买，我就交代保镖去买。
我不知道世勋从哪儿找来的保镖，也不知道他给他们多少报酬，但是这两个保镖的确是很听话，也很能干，不但充当了保镖，还充当了佣人。一日三餐不用我动手，都是他们做。我真正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唯一的代价，是我比起从前更加没有了自由！
我就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可能说监视更恰当一些——过完了暑假。世勋每天会打个电话回来，真正地以一种例行公事的口吻问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如果我说没有，他就会挂掉电话。期间他也回来了两次，但是就是陪我吃了晚饭，也没什么话跟我说，然后就走了。
到了开学，每天那两个男人开车送我上学，不过幸好他们还不至于进到学校来监视。他们就在车子里等着，等到我下了学，他们再接我回家。
在学校里当然经常都会跟世勋碰面，他也不怎么理我，连中午他都很少再跟我一起用餐。不过我就很快知道了跟他同居的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样，因为在校园里经常看见那个女孩儿甜蜜蜜地吊着他的膀子。
漂亮吗？当然很漂亮！但就算不上是超凡绝俗，起码跟萧云慧比起来，就不在一个档次。不过就有一副魔鬼身材，是那种标准的胸大无脑类型。
我自然把自己更紧地封闭起来，每天除了读书听课，我对任何人都冷漠以待——我一向对人很冷漠，但是之前有人接近，我起码还会勉强自己笑一笑。但是现在，我连笑都懒得笑，如果有女孩子来跟我说话，我会转过头不理会；而如果有男孩子接近——即便人家根本不是想要接近我，而只是往我的这个方向走过来，我也会立刻起身离开。以至于终于有一天，有一个被我如此轻慢的大男生，向我挥舞起了拳头！
我没有抵挡，更没有试图反抗，这一次的确是我假清高，羞辱了人家的自尊，人家打我，是我罪有应得！所以我只是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地转身离开。
当天中午还是我一个人找地方吃了饭。然而万万没想到，等我吃过饭走进校园，迎面碰上那个胸大无脑的女生挽着世勋的手臂走过来！我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头躲开，我感觉世勋也只是冷冰冰地瞥了我一下，但是忽然之间，他站住了脚！我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忽然蹭蹭蹭地几步奔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脸上谁打的？”
他的声音好凶，我惊吓得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
“我问你脸上是谁打的？”他提高声音，更凶了！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是真的不知道，我一向不看人不理人，我连他是哪个班级的都不知道。
“你……你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
他大骂了我一句，就怒气冲冲拖着我一个教室一个教室找。我被他拖着连走带跑，他的那个女朋友在后边追着叫他也不理。一直找了一个中午，总算是在校园里撞上那个男生。他丢下我的手，奔上去迎面一拳头把那个男生打趴在地上！很直接地撂下一句：“他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准动他！”
之后他拖着我的手扬长而去，丢下那个男生半天也没爬起来。我被他拖着向前走了一程，我很想跟他说几句话，很多天了，我都没有机会当面跟他说说话，但是当我开口叫了一声：“世勋……”
“闭嘴！”他忽然很凶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走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我不明白他对我的保护，究竟是还有那么一点关爱，还是仅仅只是遵守“除了他不准别人动我的”的承诺，又或者只是他霸道天性的自然流露？我只知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怀，都足以让我继续支撑下去，继续抱着妄想等待他的回归。
从那天之后，两个保镖似乎前后脚地跟得我更紧了。有时候放了学，如果我离开教室的时间晚了些，他们甚至会进到校园里来找我！以至于同学们看着我的眼光愈发显得怪异起来，不知道我是什么濒危物种，又或者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家公子。
但是我还是不怎么跟保镖说话，一直到过了三个月，莫名其妙地，跟随我的保镖，换了两个人。
还是很彪悍，但是我也还是没去看两人长得什么样。而从那以后，每过三个月，跟着我的保镖就会换人。
我不知道世勋是什么意思，或许即便是两个保镖跟着我他也会怕我“日久生情”？不过我也没有细致考虑，反正那些保镖的死活我都不关心。
就这样好像遭囚禁一样过完了上学期。到了春节，世勋的妈妈从美国来上海，因为他妈妈也知道他收养我的事，所以提出来要见我，他就带我去见了一面。
那天我还是戴了眼镜，虽然我现在戴上眼镜好像也不丑，但是因为最初跟他爸见面我是戴眼镜的，如果现在不戴，怕他爸会产生联想。
当然眼镜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一副，而是新配的一副比较流行的款。也是黑框，不过框架小，材质也很轻，往鼻梁上一架，倒使我增添了一些书卷气。
世勋的妈妈真的是非常美丽，但也非常强悍！她总是满脸含笑，但是眼神却精明而严厉，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女强人。世勋不怕他爸，但是很明显有点怕他妈。就连郭扬天，也对妻子俯首帖耳。
第一眼看见我，我就觉得她妈不喜欢我。虽然她脸上还是带着笑，但是那种笑硬邦邦的，而且她看着我的眼光，也让我觉得很挑剔，并且充满防备！
世勋好像也察觉到了，所以他一直在跟他妈说我怎么怎么好，又说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大学。又说在大学里，我经常帮他做笔记，找资料，也帮了他很多忙。
世勋的妈妈对世勋的话不置可否，后来忽然问了我一句：“马上就要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愣了一下！然后世勋不等我回答，已经先说了话。
“他还能有什么打算？他笨得要命，让他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肯定会活不长！所以，自然得由我帮他安排。”
他妈笑一笑，又说一句：“男孩子，还是要独立一点好！”
“那你就不要替他操心了！他妈把他交给我照看，有我替他操心已经足够了！你是我妈，又不是他妈，你只要操心怎么让我尽快给你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就对了！”
说完他就“哈哈”笑。他爸也跟着打圆场，他妈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半年以来世勋几乎就没跟我笑过，但是那一晚，托他妈讨厌我的福，他不但说了我很多好话，而且处处护着我，好像是要表现一个姿态给他妈，他不会丢下我不管。
那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感伤，也有些感动！因为，就算他现在已经不想再沾我，就算他已经搬出去不再跟我一起吃一起住，但是当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还是会自然而然护着我。
——外人？
是的！相对于他跟他妈来说，我该是外人！但是相对于我跟他来说，他妈又成了外人！我知道这话说得很纠结，但是我真的有这样的感觉。
那天晚上就这样结束，世勋大概知道我会不自在，所以一吃过饭马上就开车送我回家。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一直到回到小区，我将要下车，又停住，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勋，你的气……还没消吗？”
世勋不吭声，我长长叹一口气，正想推开门下车。他才说了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我……”我忽然之间眼泪就涌了上来，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好想你！”
他又静了下来，很久，才又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不是真的同性恋，你如果想要男人，可以找保镖满足你！”
“世勋，你明知道……我不会要他们！我……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又不说话，我一阵冲动，站起身隔着驾驶座的后背从后将他抱住，将头放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抽泣。
他僵硬着不动，又是很久，吁出一口气。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喜欢女人，以后一定会娶女人做妻子，到时候……你又会怎么样？”
“世勋，我没想过会怎么样！我知道……你一定会娶女人做妻子，我从来没有妄想过你不娶！”我哽咽着，“我只要……只要能够安静地守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
“你以前也是这样说，但是结果呢？”他苦笑，“kris说得不错，人是会随着长大思想越来越复杂！你现在……可以不在乎的事情，以后未必能够也不在乎！这一次……已经搞到……差一点都没命，我不想再有第三次！”
“世勋！”我忍不住在他肩上放声痛哭！
他叹一口气，在我搂着他的手臂上握一握，然后扯开。
“你快下车去吧！以后……等你再长大一点，等到你能够完全独立，我或许……可以完全放手！但是现在，我还是无法忍受你自己出去找男人，所以我不会把保镖撤掉，如果你想要男人满足，只能找他们！”
“世勋，我不想要他们，我只想要你！”
他不理我，径直下了车，拉开后边的车门。
“快下来！”他皱着眉，开始不耐烦。
我哽咽着，勉强让自己的呜咽声咽在肚子里。好一会儿，等稍微平静一点，才从车里出来，站直身体，两眼看着他，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世勋不理我，也不看我，钻进车子，直接开了出去。
我站在路边久久不动弹！曾经，也是在这里，我送走了一个深爱我的男人。而今，又一个我深爱的男人离我而去！是否，我就命中注定不该有爱情？还是，我的贪婪，导致我现在的悲哀结局？
——我贪婪吗？
是的，我很贪婪！我爱着世勋，我也享受着世勋对我的宠爱和保护，但是我不知足！或许是有了金钟仁的全心全意做比较，或许是有了其他男人的追逐和蛊惑，我忘了妈妈曾经的警告，也忘了世勋当初收留我的时候我答应过什么！我不再满足于世勋的宠爱和保护，不再安分于世勋把我丢在家里自己去找女人，我贪心地希望得到更多，我甚至希望他能够像金钟仁那样，全心全意地，爱我一个人！
然而世勋不是真的同性恋，他更喜欢的是女人，所以他绝对不可能给我更多！更加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一个人！
他当然是爱我的！虽然那种爱并非全心全意，或许也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我本来就不是女人，而他真正爱的是女人，是萧云慧！——我确信他爱着萧云慧，他追了萧云慧足足四年！
但是，萧云慧的离开，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而我的离开，只不过三天而已，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不想再有第三次，所以他害怕再有第三次，也所以，他本来是要保护我照顾我一辈子，但是因为我的贪婪，因为我的不知足，迫使他不得不作出调整，不得不选择……逐渐放弃！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份那么沉重的爱就在我手上——即便不是爱情，也可以让他生死相许！然而我却不知足，结果，我亲手将这份爱，推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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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3 00:0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