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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5月14日,SBC晚九点即时新闻。今天我们关注的是,自由党因拟将我国的‘禁止人类协助生殖’——即人类精子卵子捐献行为——解除禁令使其合法化,而一夜之间追平并获得超过保守党17%的票数……”
“嘿世勋,在干吗呢?动作快点儿,早点儿回家!”
因看着店门口上方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入了神,而停下桌子抹擦工作的吴世勋,听到身后Steve的叫唤声才又赶紧埋下头继续干活儿,并笑盈盈地回过头看他换下工作服,背上背包。在临走时俩人互相挥了挥手,世勋照惯例甜甜地喊了声“See ya tomorrow”。
等他走了,世勋的视线不自觉地又被那则的新闻吸引了去。看着屏幕下方打出的蓝底白字标题,17%显得巨大而无比抢眼,他不由满足地抿嘴一笑。
19岁的世勋在前一天,第一次实行了他作为成年人的合法选举权,S国自由党那迎头赶上并反超对手的光荣选票之中就有一份他的心之所向。在自由党发表这一拟定改革之前,世勋一直犹豫不决,两党所发表的一系列设想统统不见亮点,无非是在多年诟病的问题上再胡乱缝几针,就当做是根治了病疮了,而且大家也都明白,那么多梦中的设想,说出了口的不一定做得到。
由于在不久前一项由自由党决策的市政建设项目出现违规操作,其支持率大幅下降,因此即便保守党没有表现出进步,却仍是占了上风。而现在这一个力挽狂澜,不仅为自由党自己赢回了大量民心,更是向S国几十年来的灰色禁忌发出严峻挑战。同时,民众的需求也可见一斑。
世勋骑车回到家,奔到卧室一个“大”字地将自己抛向睡床,床底板咯吱咯吱响了几声,紧接着又是滴滴答答水滴从天花板坠落到地板的声音。世勋脖颈上忽然一凉,沾上了一滴水,他蹙起眉头赶紧伸手擦去。
他无奈地朝客厅喊道:“Dad?你洗澡又把水漏到地板上了?”
吴亦凡盯着电脑上的建筑绘图移动着鼠标,头也不回,“我还没洗澡呢。”
“Shoot... 那八成是水管又漏了。唉,迟早有一天这天花板都得给泡烂了,塌了,然后抬头直接望屋顶。”
“世勋?”
“Yea?”
“我们不是过两周就搬家了吗,离你现在打工的地方比较远,你考虑下要不要辞了。”
“Uh... What?其实没什么大碍的,反正我能骑车……”
“大晚上的多危险,你看最近downtown不又有枪杀案。”
“Oh Dad, Dad... 几率很小的事儿,不会那么巧就落到我头上。”
“别太自信。”
“我这签的工期八月份才结束,现在辞了估计还得赔钱的。”
“Anyway,你自己斟酌,多加小心就行。”
“Oh sweet!”
世勋拎着一箱子工具去楼上的卫生间试图修补管道,捣鼓半天再一手脏污地出来,几乎快拧死的阀门还在往外缓慢地渗水,他也无能无力。这一夜自己的卧室注定汪洋,他打算把床移到外头的过道,才拖了一半,就被吴亦凡见了给数落一顿,直说他做事毛躁。世勋不服气地指给他看卧室内的情况,表示不管怎样自己总得睡个安稳觉。
“你床摆过道里人怎么走?”吴亦凡说着绕过他,走进卧室里瞧了瞧天花板漏水的地方,只是很小的一块区域。
他比划了下,“床上放个盆,接着(水)就好了。”
“那我睡哪儿啊?”
“跟我上楼睡去。”
世勋给逗乐了,“Come on, daddy... 我都多大了你知道吗?”
吴亦凡冷着脸,不跟他一起乐呵,“你2010年4月12日出生,今天是2029年5月14日……”
“Oh that’s not funny, dad...”吴世勋瘪起嘴。
对于吴世勋而言,提起自己的生日还不如揍他一顿来得痛快,但其实心里又清楚得很,比起对自己,那更是对吴亦凡的折磨。
打从有记忆起,他就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一旦他天真地仰起小脸蛋儿,嘴里的中英文不停转换着问吴亦凡“妈妈呢”,就只能得到被拉到墙角静?坐的惩罚。
十几年了,一句实话都不告诉我。
世勋忍了忍还是把话咽回肚里。在青春期时过于莽撞,关于那个秘密他更是敏感多疑,因此跟父亲闹多了别扭,而现在看他冷峻地锁眉,也不敢多言,只剩心疼了。
“我想我们总该去看看妈妈,但是十九年来一次都没有。”水池子里的餐具碰得叮当作响,世勋抓着一只洗干净的盘子愣了两秒,再把它摆到消毒柜里。
Steve摇摇头,“他一定是比你更伤心的人。”
世勋很坚定地回他:“我很清楚,是的,他是。但你不觉得这样显得太不尊重了?”
“I can’t tell, but... 我只是觉得他或许是不想让现在安宁的生活再被打搅。”
世勋挑了眉瞥向他,“看来我确实不该跟外人来谈这些。”
“Oh come on勋,”Steve无奈地哀怨了下,“我只是站在‘如果换作我’这个角度来说,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也不用太介意。”
“没错没错,我是没什么好跟你计较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私事。”
“Take that easy man.”
世勋笑得一脸不屑,“要我相信事情总会好起来吗?”
“如果你愿意,for sure。”
愉快地收工回家,世勋在半路上去了趟便利店,结账时候收到吴亦凡的短信——今晚公司临时有急事,晚点回去,你回家后别忘了收拾下(搬家要的)东西。
世勋耸耸肩,“Fine.”
S国地处的纬度高,冬长夏短,昼夜温差大,尽管到了五月下旬也仍然不能随便穿着短袖短裤走在街上;而此时暖气已结束供应,回到家里头也是阴湿湿的凉意。
世勋在办公桌边整理着一堆有用没用的资料,顺手拽过了吴亦凡挂在椅背上的夹克衫套上,动作幅度有些大,衣角一甩,抽到了头顶上一只摆在书架上的绿盒子。那盒盖已落满了灰,砰然坠落下来,盖身分离,里头陈旧的资料杂乱地散在地上,也扑了世勋一脸粉尘。
世勋慌忙摆手剧烈地咳了几声,捂着嘴蹲下身去将那些资料再理理好。
收着收着,一张褶皱的纸露出了印着自己学校校标的一角,世勋多看了一眼,将它抽了出来。
空气一瞬间凝固,呼吸和心跳仿若骤停。
顷刻,世勋就变了脸色。
世勋偷偷拿走那份报告在外复印了一份,向餐馆请了一次假,傍晚一下了课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位于另一个城区的医学院,找到三天前预约好会面的Hogins教授。
Hogins教授二十六年前从这所医学院毕的业,之后一直留校任教,倒不是说这学校给了他多好的待遇,他仅仅是觉得比起与人的肌体接触,他更喜欢说教,而已。
请世勋坐下后,他和蔼地一笑,“你好,吴。”
“你好。”世勋佯装镇定地堆起微笑,其实从进这医学院的大门前他就已经惴惴不安了。
“真幸运,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此话怎讲?”
“我们工作人员在查看你邮件的时候,这层楼的教授只有我一个在,他跟我谈了这事儿。我看到你发来的内容,一下子惊呆了。”Hogins教授用手背揉了揉眼,那眼里的笑意忽然变得更加明亮。
“Anything wrong with that?”
“不不不,我只是……很惊讶,相当惊讶。因为我认识你父亲,十八年前。”
世勋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背包,“那就是……跟这个报告有关吗?”
Hogins教授点点头。
世勋赶忙从背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课本来,从中部翻开,一张工工整整的报告单复印件夹在其中。
“可这签名不是你的啊。”世勋指着最后报告撰写人Richard W. McWatt说。
“我告诉你实话。他是我原来的教授,那时候我在他身边做助理,这份报告……”
“其实是你写的?”
“大部分是,但说起来我是‘协助’他,所以最后就只写了他的名字。”
世勋不解地摇头,“不应该啊,这不合理……这难道不是学术欺骗?”
Hogins教授叹口气,“有很多事还是说不得的。”
世勋放好了报告单在桌上,坐正了身子,诚恳地望着对面疲倦的中年男人,说:“无论如何,关于这报告的事,您今天务必得全部、如实地告诉我。”
“你父亲没告诉你过?”Hogins教授眯起眼来,温和地审视着这个斩钉截铁的少年。
“没有,”世勋沉下了心,“十九年,从来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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