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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圆月悬天上，是个满月，一如第一次遇见艺兴的那晚。
和风轻抚着墨绿色的竹林，发出丝竹弦歌的音响，荡在满心期待的灿烈耳边，荡在默默走在前头低着头的吴亦凡心里。
出于担心，尾随喝了酒脸色大变的艺兴到了后院。后院房间众多，又无明显差异，只走了几步便迷失了方向。却是那透着浓厚欲望的声响把自己引到准确的位置。叮叮咣咣，颠鸾倒凤，一听便知事出何因。想自己在那门前呆呆站了许久，听着门内不断传出二人轻喊着对方的名字，心里已经没了痛感。还没燃烧出希望，便也说不上有什么绝望，只是忽然不知当下身在何处，今晚又如何入睡了。原以为让自己到梨香园去接他参加宴会是种默许，结果还是自己想得太多，那双剔透水晶眼当时温柔地微笑着只是因为宾客名单上排在最前面的鹿晗两个字吧。
听小凤仙说起过那二人的二三事，却并没刻意过问，觉得那是他二人的事，同自己与艺兴之间并无多大关系，自己只是想对艺兴好罢了。过了今晚，心里虽还是那番初衷，却觉得摒除杂念，不被牵扯进去却是难中难。
圣人，又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当就当想做就做的。
“哎………………”吴亦凡长叹口气，仰头对着月亮。
“漂亮哥哥，你怎么了？”灿烈随着吴亦凡坐下来，皱着眉瞪大了眼看着他。
吴亦凡没有扭过头看他，依旧望着月色：
“没什么………………”
见吴亦凡没什么兴致的样子，灿烈也知趣的低下头摆弄起败草来，能这样坐在吴亦凡身边，他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灿烈…………你可曾有过什么喜欢的人么？”话刚一出口，吴亦凡就想把自己拍死。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傻问题，所以自己还是有些在乎那个人的么？不，关键问题是，看着灿烈直勾勾盯着自己从发呆到嘴角慢慢裂开的表情变化就能知道他要说出的那个答案就是……
“就是漂亮哥哥你啊！”
还真是干脆利落…………
吴亦凡用手撑起地面站起来换了个角度坐下，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僵硬又尴尬。
算了，灿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又怎么明白什么叫喜欢……
“漂亮哥哥你不相信么？”
“不，灿烈，我们说的喜欢，含义不一样的……”
“哦…………是嘛…………”灿烈蜷起腿双臂环住抱着，垂下眼眸，睫毛上载着月光，一闪便是一道皎洁，眸如星斗，一眨便是两束璀璨。灿烈抬起眼看着吴亦凡，对视也变得认真起来。吴亦凡嘴角抖动了一下，眼神也柔软下来。
“娘说，喜欢就是想一直对一个人好，我不识字，大道理也讲不出来什么，不过，我知道，只要漂亮哥哥高兴，灿烈也高兴，漂亮哥哥难过，灿烈也难过，漂亮哥哥要向前走，灿烈
就在后面乖乖跟着，漂亮哥哥不停下，灿烈肚子咕咕叫也不会停下…………”
眼前的男孩用简单的句子说着心里的真实感受，却让此时的吴亦凡觉得十岁孩童般的头脑似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能拥有保有一颗善良不染纤尘的心，在这乱世之中，让这人世间还能有一丝希望，让自己还能有一丝安慰与温暖。
他揽过灿烈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拍着定做的西装下单薄的后背，道：
“谢谢你，灿烈…………”
“嘿嘿…………”灿烈傻笑着，闻着吴亦凡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心里也开了花。
“咕咕………………”
灿烈忽然推开吴亦凡，捂着肚子，背也弓起来，抬起头来还是刚刚那张笑脸，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怎么，饿了？”吴亦凡禁不住笑了，看着那双眉皱起来，像个小孩子无辜又可爱。
“没……没有没有……”灿烈忙摆着手否认。
“还说没有，刚刚你什么都没吃，只顾着跟着我转……”
话音未落，灿烈的肚子又叫起来。
“好了好了，漂亮哥哥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吴亦凡站起身，俯身伸过手来拉起还呆坐在地上的灿烈。
“真的？那我想吃凉糕可不可以，还有鱼片粥，玉米糊，肉包子，还有还有鸡丝辣汤！”
吴亦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看着灿烈兴高采烈地跑在前面边跑边回过头看自己，不知不觉把那个人的身影从浮躁的心上收起，把对那个人的感觉藏到心底，藏到一个永远都磨灭不掉的位置。
“先生，您…………您流血了…………”随从小声惊呼道，拿过口袋里的绷带就要往男人的手上缠去，却被男人一把甩开，用力过猛，竟被摔倒地上，脸上也留下五道红色掌印。
房门只打开一点，屋内是一股甜腻的味道，两个男子相拥着躺在罗汉床上，烛火早已吹灭了，他们呼吸均匀，靠在一起闭着眼睡着，十指交扣，似是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
呵，今生今世？好一句今生今世。
男人想到这，手上更加用力了，鲜红的液体透过平时把玩的核桃壳滴下来，被磨得光滑的核桃已有大半变成了粉末。男人浑身颤抖着，徘徊在耳边几十年的那句魔咒般的话又应景响起。
“你就是个恶魔，是个刽子手，我宁可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好，很好。
男人深吸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弯腰拾起随从手上的绷带悠闲地绕在满是鲜血的手上，一脚跨过随从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身体，朝前厅走去。月光打在那满是沟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愤怒，微微弯着的眼角眉梢悄悄爬出些细小的皱纹，藏着些看不到的寂寞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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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4 15:1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