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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小说] 无非【灿白/中长/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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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6:59 |只看该作者

“金医生,你听说了没?”一大早,助理就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昨天晚上2110的病人闹自杀咧,大半夜把输液管都拔了,吓死人了。”我的脑袋轰一下好像被炸开,之后那几句隐隐约约地“一大把年纪了”“儿子年纪轻轻还要反过来哄他”也渐渐听不清楚。

拔腿跑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开始奇怪自己一系列的反应,直到爬完楼梯,我才停下脚步深深的缓了几口气。

卞白贤就坐在长廊尽头的深蓝色塑料椅上。

我慢慢地走过去,发现他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也不喝,只是捧在手上。

或许他只是为了取暖吧,我想。

“卞白贤,”我站到他面前,语气故作轻松,“咖啡要凉了。”
“嗯,我知道。”
“那怎么不喝?”
“我从来都不喝咖啡。”
“是吗。”
“是他爱喝……”他抬起头朝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就买了,真浪费钱,是不。”
“浪费就浪费吧。”
“是啊,浪费了钱,也浪费了咖啡,浪费的东西太多了,我赔不起。”
“咖啡也没洒,还能喝的,”我伸手,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起来喝了一口,“你没放糖。”真苦,果然不是我爱喝的那种咖啡。

“是啊,什么都没放,我知道自己不会喝的。”
“但我喝了。”
“一点都不好喝吧。”
“嗯,以后也不要喝了。”
“没有以后了。”
“怎么会……”
“我答应了,”他用手捂住脸,弯下身体,“我答应了,要离开他。”
“你是想说,一诺千金?”
“我的承诺最不值钱,”他压抑着嗓子,让我心里忽然钝痛起来,“承诺,真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

但是,承诺不及羁绊,誓言又哪有爱情重。

我喉头一阵干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把他抱进怀里。
“你知道吗,没有人能永远离开的。”除非死亡,不对,死亡也不能。
我感觉到他的轻颤,慢慢拍着他的背脊,“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你不想要我的温柔,我却也无力收放自如。】

Part 2

浓郁的香气,在孤单的厨灯下袅袅升起,我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日期也是很久之前的了。

卞白贤站在厨房里,把煮好的汤倒进保温瓶里,我放下杂志走过去。
“今天是什么汤?”
“鲫鱼……不过好像还是有点腥”他把手在湿布上擦了擦,点开手机里下载的菜谱,“放了点胡椒粉。可能好些。”
“越来越有小主妇的样子了。”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下次也给我尝尝呗。”
“嗯,好啊。”他把保温瓶装进袋子里,“你不嫌弃的话,随时可以。”
“如果今天伯父不喝的话,我来喝。”
“喝剩下的吗——”他笑笑,把袋子提到手上,“走吧。”

从那个公寓里搬出来,他好像永远是那副不温不热的样子,跟以前大学里开朗活泼的卞白贤大相径庭,我也不愿拆穿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个小时在发呆。

现在他住的小公寓是租的,离伯父待的老人护理院仅有两条马路的距离。

自从伯父情绪稳定下来,卞白贤便把他移到了有全方位看护的护理院,价格不菲,却也没有见他有捉襟见肘的时候,也许是他有些家底,或者有原意帮他的朋友资助,我也不会过问。

至于我这个校友,也是自愿每周末到他的公寓里,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仅此而已。

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在地上橙黄一片,他拒绝了我帮忙提袋子的好意,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有人牵着一条大狗经过,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望了一会,嘴角勾笑。

这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笑容,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狗。

确切的说,是他跟朴灿烈的狗。

帮卞白贤搬家那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和看见他悲戚又绝望的眼睛。

那是一双饱含深情和恳求的眼睛,我差点以为卞白贤会缴械投降,可最后他没有。

他冷漠无情地关上门,坐上车却又独自神伤。

卞白贤永远也不知道“坦白”两个字怎么写。

你真傻,蠢极了,我在心里骂了好几遍,又在面对他黯然的目光时,忍不住勉强扯起嘴角,“这雨下的真大。”我调侃地说。

“总会停的。”

是啊,雨再大总会停的,那心淋湿了,谁来给你擦干呢。

除了朴灿烈以外,我想象不到谁能温暖他,即使有想去温暖他的人,也没有那个资格。

“金钟仁,快点啊。”他站在前面喊我,我才发现他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去了。
“我来提吧。”我走过去,第二次伸手去拿他手上的袋子,他本意抗拒了一下,最后还是交到我手上。
“谢啦。”
你可以不用总是说抱歉,或者谢谢,这是我心甘情愿想要为你做的,即使你并不想要别人多余的关心。
“不用谢。”这次我没有忘记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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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7:35 |只看该作者
护理院里住了很多老人家,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疾病,他们不知道明天自己还能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便习惯在闲时及时行乐起来。
卞白贤上楼的时候,我就坐在草坪上的亭子里,看一些老人家下象棋,久而久之,他也会在黄昏的时候过来和我一起看。
“你会下吗?”我曾经这样问他,他摇摇头,“多看看,不就会下了。”

然后他就撑着石头桌子仔细地看,时不时咬咬嘴唇,鼓起腮帮子,笑起来的眼窝像极了孩童,天真烂漫的样子。

但只要下起雨,他又会变回那个深冬离开家的卞白贤。

“怎么又不撑伞。”我从护理院的护士那儿借了一把长柄伞,跑进突如其来的细雨下,走到他身后,挡住他已经湿了一半的头发,“快换季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加快脚步走到伞外去,“不用了。”

“会感冒的。”我本来不是个固执的人,在卞白贤面前却变成一个偏执狂,前所未有的焦心和急躁统统摆到他面前。

“真的不用了,很近的。”他小跑起来,凌乱不堪的脚步声让我更伤神。

“卞白贤!”他没有回头,我又跑了两步,“白贤——”

他终于站定,回过头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叫哥。”

“不叫。”
“你知道的,金钟仁。”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有朴灿烈那样的地位,才可以叫你的名字,一直都轮不到我的,可我还是想叫。
“那就叫哥。”
固执这一点,我一直都输给他。

“哥……”

我投降,放下雨伞走到他旁边,“你不撑,那我也不撑吧。”
他抿着嘴,好像妥协一般,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我,“不撑就不撑,那你来帮哥拿这个吧。”

我们淋着雨,一前一后走在深灰色的车道旁,一辆辆轿车匆匆掠过,溅起的雨水点点落在脚边。
他低着头,后颈上细细的银光露出来,刺眼非常。

此时此刻,我忽然有点憎恨那个不相识的人,他把自己能给的特权全部都给了卞白贤,最后却忘记收回去了。

这世上,给卞白贤撑伞的特权,只有他有。

到了公寓,他找了件T恤给我,自己也换了套干净的睡衣,又丢过来一块全新的淡蓝色毛巾,我努努嘴拿到手上。
“你过来,我给你擦。”
“不应该是哥哥给弟弟擦么。”他手上那块毛巾是米白色,我怎么依稀记得,他是喜欢天蓝色的。
“好啊,那你给我擦。”
他没有预料到我这么快欣然接受的样子,歪头擦了两下头发,走过来,“低头。”

我立刻乖乖地把脑袋低下去,轻柔的触感便从我的发顶传来,那些粗粗的纤维阻隔不了他指尖的温度。

我回过头,趁着灰黄的灯色看清他的眼睛。

雨打在窗外,声音沉淀又绵密,温软又伤人,那些密密麻麻湿透的亮点,映着他的深瞳花繁不已。

“怎么了?”他微翘的薄唇发出的声音很轻。
“以后出门还是带着伞吧。”就算你不让我为你撑伞,但哪怕你自己撑,也总比淋雨要强。
“知道了,我这不是忘看天气预报了吗。”
“以后我会帮你看天气预报。”
“我还没老呐。”
“未免你给自己找借口不带伞。”
“喂,弟弟教训起哥哥来了吗!”
“嗯……”
“哼,不给你擦了,你自己擦。”

他跟着也坐到沙发上,继续擦自己的头发,我打开电视,正在放一部美国电影。

女主角有白皙的皮肤,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

“老片子,还真是放几遍都不会腻。”
他侧过身盘着腿,头靠在沙发背上,“已经快结束了。”
“那我换一个频道?”
“不用了,就看这个吧。”

画面里高耸的山崖边,男主角动情地跪下求婚,女主角含泪答应,云层缭绕在四周,美轮美奂。

“也只有电影里头,才会有那么惊心动魄的浪漫告白。”
“也不完全是……”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好像快睡着了,我伸手过去拉了一下他。
“困就去睡。”
“不困。”

“你说‘不完全是’,是什么意思?”
“有些告白不需要惊心动魄,三言两语就够了。”
“是啊,关键得看告白的人和时机吧。”
“嗯,有些人,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有些人,跟你说一句,就够了。”
“那他跟你说的是哪一句?”

“……”
“我爱你,我喜欢你?”
“……不告诉你。”

我把毛巾放到茶几上,“肯定很肉麻。”
“嗯。”
“他……对你很好吗”
“嗯。”
“有多好。”
“金钟仁,你今天怎么好奇心满溢。”
“你告诉我,我就不好奇了。”
他把身体放倒在沙发上侧躺下来,侧脸柔和。

“像他那样的人……很少。”
“是吗?”很少,是多少。
“傻乎乎的,也执着地为我做每一件事,也把我照顾的很周全。”
“看得出来。”他一定是连衣服都要自己帮你扣上的那种人。
“总让我觉得很幸运……幸运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人,居然让我遇上了。”
“可你刚刚还说他傻。”
“是啊……傻瓜一样,天底下,除了他,哪有脑子里只装我的人。”
“嗯……”当下,我是不能反驳的。
“我从来都不相信,幸福会自己从天上面掉下来。”

我忽然不想让他再说,但是却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理由。

“这是我们努力争取来的,但他付出的比我多千百倍,你知道吗,单凭和父母脱离关系这一点,我就远远没有他勇敢。”
“我是那么渴望能再勇敢一次……”

“别说了……卞白贤”
他回过身脸朝着天花板,用手臂挡住眼睛,“你来告诉我,承诺你会好好的,不会像我一样痛苦。”

他在跟空气说话,跟这些日子以来,每晚都侵入他梦里的朴灿烈说话。

他已经忘记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我。

“对不起,如果我不那么胆小懦弱就好了,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我没有离开你,你也没有离开我,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我的错,我来承担就好。”
“你只要忘记我,一切就会好了——”

但真的可以忘记吗,你卞白贤忘记不了的朴灿烈,能忘记卞白贤吗。

“但我一点也不想你忘记,不要忘记我,一辈子记着我不行吗。”
“嗯?好不好?”

他开始失声痛哭起来,像压抑了许久以后奔溃而出,我的心也跟着揪痛不已,原来卞白贤真的有叫人难受的本事。

他喉间的咽呜声那么夺人心神,他脆弱的眼眸里闪出荧荧的泪光,重重地压垮我的视线。

我俯下身,拿开他的手,吻上他颤抖的唇,把他的哭声封在喉间。

一秒。

就一秒。

就这一秒,让我沉沦吧,即使我明明知道,你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

隔了片刻,他用力地推开我,手掌的力道停留在我胸口,我垂下眼帘,心里的歉疚和自责这时才冒上来,“对不起。”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不是会乘虚而入的小人,况且那位置原本就不是我该觊觎的。

他摇摇头,已经止住哭泣,慢慢坐起身,抱着膝盖淡淡地说,“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我只是——”

只是……情不自禁。

“对我来说,能过界的人只有一个……”对不起,瞧,他又说了。
“你不用对我抱歉。”

是啊,对你来说,能过界的只有朴灿烈一个,你把全部的心都给了他,我又怎么会奢望你留一小块给我。

我知道,这场战役还没开始,我就已经输的彻底,一败涂地。

于是我站起来,走到门口,跟他说了声“再见”,潇洒地走了出去。

金钟仁,不是朴灿烈和卞白贤的故事里应该出现的人,自然也没有人会挽留一个路人甲离去的脚步。

在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见过卞白贤,如同那个深冬,他匆忙的身影从未经过我身边一样。

只是我柜子里还放着那夜他递给我的那件T恤,脑海里还有他留给我的那句话。

“钟仁,谢谢你……再见。”

其实,我没想过我们会真的再见,更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秋雨打湿路面的午后,浑身是血被推进急诊室的手推床,它急速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血迹蹭到我白色的大褂上,刺目淋漓。

我匆匆停下脚步,双手跟着那滚轴转动的声音渐渐冷却。

头顶上白炽灯的热度好像可以把室内都燃烧。

周围的喧哗声慢慢的都消失不见。

我仿佛听见了雨落在地上的声音。

“嘀嗒,嘀嗒”

【是梦吧,谁来告诉我,但为什么明明是梦,竟也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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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8:00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24

那个雨季一直连绵不断,如同我的眼泪,苦涩,疼痛。

Part 1

医院的长廊里到处都是寂寞的白,深灰发亮的地面印着令人目眩的青光,还有深绿色玻璃上我不安又神情恍惚的脸。

病床的四脚轮子发出咕隆咕隆的响声,医护人员白色的裤子不断在眼皮底下经过,连抬起头看见的急救室的红灯也格外让我觉得心惊。

忽然有一个医生撞到我的肩膀,我一路后退,最后颓力地坐到长凳上。

“病人家属,过来签名。”一个面若冰霜的护士走到急救室门口到处张望,我极力撑起身体,“你是病人家属?”我点点头,是吧,我比卞白贤大一些,算是他哥哥。

“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她递过来一块夹着白纸的木板,我低下头,看见【病危通知】四个字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快啊,”她轻轻地推了我胳膊一把,把笔换了个方向递到我面前。

我怎么办,谁来告诉我。

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了两步,她瞪大双眼看着我,饱含着莫名,是啊,人就是这样,对陌生人不会有半点同情和关心,何况是见惯生死的人。

“你不签,我们没办法动手术的。”她逼近我,又催促了一遍,因为她的话我再一次浑身战栗起来,努力咬紧牙关,“我签。”

如果能救回我弟弟,一百一千个我也签。

签字的时候我右手还粘着几乎干涸的血迹,刚才,它们还跟着雨水化在一起,在我的掌心流淌。

白纸上绯红的斑点还历历在目,我无力地靠到花白的墙上,耳鼻里都是浓烈的消毒水味。

滑坐到地上之前,有一双手接过了我的身体。

看见他脸的那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失声,就算他把我抱进怀里,我身体里血液的冻结速度也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乖,会好的。”
“不会的……”
“会好的。”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吴亦凡,”我重重撞进他肩胛,“我要拿什么赔给朴灿烈。”

“你联系他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眼泪又要忍不住,“白贤说……别告诉他。”
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他的意思,明天才是最终评审,他不想让朴灿烈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但你自己呢,卞白贤,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如果你就这样死了呢。

“卞白贤,你后悔吗。”

半年前,我站在他的公寓楼下这么问他,我们刚刚从伯父的护理院回来,他站在信箱前拆开信封,核对着账单。
“后悔什么?”
“离开他这件事。”
“不后悔。”
“是吗——”
“后悔只会让我觉得现在更难受,还是不后悔好一些。”他把账单放回信封走向电梯,“总要有人作出选择。”

“即使选择是错误的?”
“张艺兴,你记不记得墨菲定律,如果有两种选择,就算有一种选择将导致灾难,也必定会有人作出这种选择。”他按下电梯门口的摁钮,“对也好错也罢,选择是我自己做的,我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那时我才知道,义无反顾的付出的确能得到对等的回报,即使付出的人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但其实他在另一面得到的爱更多。

吴亦凡捧起我的脸替我擦干了眼泪,但显然我的痛楚还是无处宣泄,“对不起,”我伸手拽着他的衣服,“是我搞砸了。”
“不是你的错。”揉过我头发的双手很暖,把我的手放到他手里握紧,只有吴亦凡有叫我冷静下来的本事,“乖,去洗个手。”

冰凉的水冲刷过我手掌里的暗红,喉头又是一阵酸涩,我无法想象,一直都这么怕痛的卞白贤要承受那么多,该有多害怕。

我们回到急救室门口,有一个人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我们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对方,金钟仁,那个曾经帮助过白贤的医生,我对他一直没有好感。

因为我总觉得他窥探着原本是朴灿烈该待的位置,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白贤跟我说过,他们也很久没见了,况且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金钟仁的确是帮了很多忙的。

我走过去,他便把一个透明塑胶袋子递到我面前,“警察让我交给你的。”

“给我吧”吴亦凡把袋子拿到手里,我认出来那是白贤的手机,黑漆漆的屏幕上裂出一条缝,狰狞地提醒着我事故现场的一地狼藉,我让吴亦凡打开它,他有些犹豫。

“没事的,”最大程度不过是他还有一条没编辑完的短信,我替他发送出去就是了。

手机重新亮了起来,屏幕上还是之前我见过的那张照片,那是一个雾气氤氲的小镇,低矮的屋檐上铺着深红的瓦片,他告诉我,那是雾里,是他觉得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

我曾经嘲笑他没志气,法国的巴黎意大利的威尼斯希腊的爱情海,能浪漫过这个破镇子的地方那么多,他却只惦记着那里世上最常见的金鱼草。

但跟吴亦凡在一起之后我就明白了,埃菲尔铁塔顶端的霓虹灯,威尼斯夕阳下的叹息桥,爱情海边的白色圆顶教堂,都比不过跟爱人一起住的破屋子,没有了爱的人,再美的地方也统统都是金玉其外罢了。

我抓住手机,隔了片刻它震了两下,便迅速地点开短信。

[等我回来,然后,一起去雾里吧。]

我笑了,眼泪却流不出来,但我想,如果我是卞白贤,一定是会笑着哭出来的。

金钟仁站在我旁边一声不吭,淡淡地抬头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我知道他才不管朴灿烈是什么人,只是一门心思担心白贤的情况。

电话此时又震动起来,是度庆洙,我看了眼吴亦凡,他朝我点点头。

是啊,朴灿烈在旧金山的情况也只有度庆洙最清楚,理所当然的应该让他知道,不然又怎么瞒得住呢。

隔了没多久,度庆洙便带着慌乱的脚步沿着走廊一路疾走而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和他碰了个照面。

他带着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看我和吴亦凡,又看看靠在墙边的金钟仁,“到底怎么回事。”

我实在不愿再描述一遍那场事故,只是抿着嘴唇摇摇头,“朴灿烈……是后天回来吧。”
“明天宣布结果,晚上的飞机,后天就能回来了——我打给他”他拿出手机,被我眼疾手快的按了下来,“先别打……再等等。”
“等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而后好像领悟到什么一般放下了手机,“他不想让朴灿烈知道?”
“等手术结束吧……”
“傻瓜,”他垂着头,“卞白贤这个傻瓜……”再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红了眼眶,一时之间,站在这里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心情沉重起来。

深夜,秋雨还是不住地下,吴亦凡拿来了几罐热咖啡,一罐交给度庆洙,又走到金钟仁面前,他起先推拒了一下还是接过,拿在手里也是不喝,我紧张焦躁地捏着食指,他便把咖啡罐轻贴上我的面颊。
“暖和吧。”
“嗯……”我抬起头笑了一下,我知道,那笑容一定是比哭还难看的。
“好歹喝一点,别浪费。”他帮我拉开铁环,放到我手心里,坐下打开他自己的那罐。

我实在没什么心情,揉了揉眉心靠向身边的肩膀,“还要多久呢……”他伸手覆上我的膝盖捏了两下,“快了。”

我们对未来没有把握的时候总是说,会好的,或者快要看到光明了,一味地自我安慰自欺欺人。

但一次,我真的相信一切都会好的,至少,是不会更糟。

此时急救室的红灯暗了下来,我急匆匆站起身,手上的咖啡洒了一些在地上,罐子被吴亦凡眼疾手快地接过去。

庆幸的是,医生并没有马上对我摇头,他摘下口罩向我们描述了下白贤的情况,我听不太懂,把靠前的位置让给了金钟仁。

“颅内出血……”
“位置呢”
“蛛网膜下腔,恐怕会有血肿”
“嗯……”
“肝轻微破裂心包损伤,还有的那些……你应该知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我蹬着眼睛在他们中间来回晃,最后忍不住拉过金钟仁,“怎么样了”
“比较危险。”
我知道他已经用了一个相对来说能稳定我情绪的词,“但至少没有判他死刑,不是么。”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看见白贤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揪心地痛,原本灵动的眼睛合着,脑袋也被包的严严实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留着暗红的印迹,我想伸手帮他擦干净,被金钟仁拦了下来,“现在不行。”

吴亦凡搂过我肩膀,“等白贤稳定了,你再帮他换身干净衣服。”

度庆洙走到病床前,低头轻轻喊了一声,“白贤,听得见吗?”但他紧闭的眼睛并没有睁开。

我们一路跟着到了ICU,金钟仁在医院里也算有点话语权,找了一家独立病室,折腾了半天大家再坐下来的时候,天又快亮了。

得到了可以探视的肯定,我便换了一身无菌服进去,他静静地躺在那儿,一边的心电图发出规律的“嘀嘀”声,上面各种错杂的指数忽高忽低,我轻轻握了下他的左手,“白贤,你撑住。”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说,我想问他,你为什么跑过来,平时不是最胆小的吗,恐怖片也不敢看,生病打个针都要别扭半天,这个时候却逞什么英雄,真是个傻瓜。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你怎么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疼,那比我自己疼还难受一千倍,如果坐在这里的是朴灿烈呢,他的疼痛只会加倍,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白贤,如果你的勇气在这里耗尽了,还拿什么面对他。

“你知道吗,他说要你等他一起去雾里,你已经毁了一次约,不能再失约了。”

“每个人的承诺都是因为被需要,你们曾经有过承诺,又因为承诺你才回到他身边,这样沉重的承诺难道不应该去好好遵守吗。”

“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们曾经那么相爱。’那些并肩走过的回忆应该都能成为羁绊吧,朴灿烈也一定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没有说原谅,也没有问你理由……他真是世界上唯一不为任何缘由就爱你的人,你舍得吗。”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他的睫毛好像在刚才轻轻颤了一下,我贴近他的嘴唇,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卞白贤,再等等,他等了你那么久,现在换你等他。”


【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命运齿轮不停地转,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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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我心里那道光芒一直都在,只是我未曾察觉,那是对你的爱。

刚到旧金山的时候,街面树上的枫叶已经落光了,只留下枯枝和干净的路面,我问了主办方安排的工作人员,“哪里还有枫叶看?”他回答我,“没有了,旧金山市的本来就没有多少枫树。”

我惋惜地笑笑,他又补上了一句,“有空的时候去渔人码头逛逛吧,别人都爱去。”我摇摇头,人流集中的旅游景点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只想走到街上,拾一片枫叶带回去。

旧金山市在当地被称为“雾城”,这是我对它最有好感的地方,坐着车路过金门大桥,薄雾中,抬头总算还能看出高高的桥塔,和斜阳下闪耀的橙红色。

“这里可有名的自杀圣地,”他坐在旁边给我讲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不选择十公里外的海湾大桥,而在这里一跃而下。”

我单手支着下巴,往远处模糊不清的地平线看了一眼,“或许是这里的景色太美,他们觉得浪漫吧。”

从桥上一跃而下浪不浪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生命长短由天定,每一日都弥足珍贵。

[雾中的旧金山很美。]放下笔,我拿下眼镜,心血来潮地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他。

究竟美的是旧金山还是雾,我应该心里很清楚才对。

想起来之前他说有礼物要送给我,我应该追问一下,现在的确是有点心痒地好奇了,过了一会手机震动起来,[给我看看那儿的天空呗]

我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窗边,天色泛着清冷,云层厚厚地遮住了太阳,只微微透出一点淡橘色。

“朴先生。”工作人员敲了敲酒店的房门打开,“设计稿等下亲自交到对面大楼的办公室吧,二楼。”

“好,”我拍完照放下手机,“楼下的水池很漂亮,”他楞了一下,大概没想过我会对喷水池忽然有了欣赏,“相比其他地方小很多吧,但很特别。”
“特别?”
他干脆放下扶着门把的手,走进来也站到窗边。
“看到中间立着的雕像么,那是一个老人花了毕生的积蓄建的,”他朝下看了一眼,“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纪念他的夫人,想留下她最美的样子。”

我了然地点点头,“最美不过年少。”年少时,每个人眼梢都是清甜不含杂质的。

“当地人认为她会替路过的人收着心愿,为他们祈祷,所以经过的时候便丢一枚硬币进去——当然要时常清理,那些钱也都用来维护雕像和水池的运作了。”

“祈愿少女么,的确特别。”我对他说了声多谢,他转头对我礼貌地微笑,跟我道别走出了房间。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拿着设计稿下了楼,绕了一个圈子才走到水池前。

哗哗的水声伴着点滴的水珠溅到石板地上,有人经过的时候掏了一枚硬币丢进去,我走近了一些,大概不有人像我这么郑重其事地许愿,我一边嘲笑自己真把喷水池当一回事,一边拿出三枚硬币。

一枚是平安喜乐。
一枚是重回雾里。
一枚是找回爱情。

闭上眼,有风刮过我的耳畔,掀起细碎的头发拂过脸颊,刘海好像又长了些,该剪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点开短信,[又下雨了。]

[是吗,这里的天也很阴霾。]我编辑了一条,还没发送,又有另一条信息。

[等你回来,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忽然我的肩膀被大力撞了一下,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再抬头,只瞥见一小簇发梢和摇晃的后脑勺。

“Sorry”少年背着画板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拾起手机,却发现地上躺着一卷素描纸,再想叫他,人影已经不见了。

摊开画纸,是喷水池的素描,我干脆拿着它坐到广场上的凳子上。

看着背包走过的旅行者们,拉着对方的手一起行走的爱人,被孩童围绕着的那个卖七彩氢气球的商贩,我忽然觉得自己在人群里愈发显得孤独。

这滋味有些像当年卞白贤去雾里的时候,我一个人坐上地铁,面对着拥挤的车厢,如同有人紧紧扼住我喉咙一般喘不过气。

是要下雨了吧,空气才会让人如此压抑窒息,我抓着画纸的左手收紧了几分,拿起手机看着屏幕。

答案呢,朴灿烈,我也想这么问自己。

但其实,从来都没有答案的,卞白贤。

我按下回复,等我回来,然后,一起去雾里吧。

不是非得等到一个人认输妥协,才算是终点。

也许在你敲响旧屋门的那天,我表上的时针就开始倒退,退回到你离开的那天大雨倾盆,笔直利落地浇在我头顶,再退回到深冬,我们手牵着手带着大狗在花园里散步,然后是初秋,我们带着苗苗去画画,你把颜料涂到我脸上笑意盈盈,还有那个炎夏,我们拉着手逛超市刻戒指,在街上仿若无人地接吻。

最后是那一年的早春,阳光正好,我抱着你站在雾里旧楼的天台,看着远处低低矮矮地房檐,握着你的手拍下照片。

原来,那些回忆,甜蜜也好伤痛也罢,一直埋在心底深处,随时随地想要破土而出。

窗帘上的向日葵,床头柜上的木纹相框,鞋柜里的两双拖鞋,橙布沙发,淡蓝色和米白色的毛巾,牙刷杯是一灰一黑。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亲你的额头,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早餐是煎两个荷包蛋配上全麦面包,我喝咖啡你喝牛奶。
提早二十分钟出门只为一起坐地铁,同坐一段路再各自绕圈去公司。
每天傍晚带Mousse去散步,每个晚上都拥抱着入眠。
下雨的时候我撑伞,打雷的时候你躲进我怀里。
你闹脾气我认错,哄了你那么多次却怎么也没厌烦过。

想来,是我对你的感情深入骨髓了,爱到全然忘记自己。

而你留下的回忆,一直都存在着,只是我不敢触碰那些落了灰的旧事,怕给自己徒添黯然伤怀,也是怕,想起你。

怎么办,现在这么想你。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复,或许是他有事耽搁了,我把画卷留在木椅上,站起来,穿过喧哗的广场,走向另一侧的大楼。

卞白贤,这一次,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就再认认真真地去爱一次,你说好不好。

“灿烈,恭喜啦。”第二天的宴会里,我站的笔直,肩膀被拍了两下。
得到第二名,我并未有任何的不知足,只想快些结束赶回去。
向朝我祝贺的人感谢了一番,拿出手机打通了卞白贤的电话。

有人递了一束花到我手上,我举着电话,朝她笑着点点头。

“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不想要纪念品了?”我想好了调侃式的开场白,那头却无人接听,我有点错愕,连着拨了好几个都没有应答。

我心里的不安从昨夜的辗转反侧持续到现在,又忽然不明缘由地觉得心脏苏苏麻麻的疼起来。

我打给度庆洙,他接了。“喂”
“卞白贤呢?”我直截了当的问他,那头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你在哪里?”
“你评选完了?”他的声音很疲惫的样子,好像又换了个地方压低声音,“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十点的飞机……你先回答我。”
“还是等你回来……”
“度庆洙!”他显然被我的音量吓到了,我强忍着心脏不停的狂跳,“你在瞒我什么?”
“我没有——”电话那头好像有断断续续地争吵声,过了一会换了一把声音,“卞白贤出了车祸,你再不回来就晚了。”

我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我的耳朵好像一瞬间失了聪。

拿着花的手垂下来,苍白的花瓣落在深蓝的地毯上,伴着水滴,缓慢地渗入到地毯的纤维里。

全世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雨声。

【我总以为时间会像雨水一样延绵不绝,谁知它竟是一阵疾风,从我的指缝间穿梭而过,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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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8:35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25

如果我们和其他人因为一件事而有了约定,中途却因为某些变故而分开了
但是,约定仍然是有效的,它寄托着你的信念,勇气和爱
虽然寻回约定的途中也许布满荆棘,但你必须得走回去。
因为和你拉过勾的人在那里啊
他在等你。

Part 1

“金钟仁,你疯了?”夺回手机,那头已经挂断了,我愤怒不已,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一个用力把他推到墙上,“就不能等他回来再说吗。”
“等?”他冷哼了一声,推开我的手,整理了下衣领,“你不知道卞白贤现在的状况吗。”

我不得不承认,白贤的情况的确是很糟糕,高热不退也没醒过,尽管张艺兴说他好像动了下眼睛,金钟仁还是在一旁冷漠地说,那只是正常生理抽搐罢了。

“他的血肿必须得等热度退下来才能动手术切除,但不排除在手术之前就病变成脑疝”那些专业术语对读医出身的我来说并不陌生,却不敢去想象那种可能。
“别用那种口气说话,难道你不希望他好起来?”
“我只是陈述事实……”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好起来。”

金钟仁,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态,都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朝病房走去,把他留在走廊里。

“怎么了?”吴亦凡坐在病房的沙发朝我开口询问,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好。”张艺兴从无菌室里面走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刚才白贤的电话响了很久,自然没电关机了,难怪他会打给我。

“你回去换身衣服吧,”前日被淋湿的衣服上现在还脏兮兮地挂在张艺兴的身上,这使他看上去很糟糕,吴亦凡闻言走过来,“我载你回去。”

“不了,”他摆摆手,“我不放心。”
“你去吧。”金钟仁推开了门走进来,带来了给白贤做检查的医生。“我守着。”

就是你守着才让人不放心,我努努嘴,先他一步跨到无菌室门口,“我进去吧,”他歪着脖子看了我一眼,凌厉的眼神让我有点生气,“我进去”强调着又说了一遍,最后还是金钟仁让步了,“好。”

吴亦凡陪着张艺兴离开以后,医生也做了例常检查,我换上了无菌服,踱到白贤的床边坐好。
“白贤?”我凑过去在他耳边叫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那些繁复的插管绕在他的脖子上,让我有点揪心,过去拨开他粘在额头上的刘海,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他马上就回来了。”

回答我的只有那台呼吸机发出的嗤嗤声。

“还记得一年多前你们刚分手的时候,朴灿烈一直都是精神不振的摸样,凄凄惨惨的,几天都不刮一次胡子。”想到他当时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想来,我逼他丢掉沙发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以前我不懂,但现在我有点懂了。”

每个不懂爱的人,都会遇上一个懂爱的人,不懂爱的人学会了爱,懂爱的那个却不敢再爱。

“我曾经以为他不会再爱了,”这句是真话,在他扔掉沙发以后换上不温不火的脸,人前总是冷淡的模样,也不再露出悲伤的眼神,寻着每一个和你相似的背影。“直到你再出现,我居然在他眼里又看见了光芒。”

像快熄灭的火光又再一次燃了起来,他每一个因为你而再次生动起来的表情,你看见了吗。

或许朴灿烈的温柔从来都不为别人,他的温柔,从头到尾都只给了你一个,你们却都不自知,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

我趴到他手边,掌心贴住他冰冷的手背,闭上眼睛,“白贤,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光阴锁链上的斑斑锈迹,是我们相爱多年的证据】

=======================================



我,做了一个梦。

坐上电梯,走过长廊,我拎着袋子打开屋门,“今天吃什么”,他跑过来笑着问,我举起袋子,里面有满满的食物,“有你最爱的甜品,草莓蛋糕。”

他眼角的纹路鲜明,带着欢快的笑容,露出洁贝的牙齿,像个孩子,我走过去揉乱了他的头发,得到一个抗议的眼神,我知道,此刻我的微笑一定是沉醉的,还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吃完去散步?”
“好——”

视线一晃,我们又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他在前面走了一段,回头,倒退着踏着步子,等着我“朴灿烈,走快点啊。”

我努力想加快脚步,谁知腿像挂着块重铅,挪不开一下“白贤——”
“嗯?”他还是一边倒退着走,我伸手,没有抓住他。

“走慢点啊,等等我。”

“嗯,我在等啊”

“一直在等你……”

“先生,先生——”有人推了下我的肩膀,我猛地睁开眼睛,她站在我面前一脸无措,“飞机已经落地了。”

我擦了把眼睛,竟然湿漉漉的,不管她的眼神里有多少疑问,我迅速抓起包冲下飞机。

走出机场,深秋的风涌进衣领,冰冷且刺痛皮肤。

【在今夜和明日的黎明前挣扎,我忽然感到天地间悲凉一片】


=======================================


度庆洙本来睡地安稳,忽然记录心电图的机器急促地嘀嘀响起,被惊醒的他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白贤!——”

病床上的人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猛力地喘息,度庆洙慌张急速地按着呼叫铃,“有没有人?没有人吗!”他大声喊,低头握住卞白贤的手,“白贤!你看看我!——卞白贤!”

忽然有一双手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扯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别喊了,医生来了。”

人群向病床靠拢,卞白贤拼命挣扎的面孔被白色的大褂遮住了,度庆洙焦急地想冲上前,却被金钟仁一把拉住胳膊,“别过去……”

“金钟仁,你放手!”
“过去你也救不了他,不是么”
度庆洙的瞳孔一下子收紧,一巴掌在了金钟仁的脸上,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隔了片刻,耳边传来仪器里的长鸣。

嘀——

如风的低泣,雨的伤恸。

“卞白贤,别这么对他……”他伸手遮住眼睛,低低地哭了起来。

“别走,白贤,还没到时候呢……”

=======================================


朴灿烈已经推开车门往医院的方向跑,猛力地拍着刚刚合上的感应门,不顾医院里的人都被他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惊扰,还有些可怜又同情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没有医护人员肯主动走过来为他指路,听着病床在身边推过的刺耳噪声,他发了疯似的在楼道间狂奔,猛地推开急救室的大门。

没有人,没有卞白贤。

“先生,你不能进来的,”值班护士走过来挡住他,“这里目前没有病人。”
“卞白贤,”他在哪儿。
“什么?”
“卞白贤,有没有这个人?”
“我不知道——”这时走进来另外一个护士,听到名字惊讶了一下,“你是卞白贤的朋友?”
“他在哪里?”他连点头的力气都快被抽离,心脏几乎骤停。

“被金医生安排在那个ICU的个人病房了……”他拔腿朝着对方指的方向跑了起来,转过弯,看见度庆洙颓然地坐在远处病房门口的地板上。

收住脚步,头顶上明晃晃的白光照到他眼睛里,叫人止不住地想要流泪。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条走廊可以那么长,那么长。

走到度庆洙面前站定,朴灿烈的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拿着行李袋的手瑟瑟发抖,啪嗒——,黑色的袋子落到地上。

“度庆洙,你抬头。”
度庆洙红着眼睛,努力撑着地板站起身子,“灿烈……里面在急救……你……”
“我想见见他。”朴灿烈轻轻推开度庆洙的肩膀,“就见一面……”他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灿烈!”度庆洙猛地抓住他握上门板的手,“你信他吧,这一次。”

“再信我一次吧,朴灿烈。”

他还记得那天狭小的楼梯间转角,卞白贤看着自己的眼睛,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信,”他垂手转过身,冰冷的墙面如同他现在心脏的温度,“我怎么能不信呐,卞白贤,我从来都是信你的。”

你说喜欢我,我信,说不再爱我了,我信,说回来只是当我的房客,我也信了。

瞧,你那些真假难辨的话,我统统都信了。

你欠着我那么多的信任,现在要拿什么赔给我呢。

他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连串熟悉的音节,是卞白贤在教堂里弹的那一首曲子,那些旋律紧紧地勾留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越忆起越头痛。

“灿烈!——”度庆洙试图扶住他渐渐下滑的身体,却也支撑不住,跟着一起跌了下来。

“你很痛吧,白贤,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眼前好像有一把烟火,像极了旧时雾里的那一把,炙热又眩目。

【如果人生如急流匆匆而过,我该如何偿还予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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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9:10 |只看该作者
Part 2

我在一片沙砾中前行,冷风穿过身体,但我却无力去抵挡那些石头尖面刮过脸颊的刺痛。

我知道,如果再向前走一步就是沙漠和荒原,那里没有我爱的人,他叫朴灿烈。

白贤——
我转过头,除了一片素白看不见其他。
白贤,我在这里——
嗯,我知道,我也在这里啊。我伸出手无助地摸索,你不要乱跑,我找不到你啊。
白贤,不要紧,你别急着找我,慢慢来,我一直都在,以后也一样。

原来疼痛的地方会有滚烫的灼热,如我的眼泪,燃烧殆尽之后,还剩下蜿蜒的痕迹。

我绝望地蹲到地上,却没有人撑着伞来找我。

忽然感觉到有人轻拍着我的肩膀,我放开捂着耳朵的手,睁开眼睛,一双小手正摸着我的额头。

“还痛吗。”是稚嫩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精灵啊。”
“精灵?”我喃喃自语着,覆上额头的手冰冰凉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很舒服。
“嗯,这样就不痛了吧。”我点点头,他走到我旁边坐下。
“我在等人,你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愿意被我等,又知不知道我在等他。“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很久了吧……我也不记得了”他咯咯笑了两下,像极了精致的瓷娃娃。“因为我是没有时间的。”
“那,你等的那个人呢?”
“在路上呐。”他指指前方一条笔直的通道,“在前面,应该很快就到了”
“如果你等到最后,他还是没出现呢。”
“没有最后,这里就是尽头了。”
“是吗”我垂下眼帘,“看来我是回不去了。”
“说不定,你从哪里来?”
“也是从那里走过来的。”
“你走的好快喏,比我等的人还要快。”
“我并不想走地那么快。”我丧气地看着远处,一脸遗憾。
“你也有想要等的人吧。”
“为什么这么问?”我转过头看他小小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也已经变成他这样了。
“因为你停在这里,也没有走进去。”我跟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身后有一道木门,刻着些奇形怪状的画。
他站起来绕着我身边走了一圈,“在这里停留的都是有执念的人,他们有些等到自己要等的人一起走进去,有些没有耐心等的,也还是一个人走进去了,还有……”他顿了顿不再开口。
“还有什么?”
“还有一些特例,”他望着道路的远方,“他们不想等在这里,也不想放弃。”

我再次陷入了深刻的沉默中,特例是我吧,明明应该放弃的,却不愿意。

“我觉得……他好像在叫我,”
他站定,竖起耳朵,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见。”
“叫的是我,或许别人听不见吧。”
“你喜欢他?”我摇摇头。
“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放弃。”
“我不喜欢他,”我摸了摸颈里的项链,“我爱他。”
“不害臊——”他把手放到我肩膀上,“你也这么跟他说了吗。”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说。
“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我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

我们以为人生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总有那么一秒,能有机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情话也好,真话也罢,没有什么是不能说出口的话。

“后悔了?”
“嗯,”我点点头,这一次就痛快承认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遮遮掩掩了。”

告诉朴灿烈我爱他,一直都爱,当初离开他并非我所愿,说不爱了也全是谎言。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的机会,你已经用过一次了。”我来不及深究他字面里的意思,他又笑着仰起脸,“再给你一次的话,现在会陪我一起等吗。”

我犹豫了一下,他瘪起嘴一脸欲哭的表情,“会!”我连忙答应,“多久我都陪你等。”

他不哭反笑,仔细地看了我一眼。
“还是不要了——”他抓起我的手,“我带你回去吧。”
“真的?”他用力地点头,生怕我不信,还竖起小指勾上了我的,“其实,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谁?”
他摇摇头,“不知道。”

“他说,有个人为他牺牲了很多,他想为他做点事,我就说,如果你愿意陪我等上一百天的话,我就再给那个人一次机会——结果他真的遵守了约定,陪我在这里坐了一百天,所以我一定要守约的。”

我笑了,握住他柔软的手掌,像天空里的云朵那么轻绵,“那以后,你一个人也还是要等?”
“没关系,总有一个人要等的久些,我自愿的。”

他带我走过云雾缭绕的长廊,到达尽头的时候,他拉了下我的衣摆,“喏,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总还是会有那么一天的,但我希望不会再见到你。”
“但愿吧……”

挥着小手的他身体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刺目的白再一次蒙上了我的眼睛。

我并未跨出一步,却忽然以极快的速度下坠,那重重的气压让我的脑袋快要炸开,视线的缝隙里,朴灿烈和我的回忆片段走马观花似地飞快掠过。

最后,我像在岸边搁浅的鲸鱼再次掉进海里,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用力地睁开眼睛,一片明媚。

阳光洒到我手上暖和一片,我看见有个依稀的人影,就站在面前。

我想要开口说话,无奈喉咙太干涩。

过了一会,那个人影弯下腰,把额头抵过来贴着我的,又吻了吻我的鼻尖。

不用看清,光在脑海里描绘,我就能清楚知道他的样子。
笔直挺拔的鼻子,笑起时微微上翘的眼角,雕像一般的下颚线,还有贴着他额头那些柔软细碎的头发。

“欢迎回来。”

我努力勾起嘴角,动了动手指,发觉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原来我从梦中醒来,你也没有消失掉

比梦境更真实的是什么呢?


是每个珍贵如斯的天明,辰光,夕阳,和漫天月色吧


是每个和爱人相伴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吧


灿烈,这个雨季好像特别的长。

但我还是能爱你很久的,以后的每个季节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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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9:28 |只看该作者

【一切都无非是爱,无非是恨。】

【无非因为太爱,无非因为不能恨。】

【爱的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也曾泣不成声】

【但还是会走到天涯海角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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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19:57 |只看该作者
番外 3

破晓 

爱时盈时缺,或短或长,也没有人会提醒你应该左转、右转、还是直行
而我在不断的来往反复,颠沛流离过后,才真正懂得爱

part 1

直到破晓,你的笑容慢慢复苏,才带动我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今天一早,我如常地走到窗边,拉开白色的窗帘,眼前那些辰光穿透云层洒进室内,再转过身的时候,便看见他微微睁开的眼睛。

手心紧张地冒汗,我怕自己看见的不过是幻觉一场。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我才敢踱步过去,低身轻轻抵着他的额头,烧好像退了,虽然我的热度也不低。
握住他的右手,亲吻过他的鼻尖,我好几日没怎么开口的嗓子竟有些沙哑。

“欢迎回来。”

他扯起嘴角,尽管努力没什么成效,但专属于卞白贤笑容的弧度可是一直牢牢地刻在我脑海里,所以,我还是张开嘴大大地笑了一个给他看。

“好久,不见。”他说的很辛苦,然后蜷起手指回抓住我的手,这一刻,我竟然视线模糊起来,“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是他敲响屋门的那天我最想说的话,但我们好像越过高耸山川,途经茫茫荒原,走过干涸沙漠,现在才真正遇见彼此。

我不想他太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乖,再睡一下。”而他看上去也十足疲倦的样子,头朝右面歪了歪,呼吸渐沉,不舍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便抬头按了按呼叫铃,隔了片刻,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带着规律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还有度庆洙,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嗓门也有力了几分。

“醒了?!”
“嘘——又睡着了。”
他吐吐舌头,走到我旁边撑着床沿,跟我一起看着医生给白贤做检查,又对着踏进来的金钟仁瘪瘪嘴,“你真是空,好好的班不去上,跑来这里凑热闹。”
“一会手术我也有份的。”

听到“手术”两个字我又紧张起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金钟仁从口袋里抽出手,“只是简单的清除一下颅脑里的淤血,之前已经检查过,没有压迫到任何神经,你可以放心。”
“你能力过关吗?”度庆洙斜眼看他,又被瞪了回去,“度庆洙,你不跟我抬杠会怎么样?”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们两个也渐渐相熟起来,这倒是我意料中的事。

“不怎么样,你只要能保证白贤的健康,我也保证你的耳根清净。”
“用不着你来担心——”金钟仁看检查差不多完成了,跟几个医生低头小声地商量,度庆洙觉得无趣,转过头来看我,“你烧退了没?”
“唔,应该马上就退了。”
“你们倒好,要折腾一起折腾,一会去休息,我来接班。”
“你想跟我抢功劳?”
“不敢……”
“那就别让我休息。”手沿着白贤的手指骨捏了两下,我摩挲到他无名指的戒指。“我一点都不想睡。”

戒指是几天前的清晨,我戴到白贤手上的,那之前,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度庆洙站在门口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我浑身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白贤呢?”张艺兴从身后跨到我面前,吴亦凡握着他的手眉头紧皱,但我已无余力应答,剩下的力气只够再次靠着墙坐到地上。
“还在抢救……”
“病情恶化了?”
“嗯……”
“恶化程度呢?多久了?”
“大概十分钟之前,好像……”度庆洙顿了一顿,“心跳停止了……我不确定,金钟仁把我赶出来了。”

听到这句,我的心脏忽然一阵揪疼,弯着身体咳嗽起来,他伸手在我背上拍了两下,又对着张艺兴说,“灿烈好像发烧了。”

“去配点药吧?”我摇摇头,手心里的戒指紧烙着皮肤,“我没事。”

“朴灿烈,对不起……”不用抬头,我也知道他一定是一脸愧疚,“是我没有照顾好白贤。”

不,不是你的错,我真的很想这么回答他,但现在的我只想见白贤,什么话都不想说,看见他我脑袋里快要爆炸的疼痛才能缓解。

“我去给你配点药。”度庆洙走远以后,我抬起头看着张艺兴,“或者,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没有,我觉得,还是让白贤自己告诉你比较合适。”

他会告诉我吗,曾几何时他是想告诉我的,只是我不愿意听罢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我拿着戒指站起来,“什么故事对我来说,都没有卞白贤这个人来的重要。”
“咔哒”一声,身后的门打开了,我低头看着素白色大褂的衣角,不管他是谁,告诉我卞白贤没事就好。

“心跳恢复了,等他退烧就可以……”后面几句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那一下忽然卸去的力道很重,脑袋已经晕晕沉沉,我伸手推开眼前一大片的白色走进去,无菌室的隔离帘已经被撤下来,看见他的脸我如获大赦,刚坐到床边便一头载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我盖着薄毯在沙发上坐起身,不远处的床上白贤睡的很沉,胸膛微弱却规律地起伏着。
我坐到他身边摸着他的脸颊,拉起他骨节突起的手,此刻我希望自己是冰冷的,起码能让他不再那么滚烫。

摸摸口袋,找出戒指,轻轻地戴到他的无名指上,又勾住他的小指。

他历经艰辛才回到我身边,失而复得的喜悦也不是人人都能尝到,我只希望戒指能够把他牢牢栓住,像四年前一样,然后每天都和他一起,等待珍贵如斯的天明,和日落。

“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雾里看花开,拉过钩,就不许你再爽约了”


“唔,你意思是,带上戒指我就跑不掉了?”靠在竖起的枕头上,日光铺在他的后颈细腻温和,低头盯着报纸上的大字,像极了初见时坐在咖啡馆里看书的摸样,白贤翻了两页落了几个眼神在标题上,又合上报纸,嘟着嘴看我,“不看了,才看几个字就头晕。”

我笑着把削好的梨切成片,递到他嘴边,“量你也跑不动。”
“切,不要小看我。”他咬了一口,又撑起上半身作势要下床,“哥哥还可以跳给你看。”
“喂拜托,别妨碍地球转了。”虽然手术成功,但恢复的道路还很漫长,我斜了他一眼,“我等下去借轮椅带你去晒太阳。”
“我是老人家吗?还要坐轮椅?!”他刚要发作,推门进来的度庆洙就被这大嗓门震住了。
“卞白贤,你现在有能耐了?刚动完手术多久,就大吼大叫的。”
“也已经快一周了好吧——而且你们有必要连成一气吗?!”
“有。”

哦,凑热闹的又多了一个张艺兴和他的跟班吴亦凡。

“张艺兴,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得,我保持沉默,反正有朴灿烈盯着,你吼也没用。”
“而且我给他放了大假,跟你耗多久都行。”吴亦凡把大信封甩给我,“喏,奖金。”

我拿起来掂了掂重量,放到脖子快伸到床外的卞白贤手上,“拿去。”
“要用来交住院费的。”他打开信封朝里面看了一眼,打开抽屉放进去,朝吴亦凡伸手“boss,还有我的工伤抚慰金呢?”
“要多少?”我尽量对吴亦凡立马掏出支票和笔的行为表现的从容淡定,张艺兴站在一旁满意地微笑着,“白贤,说吧,要多少,他都给了。”

“来个几百万先,之后的慢慢再算。”
“给你张空的,填没什么可能会跳票的数字就行。”
“吴亦凡……你认真的?”问出这句话的一秒我就后悔了,因为他当然是认真的,卞白贤救的可是他的心头肉,只是我的心头肉差点没命,也该跟他好好算。“当我没问。”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支票,交给卞白贤,“藏好了,别给他后悔的机会。”

“藏吧,丢了再补。”张艺兴走到卞白贤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哪里还疼?跟哥哥说。”
“去你的哥哥……哎哟别掐我肚子,肋骨还没长好呐。”
“会不会有后遗症啊,到时候去国外做个全身检查。”
“财大气粗的不是你家吴亦凡吗,你发什么话。”
“我跟他有差?”
“喂,你们能不能考虑下正在围观的单身人士?”度庆洙从袋子里挑出梨,啃了一口,朝向卞白贤,“我说,其实最应该抚慰的是朴灿烈才对,你烧了几天他就跟着烧了几天,估计这会还没退干净呢。”

“朴灿烈”他转头朝我勾勾手指,我也懒得装没事,笑着凑过去伸头给他摸,看来是难得撒娇颇见成效,他的手心贴着我的额头有点凉,“我的药你也吃两粒。”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怕是我吃完就更烧了。”
“那也不一定,给他开的药都是些比较温和的,退烧的可以一起吃。”度庆洙手里的梨已经被他啃的七七八八,便把剩下的核丢进垃圾桶,“金钟仁倒也细心。”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金钟仁究竟是何方神圣,试探地看了卞白贤一眼,他镇定自若,我也不敢多想。

“想喝牛奶了。”他朝我咂咂嘴,我拉过他的手摩挲着,“下午去便利店买。”
“恩!”他转头朝已经快眼瞎的一干群众抬抬下巴,“围观够就退场吧。”吴亦凡最巴不得,拉着张艺兴喊了度庆洙一起走出去,干脆痛快地甩上了门。

“金钟仁只是弟弟。”
“嗯。”
“我本来想告诉你来着,可你又不想听。”
“现在我们有大把时间,你可以说给我听了。”
“那你不许生气。”
“不生气。”
“真的?”他不确定地看着我,有点胆怯的摸样,我凑过去吻吻他的嘴唇,“这下有把握了不?”
“有一点了。”
“才一点?”我站起来把他捞到怀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身上创痛不少,我也不敢抱的太紧,片刻之后便放下手臂,“我准备好要听你的故事,如果你原意说的话。”我坐到床边,让他侧着靠上我的背,便耐心地听他讲起来。

这个故事很长,他没有用第一人称,只是说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如何任性和肆意乖张,又不得不为了亲情离开爱人,最后兜兜又转转回到爱人身边,他却变成自己的屋主。

“其实屋主根本没有跟他签合同,房租也没有收到。”我跟他十指相扣,捏了一下他的手。
“但,虽然他是屋主的旧情人,可是屋主对他却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那是因为屋主想要变成他的新情人。”
“有区别吗。”
“有,”我微微抬起头,靠上他的脑袋,“屋主和他重新开始,就不用计较过去的得失,或者谁爱谁多一点。”
“那就是说,对于他和他的新情人来说,爱永远不会有失衡的时候,是不。”
“是。”
“朴灿烈,你要重新爱我吗,”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故事的主角转换成自己,隔着薄薄的布料,我能感觉到一片炙热呼吸。
“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从未停止,何谈重新。

他一下子哭出声来,抽泣声从喉咙里向外跑,我的心也跟着一阵难受。

我的白贤啊,有时候有点任性,会闹别扭,耍脾气,但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肩上从未有过负重,却离开我一个人偷偷跑去吃苦受累。

我回过头,避开他包着纱布的伤口,托着他的后脑,一路吻上他的眼泪,咸咸得像清涩海水,“以后不要一个人偷跑,也不要让我满世界地找你。”
“下雨刮风要躲到我身后,也不许跟别人低头示弱。”
“关键时刻要想想我,不计后果的冲动也不能有下一次。”

我说一句,他便重重地点一下头,这承诺的力量我相信是重过千金的,并且会缠绕着我们的余生,伴着我们不再年轻的岁月前行。

“不要哭,我在的时候,就不会让你哭。”
“卞白贤,我爱你,所以请你带着我的恐惧,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活着,为我而生,但不要为我而死。”

【我们是天秤的两端,如果哪天你走了,落空了一头,我就只能不留余力地仓皇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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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生命里有偶然有错失,但神说,晒着阳光,吻着雨露,才是生活。

一觉醒来,闻到怡人的树香,我把晒干的衣服从架子上拿下来收好,给家具公司打了个电话,提醒他们周末把我订的那张橙布沙发送上门。

穿上外套拿着钥匙出门,开车经过超市的时候,进去买了两条毛巾,一条淡蓝一条米白,牙刷和杯子拖鞋干脆也重买,再把它们统统塞进后座。

走进病房,白贤还睡地正香,我伸手蹭蹭他柔软的发丝,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措不及防的吻,“什么时候起床?”
“现在……”他眯着眼睛眨了两下,“好闷,什么时候能回家?”
“周末能行,再等两天吧,”我坐到床边,把玩着他的头发,“今天天气很好。”
“嗯,那你带我去晒晒太阳?”
“遵命。”

他坐起身很努力地穿衣服,被我嗤笑两下,“别动。”伸手过去帮他扣好,“自理能力也要时间恢复吧。”
“你不乐意吗?”
“巴不得。”我凑过去靠近他的耳朵,“一晚上没见,想你了。”
“一个人睡了一年的大床,不是应该习惯了吗。”他嗔怒看我的眼神叫我很是怀念,舔舔嘴唇想吻他,被一双修长的手挡了回去,“没刷牙呢。”
“我抱你去刷吧。”
“你真当我是小孩吗!”

深秋了,树上叶子变色的速度很快,他洗漱的时间里我走到窗边,阳光洒下来的温度有些烫人,我把窗打开一小条缝,看着窗沿上几片寂寥的枯叶发呆,他洗漱完走到我身后,“看什么?”
“又到枫叶变红的季节了。”我扯住他手腕,把他抱到胸前,“时间过的真快。”
“嗯,快也不快。”如果跟你在一起,日子过的舒心惬意,也就不觉得快了。
我笑笑,放开他背对着蹲下身,“上来,带你去晒太阳。”

好在是一楼,我们要走的路不算长,他原本不让我背的,又拗不过我,只好顺从地紧贴着我的后背,距离上次背他好像瘦了不少,抱着我脖子的手腕骨架明显。

“看来我要去学煲汤了,把你从上到下都补个遍。”
“那我要喝鸡汤牛腩汤和老鸭汤。”
“你还真不客气。”
“还需要跟你客气?”路过那些护士投来调笑的眼神,他本来面对着左边的脸转了一个方向,“哼,没见过老头背老头呀。”
“我没见过哎。”
“……闭嘴。”

我哈哈大笑,用力把他往上提了提,走到花园里,白漆长椅上铺满了落叶,我把他放下来,大手一扫,那些落叶便掉到地上,“少爷你坐。”
“明明还是脏的,”他伸出手指在椅子面上蹭了蹭,确有一层细沙,“不合格呀。”

“喏,报纸给你垫。”带着戏谑眼神走过来的金钟仁把手里的报纸摊开,放到椅子上,“油墨应该是干的。”
“来的正好,少爷正嫌弃呢。”我对他苦笑了一下,低身把报纸抹平,“来吧,这下能坐了。”
“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个形象了?”白贤拍了一下我的手,大大方方坐到椅子上,“就是有点凉。”
“得了,我就应该带一个羊毛靠垫给你。”金钟仁笑起来的样子跟之前在ICU里冷冰冰的不同,有点温和有点阳光,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太适合,不过也轮不到我适应,因为显然,正带着金俊绵牵着小JO走过来的度庆洙已经极其适应了。
“金钟仁,又无事献殷勤了?”
“度庆洙,又来当小护卫了?”

对于他们两个的拌嘴行为已经视而不见,白贤蹲下来接住扑向他的小JO。
“白贤哥哥!”
“小JO有没有想我?”
“当然有!”
我把小JO从他怀里拎起来,放到椅子上,“别粘着你白贤哥哥,他身体还没好全呐。”
“噢……”
“啧啧啧,朴灿烈,原来你嫉妒心这么重。”无视度庆洙的调侃,我捏了捏小JO的脸,看着俊绵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惦记的很,之前就想过来了,但我考虑到白贤的情况,现在才敢带他过来。”他把手里的袋子塞给我,“喏,小JO欠他白贤哥哥的衣服,花的可是他自己的零花钱。”

“小JO真乖。”白贤在小JO脸上亲了一口,抬头朝我笑,“什么时候能把病号服换了,我想穿新衣服了。”
真是一个大朋友一个小朋友,我扶额,“你可以穿在里面的——”话音刚落就得了他一脚,又立马投降“走,现在就去换!”
“那倒不用,留着出院那天穿。”
“少爷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忽然觉得有点冷。”度庆洙装模作样地搓着手臂,倒是金钟仁正经接上了话茬,“不然进去吧,多吹风也不好。”然后便插着口袋带头走向大楼。
“恩恩,走,我买咖啡给你喝。”度庆洙也拉着小JO,推着俊绵哥的肩膀往回走。

的确,虽然阳光强烈,不过风带着湿气浓重,我握住白贤有点冻冷的手塞到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在大家后面。踩着落叶的细欶声响,合着光衬着他皮肤白皙,还有深棕色的发梢也动人,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手心里逐渐回暖,我满意地笑了。

“过几天就能回家了。”他伸出手指掐着数字,“两天。”
“嗯,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大少爷。”
“我不贪心的,有人肯接收我,不收房租和水电费,早上给我做早餐,晚上给我热牛奶盖被子,最好上下班管接送。”
“还有吗?”
“唔,暖床行不行?”
“行。”
“洗澡的时候帮我调一下水温。”
“帮你洗都可以。”
“想得美。”他抬起下巴斜了我一眼,我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再搂到我怀里。

不过是恢复原样而已,我们怎么好像才热恋的样子,我想,原来爱情的保温期可以这么长,长到我还记得他耳朵后方的痣在什么位置,闭上眼睛也能看到他淡褐色的眼眸。

其实幸福和快乐不是顺手就可以拿到,它需要培育和经营,经过天寒地冻风吹雨淋,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我很珍惜此刻雨后天晴的浪漫,尽管我们走了太多弯路才能重新站在彼此的对面,但这条崎岖的路是值得的,让我和他更懂得生命的价值和成长的意义。

卞白贤和朴灿烈,中间是一个等号,谁也缺不了谁。

少了谁,我们便成了不等式,永远不会成立。

白贤出院那天,我们谢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只想回到两个人的世界,当我再一次拎着他的全部家当打开门的时候,新买的橙色沙发便静静地等在客厅里。

他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拉住我的袖子用力一扯,亲上我的嘴唇,我才不会如他所愿,轻易结束这个蜻蜓点水的敷衍,两只手扶住他的脑袋用力地吻了下去。

虽然我在照顾他的时候没少吃过豆腐,但这么实打实的亲吻可是久违了,我很想狠狠侵占他嘴里的每一寸空气,只是那会让他很累,所以我过了一会就放开了手。

“剩下的,长十斤肉之后再补回来。”
“噢——”
“怎么你的口气好像很失望。”
“才不是!”他瞪了我一眼,走到橙布沙发前面坐下来盘起腿,抬头望着天花板又笑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想笑。”

白贤,你也很满足吧,我撑着沙发的两侧吻在他的额头,久久地望着他,“欢迎回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说这句话,在他经过漫长的挣扎回到人间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但这次是终于有了实感,在我们两个人的天地里,他卞白贤,终于回到我朴灿烈的身边来了。

“嗯,我回来了。”

漫长的旅途总会有终点,哪怕我们曾经背对背看不见对方,也还会在转过弯重逢的时候,遇到全新的彼此。

他前倾着把头靠到我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困呀。”
“去睡一下?”
他点点头,直接闭上眼睛。
真是大少爷,动都不肯动一下,我好笑又无奈,把他横抱起来,“少爷,还是回房间睡吧,我身上不够软。”
“好——”他睁开眼,戳了一下我的脑袋,“但不许动歪脑筋。”
“我怎么敢。”歪脑筋,是留着晚上动的。

我不争朝夕,反正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我的人。
脱了外套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我忽然意识到,应该把客房里那张床换到我们房间来,“那张好像比较软。”
“嗯?你说什么?”白贤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我伸手揽过他的腰,往怀里带了带。
“秘密。”
“跟谁学的……烂招……”
“还有谁。”闻着他头上熟悉的洗发精味,我的视线也朦胧起来,可能这些日子我们都奔波地太久,就算已经走到出口也是疲惫不堪。

我用左手裹住他的左手,安心地闭上眼。

白贤,那个秘密是,清晨我只想等到你的吻,并非上天的旨意,而是我内心那么笃定,全世界,只想要你一个人。

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不能占卜未来,也不能支配生命,如同你无法计算每朵花的花期长短,也无法阻止辰夕交替和海潮涨退一样。

生命总是周而复始的,爱也是如此,或许我们今天跟爱人见面,可能是最后一面,又可能是为了以后更长久地相对而见面,所以,一定要牢牢地抓住他,别让他与你擦身而过。

白贤,我们的爱并未被人海挤散,它一直都在那个角落,倔强地等我们回过头。

虽然载满我们年轻时光的列车已经开走了,但我会拉着你的手等在站头,去待新一班开往未来的列车。

【我和你风雨同行,下一个天晴的日子便会如期而至】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bleeding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torn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strung out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born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searching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mad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lying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sad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worn-out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passed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longing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lost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crazy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caught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crying
You came to me when I wasfou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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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7 10:20:39 |只看该作者
番外 4

小星球

记忆里楼梯上的影子,灯光的温度,还有金鱼的眼睛,像梦里的幻觉一场
天亮以后,等我醒过来,你们依旧在身边,那该有多好

春天来了。

教室外的枝头上长出了新芽,鲜绿色逐渐盖过原本的深棕,我把手里的图书放下,拖着腮帮研究起大树的形状来。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发什么呆呐?]
[我在想,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那晚上一起吃饭?]

唔……我想了想,点点头,把视线转投到手边的画册上,翻开来拿着铅笔描了几下。

[又画了?]
[嗯,春天了,应该有新故事呀。]
[还第一次见别人不画自己的故事,总爱画别人的]
[自己有什么好画的]我撅撅嘴,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来继续提笔。
[是什么故事?]他好奇的凑过来,手指点上画纸,[小,星,球?]
[恩,小星球。]

故事,是发生在一颗水系星球上的。

这颗星球一年四季总是很潮湿,因为每天都充满着水汽,雨水从早到晚地落个不停,时间久了,人们纷纷开始觉得厌倦,腻烦,都想要搬离这里,可以到别的星球去居住,可以感受不同的气候,也可以晒到阳光。

“隔壁的火系星球怎么样?”
“不行,太热了,脑袋会烧坏的。”
“我听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月系星球,温度总是很宜人的,不如去那里吧。”

众人听闻快乐地响应着欢呼着,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一边悲伤的Baekhyun。

“雨季有什么不好呢。”Baekhyun想着,走到屋檐下收起伞,蹲在地上,埋着胳膊看那些雨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沫。

Baekhyun是个小画家,他很喜欢那些水珠破在空气里的样子,那瞬间会折射出五彩斑驳的光晕,像极了儿时吹的肥皂泡。

“Baekhyun,我们就要搬家了,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他摇摇头,拿起画笔在伞上添了一道彩虹,“我喜欢雨。”
“待在雨里,永远也不会看见彩虹的。”

也许吧,他没有停下手里的画笔,直到人们都拿着行李走远了。

最后,星球上只剩下Baekhyun一个人,他撑着彩虹伞走在空旷的街巷,偶尔给路边的野草挡挡雨,因为它们是自己唯一的同伴了。

直到有一天屋门被敲的砰砰响,他放下画笔去开门。

“啊,还以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告诉Baekhyun,他显然已经淋了很久的雨,水珠从他的衣服下摆急速滴落。

“你运气真好,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Baekhyun拉着对方的手让他进到屋里,“你是谁?”
“我是Chanyeol,你让我进门才问,这么没戒心?”
“我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可以让别人打主意的。”他淡淡地说着,直视对方眼睛的时候,发现Chanyeol的瞳孔是暗红色的,“为什么你会到这颗星球来呢?”
“路过……请问,可以先给我一身干净衣服吗。”Chanyeol冻得浑身发抖,甚至连Baekhyun的脸都看不清。

墙上的时钟轻轻地敲着,Baekhyun坐在火炉前烧着木条,好让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客人取个暖。
Chanyeol从浴室走出来,望着他安静的侧脸和拿着木条那漂亮的手指发了呆。

“披着这个吧。”Baekhyun把沙发上的毯子盖到Chanyeol身上,细细打量起他的眼睛来,“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因为我从火系星球来。”他了然,难怪。
“那里很热吗。”
“嗯,很热,每天都像发烧一样。”
“体温有超过40度吗?”
“也还好,超过正常体温一些而已。”Chanyeol看了看火炉里星星似的小火苗,挑起嘴角,伸出右手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他满意地拍了拍手,Baekhyun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太神奇了,但为什么你可以控制火,我们却不能控制雨水呢?”
“因为我是王子。”
“噗——”他捧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弯腰,“你有自恋症吗。”

Chanyeol憋着嘴,显然对方全然不相信他,“我看上去不像吗。”

“像。”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棕色的眉毛笔挺的鼻子,和童话书里看见的一样,Baekhyun站起来到桌边拿起画笔和木板,“唔,那我可以给你画一副画吗。”

“你有信心画好吗?”
“嗯。”他点点头,坐到Chanyeol对面,把木板架到腿上。


如果Baekhyun的邻居们看见他现在的模样一定是要惊讶上半天的。
因为他从来不给别人画像,这个少年一直以来都只会画风景,最爱画从来不曾见过的彩虹。
他画地很专心,很认真,从饱满额头上的碎发开始,到下巴的棱角结束,到Chanyeol快要睡着的那一刻才画完。

“为什么要画我?”
“因为……我看见你就想画。”
“哦……”

Chanyeol抱着毯子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一片舒畅。

体温在正常人的水平,这是第一次啊。

第二天一早,Baekhyun起床的时候,Chanyeol站在他的床边,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一边嚷嚷,“快起床!”

“怎么了?”
“雨停了!”
“怎么可能?!”他掀开被子,没穿拖鞋就踩着地板走到窗边。

一道大大的彩虹挂在他的头顶,“这是什么?”
“是彩虹啊,你不是一直都在画吗。”
“真的有七个颜色啊。”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自己画过,第一次见到实体,还是让Baekhyun狠狠地惊呆了。

Chanyeol点点头,跟着抬头笑地灿烂,“因为我来了,雨才停的吧。”
“自作多情。”Baekhyun不想承认也不能否认,穿起鞋和衣服就要到外面去。
“去哪里?”
“到街上走走。”

第一次不用撑伞就能跨出门,Baekhyun有点兴奋,Chanyeol跟在他后面步履轻松,想到昨天晚上睡的很安稳,就是沙发小了点。

“因为你是火系星球来的,所以才让雨水都蒸发了吗。”
“或许吧。”
Chanyeol凑近Baekhyun孩子一样的光滑脸庞,,“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很重要吗。”
“你知道了我的,我也要知道你的,这才公平。”
“不告诉你。”
“嘁,”伸手揉乱了对方的头发,Chanyeol走到前面,“无所谓,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Baekhyun一愣,停在原地,望着对方笔直的背影。

他忘记没有人会一直待在这颗星球上的,除了自己。

[后来呢?]
[今天不画了,明天再画。]
[周淼你很讨厌哎,不画完的话,晚上我会梦到的。]
[让你想久一点,印象才会比较深刻]
[坏苗苗!]

我合上本子的手停住,看着对方扭过的头喉咙一阵酸楚。
太久没有人提过我的小名了,除了妈妈和爸爸以外的人。

下午我推了和好友的约,背着包来到长途汽车站,现在的周淼,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一个人出行了。
把写着S城名字的纸条递到售票处,买了两张往返车票,我踏上了回归故里的旅程。

好在S城离现在的C市仅仅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下了车我便飞快地跑到车站坐上开向南城小区的公车。

一路上的景致渐渐熟悉起来,虽然我已经离开那里太久,但有些东西还是在我脑海里日渐清晰的,比如南城小区花园的灰栏杆,小时候养过的那两条金鱼,和隔壁那扇木板门。

又比如,在我人生里留下最深刻印迹的两个人。

走到1205的门口,我抬起手却迟迟不敢敲下去。
忽然里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慌张,急忙转身隐到楼梯间。

这几年我做了一些积极的物理治疗,已经可以隐约听得见声音了,当然,得在助听器的帮助下。

“朴灿烈,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给Mousse吃太多,你看,它现在都不肯挪一下了。”
“让我来,找零食勾引他就行了。”
“散个步还得用勾引的?我不去了!”
“别啊,大不了我抱着它走呗。”
“你抱,腰压折了我可不管。”
“它应该跟你差不多重吧。”
“……我轻巧多了好吧!”
“是是是,你最轻巧,走啦,Mousse交给我。”
“都怪你,每次炒菜都多放油,浪费不说还长肉。”
“肉肉的抱起来才舒服嘛。”
“……”
“喂,卞白贤,你又踹我!”
“不踹你踹谁……”

直到声音渐渐听不清,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视线模糊,眼泪一浪接着一浪地涌上来。

Chanyeol离开以后,星球上又开始下雨,Baekhyun每天捧着画板坐在门口,想画彩虹画不出来,想画屋子,想画雨幕也都画不出来。

那副自称是王子的Chanyeol画像,静静地躺在册子的最后一页。

他等了几天,丢了画笔就开始收拾行李。

与其一个人寂寞地看雨,不如跟大家一起待在月系星球上吧,Baekhyun想,把画册留在了屋子里。

飞船在远处等着他,他抬头看了看透明伞面上的彩虹,泪水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有一双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要走啊?”
“我忽然……不喜欢雨了。”
“那怎么不等我?”
“为什么要等你啊,况且你已经走了。”

放下手,Chanyeol亮晶晶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慢慢放大,瞳孔原先的暗红色被浅棕代替了,“你的眼睛——”

“我把王子的身份交给别人了——”
“为什么啊?”
他弯下腰亲吻了Baekhyun的额头,“因为,我想让自己的体温变得跟你一样。”

人的温度和恋爱的温度一样,超过正常体温就会发烧,37度刚刚好。

两个人周围的雨幕忽然停了下来,彩虹再次重新升起。

“怎么会?”Baekhyun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逐渐澄亮的天空,明明对方已经不是王子了,怎么控制的了雨呢。
“傻瓜,”Chanyeol揉了揉他的头发,嘴角的笑涡明显,“你不知道自己也是王子吗。”

“不是雨不能停,是王子不想让它停呀。”

飞船离开星球升到远处,Baekhyun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Chanyeol搂到怀里,“还好你没有走,我才有机会遇上你。”

在银河里像星尘一样渺小的两个人能遇上,究竟有多不容易,他可是现在才明白。

[从此Chanyeol和Baekhyun幸福地住在七彩色的蘑菇屋里面,原来的水系星球也变成光系星球,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我放下笔,朝好友大大地笑了一个,[画完了]

[王子和王子,你好扯。]
[才不是瞎扯]
[那他们会结婚吗]
[会的。]

现实也会像童话里的世界一样完美,王子会骑着帅气的白马而来,拿着牛奶味的棉花糖单膝下跪。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名字,很重要吗?”

[他们不止会结婚,婚礼上还会有两个帅气的小伙当花童。]
[哦?是谁呀?]

“苗苗。”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微笑着回过头。

便看见了故事真正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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