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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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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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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4:08 |只看该作者

( 九）
　　
“喂，你傻啦。”鹿晗走过去拍了拍一动不动的张艺兴。
高处的风总是要比平地来的猛烈，少年软软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张艺兴转过身子，眼睛笑成弯弯的形状，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牙，耀武扬威般朝鹿晗扬着手里的信，眼里闪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好像是情书。”
鹿晗牵起一半的嘴角难看的就僵在那里，眼神只是飘忽了一秒又马上恢复了神采，他大笑着像是在掩饰什么，跳起来一把抢过张艺兴手上的信展开。
是属于少女才有的秀气的字体，每一个字都写的端端正正，没有涂改和错别字，信纸上还飘着淡淡的香气。
“哟你行啊你~”他把信卷起来成筒状打了张艺兴的脑袋一下，打哈哈的调侃着。
“你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张艺兴急忙夺回自己的信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好好放回口袋，不再和鹿晗打闹，只是笑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对面的楼顶缓缓开口：
“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是这样的...”
鹿晗也跟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两人的衣角被风吹起同样的弧度。
鹿晗淡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那你呢，张艺兴，你喜欢过谁么？”
张艺兴回过头望着鹿晗，张张嘴，想开口但又没有发出声音。
下一秒他便陷入了和回忆接轨的冥想之中，眼神里的光像是有人“啪”的按下开关瞬间熄灭了。
　　
关于初恋的记忆模糊不堪又念念不忘。
初一时候前桌的那个男孩，刚睡醒时眯起眼睛弯弯的样子像是洒了大把的阳光过来。
和谁都自来熟的样子所以人缘很好，揽着哥们说笑话打哈哈的笑脸傻气又温热。
做丢脸的事情也一脸的故作正经。
永远像个没有烦恼的人。
还有，还有......
好多张艺兴都已经记不清了，但所有他能记得起的那些模样已足以让他着迷，在一个不懂爱的年纪。
　　
印象最深刻的是因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露出好多颗洁白的牙齿酷似黑人牙膏上的那个人物，所以当时班上的人都打趣的叫他大白牙。他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而后的三年就这么叫过去了。
以至于张艺兴现在路过卖牙膏的货架时看着牙膏上的那个黑人图片仍是忍不住会在心里笑出声。
　
其实追究起来，当年整个班上也只剩下张艺兴一个人执念的没有叫过这个外号，虽然没人会注意到。
只有不过十三四岁的他固执的认为，大白牙这个词是贬义的，怎么能用来形容那么美好的人。
　　
其实接近那个人并不难，尤其是以同性的身份。
只要轻轻拍拍耸在自己前方他笔直的背脊和他聊一聊昨晚的球赛，或是最近的圣斗士模型，以他开朗的性格绝对会大方的接纳自己这个新朋友。
却还是只懦弱的盯着那人有点发红的耳根和毛糙的后脑勺发呆，不敢去唤他。
哪怕只是借一块橡皮。
　　
前后桌的时光不过短短一周。
充满活力干劲的年轻班主任要求班级里每一周便要交换一次座位。
然后张艺兴就再也没有得到第二次被编排在那人周围的机会。
　　　
后来在一堂昏昏欲睡的语文课上听起同桌和后桌的姑娘窃窃私语，说起大白牙最近交了个隔壁班班花的女朋友，女方表的白。
张艺兴立马失去了困意，大脑一懵，不知道该笑该哭。
再过了不到一个月又听说起大白牙被班花踹了，她选了另一个常在校外和人打架的不良少年。
第二天大白牙就剃了一把溜刷的短寸头来上课，被人笑话不少，倒还真转移了大家对分手八卦的注意力。
之后依然能悄悄瞄到他和兄弟们说笑时候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有自己暗自觉得那笑脸和从前相比太过苍白。
　　
张艺兴心烦意乱的在数学演算纸上胡乱涂鸦。
他的好，你们发现不了。
在那个不懂爱的年纪里他也确信自己那是爱的，纵然是没骨气的爱。
　　
直到事隔多年，张艺兴才肯摸摸头笑着承认当时根深蒂固的迷恋只不过是可笑的因为，那个人是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虽然如今他依旧是墙角那不起眼的壁花少年。
　　
好在他现在有鹿晗。
他这样想，心里安慰了很多。
但心头却传来恶魔的声音：
“鹿晗如果知道你喜欢男的，一定会把你当死变态，再也不理你了。”
张艺兴从回忆里被拉扯出来，如梦初醒。而此时此刻而鹿晗仍然站在他对面，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自己，小巧的五官比自己初见他时更加好看。
鹿晗是张艺兴唯一的朋友。
　　
张艺兴哑然失笑。
那些被阴暗包裹心脏的秘密藤蔓，死也不能让他看到。

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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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4:50 |只看该作者

（十）
　　

好像这个城市的只有十月份才能算上是真正属于秋天的，太阳不那般晒，吹到身上的风久之也变得暖烘烘。
鹿晗眯眯眼，掏掏口袋抽出一张面纸，把嘴里早就嚼得干乏无味的口香糖吐进去，以一个远投的动作投向角落的垃圾桶。
“咻~”
进了。
他得意的笑笑，拍拍屁股从栏杆上跳下来，蹦跶到还在发呆的张艺兴前面敲了他脑袋一下：
“想好怎么拒绝她了？”
“疼啊！又打我头！”张艺兴恍然惊醒，摸摸被弄痛的脑袋嘟囔着，又怔了怔抬头看着鹿晗：“你怎么知道我要拒绝？”
“哈，就...那什么...觉得这个类型的妹纸不是你的style呗。”鹿晗耸耸肩膀。
“那我是什么style？”
“嗯...”鹿晗歪着头像是认真想了想才开口：“大眼小嘴白皮肤，性格开朗萌妹纸？”
“噗。”张艺兴无奈的笑笑，“你在说你自己？”
“我说的是妹纸！！妹纸！！！我是纯爷们~“鹿晗大叫着扑过来跟张艺兴打闹，眼珠子转了转：”不过我倒是有个远房表妹可以介绍给你。”
“你表妹会翻墙吗？”张艺兴吐吐舌头。
“→ →不会。”
“会踢足球吗？”
“→ →怎么可能会。”
“哦，那我还是不要了。”张艺兴笑嘻嘻地回答：“还是和会翻墙会踢球的你一起玩最开心。”
正打算凑过去挠痒的鹿晗听到这话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一下束紧了自己的心脏，他摇摇脑袋努力忘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再次朝那边扑了过去。
“张艺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似乎在我们十七八岁的时候，永远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烦恼，却永远能轻易的把它们抛到脑后。
今晚的数学题留到明早去抄。
今天的烦恼交给明天去哭。
那时岁月如歌。
　　
“别闹了~要走啦，快打铃了，回去上课吧。”
“阿拉嗦~”
“嘻嘻。”

　　

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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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5:17 |只看该作者

（十一）
　　
1912。
这一年中华民国政府在南京成立，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
这个数字对时下的年轻人来说，不仅仅代表一个历史上值得纪念的年份，还代表着南京名气最响的一条，酒吧街。
圣诞节这个从西方传过来的节日，近年来越来越受天朝子民们的喜爱。
这是一个洋溢着喜悦和幸福的日子，而1912这里的圣诞气氛似乎比其他的地方都要来得热烈而激情。
几个名气较大的Bar前面摆起了一座座一层楼高度的五彩圣诞灯树，周围种的树也被修饰上各种各样的彩带和灯饰，眼花缭乱。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们穿着性感的裙子在夜店门口徘徊，寻找男伴。节奏感强的的音乐震动着耳膜，舞池里腰肢摇摆成一片。
　　
张艺兴从进门的一瞬间开始“O”字型的嘴就没有消失过，他不自觉地抓紧前面鹿晗热乎的手以求不在拥挤的人群中摔倒。
一路上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神奇的...蜘蛛侠...僵尸医生和护士...圣诞老公公...还有带着大眼镜的阿拉蕾...
他们进的这家夜店今晚正好举办化妆舞会。
两人来回找了好几转才找到空着的吧台，坐上高脚凳，鹿晗熟练的叫来服务员开始点吃的和酒，而张艺兴则继续以神奇的目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
“你经常来酒吧啊~”张艺兴拉拉鹿晗的袖子。
因为音乐声太大，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鹿晗凑过来大声的朝他喊到。
“啊？你说什么？听不见？”
“我说你是不是经常在夜店玩！！！”张艺兴对着鹿晗的耳朵大叫。
“也没有啦，在北京的时候去过几次，好玩的嘞~~”鹿晗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可是这里好吵，人也好多。张艺兴看着鹿晗兴奋的脸没有说出心里的郁闷。
“戴上这个~”鹿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个挡住眼睛的面具给他戴上，“我们去跳舞~~~”
“啊？”张艺兴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鹿晗用力的拉起来拖到了舞池里。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跟着人群一起舞动的鹿晗，有点僵硬的不敢动作。
鹿晗跟着节奏摇着头对他笑着，跳舞的样子充满灵气，忽明忽暗的灯光让他藏在半边面具下好看的脸若隐若现，像一只来自丛林的小鹿精灵。
这时精灵走近了他，温柔的拉起张艺兴的手。
“生日快乐。”
鹿晗说话时吐出的气流蹿到张艺兴耳边，敏感的耳根立马红了起来，张艺兴缩起脖子心头一片慌乱，忽然不敢再直视鹿晗发亮的眼睛。
为了掩饰眼神里的慌乱终于也跟着鹿晗融入了舞群之中，开始疯狂的跳动。
十八岁了啊。
　　
在这个疯狂的屋子里，凌晨的来临才是人们夜生活的初始。
在舞池里花光了所有力气，俩人回到吧台休息。鹿晗high的有点过头了，甚至把张艺兴的酒也抢过去一把喝光，张艺兴只得咬着吸管喝着特调果汁看着他无奈的笑。
酒精作用鹿晗的脸有些微红，突然神神秘秘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张艺兴面前。
“喏~生日礼物。”
张艺兴意外的接过盒子，却在打开后欣喜得不能自已。
里面装的是POP的海贼王两年后系列再版的乔巴手办，他因为兴奋的整个人都不自觉跳起来紧紧抱住了鹿晗。
“哇！！鹿爷最棒了！！！”
“嘿嘿嘿...”似是看到张艺兴的反应洋洋得意，鹿晗笑得脸颊越发红红。“怎么样，喜欢吧~”
“嗯！”张艺兴点头如捣蒜。
“那今晚能把你收藏的超新星系列借哥带回去耍耍不~”鹿晗撞撞他。
“姑且可以考虑一下。”张艺兴开心的把玩着手里的乔巴舔舔舌头。
“既然你同意了那咱现在就出发吧！”鹿晗迫不及待的抓起张艺兴就走。
张艺兴看鹿晗人来疯的模样想来是酒精作用喝醉了，但还是笑着点了下头。
　　
两人从热烘烘的夜店里挤出来，街上吹来的凉风让鹿晗的酒都醒了几分。
准备走到路边准备去打车，却有一个人从旁边的夜店跌跌撞撞的冲出来撞了张艺兴一下，那人的个子太大，整个重量一时都压过来，于是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哎哟。”张艺兴觉得屁股都快摔烂了，压着自己的人身上刺鼻的酒味冲进鼻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鹿晗急忙把那人一把推开把张艺兴扶了起来。
张艺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缓了缓，那猛摔得一下屁股真是疼得自己鼻子一冲差点不小心哭出来。他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朝那个烂醉如泥看不清脸的大个子弯着腰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却不想刚碰到手臂那人就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抱住了自己，嘴里还在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璟秀...”
“都璟秀...”
是哪个女孩子的名字吧，真可怜，在这么幸福的节日里被甩。张艺兴叹叹气想挣脱掉这个热得自己发闷的怀抱，却在抬头看清那人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死住，再也无法动弹。
鹿晗在看到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把张艺兴抱在怀里的时候脸“唰”的就黑了，一心只想冲上前想把张艺兴拖出来，却在刚迈动步子的时候也紧跟着僵住了。
他看到张艺兴把脸压在那人的肩膀上，伸出手绕过他的腰伸到背后，也紧紧的回抱了回去。
鹿晗看着在自己面前像是情侣一般相拥的俩人，只觉得觉得头像是要爆炸般的疼，而刚刚还吵得自己脑袋发麻的酒吧街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耳膜里只能捕捉到张艺兴温柔的轻语：
“...朴灿烈...好久不见..."
　　

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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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5:38 |只看该作者

（十二）
　　
鹿晗摸摸自己还在发热的脸，觉得刚才喝进体内的酒精好像在刚刚一瞬间全数挥发了出去，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回头望了一眼张艺兴口中的这个“朴灿烈”刚刚出来的夜店。
竟是这里最有名的一所GayBar。
愣愣的回头再望过去，身前的俩人继续维持着暧昧相拥的姿势，不知要到何时。
酒又醒了好几分，却似乎更希望醉回去。

“喂，你们还要抱多久？”鹿晗咳了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过去冷冷地说。
“啊？”张艺兴被鹿晗一语惊醒才慌张的缩回了手，却没有推开朴灿烈，只是转了转身子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瘦小的身子撑起那个一米八几的大重物。朴灿烈半眯着眼睛，意识模糊。
“认识？”鹿晗挑眉。
“嗯...初中...初中同学。”张艺兴没有看鹿晗的眼睛，小声回答。
“你们很熟啊？”
“不...不熟...”还是没有抬头。
“不熟你还抱他..."鹿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才说到：“那现在怎么办？找手机打电话给他朋友吗？”
张艺兴慌张像是被发现了秘密的样子让鹿晗心生郁闷，一心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个不速之客。他说着就要去掏朴灿烈的口袋，张艺兴却按住了他的手。
“现在都两点多了，会很不方便。”
“所以...？"鹿晗双手环起来放在胸前。
张艺兴不说话，低下头考虑了一会抬起头懦懦的看着鹿晗说：“鹿晗，不如你先回家吧。”
“... ...”鹿晗一下黑了脸，不回话。
张艺兴见他没反应又小心翼翼的加上一句：
“超新星...那个...我周一去学校带给你...好不好...”
“说好一起过生日的不是吗？”鹿晗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
“可是我...不能不管他...”张艺兴指指朴灿烈，满脸抱歉的看着鹿晗。
“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真的，谢谢你。”
明显的听出了话里有意要让自己离开的意味，鹿晗一口脏话都蹿到了嗓眼，对面这个人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直觉让他觉得张艺兴对朴灿烈有些不会让他知道的故事，但张艺兴把他当成局外人的态度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没有理由发泄。
是啊，一直以来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拉着他做这个玩那个，形影不离，却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心的也想跟自己分享所有的秘密。
心酸酸的，又觉得生这种闷气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娘们似的。鹿晗苦笑了一把，置气抛下一句“好，我走”也没有道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艺兴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压在肩头的朴灿烈突然从自己身上滑了下去，紧张的捞起他架回来再抬头，鹿晗已经砰的摔上了出租车门。
疾驰而过的出出租车玻璃窗上印出鹿晗的后脑勺，张艺兴终于有些意识到鹿晗好像生气了。
汽车拐了个弯，消失在大街。
他望着汽车消失的转角小声的说：
“再见。”
　　　
酒店的前台检查了自己的身份证，又抬眼打量了张艺兴好几眼，才给开了一间双人间。
张艺兴心虚了一把又壮胆地挺起胸膛，我害怕个什么，我可已经是成年人了。
打上门卡进门，把朴灿烈小心的放倒在床铺上，活动活动自己发酸的肩膀，然后坐在床边发呆，瞳孔里全都是瘫在床铺上皱着眉痛苦的闭着眼的那个人颓靡却好看的脸。
从没梦想过有一日能和这张脸的主人单独呆在一个二十来平米的空间，明明当年连搭话的勇气都没有的自己，心里却又不知从哪徒生来这个念头，叫嚣着控制自己拒绝鹿晗的提议单独带着他来到酒店。
也许，只是想安静地，不受打扰的再仔细看一看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了很久很久的人。
也许，只是好奇心，因为看见了过去的三年里，从来不曾在这少年的脸上看到的落寞的脸色。
帮朴灿烈脱掉外套和鞋袜盖好被子，自己去洗了个澡才躺倒在另一张柔软的床上，眼皮沉得要命，神经却兴奋地不想休息，张艺兴侧过身子对着朴灿烈的方向，眼神也舍不得离开他的位置，在入睡前反复回想着那个人意识昏迷前一直叫嚷的名字。
都璟秀吗？
朴灿烈，这三年，你都如何？
　　　
翌日。
二楼的房间向阳，窗外的阳光刺在视网膜上扰醒了张艺兴，揉揉睁不开的双眼，却突然想起此刻自己的处境，“嗖”的一声就抓着头坐了起来，眼神迅速瞄向另一张床上的朴灿烈，发现后者也正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抹起额前乱糟糟的刘海眼神复杂的望着自己。
半晌，朴灿烈才幽幽的开口，刚睡醒时的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
“你是谁？”
见张艺兴呆在那里不回答，朴灿烈的眼神飘忽了几秒，口气却突然软了下来，上下打量着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
“你...MB么？”
张艺兴的大脑神经在那个瞬间“轰”的一下完全瘫痪死机了。
　　　
这世上最可悲的单恋，也不过是如此。
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早已不记得你。
　　　

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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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6:03 |只看该作者

（十三）
　　
服装店里挂上过季打折的牌子也不过几天，呼啸而来的寒风就似乎一夜之间就吃掉了暖和的秋天。
地球上的人类们开始过上了昼短夜长的生活，这是一年里最难熬的三个月。
　　
而对深刻被灌输高考之道乃大学之道思想的高三学生来说，冬天来临的意义似乎只剩代表着离高考仅剩五个月的警钟已经敲响这一项。
午休时间，大家抓紧这挤出来稀少的一个多小时埋头拼命休息，整个教室里交错着平稳或不平稳的呼吸声，只有阿琴突兀的立着身子，单手拖着脸凝视着窗外的香樟树叶，满脸心事。
即使悲哀的被拒绝了，却还是忍不住想去关注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张艺兴最近越来越少笑了。
他重新带回了以前的厚酒瓶底，挡住了清澈的眼神，也不再出去踢球，不再和班级的同学交流，只是坐在角落，安静地插着耳机做着练习题。
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透明人。
或者说，脸上病怏怏的表情比以前要更加晦暗。
到底是怎么了呢。
她叹了口气，转过头眼神扫到门边角落里张艺兴那埋在手臂里毛茸茸的脑袋，经过几个月打磨他的蘑菇头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到遮住眼睛的刘海，此刻像是一只埋在沙里的鸵鸟一样的睡姿，想到这里阿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却在瞄到张艺兴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时神色再次严肃起来。
小鹿又翘课？
仔细想想，好像很久都没看到张艺兴和鹿晗一起了。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她皱起眉毛小声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呼呼大睡的同桌听不见她的问题。
安静的教室里没有人回答她。
真是作死啊...阿琴心中没头没脑的飙出这样一句方言。
　　
昏沉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重重的敲打自己的太阳穴，张艺兴从昏昏暗暗的梦魇里挣扎着醒过来，发现那是午休终止的铃声。
眯着睁不开的眼睛甩甩睡麻的手臂换方向继续睡，不小心胳膊一挥，黑色的外套上蹭上一层墙灰，他傻愣的看着那块灰白色的印记，顿时睡意全无。
思绪把他带回到第一次遇见鹿晗的那个午后，自己也是这样不小心又愚笨的蹭上这样脏兮兮的灰尘，鹿晗带着比阳光要明媚的笑容向自己伸手的场景也依旧历历在目，像是一幅过目不忘的风景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他的瞳仁，永远充满灵气，漆黑发亮，有着比黑洞更加恐怖的吸引力。
而自己却再也不敢面对这双清澈的眼睛。
刚刚的梦境把张艺兴带回了半个月前。
朴灿烈面无表情的脸和鹿晗冷冰冰的脸交错着出现，后来又重叠，反反复复的纠缠而来，把自己抛向一望无际的绝望之中。
　　
不是原本曾幻想过的老同学的温馨相认，朴灿烈竟把自己误当做MB，兴奋的心情犹如从头到尾被浇上冰冷的湖水，张艺兴只觉得冷，不停发着抖，连解释的勇气都拿不出，不敢再跟朴灿烈对视，从酒店离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狼狈的样子脆弱的不堪一击。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沼泽里的步伐走到小区门口，意外看见坐在花坛边的鹿晗在等自己，他的眼睛里布满细血丝，像是没有好好休息，张艺兴心底生出大把的愧疚，努力挤出两边的酒窝朝鹿晗笑笑，想拉他一起回家。
鹿晗一直不说话，却在走到单元楼的时候一把甩开他的手，在张艺兴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询问的时候鹿晗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张艺兴，你喜欢男人？”
　　
鹿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自己身后沉沉响起的时候，张艺兴瞬间僵直了背，整个周身都因为这句话冰冻般无法动弹，心脏上不断漫起毛骨悚然的刺痛感。
他心头最阴暗的那扇密室，终于被破门而入。
而那个拿着尖利钥匙的鹿晗随时随地都会让自己溃不成军。
　　
一天之内落荒而逃两次，如果是在战场，你一定是最没用的士兵。张艺兴浑身无力的靠在门板上闭着眼这样嘲笑自己。
但又能怎样呢，鹿晗的问题，他同样没有回答的勇气。
甚至不敢回头，怕看到的只是那人眼里无尽的厌恶和鄙夷。
他倒真的希望自己是只鸵鸟，在不想面对的时候能把头伸进沙子里，那样就再也不用面对那些刺伤心脏的烦恼。
　　
对于他这样的壁花少年来说，长大终究是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他们能花上一周一个月或者一年的时间来蜕变成发光发亮的星星，也能随时丢掉自己做回他的缩头乌龟。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清晨的气温格外的低，张艺兴摸摸冻得发红的鼻子，活动活动僵硬的膝盖，双手拽着双肩包的背带站在小区门口发呆。
五点半。
来回张望，整条街道都冷清的没有人。
六点半。
死死盯着手里的手机，没有等到准时的morning call。
七点半。
鹿晗没有来。
　　
再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样的状况，张艺兴暴露在空气里的手冷得攥成拳头，他把手里早就冷透的豆浆和卤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同时就像扔掉了身体所有站起来的力气，机械地蹲了下去。
果然还是，被抛弃了。
路过的居民好奇的看着这个背着书包蹲在路边不说话的少年，却没有人上前去询问。
　　
最丑恶的秘密被发现了，而对象还是自己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
怎么办？
张艺兴的指甲陷进掌心，掐出几行深深的血痕，鼻子一酸，没骨气的哭了出来。
以后的日子，好像要比以前过得更糟糕了呢。
　　
成长让人觉得累，却已没有办法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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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6:23 |只看该作者

（十四）
　
The weak can be terrible because they try furiously to appear strong.
　
“张艺兴，有人找你。”
高三七班的班长抱着厚厚一摞周记练习本朝教室后方挪动，在目的地站定后空出一只手扶了下他那圆圆的眼镜框，然后用胯部轻轻撞几下身前的桌子抬高音量冲
　
着桌上人叫道。
感受到震动的张艺兴同学迷糊的从臂弯里伸出脑袋，两眼无神的望着他，一脸困样。
“男的，在楼下。”班长伸出手指指窗外，随后在张艺兴挠挠脑袋站起来从后门蹿出去的同时熟练的抽走被他睡着时垫在桌子上的两本周记。
一本张艺兴，一本鹿晗。
啧，老师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压根没看啊，明明连封皮的署名都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他郁闷的咬着下嘴唇，把两本练习插到周记本堆里不同的地方，转了身子朝下一组走去。
　
朴灿烈不耐烦的活动着脖子站在这栋被刷成朱红色的建筑物前，皱着眉头埋怨这冷得要命的鬼天气，双手插着裤兜来回晃动着身子取暖。不过一会儿他就看到穿着灰色卫衣外套的张艺兴满脸惊讶的打楼梯口朝他跑过来，张艺兴要比他矮上不少，所以站得近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朴灿烈斜了一眼眼前的人，心头感叹着这小子还真是枯瘦的跟猴精一样，明显不是自己的菜。
不知为何张艺兴总是不愿和自己的眼神对视，朴灿烈轻咳了一声说：
“你是张艺兴？”
“啊？...嗯。”那小子微微诧异了一下迅速的点头，眼里生出些自己不懂的惊喜的情绪。
朴灿烈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牌子扔过去：
“喏，这你学生证...额...那天掉那了。“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嗯，谢谢。”张艺兴眼里的光在那一瞬间又熄灭了，朴灿烈不懂。
“我们那天其实没干什么，对吧。”朴灿烈把头凑近张艺兴，盯着他的眼睛。
张艺兴的脸唰的红了，点头如捣蒜。
朴灿烈嗯哼一声想说那你还脸红个什么，但还是没说，拍拍张艺兴的肩膀露出牙龈笑了起来：
“哎哈哈哈哈没事就好~总之谢谢你照顾我啊，那天我喝多了。”
看张艺兴继续低着头不说话，朴灿烈努努嘴，想起还在校门口等自己的都璟秀，转了个身子就打算离开，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抓住了。
朴灿烈扭头。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么？”张艺兴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
朴灿烈启动那转起来不怎么快的大脑用最快的速度回忆了一圈，还是尴尬的摇头。
张艺兴耷拉下脑袋，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低下头嘀咕了句什么。
朴灿烈敏锐的耳朵立马抓住了关键内容：
“你还是那么傻..."
他正要咋咋呼呼的朝张艺兴喊你说谁傻呢，裤兜里的手机叮铃响了起来，特殊设置的铃声让他马上去摸口袋，换上阳光十足的表情和声音朝话筒那边叫道：
“啊啊啊~我刚给他啦~你是不是等不及啦，我马上过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朴灿烈笑眼熠熠连连点头的应着。
张艺兴呆呆看着这个拿着电话表情甜蜜的男孩子，觉得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没有糖衣的苦涩的药丸般。
朴灿烈挂下电话后还是一直咧着嘴，没头没脑傻笑的样子让张艺兴恍然间觉得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当年那个阳光一样大白牙少年。
直到朴灿烈对他打了个响指唤醒了他，张艺兴瞪大眼睛，朴灿烈的脸在眼前放大：
“张艺兴！我老婆说要请你吃饭~！”
　　
那把药丸没经过水的润滑便被用力的灌进喉咙，哽得张艺兴说不出话，苦涩在食道里蔓延开来。
他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朴灿烈的背影在视线也消失了很久很久。
张艺兴握紧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长串号码，他盯着那串数字发了一会呆，才缓缓想起方才朴灿烈投射在视网膜上最后的那个笑。
“喏~等我电话啊~”
“还有，其实你比较适合穿亮色系的衣服~灰色不要再穿了~哈哈哈”
张艺兴埋下去的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鹿晗靠在三楼的走廊的栏杆上，双手插兜，一直看着张艺兴站在楼下单薄的身影，长刘海也挡住了他所有情绪。
　　
“我曾经是那么喜欢你，连你说话时候含糊不清的吐字和磕磕巴巴的语速都喜欢的不得了。”
“你还是那么傻...”
“什么都不知道。”
　　

狐狸尾Fox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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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8:06 |只看该作者

（十五）
　　
老师办公室里温度总是高的让人脸颊发红，柜式空调发出呼呼的声响，新来的实习老师在复印台复印试卷，年轻的脑袋忍不住朝隔壁桌老师的桌子张望，她在偷偷打量着桌前那个长相俊俏的小男生。
鹿晗双手背在身后，垂头望着坐在办公椅里凝重的看着自己的班主任，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厚厚的粉底打得很不均匀，从脖子开始明显黑了几圈。
他用力咬着嘴唇忍住想笑的冲动，下巴颤动。
这动作却被班主任误解成悔过委屈想哭的举动，她心中竟升起不忍心批评这个男孩的情绪，叹了口气，转动办公椅回桌子方向拿起桌上两本练习本语重心长的开口：
“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鹿晗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摇头。
“小鹿啊，你们以为老师不知道，其实我只是装没发现，你这个月的周记一直是张艺兴给你代写的，对吧？”
听到张艺兴的名字，鹿晗埋下眸子，不愿说话。
班主任又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写周记的话，可以和老师沟通，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打发老师。”
“... ... ”
“有几次晚自习我去查课发现你也不在，数学老师也跟我反应你成绩下滑了不少，最近是心情不好还是出了什么事，嗯？”
“在老师心里你一直是好学生，这样的状态让我很生气，也对你很失望。”
在班主任忍不住要继续唠叨的时候鹿晗终于抬起头，眉头微皱，小巧的五官委屈的样子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连声音也小了好几度：
“老师，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本就不忍心批评的班主任见状越发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毕业届的学生心态本身就很敏感，受不起刺激，于是语气软下来：
“知道错了就好，赶紧调整好心态，把这个月的周记补上来交给我，过不了几个月你们就要毕业了，老师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另外张艺兴他也有错，但老师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情况，你回去之后也转告他。”
“去吧...”
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作业本，鹿晗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答一句“谢谢老师”便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了办公室。
虽然一直嫌弃自己过于乖巧秀气的脸，但在关键时刻它还是发挥了不少作用的。
　　
晚饭时间。
三楼不高，迈不了几步就到教室门口，鹿晗从后门偏进教室，不偏不倚的一眼看见了弓着背在做作业的张艺兴，因为没有带眼镜整个头都快低到桌子上的样子，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忽的不知从哪里蹿出一股子火气，抄起手上的作业本朝张艺兴手肘边一扔，张艺兴慌乱的抬起头，鹿晗把手插进裤兜嗤了一声：
“谁让你帮我写周记的。”
张艺兴看过来的眼神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胆怯，语气里充满小心翼翼：
“..班长要收作业，你没来所以我帮你做了...”
见鹿晗不回话又接着说：
“我怕...班主任找你麻烦。”
“哦。”鹿晗冷冷接话，偏过头不看他。
这是他俩这个月的第一次说话，其实鹿晗心里突然有些高兴，为张艺兴果然还是担心自己，但嘴上还是故作别扭不饶人，语气不好的扔了句：
“多管闲事。”
张艺兴果然被激的难过的低下头不愿再说话，鹿晗终于不忍心了，伸手想拍他肩膀突然有人冲出来“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
嘶，疼死了。
他怒着脸抬头看向也正一脸怒气的瞪着他的罪魁祸首。
“张艺兴帮你写作业是为你好你居然说他多管闲事，鹿晗我真是看错你了！”阿琴咬牙切齿的朝鹿晗低吼。
晚餐时间的教室人数寥寥，几个同学被阿琴的声音吸引的投来视线。
鹿晗觉得脸上挂不住，气急败坏，嘴上也变得越发刻薄：
“我可没有叫他帮我，而且多管闲事的难道不是你吗？”
“是啊，我就是多管闲事怎么样。我就是看不下去前几个月看你们还天天一起玩你却说不理就不理他，我就是看不下去他把你当真朋友真心对你好你却不当回事

！”
“你懂个屁！”鹿晗是真的生气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他是同......”
鹿晗吼到一半忽然愣住了，迅速收了口把后半句话咽在嗓子口，随即不安的转头望向张艺兴，后者只是一直埋着头，肩膀抖动。
鹿晗握紧拳头，不再说话。
没有等到解释的阿琴被围过来劝架的同学拉走，推推攘攘间还不解气的冲着鹿晗骂了句：
“虚伪！”
虚伪，不是真心，都是假的。
　
这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整个教室的节奏，吃饭回来的同学逐渐填满了教室，整个班级再次吵闹起来。
只有发生插曲的这块角落，气氛冷得吓人。
鹿晗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笔，心脏跳的很快，心里乱成一团，有些不知所措。
而张艺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抬气过头。
究竟是因生气造成的随口胡说，还是自己心底的想法本来就是这样。
胸口溢满的不忍和心疼又是为什么。
　
“他是同性恋。”
差一点，就说出口了啊。
鹿晗的声音发闷：
“对不起，张艺兴。”
　
不是真心，都是假的，所以自己才会难过的无以复加。
因为我是真心的。
　
那句抱歉所包含的意义，究竟是在为哪一件事愧疚。
是为你冷淡的态度，是为你厌恶嫌恶的目光。
或者，仅仅为你把我这个朋友遗弃的决定。
代替那句等不到的谅解的是可怕的沉默和张艺兴握紧拳头的动作。
　
也许是你真心诚意的对不起，但我怎么能一笑而过回上一句没关系。
鹿晗，我有关系，我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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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8:29 |只看该作者

（十六）
　
摆盘精美的番茄牛肉，比学校食堂的煲仔饭看上去诱人的多，张艺兴提起筷子戳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牛肉很有嚼劲，汤汁也很鲜美，但自己的舌尖却毫无品尝的欲望。
只觉得胃里发酸，心头泛苦。
这时一双筷子带着一片茄肉闯进视线，张艺兴抬头，那片茄肉被轻轻扔进自己碗中，对面的人笑眼眯眯：
“张艺兴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抛过去一个僵笑，张艺兴垂下眼帘，端起筷子一下一下戳东那块茄肉。
我最讨厌吃茄子了，朴灿烈。
　
“艺兴，多吃点肉哦，你好瘦的。”
不同于朴灿烈沙哑的声线，清澈细腻又温柔的发音传来。
张艺兴紧张的抬眼扫视着眼前这声音的主人。
乖巧的蘑菇头，皮肤白白，大眼睛小小的脸，让人很有好感的相貌。
他刚才跟自己说他叫都璟秀。
都璟秀，朴灿烈的“老婆”。
也是男生。
同类的味道让张艺兴满手心都是汗水，不自在的如同被曝晒在烈日下的黄鳝。
　
中途借口去洗手间，其实是想调节自己的情绪，却没想到都璟秀也说要同去。
张艺兴打开水龙头，从镜子里悄悄打量右边也在洗手的人。都璟秀洗完手，甩甩手上的水渍靠在案台上和张艺兴搭嘴聊天，嘴唇笑起来的样子是桃心的形状。
你一句我一句。
张艺兴顿时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问起都璟秀和朴灿烈的事情。
“哦...我和他呀...”提起朴灿烈都璟秀脸颊微红，瞳仁发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吞吞吐吐的说：
“我们是一个班的，嗯...阿灿他...学习不怎么好，老师就安排我和他同桌教他功课，后来就...日久生情？可以这么说吧...呵呵呵。”都璟秀腼腆的摸摸头。
张艺兴发起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不过...”都璟秀突然凑近张艺兴身前，圆圆的眼睛含着不确定额表情：“我和他都是男生，你会...觉得反感吗？”
张艺兴猛地挺直了背，连连摇头。
“那就好...嘿嘿。”都璟秀又笑成了桃心嘴。
张艺兴凝视着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虽然我不反感，但，其他人呢？”
“嗯，艺兴，说实话，就算跟我在一起的是女生，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赞成，对吧？”都璟秀的表情严肃起来：“还记得你碰到阿灿那天吗，是我因为心疼他所以提出了分手，可是后来发现不和他在一起，怎么过都不开心。现在虽然还是很辛苦，但大家都看不起我们也无所谓了，我想要的，只是我们彼此看重对方。以后的日子，多一个人支持，我们就会更加幸福一分，没有人支持，我们也还是会幸福的往下走。我想，阿灿他也是这么想的。”
都璟秀的心里话堵得张艺兴说不出话来。
“所以，不管怎样，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镜子里那个年轻的少年，眼神里都是坚定。
　
回到餐桌，张艺兴便一直盯着桌上一盘盘精品私房菜发呆。
西兰花炒虾仁，糖醋里脊，玉米排骨汤......
其实自己真正爱吃的还是只有那盘番茄牛肉。
眼前这个叫都璟秀的男孩就如同餐盘里的牛肉粒一样，叫自己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而都璟秀则是打从见面开始就打心眼里喜欢张艺兴。
“艺兴，我们做好朋友吧，以后一起出来玩，好不好？”出了饭馆大门开始，都璟秀便一直亲昵的抱着张艺兴絮絮叨叨，期待的眼神明亮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狗崽一样让人不能拒绝。
“嗯。”张艺兴不自觉的就重重点头。
街旁吹来的风冰凉冰凉，呼呼刮进脖子，他把半张脸都缩紧围巾里。
“呀，嘟嘟，你就和他玩不理我啊！”朴灿烈突然蹿到两人中间，把都璟秀一把抓回怀里，看向张艺兴的眼神里居然有些警惕。
“朴灿烈你幼不幼稚！”都璟秀趴在他胸口翻了个白眼。
张艺兴扶额无语的笑出声。到底谁跟谁才是情敌啊，嗯？
三人就这么告别。
“总之我们暑假见啊！”被朴灿烈塞进出租车的都璟秀还不忘摇下窗子伸出小脑袋朝张艺兴比着打电话的手势喊到，得到张艺兴的点头后朴灿烈伸长手臂把小脑袋按回车里，出租车这才绝尘而去。
街边灯火辉煌，张艺兴一个人站在路边，时而挠挠自己毛糙的后脑勺。
为什么，不是嫉妒，不是难过，反而有些羡慕？
是这么好的人啊，所以朴灿烈他以后的人生，都会活的很幸福吧。
　
是夜。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眨眼的繁星，张艺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摸来床头柜上的手机。
“我也会支持你们。”【发信人：我】
很快收到了回复。
“谢谢你，艺兴。”【发信人：嘟嘟】
把手机紧紧捏住扣在自己的胸口，张艺兴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鹿晗面无表情的脸，他闭上眼睛不出声。
如果是你呢，鹿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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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9:05 |只看该作者

（十七）　
　
属于高中的最后一次体育课。
“女生14号，男生5号出列，去领体育器材。”体育老师总是喜欢随便的抽人来做事。
阿琴不情愿的从人群里走出来，瞪眼望着对面脸色比她更臭的鹿晗同学。
同学们面面相觑。
　
器材室是一件安排在主席台侧面晒不到太阳的小办公室，两人很有默契的绷着脸默不作声的数着篮球，一个一个朝运送筐里扔。
阴暗的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篮球进筐的“砰”“砰”声响，气氛尴尬。
阿琴黑着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鹿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鹿晗不回应，沉下脸又“砰咚”砸进去一个，发出巨大的噪音。
“我也讨厌你。”阿琴停下抛球的动作，抓着手里的篮球闷闷不乐地开口：“但是，不只是因为你惹张艺兴难过而讨厌你......”
所有的球都装好了，鹿晗这才直起腰，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阿琴的眼神也没有一点示弱：
“我讨厌你，因为我知道，我们是情敌。”
鹿晗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猛烈的跳动起来。
“所以，这也是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对吧？”句尾并不是疑问的语调，甚至有些笃定的口气，阿琴走到筐前把最后一颗球轻轻地放进去，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继续沉默的鹿晗。
半晌。
鹿晗脸色铁青，一脚踹开办公室半开的门，拉起那筐篮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因为反弹重重砸回来“轰隆”的关上，器材室里只剩下阿琴一个人，她低起头不开心的自言自语：
“怎么不否认... ...”
“果然是这样... ...”
　
午后的第一节课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物理老师无奈的看着台下被高三学业摧残得面黄肌瘦的学生们，心疼他们，但还是更希望他们暂时忍一忍，因此用力的抬高自己的嗓音一边在黑板上比划一边讲课：
“同学们都知道，在经典力学里，牛顿三大定律是最著名的，今天我们要复习是就是牛顿第三运动定律：当两个物体互相作用时，彼此施加于对方的力，其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力是物体与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因此，力必定会成双结对的出现，任何一个力都可以被认为是作用力，而其对应的力自然地成为伴随的反作用力。接下来我找人口头解一下黑板上这道题... ...”
所有人都埋下头不愿意和他对视，他无奈的摇头。
似乎学生对老师，天生就有一种老鼠对猫的恐惧感。
只有第一组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直勾勾的盯着他，又仿佛不是在看他，只是在愣神。
他清清嗓子咳了几下，对照讲台上的座位表试探的念出他的名字：
“鹿晗？”
全班同学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朝最后排望去，男生惊了一下不自然的挺起腰，磨磨蹭蹭的站起来。
的确是在愣神，所以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师，完全不知道刚才的内容是什么。鹿晗双手撑着桌子，无法答话。
眼看老师的眉头越皱越深，这时有一只带着体温的手拍了拍自己按在桌上的手背，鹿晗侧脸，张艺兴脑袋上的发旋正凑在自己胳膊边，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演算纸上清晰的写着一排排计算公式。
鹿晗抬头看了一眼黑板，然后照着演算纸上的内容结合自己的理解磕磕巴巴的答完了题目。
物理老师满意的点头让他坐下。
　
张艺兴拿回自己的演算纸，单手撑着下巴继续做起题目，白皙的侧脸轮廓安静又美好，遇到想不通的部分微微蹙眉，解开后才舍得不被察觉的露出浅浅的酒窝，时而咬着嘴唇时而摸着脑后的头发，小动作特别多。
鹿晗收不回自己的视线，盯着这人恍然如梦。
　
汗如雨下的足球场上大吼着传球射门，却不如和张艺兴一起比赛玩投篮机时的成就感。
吵成一团糟的PC房组队打打杀杀，却不如和张艺兴psp对战时的胜负欲望。
班花送的草莓奶茶还比不上张艺兴买给自己的怡宝来的好喝。
早餐吃什么面呢，张艺兴他家门口的卤蛋好久没吃到了。
　
这个二货果然还是不会自己带隐形眼镜。
没减肥，都不会反弹的吗，居然比以前更瘦了。
还是躲在那颗破树上吃午饭么。
笑一下会死？
好想看看那两个大小不一样的酒窝。
　
你努力的不去想，就以为自己真的无所谓。
其实是如此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扣心自问，为什么打那天开始就若有似无的避开和张艺兴相处。
就算知道了他喜欢同性的事实，其实没有理由介意才对。
分明没有厌恶对方，分明没有讨厌的想法，还是在怕什么。
　
因张艺兴收到情书后开心的脸，自己心头涌上的落寞是真的。
看见张艺兴和朴灿烈拥抱，自己没来由的怒气是真的。
收到张艺兴对自己的关心，心头的暖意和想要上扬的嘴角是真的。
器材室里发生的对话，打乱了自己的心跳是真的。
此时此刻，想要亲吻这个二货的强烈的欲望，也是真的。
所以... ...
　
“叮咚”下课铃声刚刚好响起。
鹿晗头脑一热猛地站起来，用力抓起还在埋头做题的张艺兴的手臂，拉着他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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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表于 2014-6-19 21:49:21 |只看该作者

（十八）
　
岁寒天末。
这座城市进入了冬眠期。
　
一日冷似一日，说话时呵出的气被寒冷的气温冻成白雾的形态飘到空气中，好在风不太大，厚实的羽绒服勉强能守住手心的温度。
狂奔的目的地竟是苗圃园那块空地，因为过度的奔跑导致心跳快得不行，张艺兴和鹿晗一边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树干大口大口喘气。
吸进来的空气也是冰冰凉的，很不舒服。
鹿晗突然直起腰来，双臂撑上张艺兴的两肩，把对方禁锢在自己和树干之间。
无法直视对方的眼，张艺兴感到耳后发烧。
其实自打鹿晗和阿琴争吵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鹿晗说过话。
想到那天鹿晗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现在又对自己做出这样暧昧不清的动作，张艺兴埋下眼眸，一把推开了鹿晗。
生气是有的，失望也是有的，更多的是心痛。
虽然自己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他的生活。
他看着因为自己的拒绝呆愣在那的鹿晗，难过又一次逼上心头。
即使现在鹿晗对他说要重新做朋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所以无论如何对眼前这个人始终是讨厌不起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鹿晗跟自己生起了闷气。
大脑一热就拉着张艺兴跑过来，身体直接想要执行大脑里单纯不顾一切的想法。
可是却被推开了。
那...然后呢。
艹。
憋屈的握起拳头撒气的锤了一把树干，结果是极其不讨好的，只有自己疼得咬牙切齿。
张艺兴见状赶紧凑过来握起鹿晗的爪子查看情况，鹿晗低头，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张艺兴的眼睛，却能看见那红的好看的嘴唇，软软的形状，脑里那个念头又疯狂的冒出来，鹿晗吞了吞口水，脸色羞红，不自然的挺直了腰。
“你看啊，都红了唉...真是的...”张艺兴把鹿晗的手抓起来伸到他眼前，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红印一脸的不高兴。
鹿晗拿另一只手摸摸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手和手接触的那块皮肤，柔软了心脏，羞红了脸颊。
张艺兴也跟着尴尬起来，迅速缩回小爪子，转身爬到树干上坐着不再开口。
　
少年还不懂。
这两颗心之间其实只糊着一层一点也不厚的纸墙，看不顺眼的话随时可戳烂它，让真心面对面。
却没想到鹿晗这臭小子再一次用错了方式。
寒冷的气温冻得嘴唇抖动不已，心脏猛烈的跳动让大脑清醒又糊涂。
“张艺兴，那天我在你家门口问你的话，我还没有得到回答...”
鹿晗背对着树干考虑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在话音落下后身后随即寂静得仿佛没有人一般，鸦雀无声，他感到背后发凉。
在大多数时候，人类总是口是心非。
　
张艺兴终于是生气了。
他生气他越是不想要面对的，鹿晗就越是要逼他。
就算被单方面的抛弃，就算被他骂多管闲事，就算被他孤立的时候也是没有过的绝望。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为什么还要逼自己承认。
觉得变态觉得讨厌的话，不搭理自己就好了啊。
自己的人生难道还不够糟糕的么。
为什么还要拿着那把恐怖的枪反复把自己的心脏射到千疮百孔。
鹿晗，你到底想怎样。
　
冬日里常见的阴天，在树与树的遮掩下天色仿佛已近暮色，鹿晗的背影被镀上模糊的轮廓。
张艺兴努力忍住发酸的鼻头，用全部的力气抛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
“我喜欢朴灿烈，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
　
那些不好的记忆，是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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