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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谁的天下 【古风架空/江湖庙堂 all cp/长/HE】更新 第二十二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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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9 14:45:4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谙芯 于 2014-12-4 23:38 编辑

第四章 巧


          次日清晨,大概是昨夜歇的晚了,白贤吩咐起时,鸡鸣便来替肃玄的肃青在屋顶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见主子起了,忙吩咐小厮准备早膳,托了庆伯一早准备的朝服,进屋为主子更衣洗漱。

          随着主屋的窗子一扇扇打开,早晨略带湿润的空气透进闷了一夜的屋子,刚下床的白贤便觉清醒了大半。看见桌上托盘里新做的紫色盘龙朝服,上好的云纹缎,银线绣盘龙,内里的衬衣玄色真丝,竟也夹了些云样暗纹。看得出,庆伯也颇费了些心思,这样的衬里,春夏天穿着透气又不失庄重。紫色的锦缎腰带以墨翠为扣,配了玄色王冠,以墨翠簪固定。更完了衣,主屋里,庆伯以亲自带人送了早点来。见了一身朝服,气质清冽的贤王,不免心中感叹,小主子如今也王袍加身了。


            四个小厮,摆了满满一桌,都是白贤打小就爱吃的。

            “主子,铜炉里煨着的是小米百合粥,那一屉是新鲜的蟹黄包,酥油煎的松茸是肃青今早提回来的,新鲜着,您赶紧吃吧。”边说边捣了一碗粥放白贤面前,揭了蒸笼,将几碟小菜依次摆开,打发走了小厮,便垂首立在一旁。

           “有劳庆伯了,最近府上有什么事么?”

           “回主子,一切安好。就是惊蛰那天,霜太妃打发了人来扫屋子,说是主子不在,怕我们这些下人怠慢了,到时候进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就不好了。里里外外打扫了大半天,每间屋子都点了雄黄,连柴房茅厕都不放过,味道大半个月才消。”

           “呵。急成这样,变着法儿上我这搜屋子,怕是没什么结果吧。”

           “回主子,打扫过屋子,太妃那儿倒是没再来过人了。”

           “知道了。今儿午膳我在宫里用,晚膳回来吃。既然有蟹黄包,让顾大娘做个香辣蟹吧,好久没吃了。”

           “诺。”


          见庆伯走了,四下无人。肃青在白贤身后一步站定,回话:“肃玄今儿早说昨晚有人在屋顶偷听,他只在那人走时瞧见了影子,追出府,见是给霜太妃回话去了,之后便入了这京城。此人功夫甚高,肃玄也就没再跟了,只知道穿一身白,似乎带了面纱。”

           “面纱?女人?”

           “肃玄并不清楚,因着怕被发现,只远远跟着。”

           “知道了。”功夫比肃玄高出很多的白衣人?如果真是他,怎么跟霜太妃搅到一起?它曼罂宫究竟有何目的?



           皇宫,宣承殿,刚下了朝的新帝赵圭贤,脱去朝服,刚进御书房,没来由被里面一身红衣的人吓了一跳。跟随身后的总管太监福宝,刚想上前斥责是谁如此大胆擅闯御书房,却被圣上拦下。遣走了所有人,只留福宝应门,赵圭贤看了眼始终背对自己的红衣人,略微皱眉却未发作:“火凤先生,来了也不通传。如今朕是皇上,先生无端翻窗入内,被当了贼人可不好。”

           红衣人这才转身,只见他带了半张铜制面具,露出来的一只眼睛无悲无喜,只专注地盯了赵圭贤看,不懂得半分避嫌。被盯得有些发怵,赵圭贤就记起十六岁时,见了这只无悲无喜的眼睛,没来由地觉得,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第一次见面的少年,特别地不喜自己。后来,每年见一两次面,就算自己已为人皇,但那只眼睛透着的悲悯以及厌恶却从未变过半分。赵圭贤叹气,理由他还是充分了解的。

           红色身影一晃,赵圭贤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自己的左手腕儿,就见面前的人,认真地搭着脉,甚是谨慎。末了,就听一把意外低沉的嗓音道:“无碍。皇上龙体康健,火凤这就告退。”说完转身便又要从窗户出去。

          “等等,朕有事跟先生商量。”声音里透着恳切。

          那红衣人转过身,便见这个十九岁时便以颇具帝王相的君主,此时意外地表露出迫切的神情。正想开口,突然察觉有人靠近,微一点头:“皇上现在怕是没时间。”便闪身出了窗口,没影了。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福宝的声音:“皇上,贤王求见。”

           赵圭贤见大开的窗口,满脸无奈:“传。”回头便见一身紫色朝服的清俊少年,在离自己十步开外处行跪礼:“白贤参见皇上。”

            新帝几步上前扶起白贤:“回来啦,回来就好。福宝!看茶赐座。”满脸的笑,像是看见许久未见的弟弟,甚是欣慰。相对,白贤却一直垂目,一脸的冷然:“多谢皇上。”

             赵圭贤坐到龙案后,福宝领了人来上茶,搬了张椭圆瓷座给贤王,就又领了人下去。赵圭贤喝了口茶,见白贤坐在瓷座儿上,端着茶喝,一副气定神闲,也不慌,并不像求见之人。叹了口气,今儿什么日子,个个不给朕好脸色,无奈还是开口:“昨儿,霜太妃没气着你吧?三皇弟的确是失踪了,她也是急的。”

              白贤终是抬头看了赵圭贤,心中不免疑惑,不知他如此苦口婆心几分出自真心,面上却无表情,声音平静问道:“那皇上这几个月可查到什么线索?”

             “没有什么线索。”赵圭贤声音波澜不惊,温温的却不失威仪。两人就这么平静地对视,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些真伪。最终,赵圭贤移开目光。再端起龙案上的茶,接着道:“你回来了,就接手查吧。江湖朝堂的势力你都清楚,交给二弟你,朕放心。”说完抿一口茶,将茶盏放回龙案,接着拿来一明黄的绸缎递给白贤:“这是密旨,只你贤王负责,任何人横加阻拦,格杀勿论。”

               望着递到眼前的明黄绸缎,白贤起身,放了手中茶盏:“臣,接旨。”恭敬拿过那绸缎,退后几步转身,到门口:“福宝,皇上宣你进去理折子呢。”


             此时屋顶落下一个身影:“皇上,昨儿跟着霜太妃的,还有一白衣人,是之前夜访过夕坤宫的人。只是此人功夫甚高,属下无能,只能远远追见一影子。只是他始终一身白,属下怀疑乃魔教中人。贤王那儿,怕是也发现了此人的存在。”

             “是么?”皇上的神色终是一凛,放了手边的茶盏,“去将此事告诉贤王,让他一并好好查查。”

             “诺。”



             夕坤宫偏殿,金俊绵正在书案边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这时窗外飞进一抹火红的身影,消无声息地落于金俊绵身后,越过肩膀看他专心致志在画什么。“亦字是给谁的啊?”被突然响起的温和声音吓了一跳,快画好的图样算是毁了。

              回头就见半长铜色的面具,金俊绵有些没好气地道:“你这不走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红衣人给个八颗牙的标准笑脸,牵了金俊绵的手便开始把脉:“恩……挺好。这一年的时间你倒没受什么罪。我开的药方你都在吃吧?”

           “吃。”金俊绵放了笔:“表姑妈上心着呢,要不我怎么能在宫里一住这么多年?”听了这话,红衣人明媚的笑脸没了,回转脸,神色瞬间黯淡了许多:“抱歉,我……”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我自愿的。这么多年,谁也没怪过你,我还有谢谢你呢?能把我跟他绑一起。”手指了那被糊掉的“亦”字,笑得一脸温柔。

            “他又不知道!”红衣人语气有些愤愤。

             “不告诉他,是为他好,你还不明白?况且他待我已是极好的了,何苦再添烦恼?”

             红衣人也无话可说,端了书案上的茶一口气便灌了下去:“我出去透透气。”语气十足得孩子气。

             “去吧,回来用午膳?”金俊绵话还没说完,红衣人已不见踪影。无奈摇摇头,吩咐下人午膳准备两人的份,便又从头开始画,刚就差几笔的图样。



              白贤拿了秘旨,一口气出了宣承殿,心中有些愤愤,知道赵圭贤把自己当抢使,却不能发作。自己这不尴不尬的身份,虽的确是皇家出身,却在三年前知道亲生娘亲出自风尘,而养了自己十多年的母妃,终究是向着自己的亲儿子。父皇再爱自己的生母,给自己的宠爱,如今却是最不抵用的。金家丢不得他,也容不得他,如若还想有些出息,与长兄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知不觉行至梨园,宣承殿东边的小花园,满园的梨树围种在一汪活水湖边,还有一琴轩面湖而开。小时候,母妃从不让自己来这个园子,说是父皇会不高兴。后来,太过好奇,大冬天,领着励贤,偷跑来冰钓。结果,不慎让担心而来的俊棉哥跌入湖里。被救起后,母妃第一次罚了幼弟,对自己却好长一段时间不咸不淡,便也不再来这园子了。如今,自己头脑发热却不自觉来的这里,站在湖边,白贤自顾自地苦笑起来。


              望着对面急步到湖边扫了一眼梨花,便笑起来的紫衣人,在这园子里梨树上透气的红衣人有些好奇,那人居然没看见自己。按理来说自己这一身红衣在这白花丛中还是很打眼的。看服饰该是个王爷吧,银色盘龙纹样衬着紫底,站于梨树下煞是好看。只是突然爆发的苦笑,却扰了红衣人的心弦。

              突然,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流泪了。大概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开。红衣人没有忍住,飞身来到他身边,一把把人拉过面向自己,抬手抹去他颊边的泪水。当近距离看见这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时,眼底闪烁的无措似曾相识。

              很快,眼前的人便恢复神色,一把甩开红衣人,退后几步。此时一青衣卫士已横于两人之间,拔剑直指红衣人颈间,厉声呵斥:“放肆!何人对王爷如此不敬!”红衣人再看对面的人,那人已冷了一张脸,皱眉盯着自己,眼睛里没有恐惧惊慌,只带着点疑惑一闪而逝,再来便是猜不出情绪的表情:“阁下何人?深宫内院以面具示人,功夫再好,也不能把皇城当儿戏。”说完,便示意肃青动手。闻声赶到的侍卫,将梨园团团围住。


                红衣人没想到,刚刚看起来还有些柔弱的人,突然说动手便动手,完全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心里泛起一丝厌恶,皇家的人,果真不把人命当回事。心中一团火瞬时烧了起来,手上的招式也不太留情面,几招将肃青打落水中,一晃身便来到那小王爷身前,伸手便掳人上树。将紫衣人扣在怀中,一手掐颈,一手搂腰将人稳在树上,一双眼冷冷地扫视树底众人。

                见王爷被掳,一众侍卫只得将梨树团团围住,群龙无首,只能眼巴巴望着树上的俩人,不该轻举妄动。“呵呵呵….”白贤就听到耳朵边一把低沉的嗓音冷笑出声:“你这个王爷也不带个顶用的就撒泼,自己半点功夫不会,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红衣人转头见身前的紫衣人此刻仍就一副临危不惧的脸,便有些来气,皇家架子这种时候还摆在那儿呢。一生气,伸手拔了白贤头顶的墨翠簪子,将王冠卸了扔于树底,白贤一头黑发瞬时散了下来。将人转过来,一掌送到树底那侍卫堆里,终是见着了那对眸子里有了些惊讶,对那人晃了晃手中的墨翠簪,一闪身便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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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8 00:54:4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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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缘


       宣承殿东阁,新帝赵圭贤正于龙案后批奏折,突然福宝急匆匆跑了进来,直喘,却没了下面的话。“怎么了?说话。”皇帝并未抬眼,手里的朱砂笔也未停。

       “回皇上,火凤先生跟贤王爷在梨园起了冲突。王爷被…被除了王冠,摔在一堆侍卫里。火凤先生,却…却…”

        “说。”

        “不见了。”

        圭贤抬眼瞧了眼脸色涨得通红的福宝,可见跑得是有多急。放了朱笔,将折子合上放到一边,“二弟呢?”

         “贤王爷气得直抖,只吩咐青侍卫赶了马车来,要回府。”

         “传话下去,让城门放行,另外领个丫头去,说能梳头。”

          “诺。”见福宝领命去了,圭贤嘴角不自觉带了笑,两个半年都不见得进宫一趟的人,竟也能撞到一起去。“珉硕。”窗户外落进一人,“在。”“肃玄怎么不在二弟身边?”“回皇上,玄侍卫刚跟臣下在殿外说事儿呢。”

          “呵呵呵~~这二弟只怕要恼朕一段时间了。之后他若问起,只说不知哪里来的贼人正在查。至于火凤先生,有俊棉哥就够了,朕就不去讨嫌了。”“诺。”宣承殿里又无人了,赵圭贤端了茶喝一口摇头,哎~~~也只有这尊佛敢这么惹那小祖宗。



         收了最后一笔,金俊绵将重新画好的两幅样子并排放在一起, 一个“亦”字,一个“俊”字,漂亮的行书当中摆在画了云样边纹的方框里。

          红色身影依旧从窗户飘了进来,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灌茶。“你不是出去散心么?怎么气着了?”

          叮,一直簪子被扔到了俊绵面前。“你们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傲!”

          拿起簪子仔细瞧了瞧,见是上好的墨翠,一端绕了只八爪龙,便猜到了是谁,嘴角带笑问道:“你怎么惹他了?他进宫面圣,你透气怎么透去宣承殿了?你不是绕着皇家走的么?”

          听了这话,红衣人本身烦闷的心情又是一赌。本来去梨园就为了那片能让自己心静的梨花,没想到被人扰了清净。那人伤心错愕的样子,总能让自己想起小时候遇见的那双眼睛。没料到,竟是个王爷,而且脾气比皇帝还差,没来由嘴里就吐出两个字:“冤家。”

          这话倒是逗乐了俊绵,见红衣人跟出门时一样气鼓鼓的,甚至更厉害了些,无奈。这脾气极善又有些范冲,跟皇家的纠葛还是不要再多了才好。便收了簪子,道:“好了好了,我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用了午膳再出宫吧。”

          “哦。多谢俊棉哥。那..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啊?”说完附赠一灿烂笑容。俊绵感叹,这孩子真是好哄。



          贤王府西侧靠着南北向梨花街,面街开了几进铺子,为了方便管理照看,府里头挨着这边的便是管家庆伯的院子。庆伯正记账,突然嘎吱一声院门开了,接着就是急促的拍门声混着小厮着急的语调:“庆伯!王爷回来了。不知怎的,马车直接走正偏门赶了进来,之后玄侍卫就带着主子飞回主屋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你先回主屋小心伺候着。”“诺。”放了账本,庆伯急冲冲开门出来,就见院子里有水迹一路淌到西屋,那是肃青肃玄的屋子,觉得奇怪,便去拍门:“肃青!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门一会儿就开了,只见穿着里衣的肃青一脸焦急:“主子宫里遇见一红衣江湖人,被卸了王冠,散了头发,摔在侍卫堆里。赶了马车就回来了,一路没说话,这会儿估计还在气头上。”“你跟肃玄呢?!”“说来话长,我这不还得先换干衣裳么?您快去主屋看看吧。”

           “诶,你也快点。”“嗯,这就过去。”


           赶到主屋院门口,庆伯便见两个小厮战战兢兢地守在主屋紧闭的门口,也不敢进去,拉了一人小声训斥:“怎么都在门口?要主子自己梳头?!”

           “我进去就好,他们谁敢啊?”回头便见以穿了一件青色长衫赶来的肃青,略一点头,肃青便推门进去了,回身把门关上。

           见救星来了,门口两个小厮算是松了口气,被拉住那个小心翼翼回庆伯话:“庆管家,昨儿个金公子送的两盏核桃糕并一盒雪芽,我收在外间的百宝阁上了,您看是不是拿出来,给主子压压惊?”

            庆伯放手打量了下这小厮,长得挺机灵,面上虽还有些白,却明显比刚刚要好些。“去吧,取了东西出来好好摆上。茶用什么泡,清楚么?”那小厮听见要进去取东西就是一僵,又见问用什么水,忙回道:“顾大娘说昨儿落雨,她去梨花街收了花上的无根水,估摸着那个能用。”庆伯点头,是个机灵的:“行,动作麻利点。”

           “诺。我先去厨房拿水跟炉子。”说完便快步出了院子往厨房跑。

         

            见那小厮跑得贼 快,庆伯摇头,他家小主子生起气来,还是这生人勿近的气势。退到院子,抬头:“肃玄!”就见一黑影落在庆伯面前垂首立着。“怎么回事?你人呢?!”

           “儿子当时有要务在身,未在近旁。”

            “什么要务比你主子金贵?!是不是又找你那师兄聊天去了?!”

            “庆伯。别怪他,他的确有事。再说,是在宫里,谁能料到会出这种事?”随着说话声,主屋的门被打开。就见贤王朝服以换下,穿了件宽松牙色棉袍,头发只懒懒地束在身后,坐在檀木桌边。

             刚开门的肃青一脸吃瘪的表情,瞄了眼肃玄,眼神带了点怨念。庆伯见主子脸色还好,语气淡淡,便知道他气是没那么气了,但最后问句语气,怕是此事绝不善罢甘休。连忙进了屋,在两步开外站定:“主子没事就好,皇宫里自有禁卫彻查。只是肃玄,还是得罚。”

            看了眼老人定在两步开外作揖,白贤知道,从小庆伯虽处处都向着自己,但要是他觉得是为自己好的事儿,即便自己不同意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肃玄,罚你两个月的奉银,没收腰牌三天。”黑衣人进屋,取了腰牌交与肃青,回身单膝跪于贤王面前:“谢主子责罚。”

            “起来吧,本就与你无关。”说着回头看了庆伯一眼,像是说,这样行了吧,他是你亲儿子么?庆伯见主子发话了,便无他意垂首立于一旁,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此时,就见刚去厨房的小厮托了个铜炉进院子,炉子上放了把铜壶,看着在沸水。身后领了两个小厮,一个拿俩空盏,一个抱了一小坛子。庆伯见了,快步去百宝阁拿了昨日收的糕点并茶叶,问贤王:“主子,这儿还有两盏核桃糕呢,您就着这雪芽吃了吧?怕再过几日就不酥了。”

             “行,去院子里吧。”说罢,起身出屋。

             庆伯将吃食递给肃青拿着,又从百宝阁端出一套紫砂茶具跟了出去。肃青见了:“啊呀,好久没吃庆伯泡的茶了。这雪芽加梨花雨水,可是别有滋味。”贤王听了,开口:“姜茶才是暖身的,讨什么茶喝。过来仔细说说,你是怎么三招就下水了?”

              刚还有些雀跃的心情,就这么一盆冷水浇下,肃青有些讪讪地老实回答:“回主子,此人功夫颇高。开头近王爷身时掩了气息,待我逼近时他并未显露多高的内力。可王爷让动手以后,此人便一瞬而动,属下无能,始料未及,便被打下了水。武功路数有些像曼罂宫,却不大一样,可能是同宗。”

            “他并不认识我。曼罂宫唯一那个没见过的,听说并不穿红,应该不是那里的人。”白贤看了庆伯泡茶的眼神有些发冷:“皇宫里面具示人,嚣张到并不避讳主子。哏,我就不信,这个人他赵十三什么都不知道。江湖上,他居然也留了一手。”

             “主子,喝茶。”一小杯泡好的清茶放到白贤面前,袭来的清香倒是缓了缓直撞胸口的怒气。

              见主子末了端杯饮茶,肃玄便上来回话:“主子。之前珉硕来说昨晚那白衣人也夜访过夕坤宫,属下推断,此人跟霜太妃定有关系。只是不知跟励王爷失踪有无关联。另外,今儿属下远远瞄了眼那红色人,轻功跟白衣人挺像,而且也是去的夕坤宫方向。”

               听了回话,白贤放了茶杯,拿了块核桃糕细细嚼着。又喝了两杯,吃尽了那块糕点,开口吩咐肃玄:“这两天,多去几趟夕坤宫,查查这俩人到底有没有关联。还有,正月十五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诺。”“来,都尝尝庆伯的手艺,这茶真不错。”

               “谢主子。”

              拍掉手上的糕粉,白贤的脸色有些凝重,这几件事最好不要都有联系,否则他真不知道如今这条路,是否对了。



           京城东南巷子里,一座三进向南的宅子屋顶坐着个戴面纱的白衣人,双手托腮望着天发呆,快午时的阳光已有些晒人,他像是在赌气,仍固执地坐着不挪地方。此时屋下开门出来个清秀书生,一身布袍有些疲态,大大伸了个懒腰,抬头便见房檐飘着的一阕白衣。挪出去几步看屋顶,见了白衣人,皱眉好奇问道:“鹿晗?坐屋顶干什么?你不最怕晒的么?”见那人也不搭理自己,歪头想了会儿,像是思考屋顶那人奇怪的举动究竟为何。无果,只得一脸茫然地又进了屋。


            见人问了一句就回去了,屋顶的白衣人此刻算是有些炸毛。这人,全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好心看上他这呆子什么?!“啊!”一声惊呼,刚才那个书生捧了个香炉又跑了出来,望了屋顶喊话:“鹿晗!你之前说要送我东西,是什么?我这儿易容焚了香,熏多了会儿不给忘了么。快下来,上面晒,我这儿新配了两个香囊给你。”说完又捧着炉子进屋,手上换了俩香囊拿出来,还轻手轻脚关了门。

             下了屋顶的鹿晗瞧见了,咬牙念叨:“里面那个死小鬼给了你多少钱,十天就要折腾一次,已经长得够好看了,还换什么?!每次也没见有哪里长得不一样了。”听了这话,对面的书生也只是傻笑,捧了香囊往鹿晗怀里塞:“特殊情况特殊情况,你见过我张艺兴贪财么?那是续命。”

             “离原点,香死了。焚这么重的,你就这么喜欢折寿啊?!告诉你,我的事没了之前,你要累出个三长两短,我让那小孩儿血债血偿!”

            “好好好,您歇口气再骂,里面还睡着呢。”张艺兴将鹿晗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摘了他的面纱,递上一口酒,再拍拍背给他顺气。之后转到他面前,伸出左手摊开,笑得一脸温柔,“拿来吧,什么礼物,我瞧瞧。”


             鹿晗抬头,那个笑容逆着光,显得尤为温暖认真,就是这个笑容,总能给人安定的感觉,什么命他都能收拾的笃定。一时也不气了,瘪瘪嘴,从怀里摸出个锦盒,打开,取了里面一只乳白通透的扳指放在对方的手心。

看了看手心里的物件,张艺兴有些呆,他看见盒子里还有一个,那个该是鹿晗的,是一对。转眼望着对面那张一脸期待的颜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没想过,他会把这样一份相知看得如此重要。


             见对面的人又一次蒙住,鹿晗只得自己拿了扳指,将那只手翻过来,把扳指套进对方的无名指:“师傅说了,在西域以西,有个民族以送扳指表达心意。无名指连着心脏,就表示我们通心,彼此相知。”带好了,就举了那只手在阳光下晃晃,“好看吧?”笑得如讨糖的猫。

             “来,那只我给你带。”张艺兴说着伸手从锦盒里拿了另一只,问“哪只手有分别么?”“喏。”鹿晗递了左手过去,“跟你一样,就这只好了。”


             他没说男左女右,自然在左边才能把彼此套得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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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谙芯 于 2014-7-2 08:08 编辑

第六章  婚约


         自从那日在宫里被气了一回,白贤也便懒得出门,墙外梨花节再热闹,他也只窝在府里泛懒,哪儿都不愿去。肃玄这几日,倒是早出晚归忙着探听消息,今儿个早上,才来回了这几日的进展。据励王府管家说,元宵节那日,励王爷带着伴读偷偷溜出府,上街看花灯,嘱咐了房里的大丫头留门。第二天一早,那丫头发现主子仍是没回来,慌了神瞒了半日,见纸包不住火,才报与了管家。府里人立即打发了人去找,因了以前主子也有偷溜出去晚两日回来的前例,下人们便并不大警醒,又想着伴读功夫在身陪着主子呢,找人时也就没那么上心。又过了三日,仍是不见踪影,半点消息也无,管家才知道是出事了,差人报与了宫里。又找了几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便确定励王爷确实失踪了。


           听了回话,白贤有些犯愁,看花灯能看到失踪,是有人那天就预先安排好了下手,还是过了几日才出的意外?要从哪里查?元宵那天人多眼杂,真要派了人去问,又有谁记得一个多月前的事?再说,他这个三弟既然有偷溜出去的前例,哪能叫人认出来啊。如今想来,当初撤了他的暗卫倒是个失算。只是为何母妃未有让人跟着?她那么紧张这个儿子,倒放心就让一个孩子似的伴读跟着。


           看来此事毫不简单,也太难有头绪。用过了午膳,白贤便溜达去听雨轩,看看风景静静心,也好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可是都说春困秋乏,斜倚在椅踏上看了会子莲塘锦鲤,白贤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肃青见了,知主子这几日烦心事颇多,休息会儿也是好的,便吩咐了小厮回主屋拿毯子来,三月的天气,就算是午后,也透着凉。



           “郡主,容老奴先通报一声,主子在休息。郡主!郡主!”午后的听雨轩格外安静,除了偶尔一两声鸟鸣 ,因此庆伯不太响的呼声,显得有些突兀。由远及近,肃青便见池对岸,一鹅黄衫女子带了丫头小厮往这边来,庆伯跟在后面根本拦不住。只好迎出轩外,将华服女子挡在门口“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见了面前的青衣侍卫,死死稳住身形挡了去路,那女子便停了步子,轻声道“肃青,表弟回来这么几日,也不见跟我知会一声。对我这个姐姐,倒是见外了。今年的贤王的生辰礼物,可缺不得。”声音带了点沙,却是好听,稳稳当当很是沉静。

          “肃青知错了。只是主子这会儿还在休息,要不,您先去主屋用会儿茶跟点心吧。”肃青打着商量,面前的人他绝对开罪不来。

          见肃青就是不让的架势,来人也不急,只淡淡道:“不碍事的,不会打扰到你家主子休息。我进去等就好,里面有茶有点心,也省得你们下人再忙活了。小时候,我可没少哄你家主子午睡。”说完没有强行进入,也没有一部离开,只静静地站在轩门口,直视在眼前作揖的肃青。


           来人是谁?是霜太妃的侄女,太史金大人家的二房长女,旸萝郡主。她长白贤四岁,曾任史官,也是先皇唯一册立过的宫廷女总务。如今,虽然并无官职,但金家的大小事务,几乎都由她掌管。而支持金家的朝臣门客,有一半甚至与她亲近过霜太妃。

         这个金家可谓二当家的郡主,脾气虽好,但手腕厉害,何况她打小就疼皇家这两个表弟,就算如今生疏了,也没理由让她杵在这里吹风。见郡主坚持,肃青只得让路,引了她入轩内,在椅踏左首落座,奉上素茶点心,便退于一旁静静守着。之后听雨轩便又陷入安静,只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合着白贤细微的呼吸声。


          旸萝看着椅榻上歪着的白贤,嘴边带了丝欣慰的笑,能睡得安心倒是好,不管是不是皇子,要是他能简单平淡倒是让自己放心。可惜,近几年关系生疏了,彼此的心思倒是看了个通透,小时候的那份单纯,怕是谁也回不去了。端了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也没喝几口,只耐心等着那人醒来。俩人一坐一卧,好似日子就该这么过,彼此守着没人吵没人闹,安静平淡。



          可能是茶香,也可能本就是歪在椅榻上,没一会儿白贤就醒了。睁眼看见眼前乌拉拉围了一群人,有些不解。坐起身,侧头看见在一旁用茶的旸萝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开口:“长姐怎么来了?白贤怠慢了。”心里却因为了郡主一脸的温和微笑有些发怵。

           两人也有三年多没见面了,小时候这个姐姐对自己很好,每次被母妃训斥之后,都有她安慰。后来,搬出宫里,住进王府,这个姐姐也帮着自己打理府上,等一切步入正轨才放心交到自己手里。后来,自己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再加上三年前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两人便几乎基本毫无来往。现下自己进封回京,她就这么突然来了,倒值得想一想,她到底为了什么。


            “见你睡得好,便也不舍得叫你。来,这是沁茗楼的核桃糕,你刚睡醒,正好喝口茶,用些点心。”说了从丫鬟那里拿了食盒,端出两碟点心放于桌上。

            “多谢长姐挂心了,还记得白贤爱吃这个。”

            “不碍事,只要是白贤喜欢的,姐姐都给。”说完笑着,伸手端了一碟核桃糕递到白贤面前,“吃吧。”

            有些摸不准长姐刚刚那句话里是否还有话,白贤只得拿了一块放嘴里,倒没吃出来多好滋味,只满脑子还有些浆糊,迷迷瞪瞪地就只是照着话去做。


             看着嚼糕点的白贤,旸萝没来由心头一暖,这个弟弟还是有这么乖巧的时候。迷迷瞪瞪地啃东西,像极了小白狗。“都下去吧,围这么多人,怪煞风景的。”

             “诺。”郡主的人乌拉拉都撤到了轩外,肃青只看了自家主子,等吩咐。

             “你也下去吧,容我跟姐姐说会儿话。”

             “诺。”


            见下人都走了,白贤站起来伸个懒腰,渡到轩栏杆,池面吹来凉风,顿时让自己清醒了不少,也不回头,问道:“长姐今日来,到底有何事相商?”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他也不恼,就认真地看起了风景。

            过了半晌,还没有动静,白贤倒是好奇了,微一侧头便见旸萝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轩栏边,正单手支着脑袋,仰脸看着他,嘴角带笑,一脸温柔又有些戏虐。

            白贤一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对方一瞬间的慌乱,隐隐透着害羞,旸萝笑出了声:“是倔了不少,也沉得住气了。不过内里的性子,也没变多少。瞧瞧,脸红了吧。”

             被人揭了短,白贤有些无奈,这个表姐的确比自己老道,但总改不了逗自己的毛病。小时候,的确是很喜欢她,皇室里没有女儿,自己只有个哥哥,因此总叫这个表姐为长姐,好似得了天大的好处。甚至在十三岁那年,看着年满十七被定亲,闷闷不乐的表姐,鼓足了勇气表白:“若是姐姐不愿嫁他,白…白贤…愿意迎娶姐姐。”

            当时的旸萝笑得前仰后合,竟笑出了眼泪,回身给了白贤一个拥抱,在耳边轻轻一句:“谢谢。”白贤犹记得那声谢谢里透着的无奈。等回神的时候,早就不见长姐的身影,而肩头似乎有些湿。后来,长姐并没有嫁人,却养成了没事就逗逗自己的习惯。如今还如此,白贤有些不习惯外,也对自己仍会心慌脸红感到丧气。


           转身去桌边拿茶,坐回椅榻,喝了口茶,肃了脸色道:“金家两个月来倒是风平浪静,长姐辛苦了。”

           见白贤端回了王爷架势,开始挖苦自己,旸萝也肃了脸色,渡回轩内,端坐于左首,“我跟姑母只怕也只能再瞒一个月。如今,内里的风声越来越紧,只差昭告于天下了。昨儿,你进宫怕是也没讨到什么好差事吧?皇上可不比我好说话。”轻轻一句话,倒把嘲弄顶了回去,堵得白贤无话反驳,还不忘加把火,“现下,倒有一个办法,即使励贤的事天下皆知,金家也还是那个金家。”

           白贤听了,侧头皱眉看了旸萝,实在没想透是个什么法子,就见旸萝笑开了:“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的话么?”白贤就是一慎,接下来便见一只绯色寿山石坠子递与眼前,雕的是一簇石榴花形状,见了坠子,白贤眼里闪过震惊。这坠子并不值钱,但长姐一直贴身挂于项间,尤为宝贝,若是送人,必是定情。随即就听旸萝用平静的声音道出:“我金泰妍,愿意嫁与赵白贤。”



           没有接坠子,白贤只抬头望进旸萝眼里,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看不到算计,一眼到底,装的情谊,白贤没读懂。皱了眉,不知如何往下接,就听旸萝接着道:“姑母始终想着励贤的,如今能稳住金家地位的,只能是你。不管你生母为何人,先皇指了你是姑母的儿子,你便是,名正言顺。你娶我,就等于得了半个金家,即便励贤回来,金家支持谁,也绝不是姑母一个人说了算的。”

           又捡了块核桃糕放嘴里,白贤端了茶杯发呆。旸萝的话没错,这个选择不错,金家如今虽有一半都听这位当家长姐的,而太妃却不喜欢自家这个庶出的侄女,若是励贤回来,她自然失势。如果,她嫁于了自己,不仅能在金家继续有当家之力,也同样把一半多的金家交到了自己手里。现下,金家很多人的确在观望,若是自己与长姐定亲,而励贤又的确失踪,他们自然将把宝都压回到自己身上。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白贤转眼看了坐在左首拿着茶杯发呆的旸萝,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根本不像刚刚说过要把自己嫁出去的人,没来由觉得这个姐姐跟七年前一样,倔强并孤单着。他起身到旸萝面前,弯腰从她手里拿过那只绯色坠子,温言道:“好,我娶你。”

             就见旸萝扬起脸,笑了,满眼感激。接着白贤又听到了那句,清澈沉静,却猜不透意思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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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夕鹂院

        一句“谢谢”让白贤一瞬间不知如何表情。看了旸萝的眼睛,水澜水澜得,能吸人。再盯下去,只能更尴尬,白贤便直起身子,手里拽着那绯红的寿山石,坐回正座,端了茶饮一口,眼神有些左右乱飘,显然心神还有些不定。
        旸萝见白贤避开了眼神,也转眼望了轩外的风景。心里苦笑,这孩子,原本懂得喜欢人的,如今怕是也被这皇权磨得不问真心了。不过,懂得避开眼神,嫁给他至少不会受苦。毕竟他曾今对自己的心,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想到此处,旸萝微微皱眉,这心性,无奈生在皇家,为何还要想着挣呢?日后怕是还得伤啊。

         想到此处,回头望了正座上喝茶压惊的青年,一袭牙色儒袍,配上并不气定神闲的表情,显得时光仿佛倒回去了几年。旸萝眼里顿时,透了怜惜还有苦楚。要在这个家,有个立足之地,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无心。可从小他便是最有心的一个,就算磨了三年,怕是也没磨去多少吧。今后自己陪着他,要多多用心呢。

         “我会好好收着的,你放心。”无端端冒出这么一句话,看了白贤发呆的旸萝并未回过神,便见白贤收了石配进怀里,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这个。心里又是一暖,笑容爬上眼脸,回道:“今儿梨花节最后一天,夕鹂院有两台大戏,贤王陪旸萝去看一出好么?”
           听了要求,白贤倒是一愣,没想到长姐会想要人陪着去看戏。心里犹疑了片刻,却被眼前的笑容晃了眼,便点了头,回道:“成。白贤也好几日未出府了。吩咐下人准备准备,我们用过晚膳去吧。”
           见对面的人点头点得有些木讷,旸萝心里甜滋滋的。这孩子,果然还是最让自己舒心的一个,总会无意间满足别人的要求,对人会发自内心的好。暗下决定,嫁与他,就一定护他一辈子,金家,也一定要完整地交与他手里。“去看酋时那一场吧,毕了我们到沁茗楼用晚膳看她们夜游花灯可好?”

            许是旸萝自己都未察觉,这句问话带了多少轻柔劝慰,甚至让白贤听出了点撒娇的意味。从未料到一向稳重的长姐,就算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也会有如此带些小女儿的一面。叫本来开始思考,晚间去是否需要派肃玄一道查些什么的自己,又无意识地点头。待见长姐以叫了外间的下人入内,吩咐备轿出门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无奈叹气,果然,在长姐面前,自个儿还是太嫩。 虽知道这位长姐的目的虽不明确,但那些小女儿的心思,怕是早以磨得干干净净,哪儿还轮得到自己这里。可就算这样半强迫在梨花节出门,但心里为何没有半分抵触,只有无奈,怕是白贤自己都没搞明白。
             细想下,长姐明知道自己不爱梨花,却硬拉了人要去凑热闹的心思,琢磨下便了然,总带着藏着点别的什么。只是没料到,一个人还真的可以有如此多面。望着肃了脸色吩咐下人,一身鹅黄恢复典雅的女子,白贤有些恍然,仿佛她真的成了贤王妃,操持家业,而自个儿倒像个旁观者,与贤王二字并不沾边。


          夕鹂院,没有人知道它兴起于哪一年。只知道,自家爷爷的爷爷都去那儿看过戏。无论王朝如何更替,这家戏院却从未衰败。院里有个过廊,供着历朝历代夕鹂院那些名满天下的歌姬舞娘画像,而院里的歌姬舞娘,也有从先代那里继承行头舞衣的传统。院里有些不成文的规矩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并不清楚源头。每年梨花节会出新戏,则是上一朝开始的习俗。今年新皇登机,夕鹂院破例,正月就出过一台大戏,很受追捧,因此,梨花节夕鹂院也有史以来第一次同时上演不同的两台戏。而旸萝央着贤王来看的酋时场,便是正月里出的《绕君心》。

          申时三刻,离酋时开演还有半个时辰。夕鹂院后院三楼绾字房,一个小丫头推门入内,恭谨对水晶垂帘后正梳妆的女子回道:“姑娘,刚刚观老板传话过来,说贤王殿下并旸萝郡主会来看戏,让您谨醒点。”

           “知道了。告诉观娘,我这就过去。”
           “诺。”
           听见丫头出门关门的声响,帘后的丽人,放下了正描眉的手。梳妆镜中一张清丽的脸,此时微皱的眉头,眼神并未看到实处。拽着黛笔的手却越来越紧,无名指小拇指的指甲扣紧掌中,而它的主人却并未感知疼痛。

           该来的还是来了。

           片刻后,芸箐扑了胭脂,对着铜镜理了理耳坠,收了脸上的愁容,换了一脸淡然,起身出屋。屋外,刚刚来传话的小丫头以等在那儿,手里托盘上端着一杯清雅的花茶,旁边放了漱钵并娟子,见芸姬出来,脆生生道了句:“预祝姑娘曲亮人红。”这便是夕鹂院又一不成文的规矩,唱戏的角儿总要在出屋后,喝口秘制的花茶润喉,传说这花茶是创办夕鹂院的夕霞仙子调配的,当年她有那么好的嗓子身段全靠这花茶养。后来,歌姬舞娘便争先效仿,再后来便有了这出屋一定要花茶漱口的雅规。
            见丫头一脸紧张,知她也是为自己好,只是《绕君心》唱了未足三月,头牌鹂姬便换了人,自己这运势也不见得长,这花茶礼么,也不见得有多灵验。不过看了门口小丫头一股子认真劲儿,芸箐莞然,端了茶,漱了口,轻拭嘴角,吩咐道:“把小茶找来,让她准备准备,待会儿跟我去给王爷郡主请安。”

            便见那小丫头就是一抖,静静等了会儿,听见她几无可闻地回了“诺。”便提了裙阙下楼。这事儿终归是要说出去的,如今正主都上门来了,小茶你躲不得,虽说那天无意将你绞进来,如今也只能尽量护你周全了。想到此处,芸箐停了脚步,在楼梯上望见刚奉茶的小桂慌张去了杂院,便也收拾心神,往后台去了。


           此时的梨花街上,仍就是热闹的,虽说到了节日最后一天,但晚间有游花灯,街上却比前两日更张灯结彩。而有些商铺趁着时间卖着各种花灯,乞巧的,许愿的,辟邪的,还有猜谜的,各种大小精巧的走马灯也沿街挂了一排,生意颇好,围着的都是些年轻的,或是小孩子,偶尔也有年长些的来买,大家也都图今儿晚间的热闹。
            放下轿帘,旸萝嘴角含笑,第一次觉得这满街的热闹气氛并不嘈杂。或是因了难得的好心情,也或许那份有人愿意陪着来看戏的窃喜。想着刚刚出府时,一脸冷然的白贤,不知怎的自己竟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发呆的迹象。一袭牙色儒袍没来得及换,未带小冠,只多束了一道锦缎抹额,整个人还是有些懒懒的。这般光景,还真像极了闲来陪自己出游的夫君,旸萝突然对今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几丈后的玄色软轿内,白贤走了一路算是清醒了不少,如今皱眉捉摸这长姐将自己晕晕乎乎讹来看戏,莫非是想把两人的关系就此昭告天下。可惜如今以无法全身而退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这夕鹂院的戏,倒是有趣,总爱说些宫闱秘事,情情爱爱的,长姐倒是有心,未让自己来看讲前朝旧事的《乾殿赋》而是这述说女子心思的《君心绕》。
            “主子,郡主突然要您陪着看《君心绕》,是否好事将近呢?”
            没想到轿外的肃青如此一针见血,虽说跟旸萝的婚约只有彼此知道,只是这么走一遭,果然人人都会怀疑。
             “是吧,你得空更庆伯说声,近期府上会忙起来,要准备的不少。只是消息别放出去,坊间要怎么猜怎么说,长姐花那个心思就好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得偿多年心愿。”打小就跟着的肃青,自是知道自家主子那些年的心思,如今娶亲年纪都已过了好几年,霜太妃是不会念着主子,这回有了郡主倒是好事一桩。
            “少贫了,是不是贺喜的事还未可知。”嘴上说着,白贤却不自觉弯了嘴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了语气里的轻扬,换了沉些音色吩咐道:“让肃玄跟着暗访暗访夕鹂院,长姐突然要看戏,还真不大可能心血来潮。她一步步框我出来,总有些目的的。”
             “诺。”肃青也不再调笑,望去街边屋顶,眼神示意暗跟着的肃玄去夕鹂院查查。随即,屋顶的黑影便一闪,往夕鹂院去了。


             夕鹂院门口,院主秦观以带了大小班主管事,并几个歌姬舞娘,在门口等着接王驾。如此阵仗自是引了不少人围观,虽秦观打发了小厮驱赶了几会,但有意无意等着瞧热闹的人仍就不少。等两承软轿到院门口时,不少起先离开的又围了回来。旸萝带了纬纱斗笠先下了轿,之后旁边软轿里,一袭便装的白贤挑帘下轿。
             见两位主子下了轿,秦观立即带了众人盈盈拜倒,声音虽不大但也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草民秦观携夕鹂院众主事拜见贤王,拜见旸萝郡主,贤王千岁,郡主万福。”
一时间周围雅雀无声,周围群众见是王爷,也跟着拜倒一片。
             白贤也是无奈,一脸肃然:“都免礼吧。本王只是陪郡主来听个戏,你们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
              “谢王爷。”一群人起身,秦观便上前一步,躬身立于一旁,赔笑道:“王爷郡主肯赏光,便是夕鹂院莫大的荣幸,秦观还怕时间仓促,礼数不够。还请两位主子移步院内,以备好雅间茶点。戏还有一刻便开演,还望两位主子能不厌。”
              “观老板客气,你夕鹂院的戏向来都好。姑母还时常提起呢,要是便利,她也想来听戏呢。”旸萝一句话让本有些肃然的气氛松了不少,她声音里透着温和,不像贤王一把嗓子虽温哑,但却冻人。
             听了郡主的话,秦观却惊出一身冷汗,最近这两出戏里,含沙射影了些什么,她还是清楚的。尤其是这《绕君心》,太妃娘娘会好奇,可不会是因了戏好。前些日子这位主子遣人送了新晋鹂姬一身戏服,便以叫众人摸不透她的意思了,如今旸萝郡主突然提这么一句,怕是《绕君心》过了今日便不好再演了。
             如今,她请了贤王同来听戏,不知有何用意,还是再谨慎小心些好。

              观娘正紧张,便听见那把温和的声音接着道:“早听说《绕君心》好,今日便央了白贤陪我来听。进去吧,别误了时辰。”言语间除了催促之意,也无不透露出与贤王的亲近。说完还无意间轻拉了白贤衣袖一把,动作虽不大,但也足够就近之人看个分明。白贤无奈,过几日怕是满京城都在议论两人的关系,即使不娶这位长姐,也免不了里里外外一番应对了。呵,长姐还是一如既往啊,自己想要的,从来不手软。自己该想想怎么跟宫里的那两位交代了。


               果不其然,等一众人在秦观的引领下入院,议论声顿起。机灵的,早就奔走相告,说是贤王赔了郡主来看戏,两人举止亲密,不知是个什么关系,那些个想要去贤王府提亲的该省省了。再警醒点的,怕是开始打听,这金家是否要亲上加亲了?不知宫里有些什么动静,而韩家是不是又该有些什么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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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8 17:39:14 exofanclub手机版 |只看该作者
亲故打算什么时候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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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6711632 发表于 2014-8-8 17:39
亲故打算什么时候再更?

好问题~~~
估计。。。。。半个月吧  (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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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9 11:50:03 exofanclub手机版 |只看该作者
谙芯 发表于 2014-8-8 20:34
好问题~~~
估计。。。。。半个月吧  (顶锅盖逃走)

亲故,你……更吧,亲故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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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6711632 发表于 2014-8-9 11:50
亲故,你……更吧,亲故更好不好?

嘛~~~ 会尽量的 只是也要保证文章质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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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16 12:28: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谙芯 于 2014-8-16 12:33 编辑

第八章 玩伴



               “善芪堂…善芪堂…善芪堂…”

               梨花街热闹的人群中,依旧一身白色花绫的鹿晗一边走一边仰望街边店铺一个接着一个的招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名字,心里却在诽谤:“张懒人,今儿梨花节人那么多,还非得打发我来梨花街买药,居然还指定店铺。应该…就在这附近啊?可这满眼的花灯,哪里有药堂啊?”

             正当鹿晗想上对面屋顶来个鸟瞰全街一目了然时,突然听到一把脆生生的嗓子叫他:“鹿公子!鹿公子!这里这里!”鹿晗低头,便见梨花树下临时搭的众多小铺子中,有个极为简单的小摊子。素色干净的桌台上摆着各种香料药材,旁边支一挂下的幡巾,上书三个大字:善芪堂。

            看了这小小摊子,淹没在周围繁花似景的彩灯里,鹿晗煞是便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善芪堂这样的名字,至少是个铺面吧,怎么一张桌子就了事了,难怪自己找不着。忽又想起三年前初识时的那个算命摊子,跟这个倒有些异曲同工,一张桌子,一纬挂幡。无奈叹口气,看来那榆木脑袋认识的人,都是一个调调。


            此时桌后梳着羊角辫子的小丫头正招手让鹿晗过去。这丫头鹿晗倒是认识,隔三差五会往张宅送药材香料,乖巧伶俐,总是一脸笑嘻嘻的,叫铃铛。

            鹿晗过去,铃铛便递了一不小的皮纸包与鹿晗:“这是张先生要的香料并几味药材,我已经分别包好了。本想着晚些这铺子收了送去宅上的,正巧看见鹿公子,您就顺道带回去吧。”鹿晗惊诧:“他没说要亲自来取?!”

            “没有呀。通常都是我送去的不是?您什么时候见过张先生自己来取的?”听完了这话,鹿晗眯了眼睛,咬牙低声道:“张神棍,你又框老子出来是为了啥?!”接了拿纸包,扫见摊子上摆了几个香囊,本就有些恨恨的脸,顿时又暗了几分,深吸一口气,问道:“这香囊是你们堂里做的?”


            见鹿晗声音缓和了不少,但表情却有些更阴郁了,铃铛不禁有些讪讪,降了音量回到:“不是,张…张先生做的啊,说是这玩意儿跟药材放一起能吸…收…药材的药性…”‘吸’字刚出口,手里就是一空,包袱被拿走了,而那白色身影,也一晃没影了。铃铛又兀自多说了几个字,但对这突发状况仍有些茫然,眨眨眼,自己做错了什么么?早知道就不偷懒了,照旧晚些亲自送过去才好。只是这香囊,怎么得罪鹿公子了?


              此时沁茗楼二楼拐角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位带半张铜制面具一袭黛色劲装的武人。面前的桌上摆了茶具糕点,而手边的排椅上则放着包袱跟一把三尺长刀,依着刀鞘上简洁却不失古朴的纹饰,这该是把古刀。就在面具人端了紫砂小杯准备品头一泡庐山云雾时,‘搜’得一声,窗外飞进一白色身影,不管不顾直接从桌上略过。手里的茶没事,但身法劲风还是带翻了两盏还未动过的糕点,上好的紫糯米丸子,就这么滴溜溜地滚去了桌下。

              那面具人愣了半晌,对眼前的状况有些错愕。转头便见刚进来的白衣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将手上的牛皮纸包放于桌上,朗声换来小二,噼里啪啦报了一堆点心名,说是要快,还要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道若是沁娘得空,便请来泡茶。


               等小二应了下楼,桌边的白衣人貌似仍是气鼓鼓的,嘴里直犯嘀咕,面具人凝神细听,就听见那清澈的声音在骂着人:“好你个张神棍,把我支出来又不知道在宅子里捣鼓什么?!”说完,一把抓下挂在腰间的香囊,随手就是一扔:“见人就送的东西,还卖钱,谁稀罕!”面具人就见那随手一扔的香囊就这么正好朝自己飞来,还不偏不倚正中桌上还摆了的三杯庐山云雾。加上之前以倒的两盏点心,顿时满桌狼藉。对于眼前这发生不过在片刻之间的变故,面具人有些傻,心说,好歹这里也是皇城,怎么有如此没规没距的人?再一次转头看那人,就见那人似乎仍兀自生气,对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竟半点意识也无。

            

              再不生气,恐怕就不是正常人了。面具人放了茶杯,起立整整差点被茶水洗礼的劲袍,抬步向白衣人走去。刚刚此人飞身入窗时便以察觉,功夫甚好,该与自己不相上下。想要讨个说法,便也不能输了气势,走过去这几步便颇为稳当,内息也丝毫不收敛,更有外放的趋势。


             而这厢边坐着的鹿晗,背对来人,气头上突觉一股内劲靠近,并不友善,不觉皱了皱眉,察觉此人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嘴里虽还在嘀咕,而内里却凝神聚气,看对方意欲为何。

             面具人,来到白衣人身后,抬左手便往他右肩拍去,同时开口道:“这位公子…”可手还未到,白衣人却突然一回身,右手往面具人面门扫出一掌。见白衣人突然动手,那面具武人堪堪往右斜身躲过,顺势右手向了白衣人送出一掌。本就对不讲理的人厌恶,此人掀了桌子不道歉,却还动起手来,便心生厌恶,刚去的那一掌便没有收内劲,一时二层的桌椅便倒了一大片。

             两人面对面站定,打个照面。鹿晗今天一身白,却未带面纱,见对面的人半张铜制面具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便越发有些瞧不起对方。背后偷袭,还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是那个自诩名门正派的?!不分青红皂白,要为民除害?!如今这世道倒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平常,他或许会想想原由。但今日刚刚气得不轻,又有人自讨没趣想过招,还是个功夫不错的人,便想罢了,许久未动过手了,疏落疏落经骨也是好。随即嗤笑一声,从袖中滑出一柄精巧短剑,横于眼前,挑眉示意对方,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而对面的人,此时可真的气得不轻。这皇城怎么处处都是嚣张之人?眼前这个又是个什么皇亲国戚么?明明是自己不对在先,怎么打起架来还理直气壮的?像是我犯了什么大罪似的。今儿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还不知这股子嚣张气焰要欺负了多少人去。想毕,脸色肃然,眸色淡了几分,竟透出几分冰蓝。见对方亮出兵器,而自己的川仓刀却不在手边,抬手从袖中弹出几枚碧绿的翡翠珠子,向对面的人掷去,自己随后欺身而上。



              见对面之人眸色变蓝变淡,鹿晗就是一惊。随后而至的翠绿珠子逼得他闪身后退几步,下腰躲过。随后而到的面具武人赤手空拳一招招而来,颇为狠戾。但却都不是杀招,只是想尽法子把自己往狼狈像上逼。对方无兵器,鹿晗的短剑也未出鞘。刚裆下五招,便觉出了怪异。那掌法里隐隐透出的,是幼时习得,自己族内不外传的拳法招式。想到对方刚刚变淡的眸色,鹿晗便有意想要再试几十招出来。一招逼退近身的面具人,鹿晗厉声问道:“阁下何人如此不识好歹?天子脚下也这么猖狂,见人就打?!”

              “哼!打得便是你这种为非作歹之人!”低沉的嗓音尤显得人正气凌然。


            听出对方不肯善罢甘休,正中下怀,鹿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个旋身飘出了沁茗楼。面具人被白衣人的那抹笑意又惹恼了几分,似是嘲笑他痴心妄想,见人飘出了茶楼,拔腿便追,跟着飞出窗外。



            东西向梨花街南侧屋顶上,一黛一白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由南而来的一道玄色身影,蓦地停在沁茗楼顶,看了那两道身影不由得皱眉。肃玄认得,那白影身法跟前几日夜访王府的,十分相似,多半是同一个人。而此时王爷正走梨花街由南来去夕鹂院看戏,这身影再次出现,甚是可疑。便隐于屋顶,静观其变。


              这边鹿晗越过招越是清楚,眼前此人怕正是自己寻找多年之人。手上不由地喂出几招族内的掌法,而对方都依了招式一一回应。鹿晗心中就是一喜,随便卖了个破绽,等那人近身,伸手便去摘对方的面具。心里想着,这么多年,该长成什么样子了?

              而面具人见白衣人越打越开心,就有些纳闷,而自己使的只是自小族里的掌法,对方竟然也会?此时怒意稍缓,面具人心里就咯噔一下,不会吧,那么巧?!对方一个破绽,他欺身上前,抬眼就见那人此时有些泛紫的眼眸,接着便是伸向自己面具的手。蓦地惊出一身冷汗,立马一个矮身退开几丈站定,尤有些惊魂未定。再看对面一身白的人,心中顿生懊恼。他穿一身白,功夫这么好还长得如此出众,怎么早没意识到呢?自己这脾气还真的差点误事。还好带了面具,得想个法子把身份的话题绕开。


              见面具人停手退开,鹿晗就到他也认出了自己,满脸兴奋:“灿烈!朴灿烈!对吧?我就知道另外一个一定是你!师傅师公不提,我也猜到了。这么多年,你究竟猫去哪里了?”

             名字被一语即中,面具人还在思考的脑袋,就是一卡。哎,还真是他!不行,现下绝不是相认的时机,何况还在京城。脑子里开始混乱,身形便僵在原地。

             见对面的人没了回应,以为对方没有认出自己,鹿晗接着道:“我呀,鹿晗!小鹿!不记得啦?”鹿晗抬手看了眼左手手腕处,此时一紫色鹿头并鹿角图腾正莹莹透着紫光。抬头盯了对方的眼睛:“喏,这眼睛你总识得的,对吧?你说过我的紫色比你的冰蓝好看!”

             朴灿烈望了对面开心的鹿晗,那双依旧漂亮的紫眸显现出他现下是真的喜极,左手腕上的图腾也隐隐有光,心中猜想得到证实,一股子无奈伤心便涌了上来。师傅果然不满足就只自己一个。双手于胸前合一三角形,对着鹿晗微微一礼,便拔腿往身后逃开。


             见了那一礼,鹿晗心中一喜,那是族里的见面礼,外人自是不会知晓,对方算是承认了身份。可接下来的动作倒叫鹿晗傻眼了,既然承认了,为何要避开?变故来得有些快,“诶~~~”鹿晗飞身追了出去,没几步便望见那人藏进了夕鹂院。鹿晗扫了一眼乌泱泱刚入了那院的一众人等,认得门口停的一乘软轿为贤王府所有,便止了脚步。灿烈故意的么?竟藏去了夕鹂院。如今这情况还是不要再跟去了,免得节外生枝。


              心里想着,反正那身高身形嗓音都记下了,还怕再找不见你?鹿晗微微一笑,飞身回沁茗楼拿落在那里的包袱。刚进去,就被哭丧着脸整理二楼的小六子逮个正着。“鹿公子!您可回来了,这是您的包袱。并打包好的您要的糕点。”

               见了小六子一脸的殷勤,鹿晗倒是知道人茶馆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店里掀桌子翻椅子,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丢了一锭银子过去:“我知道你辛苦,替我收着东西,多谢啊。”

               接了银子,小六子喜笑颜开,这回桌椅修缮也齐了。这鹿公子虽几个月来一次,但人好看,脾气一直是和蔼的,这头回赔钱也是爽快。今儿跟他打起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果子。


               鹿晗转身便想出门,却瞄见灿烈遗忘在茶楼的包袱并长刀,一丝局促划过眼帘,老子叫你跑。招呼来小六子:“要是这包袱的主人回来找,就说我拿走了便是。他自然知道怎么找我。”说完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得嘞。”小六子望了那白色身影应道,此时的他,只觉鹿公子天仙一样的人,自然是好人。那人带个面具,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殊不知他这一放任,他沁茗楼倒是惹出好大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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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3 00:07:37 exofanclub手机版 |只看该作者
亲,桃子啥时候出来呀?

点评

谙芯  大概。。。快了吧~~ 就别人口中有提到这个人了,没说名字而已。  发表于 2014-9-21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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