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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小说] 重生之把你掰直【灿白/连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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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9 18:39:07 |只看该作者
30、第三十章 小灿的烦恼

    自去年冬天起,卞白贤便如愿以偿喝上了蜂蜜。受气候影响,冬蜜的产量不高,但却是最浓稠的蜂蜜。

    第一次割蜂蜜的时候,大家看着蜂箱里密密麻麻的小蜜蜂,只觉得头皮发麻,没有人敢动手,最后还是巾帼英雄刘双双动手的。因为是第一次割蜜,留着的要比割下来的蜜还要多不少,但是大家也没继续弄,反正在那里呢,蜜蜂也要吃的。

    自家产的蜜,数量有限,也没打算用它赚钱,全都分给家里人吃了。按大人们的说法,这么甜的东西,给老人和孩子吃就好了,卞白贤却坚持让爸妈都吃,每天用温开水泡一杯,喝了可以润燥养胃、美容养颜,长期坚持下去,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春天的时候,百花盛开,到处都是菜花、野花,蜜蜂嘤嘤嗡嗡忙个不停,繁殖地非常迅速,原来的蜂箱已经装不下了那么多蜂蜜了。

    卞昌隆去隔壁镇请了一个专门养蜜蜂的人来,将自家的蜜蜂又多分了两箱,这样一来,蜜蜂的数量便翻倍了,到年底,产量就会比上年多上一半。

    卞白贤和朴灿烈兄弟俩的积蓄已经接近五百块了,这对几个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卞白贤为了不影响朴灿烈的学习,在五年级下学期停止了捡菌子的活动,每天早上起来后跑一圈,然后直接回去吃饭上学。

    朴灿烈起初实在无法对那些菌子视而不见,但是卞白贤已经不捡不卖了,他捡了也顶多是过过瘾,自己尝个鲜。

    朴灿烈不止一次对卞白贤说:“小白,这不捡菌子了,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咱们继续捡吧。”

    卞白贤推他的脑袋:“你真是个劳碌命,不捡了,等考试完再说吧。你昨天的日记写了没有,拿过来我给你看看。”现在卞白贤要求朴灿烈每天记日记,以提高他的写作水平。

    朴灿烈耷拉着脑袋:“不捡菌子,我不知道写什么了。” 卞白贤踢他:“就你这点出息。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呢,看到的,听到的,自己做过的,想到的,哪个不能写?”

    朴灿烈跳起来躲开:“每天就跑步、上课、做作业、吃饭、睡觉。”

    卞白贤说:“就这些事,你拿一件来写,都能够写一篇日记了。这样好了,以后我给你出作文题,你还是写作文吧。”

    “啊!不要吧,我不喜欢写作文,还不如让我去做奥数题呢。”朴灿烈抱着脑袋哀嚎。

    卞白贤翻白眼:“你想得美,以后中考、高考又不是只考数学,哪一个不考语文,你要是考不上,你回去跟你爸学修电视机去。”其实朴灿烈的作文水平在卞白贤的训练下,已经大有进步了,卞白贤只是想锦上添花。

    朴灿烈脖子一梗:“我不跟我爸学修理,我去广东打工去。”

    卞白贤冷笑两声:“你去啊,你这身板,将来估计长得比你爸还高,去做搬运工最合适了,一天从早背到晚,全身都是灰尘和汗水,一个月倒是可以赚个几十上百块,你有出息啊。”

    朴灿烈立即换上一副嬉皮笑脸,趴在卞白贤肩上:“我和你开玩笑呢,小白。你放心好了,你将来考什么学校,我就考什么学校,肯定不会和你分开的。”

    卞白贤想起前世朴灿烈对自己的感情,脸色突然一变,一把将朴灿烈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推下去:“死开,死开。”

    朴灿烈一下子愣住了,神情十分受打击:“小白,我——”

    卞白贤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换上一副神情说:“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好好给我写作文,你以为想和我考一个学校就能考一个学校啊,说得倒轻巧。不知道自己重死了,压得我肩膀酸。”

    朴灿烈还是很好糊弄的,立即便被卞白贤真真假假的几句话哄骗过去了:“小白你给我出题吧,我一定会好好写的。” “好吧,我要好好想一下。”卞白贤故作轻松地答。

    三月份,朴灿烈去参加奥数比赛,虽然没有进复赛,但是也算是给学校争了光,全县也不过就三个名额。这个成绩在卞白贤的预料之中,就奥数来说,半路出家的朴灿烈也就是个业余水平,能够入围这个比赛,就已经很不错了。

    朴灿烈没有半点失落,他将那些奥数书扔在一旁,大吁了一口气:“嘿,终于不用再做奥数了。”一脸的轻松。

    卞白贤也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东西,说起来还真是兴趣爱好而已,多一些虽然没有坏处,但也没有十分明确的好处,最大的益处就是能够锻炼一下思维方式而已。

    五月份的时候,卞白贤家里种的金银花迎来了第一次收获,头一年产量不高,因为花苗有限,所种面积有限,只有三四亩地的面积,一共只赚了一千多块钱。但也算是不错了,到明年,等二十多亩地全都种上,至少会有几千块的收入。

    卞白贤看着爸妈每天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家里和后山之间忙碌,心里也颇有成就感,一切都照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着。

    他发现,许多事真是要去破才能立,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若是没人推动,谁会愿意花一大笔钱去承包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后山呢。

    自从后山承包下来了,养鸡场也便跟着发展起来了,再接着金银花田也发展起来了,养蜜蜂也日渐有了规模。

    有一天他还听二叔说,准备将家里的茶籽粕和茶壳用来养蘑菇。这事他可从没有跟二叔提起过,他本来还打算将养蘑菇的事推迟到自己上中学后才说的,没想到二叔的消息还很灵通。

    爸爸显然也很支持这个想法,正准备在后山的鸡场旁边用竹子搭一座蘑菇棚呢。因为他们听说,除了茶籽粕,鸡粪也可以用来做蘑菇的养料。

    朴灿烈听说卞白贤家里要人工养菌子,还准备用鸡屎来养,不由得呲牙说:“那还能吃吗?鸡屎臭死了,反正我以后不敢吃你家的菌了。”
卞白贤凉凉地说:“你妈用你拉的臭臭去浇菜,你没吃过那些菜?你今天早上吃的辣椒,就是用大便淋过的。”心说,小样儿,让你矫情,看小爷不恶心死你。

    朴灿烈果断被恶心到了,他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十分难受地看着卞白贤:“你不要这么报复我吧!”

    卞白贤嘿嘿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谁叫你想象力那么丰富,你不去想,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朴灿烈连连告饶:“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家的菌子了。”

    卞白贤说:“这就叫化腐朽为神奇,它现在还是鸡屎,等过一阵子,它就变成了蘑菇,你不觉得特好玩么?”

    朴灿烈跳过这个话题,看着卞白贤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家要种蘑菇,所以才不去捡菌了?”

    卞白贤白他一眼:“这哪跟哪啊,我哪里知道家里要养蘑菇啊。我不捡菌子卖,是因为要考试了,不想大家那么辛苦,好心当成驴肝肺。”

    朴灿烈说:“是没那么辛苦了,但是没有钱赚,感觉好无聊。”

    卞白贤拍拍他的肩:“等考试完就好了,我们就能够再去赚钱了。”

    于是朴灿烈热切盼望着暑假的到来。

    然而暑假还没到,朴灿烈的美梦就被敲碎了,他找到卞白贤的时候,几乎都要哭了:“小白,我完了,我爸他让我暑假去他那儿帮他做饭!”

    “?”卞白贤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爸不是一直在街上吃么?”

    朴灿烈突然暴躁起来,加大了嗓门:“可是他说他不想在外面吃了,要自己做饭。他让我放了暑假去给他做饭去!谁去给他做饭啊!每天赚那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外面吃,就自己做去!”卞白贤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敢情是朴卫民觉得在镇上吃饭划不来,要省点钱自己做饭,所以让朴灿烈去帮忙做饭呢。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是他想办法让朴卫民去摆修理摊子转移注意力的,如今他做得顺手了,自然就想挣钱,只是没想到,这极有可能便是促成朴灿烈一家走向另一条路。

    卞白贤不说话,朴灿烈更是着急:“你说怎么办啊,小白?烦死了,我不想去我爸那儿,我还要赚钱呢。”

    卞白贤想了想说:“你爸店里生意很好啊?”

    朴灿烈撇撇嘴:“谁知道,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个百多块吧。”朴灿烈自己能赚钱了,压根儿就瞧不上他老子那点收入了。

    “而且我要是去了,他肯定又要天天骂我,我会烦死去。他为什么不能自己在街上吃,一碗米粉也才五毛钱,一个月顶多就三十块。”朴灿烈简直要抓狂了。

    卞白贤心说,一个月要是赚个几十块,那也就只够个饭钱了,哪里还有余钱,朴卫民显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家里种着地,老婆分不开身,就叫儿子去帮忙。可惜他忘了,他这个做爹的不仅没有树立威信,也不够慈爱,与朴灿烈相处得不像父子,倒像是仇人,儿子根本就不愿意去帮忙。

    卞白贤有些同情地看着朴灿烈:“要不,让阳阳去?”他说这话也有些违心,因为他不觉得朴卫民是个好父亲,哪个孩子跟着他,都不会很好过。

    朴灿烈气呼呼的:“他不会做饭!我就是烦,我爸为什么非要去镇上开铺子,还得让我去帮忙做饭。”

    卞白贤斜睨他说:“你爸要是不去镇上开铺子,你哪有现在这么滋润。”

    朴灿烈一下子就蔫了,这是真话,自从朴卫民开修理铺子了,牌也打得少了,脾气也没那么大了,以前每三天要挨一顿胖揍,变成现在一礼拜挨一顿骂,只有朴灿烈惹了事或者朴卫民心情不好才会想起来揍他,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你要去多久?”卞白贤问。

    朴灿烈叹气说:“他说暑假里生意好一些,我又闲着,便让我放了假就去帮忙。”

    卞白贤拍拍他的肩:“那你就去吧。小灿,别烦,我和阳阳赚的钱依旧算你一份。”

    朴灿烈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不想跟着我爸啊,他老是骂人打人。”

    “再怎么说,那还是你爸爸,你们是父子,哪有隔夜仇的,你要好好和你爸相处才行。再说你爸爸已经很久没有打你了吧。”卞白贤觉得这对父子的恩仇也不能长此以往,要尽早化解才是。

    朴灿烈的眼睛里突然有些潮湿,抿紧了唇看着卞白贤,仿佛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和哀伤。

    卞白贤有点感觉自己在将他往火坑里推的罪恶感,他扭转头不敢看他:“小灿,你反正是白天去,下午就回来了,下午回来咱们一起玩。再说我经常要去街上卖菌子,到时候我就去找你啊。”

    朴灿烈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烦死了!不想去上学了,也不想回家,我讨厌那个家。”

    卞白贤心头猛地一跳,朴灿烈的叛逆期来得比自己预料的还早,要是这样下去,他去了他爸那儿,会不会走向自己没法控制的那条路?“小灿,别着急,我回头跟你爸说说去。”

    卞白贤对自己也没多大信心,朴卫民那么刚愎自大的个性,不见得会把一个孩子的话当回事。他在试图改变朴家人的命运,但是开了头之后,命运最后到底会走向哪里,却不由他的控制,他只能暗暗祈祷朴灿烈能够保持他淳朴热情的性格,不受外力的影响失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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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9 18:40:3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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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 13:28:12 |只看该作者
---0-0--- 发表于 2014-3-30 20:19
不错吧。。我可喜欢了。。

嗯,我想默默地问一下楼主,你写文时的想法或灵感何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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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 16:46:57 |只看该作者
你好,亲爱的。 发表于 2014-5-2 13:28
嗯,我想默默地问一下楼主,你写文时的想法或灵感何来呢?

介个是我转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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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4 22:41:45 |只看该作者
31、第三十一章 进火坑

    朴灿烈以前盼着考试完放暑假,现在却巴望着这个学期永远不要结束。因为情绪受影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的成绩出现了一些下滑迹象。

    放学的时候,卞白贤冷着脸说:“小灿,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数学居然还有两道应用题没做。”

    朴灿烈梗着脖子不答话。

    卞白贤冷笑一声:“你这算是打击报复你爸爸?你跟谁发脾气呢?你不打算好好考,不想上二中,是不是准备去乡中学?到时候你爸会让你寄宿?想都别想!你得每天回家,天天都看着你爸那张脸,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朴灿烈听到这里,打了个哆嗦,嗫嚅着说:“我就是考试的时候有点烦,不想做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干了。”

    “你最好别这么干,否则别怪我瞧不起你!”卞白贤扬起头,大步走了。

    朴灿烈有些沮丧地看着卞白贤,没有追上去,一个人在后头慢慢地走着。

    卞白贤走了一段,见朴灿烈没跟上来,站住回转身来:“磨蹭什么呢!赶紧走啊,天都要黑了。”

    朴灿烈神情一松,连忙拔腿追上去:“小白,对不起,我错了。”

    卞白贤叹了口气:“小灿,你可不能为了报复你爸就破罐子破摔。去帮你爸做饭只是暂时的,等开学了,我们都住校了,就会比较自由了。”

    朴灿烈的眼睛因卞白贤给他的劝告重新亮了起来,自己只有赶紧长大,才能脱离爸爸的控制。暑假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过去了,朴灿烈点了一下头:“好,我会好好考的,一定会上二中的。”

    “这就对了。来,笑一个!”卞白贤说着去扯朴灿烈抿了一天的嘴巴。

    朴灿烈被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旋即又自己笑了起来。卞白贤心里叹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暖红的夕阳将路上两个肩并肩的孩子矮小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扁扁的,却十分浓重。

    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朴灿烈在万分不情愿中踏上了去栖凤镇的路,他去的那天卞白贤正好去卖菌子,两人是一起出发的。卖完了菌子,吃了早饭,朴灿烈还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卞白贤推着他的背:“走吧,我陪你去。”推着朴灿烈到了朴卫民的铺子里。

    这不是卞白贤第一次去朴卫民的铺子,但是铺子比他上次去的时候更乱了,里面摆满了黑白电视机、半导体收音机的成品和半成品,地上堆了不少零件,朴卫民正拿着梅花起子和一个小电焊修理着一个收音机,余光瞥见朴灿烈和卞白贤来了,对朴灿烈说:“怎么才来?去给我去隔壁粉店端一碗粉来。”

    朴灿烈的面色有些不悦:“钱呢?”

    朴卫民说:“钱在抽屉里,自己拿。”自从开修理铺子赚了钱,朴卫民对钱看得也没那么认真了。

    朴灿烈打开抽屉,拿了五毛钱出来:“小白你等下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卞白贤点点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说完坐下来看朴卫民修理收音机。

    朴卫民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比对自家的孩子和蔼:“小白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我和小灿都吃过了。”卞白贤答,又说,“叔叔你这生意很好啊,这个时候都还没吃饭。”现在时间都快十点了。

    朴卫民说:“赶集的日子生意会好点,好几个客人一会儿要赶着将修理的东西领回去,所以没来得及吃。”

    卞白贤看了一会,有个中年女人过来取东西,朴卫民放下手里的活,将一台收音机拿给她,收了三块钱。

    卞白贤说:“叔叔,小灿最近的进步可大了,又不生事,成绩也好,还知道自己赚零花钱。你别对他那么凶好不好?他有点怕你。”

    朴卫民抬头看了一眼卞白贤,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那个臭小子都拿了好几个奖状回来了。这也要谢谢你啊,小白。他就是太调皮,要是没个人能镇住他,他就要上天去。”

    卞白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朴卫民对朴灿烈也不是不关心的,但是表达爱的方式太过粗糙粗暴。“叔叔,其实小灿已经很懂事了,而且他已经长大了,光靠打骂是没什么用的,越打骂越叛逆,你好好跟他说,这样效果可能还好一点。”朴卫民手上的活也停了,有些吃惊地看着卞白贤,这孩子真叫人吃惊,一点也不像才十岁啊,太少年老成了吧,居然跟自己谈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卞白贤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他嘿嘿笑了一声:“我自己就是这样的,我爸妈要是打我,我肯定会跟他们对着来,什么事都不跟他们说。但是他们都很尊重我的意见,很多事都让我自己拿主意,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喜欢什么事都和爸爸妈妈说,让他们听我的想法,替我参考建议。”

    朴卫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也很久没打骂朴灿烈了,他不惹事,我就省得管。只是他没你这么懂事,昨天让他来帮我做饭,他还十分不情愿。我这也是为了他着想,我一个人在铺子里,忙起来连饭都没时间吃,还经常要去外面吃。一碗粉五毛钱,早晚两顿至少要一块,有时候一碗粉根本不顶饱,还要加点别的。这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个百多块,要是不好,顶多也就几十块,除了吃饭,哪里还赚得到钱,所以叫了朴灿烈来帮我做饭,他还老大不乐意。将来他上初中高中,考大学,哪里都要钱啊,不省点怎么行?”

    这时朴灿烈已经端了米粉从外面回来了,他显然将这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本紧绷的脸上有些松动。卞白贤朝他眨了一下左眼,朴灿烈几乎要笑起来了:“爸,吃饭了。”

    朴卫民放下手中的活,拿出一块帕子,将沾满油污的手擦了擦,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粉来。

    卞白贤小声地对朴灿烈说:“其实你爸还是很关心你的,就是脾气大点,你让着他点呗。”

    朴灿烈皱皱鼻子,有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不过脸上却隐隐有了点笑意。

    卞白贤看着铺子后头那一截,已经用布帘子围了一圈出来了,里面摆了一张竹凉床,是临时休息用的,铺子后头还有一间门通往后面,后头走廊上有个临时搭建的小灶,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看样子是真打算这里常驻了。

    朴灿烈看着那堆东西,脸又垮下来了,这就是活生生的现状啊。卞白贤看着他板着的脸,拍拍他的肩:“没事,反正今天下午就回来了,自己找点事做,要不跟你爸学修电视机也可以啊。”

    朴灿烈撇撇嘴,表示不屑的样子。 两孩子在铺子里捣鼓了一阵。朴卫民吃完米粉,又叫朴灿烈将碗筷给粉店送回去,自己又开始忙碌。

    卞白贤看天色不早了,等朴灿烈回来,便说:“我要回去了,小灿,下午回来的时候再来找我玩啊。”

    朴灿烈依依不舍地将卞白贤送出老远。卞白贤笑了起来:“行了,回去吧,晚上又不是不回来了。”

    朴灿烈抿紧了唇,只将墨黑的眼珠盯着卞白贤,不说话。卞白贤知道他心里难受,便扬扬头,跨大步走了。走了好一段,回头看见朴灿烈正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卞白贤突然有种把自己孩子送进牢笼的感觉,囧了。

    抬头看时,已经到了新华书店门口,卞白贤想了想,抬腿进了书店。

    这个年头,书是人们最大的精神食粮,但是对小镇上的人们来说,能够享受得起这精神食粮的并不多。卞白贤从书架上翻了一下,发现好多书都是八几年的印刷版本,价钱便宜得很,厚厚的一本《三国演义》,也才三块多钱,不过因为翻看的人多了,书显得有点旧,再问,已经没有别的了,这一版的就剩这一本了。

    卞白贤想了想,将这本《三国演义》拿到柜台前去结账,旧点不要紧,知识不打折扣。买好书,又沿着来路往回走,一直走到修理铺子。

    朴卫民在修一台电视机,天气太热,朴灿烈在一旁给他打扇,看见卞白贤回来,双眼一亮,连忙丢了扇子扑上来:“小白你又回来了。”

    卞白贤将手里的书给他:“我刚刚在新华书店买的,怕你在这里无聊,先给你看,你看完了再给我看吧。”

    朴灿烈急忙接过来:“什么书?”

    卞白贤笑笑:“是《三国演义》,你最喜欢的赵子龙就是这里的。”

    朴灿烈笑眯了眼:“那我要看看。”
  卞白贤说:“不着急,慢慢看吧。我刚翻了一下,里面有些生字,要是认不得,就问卫民叔叔,叔叔你会教小灿的哦?到时候再让小灿教给我。”卞白贤扭头对一旁直着身子擦汗的朴卫民笑道。

    朴卫民点点头:“行,这么厚的书,就怕朴灿烈没耐性看。”

    朴灿烈不服气地对着他爸说:“我一定会看完的。”

    “那你就好好看,先看,再讲给我们听也可以。”卞白贤笑道,“我回家了啊。”

    朴灿烈捧着书,没有再追上去送卞白贤,只是目送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朴卫民放下手里擦汗的毛巾:“书先放着,等有空了再看,先来帮我扇扇子,我先把这电视机修好。”语气倒是难得的平和,没有责骂,也没有呵斥。

    朴灿烈将书放到里面的凉床上,赶紧乖乖地去帮老爹打扇子。

    傍晚的时候,朴灿烈坐着他爸的自行车回来了,其实过了午间,基本上就没什么生意了,但是天气太热,朴卫民不想顶着烈日踩单车回家。

    朴灿烈虽然想早点回去,但是也有点畏惧中午的炎热,加上有卞白贤买的书看着,倒也没那么心浮气躁了,父子俩打着扇子,在店里相安无事地呆了一个下午。

    有卖冰棍的打门口经过,朴卫民还掏出一毛钱来买了两支白冰棒,父子俩一人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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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暴露狂小灿

    朴灿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卞白贤,最后在河边找到了他。天气炎热,卞白贤此刻正在河里消暑洗澡。

    每到夏天,池塘与小河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太热了,跳进水里洗一洗;汗多了,跳进水里泡一泡;身上脏了,跳进水里泡一泡;无聊了,还是跳进水里泡一泡。反正总有下水的理由。

    虽然学校在放暑假前一再告诫:不许下河下塘洗澡。但不去河里塘里洗澡,去哪里洗?跟女孩子一样用个盆子装点水洗洗?这帮小子肯定要说:这不跟鱼装在碟子里一个感觉么,要憋死去!所以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是谁也不会奉行。

    虽然每年夏天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孩子折在了水里,但家长也不会禁止孩子去河里洗澡,因为他们的童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在这水道纵横的地方,要是不会游泳,那生命威胁就会更多一分。只要有同伴就行,单独去倒还是会担心的。

    朴灿烈将身上的衣服一扒,赤条条地“噗通”一下就扑进了水里,展开了四肢畅快地向卞白贤游过去:“小白,我回来了。”

    卞白贤正在练习仰泳技术,听见朴灿烈的声音,停在水中,双脚踩着水,向他挥手:“小灿。”

    释放着白天吸收的太阳温度的清澈河水缓缓流淌着,包裹在身上格外舒泰,人沉浮在其中,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柔而舒适。

    朴灿烈游到卞白贤身边,第一句话就说:“小白,书我放店里了,怕路上弄丢了,没带回来。等我看完了再带回来给你啊。”

    卞白贤无所谓地点点头:“没关系,先看吧。今天看到哪了?”这书他上辈子就看过了,再看也就是温故而已,买了这书,就是为了移朴灿烈转移注意力,给他打发时间用的,当然,顺便也长点知识。

    朴灿烈来了兴致:“看完第一回了。原来刘备是个卖草鞋的,关云长是个卖枣的,张飞还是个杀猪的呢,嘿嘿,真好玩。真是英雄不问出处。”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拍打着身边的河水。

    卞白贤知道这多半是他爸解说给他听的,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贩履是卖草鞋的意思,还知道英雄不问出处这话,但是也不戳破,装得津津有味地听他的故事。

    朴灿烈说了一会,换了话题:“小白,咱们游到河对岸去捡鸭蛋去。” 村里有不少人家养鸭子,白天将鸭子赶在河湾里喂养,晚上再赶回家。鸭子一般在晚上下蛋,但也有一些特立独行的家伙,喜欢白天下蛋,而且还爱自己找窝,一下就是一窝。

    孩子们最爱干的事,就是去寻窝捡漏,有寻宝的快感。有时候运气好能捡一窝,有时候只能找到一个,敲开来看,没准还是个臭了的蛋,因为太久没被人发现,变质了。

    卞白贤说:“我刚刚看军伢子已经去转了一圈了,好像什么都没捡到。”

    朴灿烈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可能会有蛋,我们去看看。”说着朝那股最湍急的水流游过去。

    卞白贤连忙叫一声:“小灿,别走那边,回来。”

    朴灿烈不仅没回头,一个猛子扎进去,卞白贤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过了两分钟,朴灿烈在河对岸的浅水中冒出头来,冲他挥手:“快过来啊,小白。”

    卞白贤把心放回肚子里,叹口气,绕过那段激流,从水流平缓处游了过去。

    朴灿烈已经从水里爬到岸上去了,赤条条的,光着屁股对着卞白贤,猫着腰在草丛中搜寻。

    卞白贤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了,这破小灿,怎么连个裤衩都不穿。正想着,朴灿烈转过身来了,手里举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哈哈,小白,看,鸭蛋!”

    卞白贤没有看到鸭蛋,第一个闯入自己视线的,是朴灿烈的小鸟。卞白贤只觉得脸上发烫,连忙往水里一缩,让河水驱逐去燥热感。

    “你赶紧过来啊,这里不止一个呢,好多,来帮我拿。”朴灿烈浑然不察卞白贤的尴尬,只是抱怨他太慢了。

    卞白贤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水里爬上河堤,探头看去,朴灿烈正撅着屁股将草窝里的鸭蛋一个个拣出来:“……三、四,总共是四个,还有一个软壳蛋,但是已经烂了,不能要了。帮我拿着,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一面不由分说,将两个大鸭蛋塞到卞白贤手里。 卞白贤拿着鸭蛋,看了一下,蛋的颜色还是几近透明色,没有变黑,还是很新鲜的。

    朴灿烈已经将附近的草丛都看过了:“没了,嘿嘿,捡了四个蛋。我就说了吧,别人不知道这里有,我上次在这里捡过两个蛋。”神情颇为得意。

    卞白贤拿着蛋退回水里:“走吧,天快黑了,洗洗就回去了,太晚了蚊子就多了。”率先往河对岸游去。

    朴灿烈连忙跟上来,还不忘说:“小白,鸭蛋分你两个吧。”

    卞白贤大声回答:“不要,我家里鸡蛋都吃不完呢,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朴灿烈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洗好上岸穿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蚊子在人头顶上形成一团团的黑云,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还不住往人眼里、嘴里扑。

    朴灿烈不穿衣服,站在那啪啪啪拍打蚊子。卞白贤顾不得蚊子叮咬,赶紧擦干身上的水珠,背过身换上干净衣服。

    “小灿你赶紧穿衣服,要回家了。”卞白贤用余光去瞥朴灿烈,那个暴露狂还一|丝|不|挂地在打蚊子呢。

    朴灿烈哦了一声,一边像猴子一样跳着脚穿衣服,嘴里不住嚷嚷:“咬死了、咬死了,好多蚊子。”

    卞白贤将自己的衣服都收起来,用帕子捆成一束,在头上挥舞了一圈,以驱赶蚊子,凉凉地斜睨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光屁股洗澡,活该被叮。”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了。

    朴灿烈愣了愣,光屁股洗澡和被蚊子叮有直接的关系吗?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关系,他哦了一声,伸手在腿上啪啪拍死了两只蚊子,用换下的衣服兜上四个鸭蛋,急吼吼地从卞白贤身边超过去,还一面说:“快点回去,咬死了!”
卞白贤扔过去一枚白眼,暴露狂,活该被咬。

    第二天早上,卞白贤起来跑步,习惯性地在家门口等了一会儿,朴灿烈没有出现,便想张口喊他,突然忆起他已经去镇上了。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失落的感觉,仿佛一直存在的那个东西不在原处了。他自嘲了一下:卞白贤,你养成成瘾了啊。

    甩了甩头,便迈开腿往前跑,一直跑到后山,看见爸爸在养鸡场外低头寻找什么。“爸,你找什么呢?”自从家里在这边养了鸡,爸爸就搭了一个棚子,和二叔轮流着住在这里,不守着不行,黄鼠狼和蟊贼都不可不防。

    “昨晚鸡场里有黄鼠狼进来了,咬死了好几只鸡。”卞昌隆头也不回地说,“我看看哪里有漏洞了。”

    “来黄鼠狼了?”卞白贤吃了一惊,也过去帮忙找漏洞。鸡场的外墙是用整根竹子编织成的,虽然不能长久不衰,但是用上好几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不至于这么快就腐坏掉了。

    卞白贤沿着跟爸爸相反的方向仔细看过去,竹墙是完好的,没有破损,走了一段,在竹墙的下方看到一个老鼠洞,洞口处还隐约有些血迹:“爸,爸爸,你快来看,是不是这这里。”

    卞昌隆快步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会:“应该是这里。什么时候死老鼠在这里打了个洞,倒是便宜了黄鼠狼。”

    “那现在将这个老鼠洞堵起来吗?”卞白贤问。

    卞昌隆说:“黄鼠狼知道这里有鸡吃,迟早都是会再来的,等今天晚上我和你二叔来抓住它打死算了。”

    刘双双这时提着三只已经僵硬的小鸡从棚里出来了,满面怒容:“找到洞了?赶紧堵起来吧。这该死的黄鼠狼,咬一只吃就算了,非要咬这么多,只喝血不吃肉,真可恶!”

    这鸡还是今年春天新养的,都快要下蛋了,没想到就被黄鼠狼给惦记上了。天气太热,死了一个晚上,鸡都开始发臭了,得挖个坑埋起来才行,真是可惜了。

    卞白贤说:“妈妈,爸爸说晚上要和叔叔抓黄鼠狼。” “抓得尽的么,这山上没有十只也有八只,赶紧把洞补起来吧。”刘双双拿了一把锄头去埋鸡,卞白贤连忙过去帮忙扛锄头。

    卞白贤也觉得妈妈言之有理,有黄鼠狼还能灭鼠呢。

    卞昌隆听了这话,也去找了把锄头来,将鼠洞堵上了。

    朴灿烈不在家,卞白贤感觉自己突然无聊起来了,看着外头白花花的阳光,就觉得头晕目眩,不想出门。以前朴灿烈总有花样百出的鬼点子和馊主意,有时候自己虽然觉得那游戏挺无聊的,但是投入进去了,又会觉得乐趣无穷,但是让自己一个人去玩,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卞白巧早早就考完中考了,回家待了半个月了,之前为了考试,费心耗神了一年多,又加之在拔个子,人就跟个豆芽一般瘦,风都能吹倒似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水灵多了。

    两个毕业生,都没有暑假作业,除了做点家务,也没别的事干。卞白贤为了打发时间,便将卞白巧的课本都翻了出来,找点能读的东西看看。

    朴灿阳拎着一个网袋,举着一个长竹竿做的网兜来找卞白贤玩:“白哥,我们去捉知了。”

    卞白贤抬头:“捉那个干嘛?”

    “烤了吃啊,很香的!”朴灿阳的门牙已经快长好了,现在不担心缺牙,说话也不捂嘴了。

    卞白贤闲得无聊,放下手里的书出门。天气炎热,知了在树上“知了——知了——”地聒噪长鸣,将原本就烦闷无聊的夏日渲染得更加枯燥单调,虽然都是溜着树木的浓荫走,也有风偶尔刮过,但风都是带了情绪的,它被烤得闷热,吹给人自然也清凉不起来。

    卞白贤抹了一把汗,抬头看朴灿阳举着网兜,往树干上一只正在肆意嘶叫的知了身上轻轻一扣,然后往下一拉,知了便掉进网兜里去了。朴灿阳将网兜放下来,将知了抓起放进装知了的网袋里。卞白贤指着一根树枝说:“阳阳,那儿有一只,我来抓。”

    朴灿阳将网兜递给他:“给你。”

    卞白贤小心地学着朴灿阳的样子,往那只知了身上一扣,轻轻一拉,便带了下来。他有些兴奋地迅速将网兜收过来,伸手抓住了知了,然而手一捏,瘪了,而且轻得超乎人的意料。

    朴灿阳已经看清楚了:“白哥,是个知了壳子。”

    卞白贤拿起来仔细一看,的确是一只蝉蜕,浅棕色的,上面还沾了不少泥,外形看倒是一只完整的知了。

    朴灿阳说:“白哥,这个没用,扔了吧。”

    卞白贤笑了一下:“怎么没用,有用呢,可以卖钱,就是太少了。”卞白贤知道,蝉蜕是一味中药,是能卖钱的,不过要量多才行。

    朴灿阳一听说可以赚钱,立即两眼放光:“真的可以卖钱?”

    卞白贤说:“是啊,这个是中药,可以卖给药材铺子,但是太少了,这一个也没什么用啊。”作势就要扔掉手里的蝉蜕。

    朴灿阳连忙抢过来:“诶诶,别扔,我知道哪里有知了壳子。”

    “哪里?”卞白贤问,他平时似乎也在哪见过不少,不过当时并没有留意,没往心里去。

    朴灿阳说:“我在你家后山的松树林里见过不少,还有茶山上也有很多的。我们去捡吗?”

    卞白贤心思动了动,但是看着这炎炎烈日,要是在松树里,马尾松的针叶那么细,茶树那么矮,根本就挡不住阳光,擦了把汗说:“还是算了吧,太热了,别中暑了。”
  朴灿阳想了一下:“不会的,我还知道有个地方,那里很凉快,不会热。”说完兴冲冲地拿着网兜就往河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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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小灿的惆怅

    河堤上有一片茂盛的柳树林,是五六十年代搞水利建设时为了护堤而栽的,年头不短了。树木十分高大茂盛,人们干农活热了累了的时候,常会在这里小憩,孩童们也喜欢在柳荫下嬉戏。

    朴灿阳爬上河堤,便钻进柳荫之下,不一会儿便听见他欣喜的声音传来:“白哥,快来看,这棵树下有好多呢,五个、六个……,树干上还有。”

    卞白贤也迅速躲进阴凉的树荫下,看见朴灿阳正猫着腰在一棵大柳树的树根处仔细地寻觅。他也低头一看,果然在柳树的根部看到两只沾满泥的蝉蜕,便弯腰捡起来。

    朴灿阳一会儿便捡了一把过来:“好多,白哥,放网袋里吧。”说着将网袋里抓到的知了都倒掉了,有了蝉蜕,哪里还想着要吃啊,当然是赚钱要紧了。

    卞白贤将他手里捡到的蝉蜕也放进网袋里,继续低头捡蝉蜕。朴灿阳问他:“白哥,这知了壳子怎么这么多泥巴啊?”

    卞白贤说:“知了没长大的时候是生活在地底下的,等长大了,才从地底下钻出来,所以壳子上全都是泥。”

    “难怪。”朴灿阳嘟囔了一句,“这地上这么多圆洞,难道就是知了的洞?”

    卞白贤点点头:“是的。”

    朴灿阳啧啧称奇:“它怎么钻到地下去了?那能长大吗?不吃东西吗?”

    卞白贤说:“它们生活在地下有树根的地方,靠吸树根的汁长大。要在地下长四年呢,才能变成知了,从地下钻出来。”

    朴灿阳听得眼都直了:“四年啊?都在地下,那它们能活多久?”

    “过完夏天就死了。”卞白贤轻描淡写地说,说实话,他自己知道这个事实之后,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平静,四年暗无天日的等待,就为了一个夏天的阳光灿烂,这样的生命,该是多么的悲壮。

    朴灿阳也完全被震住了,喃喃地说:“它叫得那么欢实,讨人厌得很,原来寿命这么短啊。”

    卞白贤笑笑不做声,继续低头寻找蝉蜕。还别说,这条柳荫道上的蝉蜕还真不少,很快,他俩就捡了一网袋。卞白贤又将网兜子拿过来装,直到捡满为止,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朴灿阳说:“白哥,要不洗了澡再回去吧。”

    卞白贤看看身上,这一下午爬上爬下捡蝉蜕,早已弄得满身污黑:“还是回去拿衣服吧,洗了澡要换衣服。顺便将知了壳子送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朴灿烈已经回来了,正在卞白贤家门口的青石凳上坐着,看见卞白贤和朴灿阳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挖空了,一股难以言语的失落和愤怒涌现了出来。朴灿烈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弟弟抢走了,他站起来气呼呼地对朴灿阳说:“朴灿阳,明天你跟爸爸去街上,我不去了!”

    朴灿阳莫名其妙地承受着他的怒气:“哥,怎么了?”

    卞白贤也有些狐疑地看着朴灿烈:“小灿,跟你爸吵架了?”

    朴灿烈扬扬头,粗声粗气地说:“没吵,不想去了!”

    卞白贤说:“要是不想去,偶尔休息一天也没什么,跟你爸说声,他会同意的吧。”

    朴灿烈却觉得卞白贤是在偏袒朴灿阳:“我都去了这么多天,朴灿阳去几天怎么了?”

    “你不是说阳阳不会做饭吗?”卞白贤醒过味来,朴灿烈直接叫朴灿阳的名字,估计是生朴灿阳的气,但是没听朴灿阳说和他哥吵架啊。

    朴灿烈嚷嚷起来了:“不会做不会学吗?我还不也是学会的。”

    朴灿阳有些无措地看着盛怒中的朴灿烈,不知道哪点惹到他了。

    卞白贤耸耸肩,看样子朴灿烈是发神经,他拿着蝉蜕进了屋,准备找个蛇皮袋装起来。朴灿阳连忙跟上去。

    朴灿烈只觉得猛地一挥拳,砸进了棉花堆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那团火啊,烧得更旺了。他猛地伸手一薅,将朴灿阳手里的网袋扯了过去,一把掼在地上,作势就要踩上去。

    “别踩!”朴灿阳眼疾手快,一把将朴灿烈推开去。朴灿烈一个没提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有些傻眼,这是朴灿阳第一次挑战他作哥哥的权威成功。

    通常家里男孩只要超过一个,就必定是少不了打斗,这跟动物界的雄性生存法则是一样的,大的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抢占自己的地盘,奴役小的,便少不了拳脚施威。小的不甘于奴役压迫,便要反抗,所以这个家便时时热闹异常,父母的责骂也是常常不断的。

    朴灿烈是家里的老大,除了靠兄长的身份树立权威,更要紧的还是靠自己的拳头争取来的。朴灿阳平时被他教训得服服帖帖,偶有反抗,也都是以失败告终,毕竟身高和力气在那摆着。

    卞白贤听见动静,转身回来:“朴灿烈你做什么呢?”

    朴灿烈醒过神来,翻爬身起来:“朴灿阳你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

    朴灿阳毫不示弱:“谁叫你踩我们捡的知了壳子,这是要卖钱的!”在朴灿阳心中,自己有理,就没有怕的必要。

    朴灿烈一听说要卖钱的,赶紧转头去看卞白贤。

    卞白贤叹了口气,将朴灿阳手里的网袋子拿过来,将蝉蜕倒进蛇皮袋里,说:“明天去捡的时候拿篮子去吧,这东西轻,一蛇皮袋也没两斤,怕是要捡好多才能卖呢。”

    朴灿烈见卞白贤不理自己,心里难受得要死,倔强道:“我明天也去。”

    卞白贤说:“跟你爸说一声吧,明天不去镇上就不去,就当放假了。”

    朴灿烈老老实实地答:“好。”

    卞白贤将东西收进屋,又去拿衣服毛巾。朴灿阳也不理他哥,自己回去拿衣服帕子准备去洗澡。

    卞白贤拿好东西出来,看见朴灿烈还站在自家门口,有些惊奇地咦了一声:“小灿,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洗澡了?”朴灿烈如梦初醒,面上的神色终于放松开来:“哦,等等我,我很快就好了。”说着拔腿就往自家跑。

    卞白贤嗤地出声——发什么神经。

    洗澡的时候,朴灿烈还在打击报复朴灿阳,游到朴灿阳身边,将他往水里压,又将河水拍得水花四溅,奋力往朴灿阳身上泼去。朴灿阳到底平时经常被朴灿烈镇压习惯了,只好到处躲,但是朴灿烈的水性比他好,走到哪儿都能被追赶上,甚至还在朴灿烈的捉弄下呛了两口水。

    朴灿阳只好不住求饶,又向卞白贤求庇护,朴灿烈怒从心起,水花泼得越发狠了,干脆连卞白贤都波及了。这下朴灿烈可算摸了老虎屁股了,卞白贤可不是吃亏的主,与朴灿阳联手,将水拍得如排山倒海般向朴灿烈推去,朴灿烈急忙闭了眼睛泼水回击,一时间水花四溅。

    朴灿烈双手难敌四掌,被泼得连连告饶。不过他的怨气也在这种嬉闹中烟消云散了,卞白贤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自己嬉戏玩闹,并没有半点生分的意思,怕是自己多想了。

    洗完澡,仨小子便又笑又闹了,仿佛之前的隔阂并不存在一样。但朴灿烈心中却难掩淡淡的惆怅,就怕这个暑假下来,卞白贤会和自己慢慢生分起来。便急切盼望着上学,这么一来,自己又能和卞白贤形影不离了。

    第二天,朴灿烈吃了他爹两个爆栗子,换来了留在家里的机会。卞白贤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终于有了伴,朴灿阳是没有跑步的习惯的,他虽然每天都会去松树林捡菌子,却很少像卞白贤这样按时起来跑步。

    但是朴灿烈会去跑步,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去锻炼身体呢,还是去陪卞白贤,总而言之,也都成了习惯了。

    朴灿烈平日里没觉得在家的日子多么宝贵,但是这一阵子去镇上被抓了好几天壮丁,便怀念起在家的种种乐趣了。所以这一天都马不停蹄,早上采菌子,上午和下午便去捡蝉蜕,日头晒得脸上冒汗都浑然不觉得难受,因为可以和卞白贤在一起。

    然而这一天过去,朴灿烈又不得不直面现实,老爹那里还是得去。虽然朴卫民现在脾气收敛了很多,但还是不定时火山:饭没做好,糊了,会有一个爆栗子吃;叫做事稍微拖拉了些,会有一顿训斥;无生意的时候,父子俩便下棋打发时间,朴灿烈不管是赢了输了都要挨训斥……每天都免不了。

    扬手招呼孩子、张口便骂小畜生兔崽子,这在朴卫民是日常交流方式。朴灿烈那个苦逼啊,别提多难受了,以前在家的时候,有兄弟三个供朴卫民选择,被打骂的时候还可以躲得远远的,但是现在目标范围大大缩小,朴灿烈还无处可逃,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时间久一点,朴灿烈跟周围铺子的人都混熟了,一见苗头不对,便会到隔壁铺子去避难。

    这天从镇上回来,朴灿烈兴冲冲地跟卞白贤说起一件事:“小白,我今天在街上发现一个十分好玩的地方,有人今天开了一家电子游戏厅,那些电子游戏机特别好玩,画面是彩色的,比电视还好看,而且游戏也很好玩,我还去试玩了,免费的,不要钱。”

    朴灿烈说起游戏机的时候,双眼神采奕奕,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说到要收钱,便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似乎颇有些遗憾。

    卞白贤心里咯噔一下,90年代早期,在互联网开通之前,电子游戏机几乎风靡全中国,那简直就是这个年纪男孩子最大的时间和金钱杀手。

    上辈子上中学的时候,班里稍微调皮一点的男生没有不打电子游戏的,有些游戏成瘾,半夜还翻墙出去打游戏。所以师长们对打游戏的同学深恶痛绝,也因此,沉迷于游戏的男生基本都贴上了坏学生的标签。

    卞白贤记得朴灿烈上了乡中学,跟着一群狐朋狗友也经常混迹于游戏厅,他有好几次都碰上朴灿烈叼着烟从游戏厅出来,所以对游戏厅并无多大好感。

    “小灿,不要去玩游戏机。”卞白贤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姑姑说,我姑父学校就有玩游戏成瘾的,学习成绩从前几名掉到倒数几名的。而且为了玩游戏,还去偷人的钱。”

    朴灿烈抓抓脑袋,尴尬笑道:“我也就是今天试玩一下,他们明天就开始要钱了,一毛钱一个游戏币,贵死了,谁花钱玩那个啊。”

    卞白贤听见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让这破小灿学会赚钱理财,果然比较懂得珍惜钱物。他想说,其实偶尔去玩玩也不是不行,他们现在有几百块的积蓄了呢。只是怕朴灿烈自制力不够,沉湎其中,到时候真是无法挽救了。便换了个话题,开始谈论起《三国演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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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开学了

    这个夏天,对于朴灿烈和卞白贤来说,都十分漫长,不过收获也不少。

    朴灿烈日复一日地往来于家里和栖凤镇,一个暑假下来,在朴卫民的操练下,不仅学会了如何应对朴卫民的各种间歇性发神经,也学会了做很多家常小菜;将三国演义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能够原原本本地将故事复述一遍;象棋水平也在朴卫民的调|教下突飞猛进。

    卞白贤和朴灿阳捡了一个暑假的菌子、蝉蜕,最后加起来,居然赚了一百五十多块。其中蝉蜕是大头,卖到药店去,居然有十块钱一斤。

    只不过,蝉蜕太轻了,满满一蛇皮袋蝉蜕,称起来也不过两三斤,卞白贤和朴灿阳几乎将村子周围的蝉蜕都捡遍了。后来村里不少孩子也学着他们去捡蝉蜕卖钱,数量慢慢就少了。

    捡不到蝉蜕之后,朴灿阳又怂恿卞白贤去钓青蛙。青蛙在市集上其实是很畅销的野味,卞白贤狠不下心去钓青蛙。这个年代,因为生态环境尚好,庄稼喷的农药不如后来那么多,其中少不了青蛙这个农家好帮手的功劳。

    而村里的孩子,一到暑假,便一人一个钓竿,粗钓绳的一头系一截鸡肠、菜青虫之类的,一手提着蛇皮袋,袋口用铁丝圈撑出一个圆口子,将饵放进稻田里,上下抖动,诱惑青蛙。

    青蛙眼睛只看得见动的东西,以为是虫子,便来吞饵,顽童便迅速将青蛙提起来,在它脱饵之前用口袋接住。这些青蛙也笨,咬了饵轻易不撒口,所以十之八九都逃不开顽童的魔掌,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

    卞白贤不去钓青蛙,偶尔拉着朴灿阳去河边抓螃蟹。抓螃蟹的乐趣也很多,螃蟹一般栖息在离水面比较近的河堤上,用钳子在潮湿的河堤上打一个浅洞,然后就驻扎在里面。而且一个洞内通常不止一只,而是一家子,有时候挖到一个螃蟹洞,能抓到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螃蟹。

    但是河蟹瘦,没什么肉,味道也不顶好,一般都是连壳带肉油炸,酥脆喷香,做零食吃吃还成,拿到街上卖一般没人要。卞白贤自己也不爱吃,抓螃蟹便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

    卞白贤和朴灿烈兄弟的积蓄加起来统共都有六七百块了,也不算缺钱花了,但是谁也不嫌钱多,能挣多少就赚多少。

    卞白贤家里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妈妈和二婶养的鸡都换了好几茬,因为精力有限,每次最多就养个五六百只,长大了就都卖掉,风险也比较小。

    留下两三百会下蛋的母鸡,每天光鸡蛋都能捡一两百个,和镇上的副食收购站签了合同,隔几天送一次,这个收入倒是十分稳定,每个月都有好几百的入账。这样算下来,光这养鸡场,每年都有好几千的收入,这一点令周围的乡邻着实眼红了一把。

    鸡场旁边的蘑菇养殖场也开始初见成效了。为了养好蘑菇,卞昌盛特意去临县的蘑菇养殖场学了蘑菇养殖技术。目前养的只有常见的平菇和口蘑,虽然品种比较少,胜在原料都是自家的,除了种子,倒也没什么别的成本,能出多少就赚多少了。

    所以这个夏天,第一批人工养殖的蘑菇就出产了。村里人都觉得新鲜,都弄了点回去尝尝,吃过之后,纷纷都说不如野生的菌子香。

    人工养殖的自然不如野生的口感好,所以价钱自然也要便宜一些。出菇的时候,卞昌隆兄弟俩忙了好一阵,因为每天都要照料、采收,还要去赶集,忙得脚不沾地。

    卞白贤知道,父母和叔婶们正打算自己买台机动三轮车呢,因为天天要赶集,挑担提篮什么的太不方便了,要是自己有了车,想去县城也是可以的。

    卞白贤发现长辈们比自己预想的步子迈得还要快,大概是身处这个位置了,许多事情都迫使你去面对和改变,而眼界也渐渐跟着宽了起来。这是一个好现象。

    早在八月初,卞白贤和朴灿烈就收到了初中二中的通知书,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卞白贤不必说,朴灿烈也更不必说,两个均有特长的孩子,去哪个学校都是大受欢迎的。尤其卞白贤还是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

    卞白巧也在同样的时间接到了二中的通知书,不过她的是高中部的通知书。卞白巧的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完全可以上一中,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二中,因为二中离家近,并且学校还提供了奖学金,卞白贤也上二中,可以就近照顾一下。

    后来卞白贤在学校看见卞白巧和那个叫王文俊的男生在一起说话,才知道这也是姐姐考二中的一大原因。

    两家人都高兴了一阵,卞白贤家里还摆了一次家宴,庆祝两个孩子考上二中。

    不过现实问题很快便来了,二中是寄宿学校,吃住都在学校,与乡中学的寄宿生不同的是,连粮食和菜都是学校提供的,不用家里送去。不过这么一来,这些就都要折算成现金,一个学期下来,学费差不多要四百块。

    卞白贤家现在经济宽裕了,几乎每天都有钱进出,四百块倒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朴灿烈家就不一样了。

    朴卫民为这笔钱唉声叹气了好几天,朴灿烈若是上乡中学,通读的话学费只需要一百多,上了二中,就要多出一半都不止。

    虽然以前父子俩吵架的时候,说过不给朴灿烈读书,但到底是气话,这笔钱不能不出啊。朴灿烈考上了二中,村里乡邻见了朴卫民,都会停下来递支烟夸上两句。朴卫民几时受过这种待遇,颇有点受宠若惊,过了数天,慢慢也就想通了,得,花钱买点面子吧。

    燠热的夏天过去之后,就是燥热烦闷的秋老虎。卞白贤和朴灿烈各自打点了自己的被褥行李,装了两身换洗衣裳,提了个装着口杯饭盒的桶子,上学去了。

    二中的初中部算是附属于高中的,每一年只招收一百二十名初一新生,分两个班。卞白贤和朴灿烈都怀着紧张的心情,在公告栏张贴的大红榜上搜自己的名字,两个人都不愿意和对方分在不同的班。

    幸而卞白贤在三十九班的前端找到自己的名字时,朴灿烈已经在同一张纸的下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朴灿烈将手放在卞白贤的肩上:“嘿,太好了,小白,咱俩还在一个班。”脸上掩饰不住兴奋。

    卞白贤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两人继续在那张纸上看其他的名字,反正以后这些就都是同学了,先认个眼熟。

    朴灿烈突然叫出声来:“嘿,沈小羽!”说着指着旁边的那张红纸。

    卞白贤的目光也立马被吸引过去了,在隔壁初一年级四十班的红榜上,赫然便有沈小羽的大名。“会不会是同名啊?”卞白贤心里有些狐疑,他明明记得沈小羽以前和他一样是上的镇中学,现在怎么会在二中呢?

    朴灿烈揽着他的肩:“不知道,也许就是她呢。”

    卞白贤将肩上朴灿烈的胳膊甩下去:“走吧,我们报名去。”

    这天是集日,朴卫民将朴灿烈拉到镇上,就托付给卞昌隆了,没来给儿子报名。于碧莲本来要来的,但被朴灿烈劝住了,自己和卞白贤一起去,学费不放心给自己带,可以放在卞昌隆身上。

    卞昌隆和一堆家长挤在报名窗口给两个孩子报名,等报好名,找到宿舍,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卞昌隆便起身准备回去了:“小白,你和灿烈两个在学校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啊,爸爸先回去了。”

    卞白贤赶紧跟上卞昌隆的脚步:“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送送你。”

    卞昌隆推着自己的单车,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忘记给你了,这一周的零花钱。”

    “爸,我不用,我自己有钱。”卞白贤摆手说。

    卞昌隆说:“爸知道你自己会挣钱,这是爸爸和妈妈给你每一周的零花钱,这才刚开学,以防学校要交点什么费用,拿着。”

    卞白贤想了想,接了过来:“谢谢爸。其实不用这么多的。”说实话,一礼拜十块钱,这零花钱太多了点。吃住都是学校提供的,又不花钱,只需要买点笔墨而已,而笔墨又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卞昌隆说:“以后每周是两块钱,这刚开学,多给你点防急用。我走了啊,在学校听老师话。”说着跨上了自行车。

    卞白贤挥挥手:“爸爸再见!”

    回到宿舍,朴灿烈坐在床边,悬着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已经和宿舍的几个同学聊得很熟了,这家伙倒是不是个会寂寞的主。

    朴灿烈见他回来,冲他摆摆手:“小白,叔叔回去了?”

    卞白贤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朴灿烈身边。他们到得早,卞白贤挑了一个靠窗的下铺,光线比较好一点。朴灿烈和他同住一张床。

    二中虽然很大,但学生也多,住宿环境实在很一般。初中生都是两个人一张床,卞白贤本来不想和朴灿烈同睡一张床,但是他更不愿意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同睡一张床。

    一个个子高大的男生在他们隔壁床整理东西,冲朴灿烈说:“你们认识?”

    朴灿烈搂住卞白贤的肩,笑嘻嘻地说:“对,我们俩是邻居,也是小学同学。他叫卞白贤。”又转过头对卞白贤说,“他叫李宏强。”

    很普通的名字,跟他本人的形象倒是很搭,卞白贤冲李宏强点点头:“你好。”

    李宏强也点头示好。

    朴灿烈又指着对面上铺一个长得很白很瘦的男生说:“他叫周国光。”又指着斜对面下铺的男生说,“他是冯必凯。”

    卞白贤很无语,好像这屋子他是个主人似的。“走吧,小灿,我们去吃饭去。”忙了一上午,都快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李宏强连忙说:“等等,你们去哪儿吃饭?”

    卞白贤说:“食堂啊。”

    “怎么吃?”周国光叶问。

    卞白贤说:“报名交钱的时候,每个人都发了饭票和菜票的,拿去食堂买就可以了。”

    “我怎么没有。”周国光一脸迷糊。

    朴灿烈说:“都有的吧,在你的收据里一起的,你看看。”

    果然那三个人再次去翻了一下自己的收据,里面果然夹着几张白底绿字的票:“原来这就是饭票啊。走,我们也去吃饭去。”

    “哎呀,我还没买饭盒。”冯必凯一拍脑袋,“你们先去吧,我先去买个饭盒。”

    他们几个人结伴去食堂,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遇上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只时髦的行李箱和一个男孩上来了,几个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了一下,因为这年头提行李箱的人并不多见。没想到那个男生走到他们宿舍门口:“305,就是这儿了。”

    朴灿烈连忙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班的。”

    卞白贤说:“先去吃饭,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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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4 22:45:07 |只看该作者
35、第三十五章 同居生活

    几只菜鸟出了宿舍楼,在偌大的校园里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食堂所在。因为这个延误,赶上了下课铃响,只见无数饥饿的狼从各个教室奔涌而出,冲向食堂。

    那些早他们开学的二三年级学生,每人手里拿着碗盆筷勺,一下子便将各个打菜窗口填堵上了。一些菜色好点的窗口,挤得就像一群上水的鱼,前面的打好了,高举着饭碗,从人群中奋力游出来,后面的马上又补上去,将腾出来的空隙牢牢补上,根本就没有秩序可言。

    时隔多年,卞白贤终于再次亲身经历吃食堂饭的遭遇,他看着那盛况,有点哭笑不得。另外几个初来乍到的小朋友,看着那些彪悍的大哥哥大姐姐,完全被惊吓住了。想到以后每顿饭都要经过这样的竞争才能吃到,不由得沮丧得想哭。

    “我们去哪儿吃饭?”朴灿烈好半天回过神来。

    卞白贤估计中午还没有安排新生班级的饭,因为报名人数参差不齐,食堂无法进行统计,估计得到晚上才能正式安排。

    “我去找个人问问,你们在这等我啊。”卞白贤看了一下,食堂边上有一排房子,应该是后勤处的办公室。

    他找到后勤处办公室,跟一个老师打听了一下,原来新生统一在食堂最边上的窗口排队打饭,凭票去打就行,到晚上就可以去给各班划分的区域打饭了。也就是说,到晚上,就不用和那些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壮汉们去争夺了。

    几个人在卞白贤的带领下,终于吃上了午饭:水煮豆芽和豆腐泡,豆腐泡里还有几片瘦肥相间的猪肉,典型的学生食堂菜。

    几个新生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他们都是农村来的,平常在家都吃的是家产的蔬菜和咸菜,不到逢年过节,哪里来的肉吃,就连豆腐泡,也是难得一见的。据说这二中食堂的饭菜,竟还算是有名的比较好的了,听说别的学校,一年到头都是水煮白菜、冬瓜、白萝卜、胡萝卜等等。

    吃了饭,就着自来水刷了碗,四人结伴回到宿舍,宿舍的同学已经到了大半。宿舍里共有十二张床,两人一个铺,共有二十四个学生,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

    他们这个宿舍还算好的,二十四个人全是自己班上的,班上还有十多个男生要和四十班的男生共一个屋,来得晚就只能被发配到公共地带去了。

    二十多个人的宿舍,全是半大小子,刚离了家,没了父母的管束,又不比小姑娘一样恋家和矜持,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热闹纷乱。

    卞白贤对这种生活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很能泰然处之。朴灿烈那种与人天生自来熟的性格发挥得林淋漓尽致,不到天黑,就几乎与宿舍的同学都熟悉了。只有他们出去吃饭时遇上的那个男生不说话,躺在上铺看书不搭理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晚上上自习课的时候,卞白贤在教室外面看见了沈小羽。沈小羽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布鞋,腰背挺得笔直,神情十分倨傲,也十分惹人注目。

    卞白贤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切有点向自己预料之外发展呢,难道真有命运这回事?

    “操,还真是沈小羽。”身旁的朴灿烈喃喃说了一句,还带了个脏字。

    卞白贤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怎么说话的呢,注意点文明。”

    朴灿烈吃痛咧嘴,也没计较卞白贤掐他,只是说:“小白,你看到了没,真是沈小羽。”

    卞白贤点点头:“看到了,看样子林老师将她也安排到这里来了。”他心里隐隐猜到,沈小羽来二中的原因跟自己和朴灿烈的选择多少也会有点关系。

    卞白贤转身进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抬头一看,其实班主任白桦老师已经到了,正坐在讲台前整理花名册。

    白老师姓白,但是人却有点黑,而且有点矮胖,跟修长挺拔的白桦不大扯得上关系。今天报名的时候卞白贤和她交谈过,应该还是个很和蔼的人。

    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朴灿烈在他旁边坐下,不断和周围的男生打招呼。卞白贤注意到宿舍那个很特立独行的男生一个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头枕着胳膊看窗外。

    铃声响过之后,大家都自觉安静了下来。白老师站起来,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说话,然后开始点名。班上总共六十四名学生,估计那多出来的四个是走后门安插来的。

    等老师点完名,卞白贤终于知道了那个不说话的男生叫吴世勋,很好听的名字。

    这天晚上,白老师给大家排了座位,男女生搭配坐,卞白贤的同桌是个很白净秀气的女生,好像是学校哪个教师的子女,性格还算活泼开朗。

    朴灿烈个子高,排到了最后一排,因为班里男多女少,剩下的男生便只能和男生同座,朴灿烈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同桌是大个子李宏强。与卞白贤隔了四五排座位,朴灿烈伸着脖子,远远只能看见卞白贤的后脑勺,这让他沮丧了很久。

    卞白贤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斜后面坐的就是吴世勋,他正一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在转着自己的钢笔,神情专注,仿佛周围鼎沸的人声都不存在似的。这小子是个怪胎,卞白贤嘀咕了一句。

    白老师又指派了几个临时班干部,卞白贤被任命为临时班长,这令他有些意外。大概是上午和白老师交谈的时候,老师觉得他比较稳重,所以才这么安排的。卞白贤倒也无所谓,班长就班长,也没多大个事。

    朴灿烈很为卞白贤高兴,自己的好兄弟当班长诶,以后肯定就会被罩着了。

    卞白贤淡淡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当班长,第一个要管的就是你。”

    朴灿烈挺起胸:“我还需要管么?小白你说让我朝东,我绝不朝西,绝对支持兄弟你的工作!”

    卞白贤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朴灿烈拍胸脯:“那当然。”

    “那走吧,去帮我背扫帚去。”卞白贤用手拍拍他的肩,老师刚刚交代任务,要他去总务处领打扫工具。

    朴灿烈说:“等等,我帮你叫两个帮手。李宏强,王根深,帮哥们搬工具去。”

    那两个坐后排的高个子男生很快跑了过来,跟着一起去领东西去了。卞白贤心想,其实朴灿烈比自己更适合当班长。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卞白贤才察觉出麻烦来。朴灿烈睡觉的姿势那个霸道和蛮横,本来床就窄,只有一米二宽,那家伙四仰八叉,一个人占了一大半。

    卞白贤已经多年没有与人同床的经历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要说自己睡得四仰八叉还说得过去。朴灿烈这家伙,一直和朴灿阳是睡一张床的,居然都没学会谦让来,可见这人的本性多么霸道,朴灿阳不知怎么受他压迫的呢。

    直到第三次被朴灿烈一个螳螂无影腿踢中下巴的时候,卞白贤怒了: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这家伙纯良无害呢?这明明就是一贻害千年的祸害啊。

    他真想将他的手脚全都用绳子绑起来,他万分苦恼地将朴灿烈的腿从自己身上抬起来,扔到一边去。还泄愤地在朴灿烈腿上揪了一把,就这样,朴灿烈都没有醒来,小孩子的觉睡得那个沉啊,真叫人羡慕。可是他自己现在也是个孩子啊,他的觉也很多,不想被人打扰睡眠,真是欲哭无泪。

    第二天一早,朴灿烈在起床铃声中醒过来,看着卞白贤盯着两个乌青的大眼圈,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盯着自己,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遂觉得奇怪:“小白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卞白贤拼命忍住想要掐死他的心理,咬牙切齿地说:“你还问我为什么这样?你当这里是武馆呢,睡觉还上演全武行,把我当沙袋是吧?”

    朴灿烈有些没听明白,但是大概意思是知道,他尴尬地举手投降:“对不起小白,我肯定吵得你没睡好觉。”

    卞白贤哼了一声,狠狠扔下一句话:“你今晚上要是还这样,我就把你踹床底下去!”忿忿起来洗漱。

    朴灿烈赶紧说:“今晚上我和你睡一头吧,我挨着你睡,我就不会乱动了。在家我和阳阳也是这么睡的。”

    卞白贤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一天上课,还不熟悉环境,卞白贤也就没去跑步,直接去了教室。朴灿烈跟上来:“小白,以后咱们还跑步吗?”

    卞白贤斜眼看他:“当然跑,不过先要熟悉一下环境,找到操场再说。”他还生着朴灿烈的气呢。

    早自习开始发新书,又是卞白贤带着朴灿烈和一群男生去教务处领的。朴灿烈现在的劲头可比卞白贤足,他俩一起上了五六年学,这还是头一回当干部呢,得好好帮衬着卞白贤干好。

    初一年级的教室在一座两层高的木楼上,木楼是五十年代建的,颇有点历史了,这些年被一批批精力旺盛的少年人踩踏蹦跳,已经颇卞旧了,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极富韵味。

    卞白贤和朴灿烈落在最后,两人各自抱着一摞书拾级而上。朴灿烈抱着一摞捆扎好的数学课本,足有二三十本,那小子也不嫌沉,跟没事人一样。卞白贤抱着十几本散装的数学课本,上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有几个人从上面下来了,卞白贤下意识地往边上让,结果叠在最上面的两本书就滑下去了,掉在地上。

    卞白贤准备蹲身去捡,一个人影比他迅速,弯腰将书捡起来,并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卞白贤连忙说:“谢谢。”抬眼看时,竟是沈小羽,她与几个男同学一起,看样子也是去教务处领书。

    沈小羽白皙的脸上浮上红晕,转身赶紧下楼去了。卞白贤用下巴移了一下最上面的书本,抬腿继续上楼,却发现朴灿烈倚着楼梯扶手看着自己。

    “干嘛?”

    朴灿烈的神色里有些不屑,说:“沈小羽看见我们居然装不认识,招呼都不打,而且还脸红!”

    卞白贤说:“你看见人家不是也没打招呼?”

    虽然是老同学,但是少男少女之间无法像成年人那般大方洒脱,彼此间都有些矜持羞涩,是以见了面也不一定会主动说话。况且沈小羽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卞白贤又有意识避开她,是以他们同学快两年时间,对话的次数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次。

    朴灿烈被卞白贤噎了一下,换了个话题:“沈小羽也当班长了?”

    卞白贤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多半也是班干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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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4 22:45:33 |只看该作者
36、第三十六章 如鱼得水

    初中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卞白贤应付得游刃有余。朴灿烈似乎也混得如鱼得水,与宿舍里的一群男生打得火热,又没有父亲的打骂,感觉跟天堂一般自由自在。

    唯一有点烦恼的,就是还不太习惯充满竞争性的集体生活,比如去食堂跟一群高年级的人抢吃的,在自来水龙头边抢水洗澡洗衣刷饭盆,在澡堂子里抢地盘洗澡,每天都跟打仗一样紧张。

    卞白贤最苦恼的就是洗澡的问题,学校为了节约空间,澡堂就是间空旷的屋子,连个隔板都没有,一到高峰期,整屋子都是光着屁股露着小弟弟的男生,那种□裸的视觉刺激叫人实在难以忍受。

    以前他上中学的时候基本上也是这么过来,但那时候思想单纯,都是男人,别人有的他也有,没啥好顾忌的。但是上辈子的经历给他留下阴影了,弄得他现在完全不能坦然面对同性的身体。

    卞白贤心里响起一个大警钟,这可是个大问题,自己居然不能够泰然面对同性的身体,是不是有毛病了?

    反观朴灿烈,这个始作俑者却满脸兴奋和好奇,两个人蹲在角落洗澡的时候,他还有闲心去关注其他人的私密部位,有时候甚至还窃窃私笑,要跟卞白贤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弄得卞白贤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卞白贤现在无比盼望冬天的到来,冬天到了,就可以尽量少洗澡,避开人流高峰期,那么就不用每天面对这种尴尬。

    秋老虎肆虐,第一次离家的小孩子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水土不服的迹象来,有几个同学拉起了肚子。卞白贤则是长了满身痱子,朴灿烈看他一脸苦恼地抓脑袋,非常肯定地说:“你这肯定是水土不服,我刚到镇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长了好多痱子。我爸说了,就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而卞白贤则坚信是和朴灿烈挤一张床热的。

    因为这家伙说,如果不想再被他闹得睡不着,就只能和他睡一头,并且要贴着睡,这样他才不会拳打脚踢。朴灿阳就是和他这么平安相处下来的。

    卞白贤讨厌和人贴着睡,尤其是这种天气,热得要死,动不动就是汗,怎么还能贴着睡。他真宁愿去打地铺都不和朴灿烈一起睡,但是条件实在有限,屋子太窄,打地铺的空间都没有,除非将自己挂在墙上,但是卞白贤不是一把剑。

    他内心流着泪,默默忍受着与朴灿烈的亲密接触,心里惦记着一定要找个机会与其他人换一换才行。

    开学第二天,他们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还排了名次。卞白贤依旧是第一,不过他发现坐他后排的吴世勋居然总分只比自己少了一分,这令卞白贤十分意外,果真是个怪胎。

    而他不知道,如果眼睛能冒火,他的后脑勺应该都让吴世勋烧穿了。这是吴世勋有生以来吃到的第一个败仗,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是无往而不胜的,一直都是第一名。而面前这个长得像个苦瓜(一脑袋的痱子)一样的乡下小子,居然比自己还多了一分,简直岂有此理。

    卞白贤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假想敌了。

    考试结束后,班干部就都确定下来了,还是由班主任白老师指定的,按照成绩来分的。

    卞白贤依旧是班长,因为在做临时班长的这两天里,他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老师同学都是有目共睹的。

    学习委员本来要选他后面的吴世勋。这个闷葫芦一般的臭小子当场就跟老师说自己不做班干部,这令全班同学几乎都跌破了眼镜,居然会有人拒绝当干部的,在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啊。

    因为这事,朴灿烈对吴世勋相当不屑,他私下里和卞白贤说:“这小子神气得很,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厉害也不过考了个第二名,有本事你考第一啊。”

    卞白贤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没过度表现出来,很显然,吴世勋有着比同龄孩子更多的主见,而且还是个相当孤傲清高的人。

    不过朴灿烈也没多少工夫去跟吴世勋较劲,他自己也当官了,捞了一个体育委员的职务。

    因为他在体育课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活跃和优秀,个子又比较高,长得也人模人样,胆子又大,性格又开朗,当即被体育老师选中为临时体委,后来就这么直接定下来了。这可是朴灿烈上学以来最值得称耀的事了,嘿嘿,做官了,第一次啊。

    新学年的学习对卞白贤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朴灿烈对英语表现出了大部分男生都有的迟钝和不适来,他对由拼音字母转化成英文字母表现出了极大的困惑,明明是“啊波呲”,怎么又读成了“诶逼色”,这拼音还没全搞明白呢,英语就又来了,真是痛苦啊。

    卞白贤对朴灿烈学英语,表现出了比训练朴灿烈写作文还大的毅力和耐性来,从早到晚都在他耳边念字母,把二十六个字母当成了紧箍咒,念得朴灿烈连连告饶:“小白,你别念了,我好好学,跟你学还不成啊。”

    卞白贤面无表情地说:“没你想象的那么难,你长这么大,捉到的蝌蚪还少么?养成癞蛤蟆的都不少。区区二十六个蝌蚪文,你会奈何不了?这也太对不起那些被你弄死的蝌蚪了吧。打起精神来,张开你的嘴巴,大声读出来。”

    朴灿烈张了几次嘴,还是读不准那些奇奇怪怪的句子和单词,这太囧了,干嘛要把舌头卷起来读那些莫名其妙的蝌蚪文啊。“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国话?”

    卞白贤用手拍他的后脑勺:“只怪你没投好胎,你要是生在英国,绝对没人要求你学中国话。老老实实学吧,以后考大学当老板还得指望它呢。”

    考大学对刚进中学的学生来说,多半都是比较遥远的事情,没有几个人把这个当成目标的。但是朴灿烈不,他当初顶着不上体校的压力非要上普通中学,其中最大的诱因就是要考大学做老板的。所以再不好学,他也要硬着头皮去学。

    他很羡慕卞白贤,教英语的那个小老太太将课文读过两遍,卞白贤就能学得会,而且很快便能和老师进行课堂对话练习。卞白贤也因此获得了小老太的青睐,被她任命为英语课代表。

    卞白贤不知道,小老太的举措又激发了吴世勋的无限斗志,他一定要打败这个乡下小子,不能让他处处都压着自己。

    卞白贤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对手,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该如何依旧如何,并无半分得色。

    到了周六,初一年级的新生放了假,和小学生一样,每星期还能照旧享受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但这种待遇等到了初二就要被取消,只能和高中部的学生一样每个月放一次假。

    朴灿烈初时听见月假很是兴奋,他问卞白贤:“是不是上一个月课放一个月假?”

    卞白贤白他:“想得美,上一个月课,放三天假。”

    “啊?!”朴灿烈一下子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那多没劲。”

    两人现在有零花钱了,都懒得走路回去,直接坐上三轮车,一溜烟便到了村口。朴灿烈看着柏油路上冒着黑烟突突离去的三轮车,感慨说:“坐车真快呀。”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车回来呢,就连开学那天,都是坐各自的父亲的自行车去的。

    回到家中,刘双双见到儿子满脑袋都是痱子,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扯了一些金银花藤和艾草烧了一锅水给儿子洗澡。“在家从来没长过这些,怎么去学校几天就成这样了?”

    卞白贤无奈地挠着后背,那儿的痱子痒得难受:“都是小灿把我给热的,没想到这人臭毛病这么多,非要挨着人睡才能不拳打脚踢。”

    刘双双心疼儿子:“你们学校床铺多不多,叫老师给你再安排一个吧。”

    “算了,等天气凉快些就不会热了。”卞白贤不是没有想过这事,但是自己若是搬出去,那必定是要住混合宿舍,麻烦必定多得多,而且把朴灿烈一个人扔在那边,无人管束,这家伙肯定会翻了天去,况且他也未必愿意和自己分开。

    刘双双赶紧去杀鸡炖汤去了,儿子去学校吃了一个礼拜的大锅菜,肯定是半点油水也没有,得补上。

    卞白贤看妈妈在厨房忙个不停,知道是给自己做好吃的,也不推辞,说实话,学校饭菜吃多了人还真有点饿。况且自己正长身体,需要大量的营养。

    卞白贤洗了个澡,赶紧身上舒服多了。便去茶园转了一圈,茶子已经快要成熟了,一个个油光发亮,饱满而硕大,看起来比去年的产量起码多了三成,一些从未结果的茶树上也开始冒出了小小的花骨朵,看样子明年这所有的茶树都要挂果了。顶多再过两年,茶园就要迎来丰产,前景一片大好。

    养鸡场又新养了一批小鸡,到过年的时候也能够出栏了。这鸡场现在看来真是个下金蛋的宝贝,一年光这里的产出用来支付承包费都绰绰有余。其余如蘑菇养殖、金银花、茶油和竹园的产值,就全都属于纯收入了。

    承包的第二年便能够赚钱,这大大出乎了卞白贤的意料,可见只要有机会、有门道、肯钻研,还真是不愁发财。

    卞白贤从茶园回来的时候,路过村口的小店,在篱笆墙外听见一群打牌的人在闲聊,话题似乎就是他家的后山。卞白贤便站住了,听那群人说话。那篱笆墙有一米多高,大人是遮不住的,但是正好能将卞白贤挡住。

    “卞昌隆今年肯定赚死了,光山上养的那些鸡就赚回本了吧。”

    “是啊。这后山还真是个风水宝地,竹林子里产笋,又种了金银花,还养了蘑菇,这茶子又该摘了,看样子真要赚大发了。”

    有人惊奇问道:“这一年昌隆和昌盛兄弟俩不要赚上万把块?”

    “今年万把块大概没有,不过明年肯定就不止了。”

    “没想到后山还真是能赚钱啊,当初我要包上就好了。”有人不甘地感叹。

    立即有人鄙视了:“你包?你天天在这里打牌,还不如把那钱扔水里呢,还能听个响声。”

    “这个倒是真的,昌隆和昌盛两家那是过年都没歇几天,这钱赚得也不容易。”

    被嘲笑的人嘿嘿笑了几声:“那也是,当初后山那么荒,看着都头皮发麻,谁知道钱扔进去是不是打水漂了,包后山是要有胆气的。”

    “要不怎么没人包呢。最赚钱的就是那沙场,不过我看也挖不了多久了。”有人压低了声音。

    “这两年利麻子是赚了不少,你看那排场,摆得那个离谱,自己不去挖沙子,大热天的还穿个袜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老板,不晓得还会横行到什么时候。”有人讥诮说。

    立即有人出声喝止住了:“喂,年轻伢子话莫乱讲,祸从口出。”

    很快,感叹声被一阵出牌声淹没了。卞白贤从藏身处出来,装作刚从后山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跟那些人一一打过招呼,往自家走去。留下又是一片感叹声。

    卞白贤心里兀自掂量,这年头民风尚算淳朴,村里除了利麻子一大家子,好逸恶劳者虽然有之,但是横行霸道的倒少。这两年利麻子守着沙场这座金山,倒是无暇去顾及旁的。只是这沙洲眼看就要挖得差不多了,倒是自家这棵大树越来越大,树大招风,只怕到时候人家就会将主意打到自家头上来了。得多留个心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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