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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章 不许喜欢
朴灿烈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卞白贤已经将烤红薯扒拉出来,放在一边晾着,柴火不多了,他将火堆烧得细细的,有一点光亮就可以了。
朴灿烈披着一身的水汽上岸来了:“没柴了吗?”
卞白贤点点头:“好了吗?”
“已经放好了,等会儿再去收。”朴灿烈丢了一把柴草到火中,又跑去收了一捆柴来,笑着对卞白贤说,“今晚要很晚才能回去,你要不要先睡会儿?”
卞白贤抱着膝,将下巴枕在膝盖上:“你每晚都是这样的?”
“啊?不是啊,离家远的时候才这样。因为放线要晚一点才好,太早了收了鱼放着会死。有时候我就在别人家台阶上将就一下,打个地铺补个觉,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回去睡。”朴灿烈轻描淡写地说。
卞白贤的眼睛酸胀得难受,他吸吸鼻子,竭力控制住情绪说:“小灿,咱不干这个了,行吗?”
朴灿烈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没事啊,就偶尔离家远才这样。在家门口我都是睡到11点多才出门的,两三点就回来了,可以睡到天亮。”其实村里钓鱼的人越来越多,家门口已经钓不到多少鱼了,需要经常出远门。
卞白贤一听这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地就淌了下来:“你别给我干这个了,找点别的事做,不赚这个钱了。你才多大啊,正长身体呢,天天这么熬夜,把身体熬坏了怎么办?”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这个时间,哪个大人和小孩不都是在睡梦中酣眠,他才多大,把最黄金的休息时间拿来挣钱,这哪里是在赚钱,简直是在拼命。
朴灿烈懵了,卞白贤这是在为他哭泣吗?“没、没事啊,我身体挺好的,真的。小白你别哭。”说着走到卞白贤身边,伸出手去想替他擦眼泪。
卞白贤自己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揪住朴灿烈,踢他的脚,用拳头捶他:“谁哭了!你说没事就没事啊,现在没事,以后不会有事?你这么糟践自己,看我不现在打死你算了!”
朴灿烈伸手搂住情绪有点失控的卞白贤,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别哭,小白,好了,我以后不做这个了,我听你的,不做了。”
“不准再做了!”卞白贤大声地嘶吼,吼完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朴灿烈心里既高兴又心疼,高兴卞白贤这么关心他,心疼他为自己这么难受。
卞白贤又说:“还有,以后不许再喜欢我了!”
朴灿烈一下子如跌进冰窟里:“为、为什么?”
卞白贤又擦了一把眼睛:“你刚才说了,都听我的。我说不能喜欢,就不许喜欢,以后你要娶老婆生孩子,不许喜欢我!”
朴灿烈有些为难地看着卞白贤,不说话,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吗?他要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他还会喜欢他吗?
卞白贤霸道地说:“听见了没有?你答应不答应?”
朴灿烈固执地看着卞白贤,不说话。
卞白贤叹了口气,这个朴灿烈,怎么这么固执呢。“小灿,你别只考虑你自己的感受,你得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你喜欢我,就算是我不拒绝你,我们俩将来能在一起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和你弟弟,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和我姐?你让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么多世人的目光啊,他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你想让我们大家都被人戳脊梁骨吗?”
朴灿烈的目光慢慢地软和下来,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卞白贤又软下语气说:“小灿,你试着把你的注意力放到别的女孩身上,别都在我身上。你会发现你能喜欢女孩的。”
朴灿烈看了看卞白贤,低下头去。
卞白贤抓住朴灿烈的胳膊,语带哀求地说:“你试试看行吗?小灿,我求你了。”
朴灿烈抬起头看着卞白贤,艰难地点点头:“好。”但是眼圈却湿了。
卞白贤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竭力不去在意自己的心颤,他将目光收了回来,换了个话题:“今晚上是你最后一次钓鱼,明天开始,咱就不钓鱼了。”
朴灿烈不做声,心乱如麻,今晚的事太多了,他需要时间去整理,不钓鱼他能做什么呢?他和弟弟的学费怎么办。
卞白贤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得找个比钓鱼赚钱更容易的法子,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抓住朴灿烈的胳膊:“小灿,我有办法了,我们不钓鱼了,我们改做收鱼吧。”
朴灿烈不解地看着卞白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卞白贤说:“你看你钓这个鱼要拿到市场上去卖,我们村里还有不少人也钓了鱼拿去卖,我们就专门买这个鱼,然后集中起来送到外面去卖。”
“送哪儿去?”朴灿烈总算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贩鱼卖么。
卞白贤说:“广东或者是广西,明天我要出一趟门。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去寻访一下买家,我们这东西好,全都是野生的,两广地区的人特别会吃,他们肯定爱吃这个。只要他们有这个意愿,我们就不怕没有销路。”
朴灿烈有些迟疑地问:“这能行吗?”
卞白贤说:“别担心,肯定行的。你什么时候去收线?”
朴灿烈说:“现在就可以了,我现在去吧。”
卞白贤说:“好。”又叫住他,“等等,吃了烤红薯再去。”捡起地上已经放凉的烤红薯放在朴灿烈手里。
朴灿烈看着这个红薯,心里五味杂陈,卞白贤说了,不许自己喜欢他,却又对自己这么好,这叫他怎么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心?罢罢罢,都随他的愿吧,不能喜欢,自己偷偷喜欢,不告诉他还不行吗。
朴灿烈下水的时候,卞白贤站在岸边,千叮嘱万叮咛让他小心点,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么一闹,朴灿烈的心神肯定不宁,万一心不在焉掉水里去了就坏了。
朴灿烈果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事,放心吧小白。”
卞白贤目送他离去,视线随着黑暗中那盏微小的渔火转动,在提心吊胆中看见他终于回到岸边,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今晚的收获不错,有十来斤黄骨鱼,若不是刚才那么一闹腾,本来是个很高兴的夜晚,但是两个人都高兴不起来。卞白贤帮着朴灿烈将鱼装进氧气袋,打好包,这才一起往回走。
要是平时,朴灿烈不会走夜路赶回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打个地铺就对付过去了,但是今晚卞白贤跟着出来了,他不舍得让卞白贤也露宿人家的台阶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两人几乎是彻夜未眠。到了家门口,朴灿烈拉着卞白贤:“别回去叫门了,吵醒了你爸妈,去我家对付一下吧,天亮了再回去。”
卞白贤想了想,没有拒绝,跟着进了朴灿烈家,两个人都累得要死,直接在朴灿烈床上和衣而睡了。期待已久的同床共枕终于到来了,朴灿烈却没有心思去做旖旎的梦,卞白贤睡在他旁边,他是激动的,但是也就仅限于将手放在卞白贤腰上,闭上眼睛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朴灿烈要去卖鱼,被卞白贤制止了,他要留着鱼做样,这样才能和人家谈生意啊。因为各地的人对同一种鱼叫法不一样,要是光跟人比划,那等于鸡同鸭讲,怎么还能做生意呢。
卞白贤拉着朴灿烈去镇上卖了火车票和一些冰块,天气太热,没有冰块鱼死得很快。他们这个小镇有一个火车站,平时会有慢车在这里靠站。卞白贤不知道哪里的鱼好卖,只是凭感觉买了去桂林的票,因为桂林是个旅游城市,饮食业发达,对这种鱼的消费需求肯定会很大。
卞白贤的预测没有错,在他们那里只卖到三四块一斤的黄骨鱼,在桂林的各大酒楼里,对方收购价达到九块甚至十块一斤,这就等于只要跑一趟,一转手,就能赚一半的价钱。
卞白贤并没能跟对方当场就签上协议,虽然他和朴灿烈个子都不小了,看起来像个大人。但脸还是很嫩,一看就像个小孩,尤其连身份证都拿不出,对方肯定是不会跟他签协议的。老板只是说,只要你有货来,我们就收,有多少要多少。
回去的路上,朴灿烈难掩兴奋,这简直是太让人高兴了,果然生意是要出去跑就会有的。卞白贤和朴灿烈商议了一下,这个事他们两个孩子出头不太合适,应该叫个大人来撑场面才行,而且以后他俩上学了,肯定不能去送鱼,得找人来照料。
朴灿烈说:“你爸妈都忙。我妈也不行,她不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不合适,叫谁来帮忙比较好?”
卞白贤想了想,这个事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的,放假时他们两个可以做,但是上学之后怎么办?那些钓鱼的渔民继续要打渔,你不收,肯定会有人发现商机把机会抢去了。就算在朴灿烈妈妈来做,那也是做不来的,因为收鱼要时常都有人在,而送鱼的至少也要两天一趟。
卞白贤不禁想起了朴灿烈他爸,要是他不折腾,这个事由他家来做不是正好吗?不过如果朴卫民不折腾,卞白贤恐怕也想不起来要寻这么一个营生了。
朴灿烈想了一圈:“小白,你觉得我师父怎么样?”
卞白贤说:“卞师傅其实倒是挺合适的,但是他一个人做不来啊。既要收鱼又要送鱼呢。”
朴灿烈说:“那让我妈收,让我师父去送?这也不行啊。”马上就否决掉了,孤男寡女的,招人闲话。
卞白贤说:“这样吧小灿,这个事就算我们俩合伙的,本钱就用我们从前攒下来的那些钱。你有空的时候就来帮忙,我这边让我大舅和大舅妈来帮忙吧。我们上学之后,收鱼送鱼都归他们管,每个月的收入对半分,我那份就给我大舅了。”
朴灿烈有些难为情:“这样好不好啊?我上学之后,都管不上什么事了,都得你舅忙活,我平白拿钱,感觉有点那个啊。”
卞白贤说:“有点什么啊?我觉得这事我舅能答应。你看吧,这还有十几天才开学,这阵子我们俩将所有事都办清楚,到时候让我舅来接现成的摊子就成,他不会不同意。我舅这人挺好的。”卞白贤之所以找他大舅,也就是看中了大舅的人品,要不然他怎么不叫别人。
朴灿烈想了半天:“好吧,不过我不要一半的利润,我只要四分之一就好了。你舅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们平分,都给我我不要。”
卞白贤想了想说:“也好,那四分之一就归我管吧。”交给自己保管也好,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用途。
卞白贤又说:“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将收鱼铺子搞起来,先要挨家挨户去和村里钓鱼的师傅们说一声。收鱼的价格比市场稍高点,五块一斤吧,我们给他们免费提供氧气和氧气袋,他们肯定会主动送过来的。还得去街上找间房子,不必在正街上,里菜市场近点就行,以后别处钓鱼的人也容易找过来。”
朴灿烈被卞白贤说得开始兴奋起来,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开始筹划起来。卞白贤之所以敢把他大舅两口子都叫过来帮忙,那是因为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只要每天能收个几十斤上百斤,就不怕没钱赚。
除去收鱼的本钱、房租、租买氧气瓶,购买氧气袋的钱,刨去路费、鱼死伤的折损费,平均下来,每斤鱼至少能赚上两块钱,要是每天能收五十斤,那就是一百块的纯收入,一个月有三千块,给他大舅一半,也有一千多一个月了。要是一天能收到上百斤鱼,那就更多了。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就忙活开来了。朴灿烈对镇上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两人买了几个巨大的塑胶盆,两台增氧机,租了个大氧气罐,小铺面就搞起来了。
卞白贤和朴灿烈拿着烟,上村里挨家挨户去揽生意去了,开张的头一天,就收到了三十多斤鱼。卞白贤和朴灿烈也不着急,刚开始大家不知道,肯定会少一点,慢慢就会多了。
第二天果然又有几个人慕名而来,收了七十多斤,这一共就有一百多斤了。卞白贤和朴灿烈将鱼打包好,从冷库里买了一些冰回来放进氧气袋里,这种天气没有冰是不行的。第一次去送鱼,卞白贤和朴灿烈还有卞白贤大舅都去了,把朴灿阳叫来守铺子收鱼。
这次有了大人,卞白贤找的酒楼老板终于愿意正式谈生意了。暑假是旅游旺季,黄骨鱼消耗量大,简直有点供不应求,桂林鱼市的价格又有小幅度上涨,所以朴灿烈和卞白贤主动送上门的货物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对方说了,鱼有多少要多少,每天一送也行,两天一送也行,就是不能相隔太久。价格按照市场价九块五一斤收,以后随市场价再往上调,钱货两讫。
口说无凭,卞白贤坚持和他签了书面合同,吃下了定心丸。
在暑假结束之前,卞白贤和朴灿烈的收鱼铺子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了。他们这铺子一开,村里许多人也开始加入到钓鱼的行列中来。卞白贤知道,要到2000年前后,钓鱼这股热潮才慢慢冷却下来,不过那不用担心了,那时候他们早已上大学了,他会找到更好更快的赚钱法子。
63、第六十一章 躲心
自从那天晚上卞白贤说过不能喜欢他之后,朴灿烈就将自己完全收敛起来了,不能让卞白贤发现自己言行有半点出轨的地方,否则会让他伤心难过。
从表面上看,朴灿烈是个很倔强很固执的人,他不太循规蹈矩,不太按常理出牌,甚至有点吊儿郎当。实际上他是个憎恶最分明的人,最懂得知恩图报,别人对他好,他全都记在心里,默默寻找机会回报。比如上次开收鱼铺子,他就想让他师父来做,但这事他师父一个人做不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隔三岔五买点烟酒去孝敬师父。
朴灿烈知道,卞白贤并不讨厌自己,否则不会这么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他是关心自己的。卞白贤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没有想过缘由,总觉得是投缘了吧。卞白贤对他好,他也对卞白贤好。
他觉得卞白贤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便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都回报给他。他喜欢卞白贤,喜欢到了骨子里,但是卞白贤哭着说他不能喜欢他,这样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陷入困扰之中,他约束不了自己的心,那么就只能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能让这事成为卞白贤的困扰和烦恼。默默地把喜欢藏在心底,留着独自品尝。
朴灿烈每天都在密切注视卞白贤,看见他笑,便觉得这个世界都在笑,看见他皱眉,就恨不能替他将所有的烦恼都消除掉。他知道自己魔障了,这样的情况,他根本就不可能去喜欢别人的,无论男女。他想着既然自己不能幸福了,那么就让卞白贤感到幸福吧,他幸福了,自己不也就幸福了?
开学了,迎接他们的是繁重的高中生涯。这一年的二中空前繁荣,一共招收了十个班,光实验班就有两个。
全县前五名的考生,有三个选择了二中,其中就有吴世勋和卞白贤,另外还有一个从别的学校考来的。朴灿烈考得也不错,但是前五名没他的份,他的语文没有考好,只有八十四分,所以尽管其他的科目全都很接近满分,也不能保证他进入全县前五名,甚至前十名都没有。不过进实验班是足够了。
卞白贤和朴灿烈被分开了,卞白贤在二班,朴灿烈在一班,吴世勋也在一班。两个教室都在三楼,隔着一个楼梯间。宿舍自然也不是同一个,中间隔着一间屋子。
朴灿烈感觉分外失落,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虽然只隔着几堵墙,但他失去了第一时间看到卞白贤的机会。
刚开始几天,朴灿烈经常跑到二班去找卞白贤玩,卞白贤既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态度淡淡的。
这种淡淡的态度,朴灿烈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差不多是这样了,不过因为后来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忙着做黄骨鱼生意,两人差不多总是朝夕相处的,这种冷淡还不那么明显。现在开了学,两个人各自分了班,又住不同的宿舍,正好让卞白贤有了机会与朴灿烈疏离开来。
一天中午,朴灿烈去隔壁教室找卞白贤,卞白贤正要和班上同学出去打球。朴灿烈兴冲冲的说:“我也去。”
卞白贤站住了,低声对他说:“小灿,你去找自己班上的同学玩吧。我们班的球只有一个,自己班的人都玩不过来。”
朴灿烈愣住了,眨了几下眼睛:“一起玩也没什么啊。”
卞白贤垂下眼帘不敢看他:“小灿,试着去寻找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处处以我为中心,你会找到新的乐趣的,真的。再见!”说罢匆匆追他的同学去了。
朴灿烈抬起头,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胀涩感逼回去。再去搜索卞白贤的身影时,他已经和自己班上的同学打打闹闹地下楼去了。
吴世勋正好从楼下上来:“诶,朴灿烈,卞白贤打球去了,我说你今天怎么没跟去呢,原来在这里扮深沉。”
朴灿烈嗤了一声:“你才故作成熟吧!我看看,又在偷偷地用胡子刀刮胡子了吧,我说你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刮的,再刮也男人不起来。”
吴世勋闻言一脚就踹了过来,朴灿烈纵身一跳,躲开了他的攻势,然后勾着他的脖子:“我说天才,跟我去踢球去吧,那个才是培养男人的最佳方式。”
这就是朴灿烈和吴世勋两人的相处方式,互相揶揄,互相挤兑,倒也显得格外自在。吴世勋因为喜欢上了卞白贤的姐姐,所以想让自己变得成熟一些,男人味足一些,便常常拿把剃须刀在自己还没硬起来的胡茬上试刀,被朴灿烈取笑了多回。
还是那个熟悉的校园,换了教室,身边的同学也多是新鲜面孔,原本的三剑客此刻又变成了二人行,其中的角色还换了一个,欢乐似乎减了不止三分之一,朴灿烈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他常常在宿舍门口、教室门口、食堂里、晨间操和课间操时搜寻卞白贤单薄的身影。有时候能够去说两句话,或者对视一下,更多的时候则是只能看上一眼。
朴灿烈猜想卞白贤可能还会做班长,毕竟他在初中做了三年的班长,便自告奋勇也去自荐了一个临时班长,这样也许会有职务之便能和卞白贤多相处一下。
但是卞白贤婉辞了班主任邀他做班长的决定,他说要安心学习,不再做班干部了。所以在学校召开全体班长团支书会议的时候,朴灿烈没有发现卞白贤的身影,他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
卞白贤的心里又何尝是好受的。他在竭力回避朴灿烈,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跟朴灿烈朝夕相处,让朴灿烈大概有点雏鸟情节,所以他得为他戒掉这种没断奶的心理。但是他发现,没有了那个时时刻刻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也有了一种没断奶的不适感。他无比无奈地发现,这些年,他在养成朴灿烈,而自己何尝又不是在被养成呢。
无法否认,他还是时刻都惦记着朴灿烈。路过朴灿烈宿舍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朝里面张望一下,看看朴灿烈有没有在里面。早晨跑步的时候,会留意操场上有没有朴灿烈的身影。
做操的时候,会回头看一下一班男生队伍的最后几个,已经快一米八的朴灿烈目前是他们班男生最高的一个,他总是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看到那个竹竿子一样的身影,他空落的心才会满足。
有时候在食堂打饭,遇上人多的窗口,卞白贤总是安静地等待前面的人散了,才会凑过去。朴灿烈有时候会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碗和菜票,仗着身高和手长的优势,轻易地帮他把菜打好。
这个时候卞白贤的心是雀跃欢喜的,也不好意思对朴灿烈漠然不理,两人会找一处蹲下来吃饭,说一些学习上或者生活上的情况。但是没有更多,竭力保持两个普通朋友一样的距离。
吴世勋有些好奇他们俩不再像以前那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私下里问过朴灿烈,被朴灿烈含糊过去了。又去跟卞白贤打听,卞白贤无辜地眨眼:“没有啊,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啊。”
吴世勋虽然情商不那么高,察言观色的本领少了点,但也是看得出好赖来的,朴灿烈几乎都不跟卞白贤厮混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呢。难道真是人长大了,所以就有隔膜了?
没有了朴灿烈陪伴的卞白贤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这些年来,他的生活重心全是朴灿烈,一旦将朴灿烈赶出自己的生活,发现竟是前所未有的虚空,他的生活目标都少了一大半。
卞白贤十几岁的躯壳里,装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他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跟沉稳,虽然会跟班上同学相处得还不错,但那是带着距离的彬彬有礼。
那一种无形的疏离感让他和他的同学保持了距离,而且实验班的学生,全都是各地学校考进来的小学霸、尖子生,大家削尖了脑袋要考第一、争上游,没有谁会停下解题的笔来问一问:你怎么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
卞白贤在新的班级里,没有朋友。
说实话,实验班的氛围实在不算好,因为并非所有的人都能适应这种竞争强大的环境。授课老师都是各个教学组里最优秀的老师,面对一群接受能力胜过普通学生的学生,这些老师自然要卯足了劲把这些知识以最快的速度灌输给学生。每天都是大量的笔记、习题和试卷,像填肥鸭一样兜头填下来。
虽然大部分学生的接受能力很强,但在一群六七十人的尖子生里,总有一些相对较弱的,这些人就成了这种高强度教育方式的牺牲品。
卞白贤知道,这样的班级里,最后总有一批人泯然众人矣。卞白贤其实就不太喜欢这样的学习氛围,他喜欢轻松自在一些的环境,压力可以有,但要是自己给的,而不是外界强加的。胜在他多活了一辈子,这些内容是他上辈子都学过一遍的,如今只是重温,他心性比这些青少年又坚定些,在一群被赶着上架的鸭子里,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有自己的学习方式,所以才能够从容应对这种高强度的填鸭方式。
上了高中之后,卞白贤唯一还在坚持做的就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他是广播站的老人了,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广播站的站长便来邀他继续参加播音。卞白贤没有拒绝,起码广播站的几个人还是熟人,让他有些温暖感,他依旧负责每周二的播音。
星期二早上,下课铃刚响起,学校广播里就传来了音乐,很快,便有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拿着饭盆正在下楼的朴灿烈突然愣住了,这不是卞白贤的声音么,他又去广播室播音去了?有人给他打饭吗?
后面下楼的人推了朴灿烈一把:“走不走啊!”
朴灿烈也不生气,让对方先走,自己逆着人流又回到教室,打开抽屉,拿了三张菜票,这才重新出来。匆匆上食堂打饭吃完,又挤到水龙头边上将自己的碗刷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挤到卖米粉的窗口,打了一碗粉,又要了一根油条,径直往广播室走去。
他已经有三天没和卞白贤说上话了,他总在人群中搜寻卞白贤的身影,卞白贤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看起来十分孤独。他想要过去跟他说话,但是卞白贤在瞥见他之后又迅速拉了自己身边的同学说话,摆明了态度拒绝自己的亲近。
这让朴灿烈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卞白贤是为了自己好,与自己保持距离,就是不想给自己任何念想。但是他真的不想和卞白贤这么生分,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朴灿烈站在广播室外,一直等到广播里传来了歌声,他才伸手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卞白贤吃惊的脸:“小、小灿,你怎么来了?”
朴灿烈露出一张笑脸:“我听见你在播音,给你送早饭来了,米粉和油条,趁热吃吧。”
卞白贤垂下眼帘,小声地说:“谢谢。”
朴灿烈挤进门去,将东西放桌上:“你吃饭吧。”
卞白贤将门掩上:“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念篇稿子,得一会儿才能吃。等我吃完了,会将碗刷好给你送去的。”
朴灿烈转过头来看卞白贤:“你有时间去刷碗吗?”
卞白贤连忙点头:“有的,咱们教学楼下就有个水龙头。”
朴灿烈顿了片刻:“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记得趁热啊。”说完慢慢往外退。
“嗯,知道。”卞白贤站在屋子中央没动,目送朴灿烈离开。
朴灿烈转过身,缓缓地将门拉上,他的心,却如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卞白贤还是在拒绝他,他们要怎样才能恢复到以前那种毫无芥蒂的相处模式呢。他不想让卞白贤难受,也不想看卞白贤孤单一人,他就想陪着他,照顾他,不想奢求更多了,但是他们之间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朴灿烈不知道,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卞白贤用力眨了几下胀涩的眼睛,将忧伤驱除。卞白贤在竭力命令自己的理智拒绝朴灿烈,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拒绝自己。他不能任由朴灿烈坠落,更不能放纵自己坠落,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他不断地催眠自己,暗示自己。
卞白贤端过热腾腾的米粉,大口嚼着油条,想起来那年冬天,朴灿烈第一次去参加运动会,回来时给自己买的那根冷掉的油条,不由得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不由得湿润起来。
卞白贤吸吸鼻子,站起身将已经放到头的磁带拿出来,重新翻面再放。再回来时,情绪已经稳定了,他默默吃完了米粉,汤都喝得不剩几滴。看着面前的碗筷出神了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播音。
课前早读时,卞白贤回到教室,将碗送到朴灿烈教室外,朴灿烈一直都留意着,一见卞白贤来了,赶紧跑出来了:“吃好了啊?你的碗给我吧,中午的饭我帮你打。”
卞白贤摆摆手:“不用了,我让我同学帮我打。”
朴灿烈的眼里流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卞白贤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你去我们班打饭不方便,我同学可能会说闲话。”
朴灿烈的眸子里又恢复了一点神采,卞白贤这是在为自己考虑吧:“那你找得到人帮忙么?”
“没事,找我同桌就行。”卞白贤转过身,“我去上课了。谢谢你的米粉和油条。”
朴灿烈的心如在油锅里煎炸一般,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卞白贤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教室里,正在分水的值日生问:“班长你还接不接水?”
朴灿烈回过神来:“哦,接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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